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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喜歡（4）
她目光灼灼，顧雲難以忽視，他不是個容易受到外界環境幹擾的人，但是現在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靜心，他低低地嘆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書冊，視線帶著幾分無奈朝她看去，“昨日答應了要給你作畫，擇日不如撞日，索性今日給你畫了，可好？”
聞言，段映月自然是喜出望外，她昨日不過是隨口一說、根本沒有想到他會真的答應，她當然是願意的，歪頭言笑晏晏看著他，下一瞬便從石凳上起身，嗓音清脆活潑歡喜道：“多謝表哥，我們在哪裏作畫？”
相比於她情緒的大開大合，顧雲顯得格外平靜，似乎是無論何時，他的情緒都像是一條靜謐無聲的河流，總讓人輕易無法窺見他的心緒，他將書冊合上，動作慢條斯理地從地上起身，打量了院子一眼，道：“段姑娘不是喜歡梨花嗎，不如就站在梨花樹下，只是這院子中沒有可以作畫的地方，在下在屋中作畫就好，把窗戶打開正好可以看見段姑娘？”
段映月當然願意，她想都沒想就同意了他的說辭，他願意給她作畫，她歡喜還來不及、怎麽會諸般挑剔，當即道：“表哥想要如何便如何，只是千萬要把我畫的好看一些。”
言畢，不等顧雲開口，她便提著裙裾一路小跑到梨花樹下，梨花皎皎空靈，她一襲淺綠色紗裙，模樣靈動嬌俏站在梨花樹下，倒真有幾分人比花嬌的意味。
她對於自己的容貌向來是極為自傲的，只是如今站在梨花樹下知曉自己要入畫的時候，卻開始不由自主擔心自己不夠漂亮，她有些懊惱今日的妝容不夠精致，只希望表哥能夠記得她方才的囑托，要把她畫的好看一些才好。
見她已經站好了，顧雲才起身進屋，他將木窗打開後便站在書桌前開始作畫，他這裏只有黑墨，根本沒有別的顏料，但是既然她不問，他自然也不會告訴她。
擡眸看了眼窗外，但見風吹梨花、美人娉婷而立，隨後他便垂首用毛筆在宣紙上作畫，他替人作畫多年，不過是寥寥幾筆，便勾勒出她的神韻。思索片刻，他便開始提筆作畫，黑白寫意畫向來簡單，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他便畫好了。
窗外，段映月還站在梨花樹下，顧雲側首漫不經心看了窗外一眼，見她還在兢兢業業擺姿勢，日頭掛在當空、金光融融熾熱，屋子中已經有了些許悶意，想必屋外應該更熱，他輕笑一聲，不緊不慢方才畫筆，將畫好的畫卷放在書案一段，轉而攤開一本書看了起來。
日光灼烈，不過是在樹下占了半個時辰，段映月便覺得有些受不住了，她扭頭掩耳盜鈴一般地看了眼顧雲，見他垂首坐在書桌前，她微微吐了口氣，這是他第一次為她作畫，她當然要耐心一些，如此安慰著自己，才總算熬了一個時辰，就在她按耐不住想要開口的時候，卻見顧雲忽然從書案前起身走了過來。
顧雲心中默默算著時辰，隱隱察覺她將要發火的時候，他這才提筆不緊不慢在宣紙上添了幾筆，接著便雙手托著畫卷走出了屋外。
額角沁出些許汗珠，段映月心中泛起燥意，她控制不住覺得煩躁，只是一切怒火都在看見顧雲朝她走來的時候煙消雲散，她看著他只覺得一陣清風徐徐吹來，教她心甘情願沈溺其中。
接過他手中的畫卷，她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畫，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表哥的畫技無疑是高超的，就算是簡單的黑白畫也自有神韻，她視線落在畫卷下側的貓身上，她倒是從未見過這樣的貓，好奇道：“表哥，這是什麽貓？”
聞言，顧雲解釋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在書上無意中看見過。”
段映月的註意力只放在畫卷上，她覺得滿心歡喜，他看見她沒有冷漠相待，她已經十分滿足了，如今他願意用一個時辰給她作畫，她更是喜難自禁，想到自己已經耽誤他一上午時間了，她後知後覺有些羞赧，很是懂事道別道：“表哥辛苦了，多謝表哥，我先回去了，等到明日的時候再來找表哥。”
