第72章 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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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無力
夜裏那麽靜，就算聽不到喇叭的聲音，但連續的槍聲肯定瞞不住她們。
幾十個人在漆黑的夜色中走出來，很有種浩浩蕩蕩的感覺，可羅西亞卻莫名的想哭。
她們從波蘭隔離區千辛萬苦的逃出來，在這裏只過了幾個月的安心日子，一切都還沒有安定下來，卻又要回到地獄中去。
這裏面跟羅西亞最熟的莫過於伊恩的母親了，她牽著神情茫然的四歲孩子，臉色在夜裏甚至平靜的有些可怕。
“羅醫生，你能幫我個忙嗎？”
羅西亞抿抿唇，她好像已經猜出來是什麽了。
“伊恩還小，只要沒人說，是看不出他是猶太人的，你……”伊恩母親平靜的臉上出現了些許悲哀，“你幫他躲過這一劫吧，等天亮了就讓他離開，上帝雅赫維會幫助他。”
羅西亞心有點悶，她無法開口答應這個條件。
一個四歲的孩子，誰救下來後會隨意丟棄，任他自生自滅。她知道，只要她救下來就一定會帶回家收養的。這是個猶太孩子，很多人都見過他，如果被法奸看到舉報，躲不過一場滅頂之災。搞不好維爾納和梅莎姨母都會受到牽連，家裏已經有一個皮諾了，她能瞞天過海這麽長時間，不是沒擔心過，只是因為人是海因裏希帶來的，又沒多少人見過，所以才一直放在梅莎姨母身邊。
伊恩被發現的可能性太大，到時很可能會將皮諾的身份也扯出來。
她不能貿然答應。可是看著還懵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伊恩，她也無法殘忍的看著一個幼小的生命走進地獄。
“羅醫生……”
“好。”羅西亞看著這些老幼婦孺的臉，突然下了決心，蹲下身子面對伊恩：“伊恩，你要記住，一會你就只跟著我，好嗎？”
伊恩母親見她答應立刻露出了笑容，也彎下腰囑咐：“媽媽要和阿姨、奶奶一起去個地方，那裏會有很兇的人，伊恩就跟著你羅姐姐，等媽媽回來接你，知道嗎？”
伊恩表情很茫然，他還有點不能理解大半夜這麽多人出來做什麽，但還是很聽話的點點頭。
這麽多人裏就只有伊恩一個孩子，說不定他沒有被登記在德國人的名單上，只要別被德國人發現，他應該能躲得過這一劫。
羅西亞立刻牽住他的手，吩咐維蒂：“我先帶著伊恩去別的地方，你走慢點，一會兒我跑回來找你。”
維蒂很擔心：“我走的再慢也用不了幾分鐘，你……”其實她很想說救這個猶太孩子幹嘛，但一看周圍的老幼病殘，想到前院恐怖的場景和德國人，又有點說不出口了，只能點點頭：“那你快點。”
“我知道。”
羅西亞應下，立刻就帶著伊恩離開，西邊有條無人理會的小道，平時都雜草橫生，基本沒有人從那裏走。這大半夜的更是無人，只要她能帶著伊恩穿過那條小道，就會見到西門，從那裏先逃過一劫。
草坪上還有點積雪，天上有月亮照著，雖然大半夜的很陰森可怕，但好歹能看到路了。她之前在前院大廳裏凍得都快沒知覺了，現在一跑起來又有了點溫度，整個人都好受了不少。不過能肯定的是，她明天鐵定生病，加上今天看到了限制級的血腥場面，也許會一病不起也說不定。
羅西亞在心裏自嘲了一遍，拉著伊恩就走了一半的路，眼看著西門遙遙在望，她不得不邊跑邊叮囑：“伊恩，你可能會怕黑，但是一會你一定要在門外面藏好，天有點冷，你也不能出來。”
伊恩前兩天戰起的時候就生活的不好，智力方面就有點不及正常小孩子，反應比較慢：“為什麽啊？”
“嗯，你還記得皮諾嗎？他想跟你玩捉迷藏了，現在還在家裏，正在往這邊來，你要先躲起來藏好，等他來了再出來，知道了嗎？”
伊恩一聽皮諾的名字，立刻高興起來，重重的點了下頭。
羅西亞舒了口氣，她最不放心的還是小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天黑又冷，要是她早就嚇死了。好在小孩子初生牛犢不怕虎，要是真能在西門藏幾個小時，即便明天會生病，但總比被抓走的強。說不定那些警察和士兵一走，她就能過來將人再領進來了。
時間緊迫，羅西亞不能做更多的叮囑，只能沒命的跑，眼看著要到盡頭的時候，前方突然打過來了一道強光燈，在周圍一晃，她還沒來得及趴下躲起來，就見燈已經定在了她身上。
“什麽人？”
