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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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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相遇

6月19日,逃亡英國的戴高樂將軍在英國廣播公司發布了並不算長的演講,他沈重的號召法國人民為自由而戰,引起了無數法國人的動容和支持。結果——

6月22日,法國投降了!

新的法國傀儡政府貝當政府與希特勒講和,法國正式淪陷,落入德國之手。

這一天,巴黎被兩種奇怪的氣氛包圍著,德國人個個輕松自若,談笑風生,而法國人則都沈默著,即使心裏都知道是這個結果,可正式的表現出來的時候還是令人難以忍受。

只是羅西亞知道,戰爭並沒有結束,西線戰場現在才真正的開始,希特勒才剛開始和英國人死磕,德國還在高歌猛進,還沒有嘗過戰敗的滋味。

在無數轟炸機底下生存的,都是無法逃避戰爭的平民。她知道以後在巴黎生活會很安全,但在某種意義上講也不會安全,雖然接觸不到戰火,但只要她住在德國軍官的公寓裏一天,和德國人有一天的牽扯,她就不會有安寧的日子。德國現在還在上風,別人不敢怎麽樣,但是戰後就不同了,這些隱忍的法國人會掀起一股報覆狂潮。

羅西亞有點頭疼,不過好在是還有一兩年,起碼這一兩年內德國不會有戰敗跡象。她還有時間想辦法,當下最需要應對的,是彌漫了整個巴黎的白色恐怖。

波蘭雖然是猶太人最集中的地方,但生活在法國的猶太人也不少,等德國人休息夠了之後,還會繼續執行他們元首的命令。法國政府現在雖然同意接收並下令保護法籍猶太人的安全,但聽廣播裏天天嘰嘰喳喳的呼籲人們不要反抗要和平,就知道這個貝當政府不靠譜。

西線戰場開始了,北非現在也不太平,維爾納自從那次送她來巴黎消失後,竟然再沒有見過他,只是給梅莎姨母寄來了一封信,連地址都沒有,也不知道他一個陸軍少校能去幹嘛。

羅西亞被貝提娜帶著在巴黎小小的逛了一圈,她的半個月假期就用完了,到了該上班的日子了。

所以進入七月份這一天,羅西亞一早就跟梅莎姨母打了招呼,坐電車去醫院。

說起來她沒想到現在就有電車了,雖然和現代人理解的概念並不同。一戰二戰是歷史上災難性的時期,但因為臨近第二次工業革命,很多新東西,新概念還在不停地融入人們的生活。單說武器一項,進步絕對是一日千裏。其次制藥業也在這一時期得到飛速發展,只可惜青黴素和原子彈一樣都是在二戰後期才被制造出來的。

羅西亞在胸外科一項上還有點優勢,但對制藥專業卻是一竅不通。若早知會有今日,她就該專心修習制藥學,最起碼也得搞明白青黴素是怎麽弄出來的,真是悔不當初。

電車速度不算慢,很快就到了第四區,只是車子只在巴黎主要的地方通行,並不直達醫院,所以她還得再步行一小段路。羅西亞在快下車的時候還見到了著名的巴黎聖母院,那一閃而過的身影除了龐大,就沒別的感受。

下車之後,羅西亞根據調離單上的地址七拐八拐的走,這時她那蹩腳的法語又不行了,地址上寫的單詞亂七八糟壓根看不懂,街道上路牌也跟天書似的,她隨手拉了兩個路人問了竟然也是雞同鴨講。

於是她站在一家商店前深深郁卒了,怎麽說她也快算個語言小天才了吧,她熟練掌握四門外語,就是法語不行也不至於連路都找不到啊。

可事實上就是如此,遠處已經響起了八聲鐘響,她還沒報到就已經遲到了。

羅西亞郁悶地看著手中調離單上的地址,打算再到路邊去問一問。正要下臺階,身後突然傳出一個聲音。

“你在這裏做什麽?”

呃,她一回頭,頓時驚嚇。

“你,呃,我……長官早啊。”

海因裏希穿著一身觸目驚心的黑軍裝,像幽靈一樣從身後的店裏走出來,皺著眉頭看她。羅西亞一向怵他,此刻越看越像殺神。

“別貧,你在這裏幹什麽?什麽時候來的巴黎,維爾納知道嗎?”海因裏希眉頭皺緊,那眼神很煩躁,好像生怕她又幹壞事一樣,聲調也跟著爬高。

“呃,”羅西亞瞟了下他的臉色,結果又被回瞪了一眼。一個激靈,立刻擡頭挺胸稍息:“報告長官,我六月被維爾納長官送來巴黎,在這裏……”

“是因為找不到去醫院的路……”羞愧!

