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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訣別兩界尋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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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證實的話立刻又掀起另一番風暴。

出席這次重大會議的眾人都是在寰宇內部排得上號的人物,顯然對於一個落敗家族之女,何況就算是家族興旺時也不曾對外公開過的私生女,是徹底的鄙夷。

即使現如今,她是藺瑾謙的太太,是寰宇持股不少的股東。

然而,面對眾人的審視和質疑,穆黎不曾有半分膽怯和懼怕,相反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和釋然。

這種輕松釋然,就好像是一個做了錯事整日良心不安的人呢,終於得到了審判和懲罰,不必在惴惴不安。

可是,她並沒有做錯事,又怎麽會良心不安?

莫名的,在此起彼伏的議論紛紛之中,在眾人不斷投來的審視厭惡之中,在藺易勝直接投射而來的逼視之中,穆黎想到了一個人。

不是藺瑾謙,不是任何一個叫得上名的人。

是那個在冰冷審訊室內,急於攬下一切罪責的男人。

他一定也是感到同樣的如釋重負,可他真的是出於良心不安嗎?

曾幾何時,穆黎對此堅定不移,然而此刻,突兀的想起卻令她動搖了。

倘若不是良心不安,又是什麽?

“安靜!”一記沈冷的男聲伴隨著響亮的拍案聲,打斷喝止了諸多議論。

藺易勝不再逼視著穆黎,但他仍舊坐在眾人圍捧的權利中央,宛如一個王者,風輕雲淡底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股權轉讓只需要出讓方和受讓方同意即可進行,這種事在座的又不是沒有經歷過,何必表現得如此大驚小怪。”

他冷漠地說著,似乎是在替她化解尷尬處境,然而下一句他卻補充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耽誤時間,把該辦的正事辦了,花名冊上要更改的更改,要剝奪的剝奪,要除名的除名。”

說到最後這一句,藺易勝的目光再次向穆黎投來,竟然是她從未領略過的幽深。

一時之間,穆黎感覺到窒息般的壓迫感,這種感覺更像是被公報私仇的無助。

她穩住慌亂心神,向前邁進一步。

藺忠英見況,像是要防備她做出什麽舉動,稍稍側身不動聲色地擋住了她,卻又沒有下一步動作,只因穆黎也停下了步伐。

她就那樣筆直地站著,毫不懼怕地面對坐在權位之上的男人,沈穩地說道:“想必各位都是受邀前來。”

無人應答,但在她這一句話之後所流露出的神情已經顯露,已經被她言中。

穆黎遂又接著說道:“既然是受邀前來,那麽對於本來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是誰也已有所預料。”

“但是那個人並沒有來,取而代之的是我站在了這裏。”她輕聲地說著,語氣卻是涼薄,平視前方的眼神隨著圓桌環繞。

“我既已站在了這裏,就能夠代表那人。”稍作停頓,她又說道,“頗有分量的選擇權,我自然也不會使之就此落空!”

最後一字話音落下,穆黎的眼神落在正中位子上的藺易勝身上,四目相對的瞬間,仿佛又無數電火擦碰。

一股無味的硝煙仿佛就在此間燃起,劃出了界限,從此對立相視。

一記輕哂自藺易勝鼻腔發出,他已揚起手,示意身旁的紀生,並且發號施令道:“開始吧。”

於是,在眾人的見證下,更在藺忠英的監督下,第一項關於股權變動的登記更改完畢。

畢竟是根據既定事實操作,順利妥當是意料之中。

然而第二項,就要來處理藺荀泰父子名下的股權,這一項一旦處理不妥,不僅是象征權勢的股權丟失亦或其他,更關系到現有地位的鞏固和丟失。

眾所周知,藺荀泰個人的意願再明顯不過,要將名下所有股權轉到藺瑾謙的名下。

本來這只是藺家內部的爭鬥,個人意願也僅限於藺家內部人知曉,卻在一夜之間,傳得寰宇內部上上下下無人不知。

背後有人搗鬼已不言而喻。

至於搗鬼之人是誰,也無須再做追查,稍微動搖推測,就能得知,必然是想讓股權落入藺瑾謙名下。

那麽,只有擁護藺瑾謙一派,受藺瑾謙指示行事。

幾乎是在第一項事情處理完畢之後,就有人站起來,以流言蜚語為擋箭牌,當著眾人的面道出了藺荀泰的個人意願。

“既然股權還在四少名下,那麽作為出讓方,他的意願理應被尊重。”那人最後如是說。

很顯然,他是與藺荀泰為伍的,更甚者能推出,他是藺瑾謙的人。

“四少雖然犯下重大錯誤,但這麽多年來為寰宇東奔西走,更重要的是,拿到了穆氏雲天違法行為的實證,將其一舉擊敗——”

又有人站出來細數藺荀泰的豐功偉績,“這才讓寰宇少了一個背地裏搗鬼的對手,才讓寰宇的其他項目得以順利進行。”

這似乎是好的征兆,然而穆黎卻不能安心。

昨日從青巒山回到梨花溪,藺瑾謙從未接見過任何人,也不曾與任何人聯系,這些流言蜚語是如何在一夜之間傳遍寰宇上下?