****！
羅西亞郁悶的連英語都飆出來了。狂跑了半天，勝利在望竟然遇到了德國士兵，她心中的草泥馬已經多過了恐懼。套一句流行語，此刻她的內心是崩潰的！
羅西亞緊急剎車，生生拽著伊恩停在了草地上。強光照射下她根本看不到對方的臉，只能用手捂著自己的眼，極力裝作鎮定的解釋：“長，長官，我是來找藏在醫院的猶太人的，剛剛有人往西邊跑了，長官你有發現她們嗎？如果人數不夠，我無法向埃爾加長官交代。”
這一刻，她萬分感激自己看了那麽多無用的電視劇，經歷場面多了，閑扯淡都有模有樣了。
那燈光晃了兩下，羅西亞剛要睜開眼，卻又痛的閉上了。
你妹兒的！
“你後面的是誰？”
羅西亞握著伊恩的手一緊，剛剛還熱著的身體慢慢的一點點的變涼了，她覺得自己的手心裏浸出了汗水都變得冰冷：“他是我弟弟……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就帶著他一起了。”
其實她知道她的話漏洞百出，隨便一個刑偵人員一下子就能識破她的謊話。但是沒辦法，遇到這種倒黴的突發情況，對方又是德國士兵，她別無選擇了，如果轉身就跑，她和伊恩的存活率基本為零。
那束燈光在她臉上又照了一會，還晃了晃，羅西亞感覺到眼睛一陣陣的刺痛，好在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那燈光就收了回去，而羅西亞也看到了那士兵。
他不是一個人，在身後還有三個士兵正在忙活著，忙著，埋屍體。
羅西亞整個人都不好了，恐懼後知後覺的湧上來，屍體是剛死掉的猶太人，這幾個士兵是在前院見過她的。
“這裏沒人來過，你回去吧。”
那士兵可能對她的德語還算有點好感，並沒有過來嚴加檢查。收了強光燈，彎下腰把一具屍體拖到一邊去，羅西亞正好對上了對方死不瞑目的眼睛，不由的打了個寒噤，感覺周圍的氛圍更加陰森了。
她轉身就要拉著伊恩離開，拽了一下，卻聽一個清脆的聲音沖士兵那邊喊道：“爸爸！”
身體瞬間僵了！
那士兵顯然也聽到了，立刻又打開了強光燈，手裏的沖鋒槍指著兩人，厲聲喝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羅西亞因為那一句“爸爸”，血液都要凝固了，伊恩的爸爸是猶太人，那麽就是，那些屍體中的一個。
雙方之間的距離不遠，那士兵眨眼間就來到她們跟前，槍口再一次對準了她們。陰沈著臉掃了羅西亞一眼，又看向她身後的伊恩：“猶太人！”
羅西亞連忙擺手：“不不不，不，他還小，口齒不清，他說得其實是拜拜，英文的拜拜……”
她話音還未落，伊恩就猛地掙開了她的手，飛快的撲向了不遠處的那具身體，嘴裏清楚的喊著：“爸爸，爸爸，你也在這裏等皮諾捉迷藏嗎？”
羅西亞手僵在半空中，再也說不下去了。
她僵硬的轉過頭，面對了那個士兵嘲諷又陰鶩的目光。還沒反應過來，對面一個長物就掃了過來，堅硬的槍托一下打在她的肚子上，劇痛之下，她哀叫一聲摔倒在地上。
這一刻，疼得不只是肚子，她的腦子也蒙了。
經歷過那麽多生死場面，她這還是第一次挨打。她兩輩子加起來這都是第一次挨打，疼痛一波波湧來，簡直比胳膊進了彈片那一次還劇烈。
她癱坐在地上痛得直不起身子，頭頂上還是那個士兵陰冷的聲音：“女士，私藏第三帝國的敵人，你會得到什麽樣的懲罰知道嗎？”
羅西亞不說話，她疼的根本連話都說不出來。
伊恩已經跑到了那具屍體上，即使年紀小，他也發現爸爸不會說話不會動了。他甚至連槍都不認識，在那三個士兵的槍口下還慌亂的向羅西亞這邊喊：“姐姐，爸爸怎麽了，你快過來給他看看。”
德國人經過希特勒的成功洗腦，這些士兵，尤其是黨衛隊，幾乎都對猶太人有本能的敵視。那邊的一個士兵對於伊恩“目中無人”的行為很是惱火，擡腳就把伊恩踢了出去。
伊恩個頭小，甚至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直接被踢的在地上翻了好幾個跟頭，撞到了旁邊的一塊石頭上。
羅西亞看的目眥欲裂，伊恩還是那麽小的孩子，他們怎麽能下得去手。
恰在這時，那士兵後面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一個法國警察，從腰間槍套裏掏出了手槍，拉上保險對準伊恩：“這是名單裏沒有的小孩，要不就殺了吧。”
“不！”羅西亞要瘋了，捂著疼痛不已的肚子大聲喊：“你怎麽能濫殺無辜，殺了他你會後悔的，你早晚會後悔的。”