見她心滿意足抱著畫離開，顧雲神色不明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等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的時候，他才轉身回到房中。
段映月回到房中用了午膳，先前不覺得累，可還沒用兩口飯菜就覺得疲累不堪，躺在美人榻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等到她醒來的時候還未睜眼就感受到一道不容忽視的視線，她眉心下意識地微微蹙起，接著一股溫熱的觸感就從眉心傳來。
她睜開眼眸便看見了坐在她身側的段青雲，他左手握著一卷書，右手食指輕輕點在她眉心，見她醒了，他神情仍然是鎮定自若，仿佛不覺得趁她睡著的時候進屋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他指尖點了點她眉心，放下手中的書冊，嗓音溫和道：“月兒醒了？”
段映月厭煩地伸手打落他的右手，寂靜的屋子穿出一道清脆的聲響，段青雲的右手當即就紅了一片，她起身靠在美人榻上，視線落在他放在一側的書上，果不其然是她昨晚找出來的書，她就知道他這樣的人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厭煩地看了他一眼，她原本想要發怒，卻覺得這一切都沒有什麽意義，只能冷淡道：“你想知道的事情已經知道了，現在可以離開了。”
聞言，段青雲收斂了笑意，他陰柔的面容浮上一道疑惑不解，神情有些無措地看著她，這樣平靜的神情不應該出現在她臉上，她為什麽不打他、為什麽不罵他，“月兒生氣了嗎，兄長給你賠禮道歉。”
她不應該對他這麽冷淡。
他們要相互糾纏。
月光從窗外落盡屋內投下一片清明，段映月別開臉不肯看他，段青雲沒由來覺得恐慌，他與她是糾纏不休的關系，她不應該對他如此冷淡，他不能接受她這樣待他，於是他動作帶著幾分迫切地握住了她的右手，像是溺水之人拼命拽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的力道是如此大，拽得她發疼，“月兒，顧雲那樣的人根本不配你喜歡，你為什麽要喜歡他？”
他視線從美人榻旁的書冊掠過，嗓音更是疑惑不解，“月兒，你明明不喜歡這些書，為什麽還要讀？”
段映月只覺得手腕處發疼、骨頭像是要裂開一樣，她甩了一下手腕還是沒能掙脫他的桎梏，積壓的怒意頓時噴薄而出，她怒目而視道：“你算是什麽東西也敢管我，我就是喜歡顧雲，你以為自己有什麽資格插話？”
“段青雲，你就是一條狗，一條上不了臺面的狗，真以為自己當了探花郎就能翻身了，一日下|賤終身下|賤，你就是下|賤。”
聞言，段青雲微微一楞，他俊秀陰柔的面容上滿是不可置信，他並不介意她罵他，可他斷然不能接受她承認喜歡顧雲，顧雲那樣的人連他都不如，他憑什麽能得到她的喜歡，不受控制地緊緊握住她的手腕，他覺得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快，有些話控制不住地就要脫口而出。
冷風吹來，他終於恢覆了一些理智，他察覺到自己臉上的肌肉在控制不住地抽搐，他盡全力維持著平和的神情，終於慢慢冷靜下來，他會證明她是錯的、他會證明顧雲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她喜歡。
段青雲垂眸視線再度掠過那一摞書冊，緩緩松開了她的手腕，仿佛他那一瞬間的歇斯底裏只是錯覺，他擡眸定定地看著她，語氣平靜道：“月兒，顧雲根本不喜歡你，無論你付出多少，他都不會喜歡你。況且這些聖人書你根本就讀不下去，你昨晚上去庫房找的都是吳歌艷詞，你看這些書有什麽意義呢？”
言畢，他從美人榻上起身，熟練地從屋中找出了金創藥，隨後半跪在美人榻前給她的手腕上藥，看見她泛紅的手腕，他眸中浮現一絲心疼，愧疚道：“兄長弄疼你了吧，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段映月側首望向窗外，不言不語任由他動作，等他做完一切後，她註視著離開的背影，揚聲嗤笑道：“段青雲，我就是喜歡顧雲，你以為你能攔住我嗎？”