海因裏希瞇起眼,好一會兒,才嘲諷地:“你還能幹出什麽蠢事,手怎麽回事?”

“……不小心摔了。”

“少騙我。”

“……進了點彈片。”

“嗯哼,彈片,你又去幹什麽了不起的大事了?”

羅西亞一頭冷汗,她總不能說是一時腦熱去參加敦刻爾克大撤退了,這樣她絕對會被他的手槍反覆“哢嚓”一百遍。但是騙他又會被發現,於是只好囁囁道:“在醫院被轟炸機扔下的流彈擊中了。”這是事實,只是有誤導嫌疑罷了。

海因裏希又瞇起眼,危險的看著她,羅西亞趕緊舉手表忠誠:“真的,在梅濟耶爾,我還遇見了佐貝特長官。”舉著的是一只手,她的腿卻有點顫抖,希望這兇殘的哥們兒不要去找人對證啊。

聽到佐貝特的名字,海因裏希表情總算有了點變化,看樣子是暫時相信了她。古德裏安在馬斯河強渡,那裏發生了激烈的空戰,這事是個長官都知道。

他一伸手將羅西亞手裏的調離單拽過來,上下掃了一眼,臉卻黑了。

羅西亞不知道哪裏又惹著他了,只能小心翼翼的看他:“怎,怎麽了……”

海因裏希瞪過來,殺氣騰騰的,表情要多嚇人有多嚇人,身後仿佛有黑氣再冒,直看得羅西亞心裏發毛。忍不住要落荒而逃的時候,才聽他道:“在敦刻爾克過的不錯啊,你怎麽沒跟著撤到英國!”

羅西亞也瞪眼,低頭一看調離單,頓時眼前全黑了。

丫的為什麽還有履歷一項,寫這麽詳細,這不是找死嗎。

其實拿到調離單這麽久,她還沒仔細看過呢。

乖乖低頭:“長官,我錯了。”

“少來。”

“……”

海因裏希不耐煩地擺擺手,羅西亞立刻就懂了,開心得鞠一躬,轉身撒丫子就跑。

“餵!”

羅西亞腳步一頓,回頭賠笑:“長官您還有什麽事嗎?”

海因裏希沒說話,轉身進了店,裏面還有兩個黨衛軍官,跟他們說了幾句便又出來了。

“走吧。”

哈,這是要帶她找醫院嗎?羅西亞楞了,海因裏希卻沒管她,自顧自地走。路邊所有的人見到他那身黑軍裝都自覺的讓開,簡直和摩西分海一樣。過了一會,人都要拐彎了,羅西亞才擡腳跟上。

被一個納粹“護送”絕對是件糟得不能再糟的事了,都想不出暗裏會得到多少白眼。只是她不敢說出來,而海因裏希這丫估計覺得這是她的榮幸。

醫院離的並不算遠,走了兩條街就到了。海因裏希站在大門前不動,羅西亞小心地走過去,正想要道謝送走這尊瘟神,門裏面卻跑出來了一個護士,謹慎地看了眼她和海因裏希:“請問,長官是要巡查嗎?昨天萊姆上尉已經……”

“不是。”海因裏希打斷她,斜眼一掃羅西亞,淡淡還帶著微諷:“只是送個笨蛋過來。”

“……”

羅西亞尷尬地奉上自己的調離單,海因裏希已經不耐煩等了,轉身就走,護士立刻在後面道:“長官,您慢走。”

兩人恭敬得目送嚇人軍官的背影消失,護士看向羅西亞,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審視,不卑不亢地道:“我是醫院的護士長,你叫我貝拉就行。”

“我是西亞·羅,剛從加萊過來。”

“嗯,我看到了。”貝拉護士長帶著她走進去:“經歷很豐富。”

“…多謝。”

這家醫院又和其他的不同,巴黎果然處處帶著藝術的氣息,如果不是裏面走動的人都穿著護士服或病服的話,很難看出這是家醫院。建築群都帶著古老恢弘的感覺。有著古典歷史沈澱的痕跡,頗有特性,嚴肅而又有節奏感。

貝拉護士長邊走邊做介紹:“我們醫院建於法蘭西第三共和國時期,1875年,雖然不足百年,但已經有了很多輝煌的經歷。”她指了指一幢樓:“你們胸外科組在那裏,主醫師是吉姆,跟隨他左右,用你們中國話說,就是伴君如伴虎,希望你能記住我的忠告。”

羅西亞點點頭,她不害怕,倒是有點好奇了。

貝拉護士長介紹了一圈,把醫院認了個大概,又送她到胸外科樓下。

“恕我冒昧。”貝拉護士長道:“或許,我能知道你與送你來的那個德國軍官的關系嗎?”