她就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的心腸都那麽狠，對於這樣孩子，他們怎麽能下得去手。德國人還有理由，可法國警察呢，討好德國人嗎？他是法奸嗎？
那個法國警察臉色不虞的看過來，目光中有諷刺，有不屑。
羅西亞肚子更疼了，她知道自己的樣子肯定很狼狽，可是一個法奸有資格這麽看她嗎，他現在的所作所為，等到法國光覆，等到戰爭結束，他一定會後悔，後悔在這個時代他們為法國蒙羞，令全國的人不恥。
羅西亞旁邊的這個士兵冰冷的朝她看了一眼，轉身走了回去，他並沒有殺伊恩，而是伸手從地上將那個已經昏迷的小小身子拎起來，徑直走了，方向，是前院大廳。
羅西亞坐在地上，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悲憤。她又突然的好想笑，這一晚上她什麽都沒法做，唯一答應要救個孩子，到頭來還是徒勞無功，反而弄自己一身傷。
這個時候，她真的很想打自己一巴掌，她是什麽人，她也只是個普通人，真以為自己是穿越的就萬能了嗎？羅西亞，你也會受傷，也會死，有什麽資格拿著別人的身體在外面裝好人。
疼痛一波波席卷而來，胃都抽搐起來了。
那幾個士兵很快就埋好了屍體，頭也不回的走了。羅西亞最後看一眼，是那個法國警察嘲諷的笑容。
她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感覺，想哭，就是想哭。
在地上沒趴多久，遠處就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是維蒂的呼叫聲：“羅醫生……”
被扶起來的時候，她還是滿臉淚痕，感覺自己的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維蒂擔心的看著她的腹部：“羅醫生，你怎麽了，受傷了嗎？”
羅西亞搖搖頭，一瘸一拐的走：“我沒事，你，見到伊恩了嗎？”
維蒂沈默了一下，隨後聲音也低了下來：“嗯，他被抓到了，當時，伊恩的母親就一直抱著他哭。”
羅西亞緊緊咬住了嘴唇，轉頭看看維蒂，抖了一下，還是沒有告訴她法國警察的事。
即使身為平民的法國人也不是傻子，法國警察在整個巴黎助紂為虐，誰會不知道，只是都敢怒不敢言罷了。
維蒂扶著她慢慢走，在過了這片草坪進入大道後，突然道：“剛剛，院長來了。”
羅西亞一怔。
“我不知道院長到底說了什麽，反正那些猶太人都被送到了洗車場，大概是去幹苦力吧，總比判死刑強。”維蒂對於猶太人的恨，在今夜的慘狀後消失的幹凈，但同樣的，她現在也沒有對他們有多深的感情：“羅醫生，你的履歷上還在波蘭工作過，那，你見過集中營嗎？它真的很可怕嗎？”
羅西亞疲憊的捂著肚子：“對不起，維蒂，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在這麽沈重的一章後面，我真不想說中秋快樂……
加更大概在一小時後，我得改改，另外這書因為在現代言情的分類下，暫時被網頁封了，我沒法給大家的評論加精，也不能回覆你們在章節後面的評論了…(╯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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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西亞在心裏自嘲了一遍，拉著伊恩就走了一半的路，眼看著西門遙遙在望，她不得不邊跑邊叮囑：“伊恩，你可能會怕黑，但是一會你一定要在門外面藏好，天有點冷，你也不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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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還記得皮諾嗎？他想跟你玩捉迷藏了，現在還在家裏，正在往這邊來，你要先躲起來藏好，等他來了再出來，知道了嗎？”
伊恩一聽皮諾的名字，立刻高興起來，重重的點了下頭。
