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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短暫離別晨間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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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手,越過她的肩頭,輕放在穆黎的後背。

這畫面讓羅赫不禁想起這五年來,每一次大少哄睡了小小姐留守在床畔時,也是這樣一手越過小小姐的身子,搭放在她細嫩的胳膊上,儼然是保護的姿勢。

還有大少的睡容,竟也是出奇的平靜,就連八年前一切尚未改變,大少還是藺家繼承人時,也不曾見過他有如此平靜安穩的睡容。

那一刻,羅赫再深刻不過地意識到,穆黎對於藺瑾謙的重要性,徹底地明白為什麽當年他堅持將她送去英國不聞不問。

他想起藺家長房少爺,也就是藺瑾謙的父親去世的那時,葬禮過後,藺瑾謙站在墓前遲遲不走,天空下起了細雨,淋濕了他的衣服。

雨絲中,他只說了一句話:所有的離別都是短暫的,再次相逢,就是永久的陪伴。

那時羅赫只以為世人都逃不過死亡,終有一天要在天堂相見,卻不曾想到這句話也適用於活人身上。

可是……沈思中,羅赫猛然想起什麽,頓時眉頭緊鎖,憂心忡忡地望向那頭安睡的兩人——等待他們的,真的會是永久的陪伴嗎?

“羅特助,您怎麽不進去?”後方突然響起的女聲問候,驚得羅赫不住哆嗦,端在手中的方糕險些落地。

他穩住,忙不疊看向藺瑾謙,見他已醒來,卻是緊凝著穆黎的睡容,像是在確認她是否被驚醒。

羅赫擺了擺手,譴退了那位家傭,舉步走進房間,把小方糕放置在桌上。

這時,藺瑾謙已然從床上下來,一邊整理著衣襟一邊向門口走去,從羅赫身邊經過時,他低聲說道:“上來個女傭,一會兒她就醒了,照顧她換洗。”

“是。”

……

手機鬧鈴在七點鐘準時響起,穆黎迷迷糊糊地閉著眼,摸索著伸向床頭,只觸到空空一片。

“太太,您醒了?”突然傳來的問候,驚得她猛然睜眼,見昨晚送粥來的那個家傭就站在床尾,笑盈盈地註視著她。

“我已經給您放好了洗澡水,您可以去洗漱了。”家傭又笑著說。

這樣的畫面從未出現過,不,有過寥寥幾次,穆黎記起在她剛嫁到梨花溪的時候,藺瑾謙也安排家傭這樣伺候她,但是她不習慣,沒過幾天就提出了拒絕。

不想多年後的這天,竟然歷史重演。

穆黎沒有拒絕,她下了床,徑直走進浴室,只是她腦子無比清醒,周一工作日,她需要去拜谷上班,更何況杜笙會在那裏告訴她和秋明去向有關的信息。

因此面對放滿的一池溫水,她也沒有踏入,沖了個淋浴,快速地把自己首飾好,她就出了浴室,準備去拜谷。

哪知浴室門一開,迎面就看見一道白色身影立在桌前。

是藺瑾謙,別墅裏暖氣足,他只穿了一件米色羊毛衫和亞麻色休閑褲,這樣的打扮令人頓覺耳目一新,在穆黎的印象中,五年前他是黑色打扮,五年後是佛珠不離手,不沾人間煙火。

面對突然出現的房間裏的男人,穆黎有些不知所措,她把換下的衣服放在籮筐裏,從衣櫃裏取出大衣,遲疑著不得不走到他所在的地方,因為她的包放在那兒。

藺瑾謙早就聽聞她的動靜,他一瞬不眨地註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看到她向自己走過來,那顆平靜的心忽然就加速地跳動起來。

“阿黎……”他低喚出聲,手已落在了盛裝著小方糕的容器上。

穆黎卻被這一聲呼喚弄得怔怔然,她註意到了這一聲輕喚中的幾分不合常理的柔和,沒聽到他的下文,就見他的手打開了放在桌上的容器,頓時陣陣熱氣升騰而起,一股記憶中的淡淡清香撲鼻而來。

那是屬於米的香味,和黑糖的醇香一起傳過來。

“小方糕?”須臾間,她不無驚喜地低喊而出。

藺瑾謙微微彎了彎唇,“是小方糕,紫米的。”

“你怎麽會有?”她迫不及待地上前,像一個看見玩具的孩子,確認是小方糕而非她嗅覺出錯,立時喜笑顏開。

這一幕藺瑾謙都看在眼裏,卻只是說道:“吃了早餐再去拜谷,我會讓人送你去,不著急。”

話音剛落,有人敲門而入,那是羅赫,“大少,已經安排好了,等太太用過早餐,阿哲會送她去拜谷。”

藺瑾謙頷首,又對穆黎說:“你慢慢吃,這邊是粥,就著一起。”