羅西亞就猜一個法國人不會無視這個問題,她也早準備好了。“我不認識他,在街上找不到路的時候,他就莫名其妙的看了我的調離單,把我送過來了。”

“是嗎?”貝拉護士長有點疑惑,仔細去回想那個軍官的樣子和表情。

“嗯,當時我都快嚇死了。”海因裏希你一個納粹再背個黑鍋也不算多。

“這樣……”貝拉護士長突然想到什麽,上下掃了羅西亞一眼,停在某個位置,一副恍悟的表情:“原來如此……”

羅西亞看她盯的地方瞬間就懂了她的意思,直想吐血,貝拉護士長卻已經拍拍她的肩膀,臉帶同情,語重心長地勸道:“異國戀雖然很浪漫美好,但是那個德國軍官不一定是真心的……”

羅西亞嘴角直抽,多情的法國人,連思想都那麽多情。

而這種感覺在剛見到主醫師吉姆的時候更加激烈了。吉姆約莫三四十歲,滿臉大胡子,修理得很細致,活像獅面人身雕塑,羅亞西過來的時候發現他正讀著一本情詩集,竟然讀的淚流滿面,

“哦,你一定是來自加萊的羅西亞小姐,上帝這麽快聽到我的聲音,可是送來的姑娘那麽年輕。”

“……”

果然很神經!

吉姆抹了把臉,將情詩集合起反過來扣在桌面上。再站起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副臉孔,略微紅腫的眼睛看人虎視眈眈,頗具攻擊性。

羅西亞一凜,下意識的挺直腰桿。

“我們醫院在胸外科一項一直是權威,病人也比較特殊,你會見到很多不敢相信的事,這個時候,你就要管好自己的五官和手腳。”

吉姆說的很明白,這也是攸關性命的大事,羅西亞嚴肅的點頭,並在心裏警告自己少聽少說少看,最好每天都像幽靈一樣上下班。

醫院的胸外科醫生確實不少,但是在巴黎,病人卻少的可憐。也是,再沒有什麽醫院能比得上戰地醫院的人流量。羅西亞前兩天還對這種閑適很不適應,不過兩三天後,身體裏的惰性便不自覺得跑出來了。沒有手術的時候就安靜地待在辦公室,或者到醫院下面的草坪上散散步,曬曬陽光。

巴黎是個很容易讓人愛上的城市,如果沒有天天嘰嘰喳喳的廣播的話,這裏的生活簡直就是天堂。

戴高樂將軍孤身一人在英國,撐起整個法蘭西的骨氣。自他出走後,每天都在為了自由法國奮鬥,得到了大批法國人的支持。

只是這顯然是法國維希政府所不能忍受的,於是巴黎的廣播天天都展開拉鋸戰。一邊是要求為法國自由而戰,一邊又嚷嚷著以世界和平為己任。很多次羅西亞都在睡覺時被廣播吵醒,很無奈,可是她也沒什麽辦法。

這一天,下班的鐘聲剛剛響起,羅西亞脫下身上的白大褂,交代了值班護士幾句,準備離開。

因為有電車的緣故,她回家所需的時間並不算長,而且今晚將有梅莎姨母拿手的大餐,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電車緩緩的啟動,外面又傳來了隱約的廣播聲。這種事在巴黎已經司空見慣,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今日的氣氛,有些人說話好像都帶了一種失去希望的空洞,而也有人表現的興高采烈。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表現使得巴黎顯得有些詭異。

就在羅西亞納悶之際,電車一陣晃動,突然緊急剎車,一道刺耳的響聲後,車子停了。

車上只靜了一會,以為是有了點小小的突發狀況,又若無其事地聊起來。只是沒一會兒,一個服務員便急匆匆的跑進來。

“不好意思,諸位,出了點事,要請你們先下車了。”

戴高樂6月19在英國的演講,雖然放在文裏寫可能會好點,但有覆制粘貼嫌疑,很占字數,所以我就貼這裏了!

“從那一天起,是的,我們遭受了重大的失敗。糟糕的軍事系統,軍事行動中的錯誤,政府的妥協思想,在最後幾次戰役中,法國徹底失敗了。祖國利益高於一切榮譽和理智。這要求所有自由的法國人繼續戰鬥。

我,戴高樂將軍,所有的領袖、士兵、海軍空軍,我希望他們能夠和我聯系,我希望所有渴望自由的法國人。聽從我的命令跟隨我,自由法國萬歲。

讓我們一起為法國榮譽和獨立而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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