羅西亞舒了口氣，她最不放心的還是小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天黑又冷，要是她早就嚇死了。好在小孩子初生牛犢不怕虎，要是真能在西門藏幾個小時，即便明天會生病，但總比被抓走的強。說不定那些警察和士兵一走，她就能過來將人再領進來了。
時間緊迫，羅西亞不能做更多的叮囑，只能沒命的跑，眼看著要到盡頭的時候，前方突然打過來了一道強光燈，在周圍一晃，她還沒來得及趴下躲起來，就見燈已經定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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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西亞緊急剎車，生生拽著伊恩停在了草地上。強光照射下她根本看不到對方的臉，只能用手捂著自己的眼，極力裝作鎮定的解釋：“長，長官，我是來找藏在醫院的猶太人的，剛剛有人往西邊跑了，長官你有發現她們嗎？如果人數不夠，我無法向埃爾加長官交代。”
這一刻，她萬分感激自己看了那麽多無用的電視劇，經歷場面多了，閑扯淡都有模有樣了。
那燈光晃了兩下，羅西亞剛要睜開眼，卻又痛的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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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後面的是誰？”
羅西亞握著伊恩的手一緊，剛剛還熱著的身體慢慢的一點點的變涼了，她覺得自己的手心裏浸出了汗水都變得冰冷：“他是我弟弟……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就帶著他一起了。”
其實她知道她的話漏洞百出，隨便一個刑偵人員一下子就能識破她的謊話。但是沒辦法，遇到這種倒黴的突發情況，對方又是德國士兵，她別無選擇了，如果轉身就跑，她和伊恩的存活率基本為零。
那束燈光在她臉上又照了一會，還晃了晃，羅西亞感覺到眼睛一陣陣的刺痛，好在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那燈光就收了回去，而羅西亞也看到了那士兵。
他不是一個人，在身後還有三個士兵正在忙活著，忙著，埋屍體。
羅西亞整個人都不好了，恐懼後知後覺的湧上來，屍體是剛死掉的猶太人，這幾個士兵是在前院見過她的。
“這裏沒人來過，你回去吧。”
那士兵可能對她的德語還算有點好感，並沒有過來嚴加檢查。收了強光燈，彎下腰把一具屍體拖到一邊去，羅西亞正好對上了對方死不瞑目的眼睛，不由的打了個寒噤，感覺周圍的氛圍更加陰森了。
她轉身就要拉著伊恩離開，拽了一下，卻聽一個清脆的聲音沖士兵那邊喊道：“爸爸！”
身體瞬間僵了！
那士兵顯然也聽到了，立刻又打開了強光燈，手裏的沖鋒槍指著兩人，厲聲喝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羅西亞因為那一句“爸爸”，血液都要凝固了，伊恩的爸爸是猶太人，那麽就是，那些屍體中的一個。
雙方之間的距離不遠，那士兵眨眼間就來到她們跟前，槍口再一次對準了她們。陰沈著臉掃了羅西亞一眼，又看向她身後的伊恩：“猶太人！”
羅西亞連忙擺手：“不不不，不，他還小，口齒不清，他說得其實是拜拜，英文的拜拜……”
她話音還未落，伊恩就猛地掙開了她的手，飛快的撲向了不遠處的那具身體，嘴裏清楚的喊著：“爸爸，爸爸，你也在這裏等皮諾捉迷藏嗎？”
羅西亞手僵在半空中，再也說不下去了。
她僵硬的轉過頭，面對了那個士兵嘲諷又陰鶩的目光。還沒反應過來，對面一個長物就掃了過來，堅硬的槍托一下打在她的肚子上，劇痛之下，她哀叫一聲摔倒在地上。
這一刻，疼得不只是肚子，她的腦子也蒙了。
經歷過那麽多生死場面，她這還是第一次挨打。她兩輩子加起來這都是第一次挨打，疼痛一波波湧來，簡直比胳膊進了彈片那一次還劇烈。
她癱坐在地上痛得直不起身子，頭頂上還是那個士兵陰冷的聲音：“女士，私藏第三帝國的敵人，你會得到什麽樣的懲罰知道嗎？”