聞言，段青雲離開的步伐微微一頓，隨後才如常一般離開屋子。
月亮皎潔清明，她靠在美人榻上望著明月，月光明明拂落在她身上，她卻感受不到一點明亮，說到底她跟段青雲都一樣骯臟下|賤，他們兩個都是從一片淤泥中長出來的花，看起來體面光鮮實則陰晦惡毒，他們這樣的人原本就不配解脫、不配幸福，更不配喜歡旁人。
他們這樣的人，就連喜歡都是骯臟的。
她呆呆地看著月亮，只是一眼就覺得心生向往。
於她而言，顧雲就是那輪明亮皎潔的月亮。
她控制不住地喜歡他，只有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是幹凈的，她不能離開他，她要長長久久喜歡他，她要一生一世與他在一起。
段映月闔上木窗收回視線，她起身摸黑在屋中找到了紅燭和火折子，橘紅色的暖光一寸寸照亮屋內，落在她嫵媚多姿的面容上襯得她神情越發詭譎，她握著紅燭盯著那一摞書冊，一半面容籠罩於光亮中、一半面容藏匿於黑暗處，像是陰間的厲鬼。
半響後，她將紅燭放在地上，默不作聲一頁頁撕著書冊點燃，明光在屋中一閃而過，隨後又是長久的黑暗寂靜。
她就是要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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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段映月自然是喜出望外，她昨日不過是隨口一說、根本沒有想到他會真的答應，她當然是願意的，歪頭言笑晏晏看著他，下一瞬便從石凳上起身，嗓音清脆活潑歡喜道：“多謝表哥，我們在哪裏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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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角沁出些許汗珠，段映月心中泛起燥意，她控制不住覺得煩躁，只是一切怒火都在看見顧雲朝她走來的時候煙消雲散，她看著他只覺得一陣清風徐徐吹來，教她心甘情願沈溺其中。
接過他手中的畫卷，她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畫，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表哥的畫技無疑是高超的，就算是簡單的黑白畫也自有神韻，她視線落在畫卷下側的貓身上，她倒是從未見過這樣的貓，好奇道：“表哥，這是什麽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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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映月回到房中用了午膳，先前不覺得累，可還沒用兩口飯菜就覺得疲累不堪，躺在美人榻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等到她醒來的時候還未睜眼就感受到一道不容忽視的視線，她眉心下意識地微微蹙起，接著一股溫熱的觸感就從眉心傳來。
她睜開眼眸便看見了坐在她身側的段青雲，他左手握著一卷書，右手食指輕輕點在她眉心，見她醒了，他神情仍然是鎮定自若，仿佛不覺得趁她睡著的時候進屋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他指尖點了點她眉心，放下手中的書冊，嗓音溫和道：“月兒醒了？”
段映月厭煩地伸手打落他的右手，寂靜的屋子穿出一道清脆的聲響，段青雲的右手當即就紅了一片，她起身靠在美人榻上，視線落在他放在一側的書上，果不其然是她昨晚找出來的書，她就知道他這樣的人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厭煩地看了他一眼，她原本想要發怒，卻覺得這一切都沒有什麽意義，只能冷淡道：“你想知道的事情已經知道了，現在可以離開了。”