穆黎擡眼望向藺瑾謙,他神色是淡漠的,眼底還有淺淺的青色,遮不住的疲倦,明顯是沒有休息好而留下的。

“你也吃一塊吧。”她輕聲說道,拿起筷子分了一塊放在碟子裏,端到他面前。

藺瑾謙則是怔住,完全不在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他竟不知如何反應。

“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麽多,就當早餐,嘗一嘗,也許你會喜歡。”

那雙清涼的眸子誠意滿滿地望著他,紫米方糕的香氣很淡很淡,卻有什麽東西猛地撞進他心間,差點令他不能心跳。

“謝謝。”他接過碟子,接過筷子,遲疑著正要下口,又見她拉開了座椅,“坐下吧,站著怎麽吃東西。”

於是,他又端著方糕,拿著筷子,訥訥地聽從著她安排,在椅子裏坐下。

“羅特助。”穆黎又是喊道,“麻煩再送一碗清粥上來。”

羅赫從楞神中醒來,連連點頭,“好!我立刻就去!”滑落,拔腿就跑,飛快地沖下樓,端上一碗溫熱的粥,速度之快不過須臾之間。

喜悅在羅赫心中震蕩,莫名其妙的,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居然想要痛哭流涕,不過是因為太太對大少表現出了關心,他竟然就想要哭泣!

然而接下來的轉變又令他震驚了——穆黎和藺瑾謙竟然只是相對而坐,一言不發地喝粥,整個房間都是淡淡的清香,卻沒有一點聲響,就連勺子都不會因為碰觸碗邊而發出聲響。

早餐過後,穆黎就由司機送著去往拜谷。

藺瑾謙站在別墅入口,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消失在青石板道路的盡頭,墨黑般的眸子輕輕一眨,溫柔褪去,只剩下冷清。

“羅赫。”

“大少。”

“讓四少到梨花溪來一趟。”

“是。”

……

由於下了一夜的雪,道路兩旁都堆積起厚厚的白色,盡管清潔工人天未亮雪未歇就開始清掃,道路仍因為突降的雪花而擁堵。

穆黎望著如蝸牛般慢速挪動的車流,不住地看時間,心急如焚。

李哲瞧見她焦急,出言安慰道:“太太,您不如在車裏閉眼休息會兒,我把暖氣開足,堵過這一陣就不堵了,您著急也沒用。”

穆黎這才想起司機是先前藺老爺子大壽,藺瑾謙刻意安排載著她去往另一個方向的那位,心中不免感到歉疚,也不知那一次的變故是否為他帶來麻煩,畢竟他只是聽命行事。

她沒有說話,李哲又以為她擔心上次那樣的事情發生,趕緊補充說明,“太太您放心,這一次大少明確交代了,要安全送您到拜谷工作室,不會有意外發生的。”

“我不是擔心意外發生。”穆黎輕聲說,目光卻仍舊焦急地望著擁堵不前的車隊,“我擔心的是上班遲到。”

如果杜笙一大早就去了拜谷,她卻不能及時趕到,與之錯過,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知道阿明的下落。

李哲只當她說的都是真實想法,寬慰道:“那這個您就更不必要擔心了,容城內誰不知道,拜谷工作室的幕後老板是侯家少爺?就憑侯少和大少的交情,您就算不去也沒什麽。”

穆黎只是笑笑,沒有再搭話,從司機侃侃而談的興致就可看出,上一次的突發狀況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多困擾,可是談及裙帶關系,她實在不好多言。

許是車子擁堵短時間內難以前行,李哲也不抱太大希望,索性熄了火慢慢等,同時竟然和她攀談了起來。

“這些年來,侯少都在幫助大少治療他的雙腿,不管多少醫生說沒有希望,而大少又為侯少出謀劃策,幫助他管理醫院、創立工作室。”

“不得不說,大少在經商管理這方面,頭腦聰明,簡直是出類拔萃,也難怪他離開青巒山八年,威望從來不減,甚至越傳越玄乎,說他暗中操控著許多經濟命脈。”

“其實這些都是傳言,大少自從來了梨花溪,一心向佛,他的時間不是花在研讀佛經,就是陪伴小小姐,哪有精力去掌控經濟命脈?”

李哲很是年輕,談論起藺瑾謙來滿滿都是敬重仰慕,眉眼語氣之中透著驕傲,顯然是替自己能在藺瑾謙手下工作感到自豪。

穆黎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心裏裝著重要的事情,她無法集中精力,只是聽出李哲話語裏的驕傲和崇拜之後,不禁側目,為藺瑾謙工作的人,一個個都如此衷心?

羅赫可不就是頭號衷心的人物?處處為藺瑾謙考慮,瞻前馬後,親力親為,似乎從無怨言。

世上最好收買的是人心,但最難掌握的也是人心,藺瑾謙不知是怎樣做到的,能將一個個收下令他們服帖?

猛然間,穆黎意識到,藺瑾謙或許才是最通心理學的那個,虧她學了這麽多年,難怪之前在他面前總是處於下風。

等等,他提到了小小姐——小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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