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是誰這麽著急要把所有風波引到藺瑾謙身上?

穆黎感到掌心內一陣陣冒汗,即便已經決定拋出生死之慮,面臨這樣咄咄相逼的人心算計,她無法不感到後怕。

難怪,今天這一場鴻門宴,他不能親自前來。

這是萬不得已的以退為進。

正中位置的藺易勝默不作聲,就這樣冷眼看著眾人的爭執。

圓桌之周,仿佛生成了幾派,分別為自己效力的那一派發言爭權。

越是能冷靜退到爭辯之外的人,越能清楚地看出派系之分。

藺易勝,他便是要趁這樣的時機看清形勢。

還有一旁的藺忠英,他分明是代表老太爺前來,擁有分量最重話語權的人物,卻在這樣爭執不堪的局面下,不發一言。

所以——放出流言的根本是青巒山?

他們故意為之,就是要把風暴與火焰引到藺瑾謙的身上,要讓擁護為他效力的人暴露,讓他們為了爭奪權力自亂陣腳。

然後,再以他拉幫結派,擴張自身勢力,試圖與繼承人甚至是整個家族對抗為敵的理由,順利將他除名!

竟然是這樣心狠手辣的噬犢之舉!

穆黎垂眸暗思,終於在喧鬧爭執之中,大步流星走向前。

她的步伐輕巧,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的聲響本就細小,加之爭論喧鬧聲太大,幾不可聞。

然而,偏偏就是這樣一道輕俏的身影在偌大空間之中的悄然移動,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

在她還未到達藺易勝旁邊時,不知不覺中,所有的爭論吵鬧都平息下來,所有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堪向她。

一切的轉變來得出乎意料,就連藺易勝都不曾察覺。

待他隨著眾人清醒過來時,穆黎已經來到了他的身旁。

“你剛剛說,股權轉讓需出讓方和受讓方雙方同意方可進行,對嗎?”穆黎微微低下頭來,看著藺易勝問道。

藺易勝默然點頭,卻已承認了確有此事。

只見穆黎揚唇一笑,露出自踏入這會議室以來的第一抹笑容,竟是那樣的自信款款——

“既然是這樣,那麽作為受讓方,我們的答案是拒絕的。”

此言一出,再度激起千層浪。

怎麽會是拒絕?

倘若接下藺荀泰的所有股權,那麽藺瑾謙的權勢將要蓋過老太爺!

到時候就算藺易勝稱為唯一繼承人,成為寰宇一把手,可藺瑾謙就是太上皇的存在。

他若是不願意,藺易勝所有努力都無法與他一個“不”字抗衡。

又怎麽能拒絕?

眾人的臉上所展露出來的幾乎是同一種情緒——震驚。

然而,藺易勝的神情之中還多了另一種——慘淡。

——我們的答案是拒絕的。

——我們。

他垂眸,視線落在前方的花名冊上,就在前幾分鐘,她的名字出現在了這本冊子上,卻與另一個並排。

一個轉出,一個轉入。

其實這沒什麽,從昨天開始,他們雙雙出現在青巒上的那一刻,當她為他擋下那一棍,眼中所有關懷都只為他時,他們就已宣告了同一站線。

不可逆轉的趨勢,早已不是這一刻才意識到。

一記長長的呼氣,伴隨著藺易勝的起身,他環視圓桌眾人,扔下最後命令,“既然拒絕,那所有的股權按照規章處理,處理完畢之後,將藺荀泰、藺淵兩人除名。”

話畢,他揚長而去。

穆黎目不轉睛地註視著他離去。

那一道背影沒有任何的遲疑,帶著拒絕,帶著冷酷,闊步走出了會議室。

桃木大門合上的瞬間,仿佛是切斷了最後的一絲溫情,從此只有在兩個安全獨立的世界裏,才能分別找到溫暖和冷漠。

……

一切處理完畢,穆黎和羅赫共同離開。

來時有人接,就算是押解,也是相送;離開卻只能獨自攔車。

可是穆黎並不想立刻回到梨花溪,就在羅赫攔下一輛出租車時,穆黎選擇了拒絕同行。

“太太要去哪兒?我陪你去。”

“不必了,不過是有個疑問似乎到了最好的解答時機。”穆黎答道,“我去一趟拜谷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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