聞言，段青雲收斂了笑意，他陰柔的面容浮上一道疑惑不解，神情有些無措地看著她，這樣平靜的神情不應該出現在她臉上，她為什麽不打他、為什麽不罵他，“月兒生氣了嗎，兄長給你賠禮道歉。”
她不應該對他這麽冷淡。
他們要相互糾纏。
月光從窗外落盡屋內投下一片清明，段映月別開臉不肯看他，段青雲沒由來覺得恐慌，他與她是糾纏不休的關系，她不應該對他如此冷淡，他不能接受她這樣待他，於是他動作帶著幾分迫切地握住了她的右手，像是溺水之人拼命拽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的力道是如此大，拽得她發疼，“月兒，顧雲那樣的人根本不配你喜歡，你為什麽要喜歡他？”
他視線從美人榻旁的書冊掠過，嗓音更是疑惑不解，“月兒，你明明不喜歡這些書，為什麽還要讀？”
段映月只覺得手腕處發疼、骨頭像是要裂開一樣，她甩了一下手腕還是沒能掙脫他的桎梏，積壓的怒意頓時噴薄而出，她怒目而視道：“你算是什麽東西也敢管我，我就是喜歡顧雲，你以為自己有什麽資格插話？”
“段青雲，你就是一條狗，一條上不了臺面的狗，真以為自己當了探花郎就能翻身了，一日下|賤終身下|賤，你就是下|賤。”
聞言，段青雲微微一楞，他俊秀陰柔的面容上滿是不可置信，他並不介意她罵他，可他斷然不能接受她承認喜歡顧雲，顧雲那樣的人連他都不如，他憑什麽能得到她的喜歡，不受控制地緊緊握住她的手腕，他覺得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快，有些話控制不住地就要脫口而出。
冷風吹來，他終於恢覆了一些理智，他察覺到自己臉上的肌肉在控制不住地抽搐，他盡全力維持著平和的神情，終於慢慢冷靜下來，他會證明她是錯的、他會證明顧雲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她喜歡。
段青雲垂眸視線再度掠過那一摞書冊，緩緩松開了她的手腕，仿佛他那一瞬間的歇斯底裏只是錯覺，他擡眸定定地看著她，語氣平靜道：“月兒，顧雲根本不喜歡你，無論你付出多少，他都不會喜歡你。況且這些聖人書你根本就讀不下去，你昨晚上去庫房找的都是吳歌艷詞，你看這些書有什麽意義呢？”
言畢，他從美人榻上起身，熟練地從屋中找出了金創藥，隨後半跪在美人榻前給她的手腕上藥，看見她泛紅的手腕，他眸中浮現一絲心疼，愧疚道：“兄長弄疼你了吧，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段映月側首望向窗外，不言不語任由他動作，等他做完一切後，她註視著離開的背影，揚聲嗤笑道：“段青雲，我就是喜歡顧雲，你以為你能攔住我嗎？”
聞言，段青雲離開的步伐微微一頓，隨後才如常一般離開屋子。
月亮皎潔清明，她靠在美人榻上望著明月，月光明明拂落在她身上，她卻感受不到一點明亮，說到底她跟段青雲都一樣骯臟下|賤，他們兩個都是從一片淤泥中長出來的花，看起來體面光鮮實則陰晦惡毒，他們這樣的人原本就不配解脫、不配幸福，更不配喜歡旁人。
他們這樣的人，就連喜歡都是骯臟的。
她呆呆地看著月亮，只是一眼就覺得心生向往。
於她而言，顧雲就是那輪明亮皎潔的月亮。
她控制不住地喜歡他，只有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是幹凈的，她不能離開他，她要長長久久喜歡他，她要一生一世與他在一起。
段映月闔上木窗收回視線，她起身摸黑在屋中找到了紅燭和火折子，橘紅色的暖光一寸寸照亮屋內，落在她嫵媚多姿的面容上襯得她神情越發詭譎，她握著紅燭盯著那一摞書冊，一半面容籠罩於光亮中、一半面容藏匿於黑暗處，像是陰間的厲鬼。
半響後，她將紅燭放在地上，默不作聲一頁頁撕著書冊點燃，明光在屋中一閃而過，隨後又是長久的黑暗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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