羅西亞不說話，她疼的根本連話都說不出來。
伊恩已經跑到了那具屍體上，即使年紀小，他也發現爸爸不會說話不會動了。他甚至連槍都不認識，在那三個士兵的槍口下還慌亂的向羅西亞這邊喊：“姐姐，爸爸怎麽了，你快過來給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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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個頭小，甚至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直接被踢的在地上翻了好幾個跟頭，撞到了旁邊的一塊石頭上。
羅西亞看的目眥欲裂，伊恩還是那麽小的孩子，他們怎麽能下得去手。
恰在這時，那士兵後面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一個法國警察，從腰間槍套裏掏出了手槍，拉上保險對準伊恩：“這是名單裏沒有的小孩，要不就殺了吧。”
“不！”羅西亞要瘋了，捂著疼痛不已的肚子大聲喊：“你怎麽能濫殺無辜，殺了他你會後悔的，你早晚會後悔的。”
她就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的心腸都那麽狠，對於這樣孩子，他們怎麽能下得去手。德國人還有理由，可法國警察呢，討好德國人嗎？他是法奸嗎？
那個法國警察臉色不虞的看過來，目光中有諷刺，有不屑。
羅西亞肚子更疼了，她知道自己的樣子肯定很狼狽，可是一個法奸有資格這麽看她嗎，他現在的所作所為，等到法國光覆，等到戰爭結束，他一定會後悔，後悔在這個時代他們為法國蒙羞，令全國的人不恥。
羅西亞旁邊的這個士兵冰冷的朝她看了一眼，轉身走了回去，他並沒有殺伊恩，而是伸手從地上將那個已經昏迷的小小身子拎起來，徑直走了，方向，是前院大廳。
羅西亞坐在地上，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悲憤。她又突然的好想笑，這一晚上她什麽都沒法做，唯一答應要救個孩子，到頭來還是徒勞無功，反而弄自己一身傷。
這個時候，她真的很想打自己一巴掌，她是什麽人，她也只是個普通人，真以為自己是穿越的就萬能了嗎？羅西亞，你也會受傷，也會死，有什麽資格拿著別人的身體在外面裝好人。
疼痛一波波席卷而來，胃都抽搐起來了。
那幾個士兵很快就埋好了屍體，頭也不回的走了。羅西亞最後看一眼，是那個法國警察嘲諷的笑容。
她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感覺，想哭，就是想哭。
在地上沒趴多久，遠處就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是維蒂的呼叫聲：“羅醫生……”
被扶起來的時候，她還是滿臉淚痕，感覺自己的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維蒂擔心的看著她的腹部：“羅醫生，你怎麽了，受傷了嗎？”
羅西亞搖搖頭，一瘸一拐的走：“我沒事，你，見到伊恩了嗎？”
維蒂沈默了一下，隨後聲音也低了下來：“嗯，他被抓到了，當時，伊恩的母親就一直抱著他哭。”
羅西亞緊緊咬住了嘴唇，轉頭看看維蒂，抖了一下，還是沒有告訴她法國警察的事。
即使身為平民的法國人也不是傻子，法國警察在整個巴黎助紂為虐，誰會不知道，只是都敢怒不敢言罷了。
維蒂扶著她慢慢走，在過了這片草坪進入大道後，突然道：“剛剛，院長來了。”
羅西亞一怔。
“我不知道院長到底說了什麽，反正那些猶太人都被送到了洗車場，大概是去幹苦力吧，總比判死刑強。”維蒂對於猶太人的恨，在今夜的慘狀後消失的幹凈，但同樣的，她現在也沒有對他們有多深的感情：“羅醫生，你的履歷上還在波蘭工作過，那，你見過集中營嗎？它真的很可怕嗎？”
羅西亞疲憊的捂著肚子：“對不起，維蒂，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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