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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重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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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起了濃濃的霧,這才剛入夜不久,寒意驟起,像一條條的蛇猛力地往身體裏鉆。

穆黎靠在車頭,望著海面的視線竟也像是這夢了一層霧的海面,模糊不清。

一路開車來,她覺得頭疼欲裂,腦袋仿佛要炸裂般“滋滋”地疼,路過這片海,看到海面寬廣平靜,清晰地感覺到頭疼漸漸消退。

梨花溪果然是地勢優越,面朝的這片海濕潤了空氣,又自成美景,即便在這冬日裏,也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然而看著看著,她便想到了穆德忠的那番話——再要個孩子。

她曾經的孩子被丟棄在了這片海裏,孤苦漂浮,不知去向,可憐它生無溫暖,死後還難逃淒寒。

愁緒又來,她長長呼出一口氣,把這些讓人煩惱的東西收藏好,她沒有時間悲秋傷春,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她花費精力,那就是——和藺瑾謙商談。

就連杜笙都能感覺到,要攻克藺瑾謙這座大山,要有充分的準備,她站在這裏看似放空,實則是在考慮如何能夠商談成功。

折回車內,剛發動了引擎,頭就隨之又“滋滋”地疼起來,好在還能忍耐。

雖已過了晚餐時間,家傭還是給她留了晚餐,穆黎只隨便吃了些,便急著去找藺瑾謙了。

藺瑾謙一貫是待在書房,天暖一些,或只是稍微的涼,他都會在庭院裏泡茶,看書,如今已是冬天,氣溫太低,他看書喝茶基本都移回書房了。

“進。”叩門三聲後,傳來藺瑾謙低冷的聲音。

穆黎推門而入,就瞧見他斜躺在榻榻米上,手裏捧著一本書,看得正入迷,而一旁的桌上不出意外地放著一壺茶,熱氣繚繞。

“我想和你談一談,可以嗎?”穆黎走到榻榻米前,拿出了十二分誠懇。

藺瑾謙卻是眼都不擡一下,仿佛像上次那樣料準她會來,又仿佛是對她要談什麽毫無興趣,只是道:“如果你是想好了,接受我說的離開不再回來,那是可以談一談的。”

換言之,除此之外的任何話題,沒門兒!

穆黎點了點頭,這也是意料之中的,她在榻榻米邊上坐下,決定不管藺瑾謙的反應,先把事情的嚴重性說了。

“明天一早,杜笙也就是刑警隊隊長以及舒莞會過來,因為在調查案子的時候,得知了大少夫人的存在,就想過來找你聊一聊,到時候我也會在。”

“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如果你決定和盤托出,我也無法阻攔,但如果你是想隱瞞到底,我覺得我們可以事先好好商量一下。”

意想不到的是,穆黎話說完,藺瑾謙居然就放下了書,對她說的像是提起了興趣問:“那你覺得是老實交代,還是有意隱瞞好?”

穆黎遲疑,她肯定是希望隱瞞下去,只是就這麽直接地開了口,又怕被藺瑾謙當作把柄,拿捏著要求她做什麽,畢竟她無法掌控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

可如果不說,又顯得沒誠意……頭疼難耐,明明計劃得好好的,臨了臨了又湧出諸多遲疑。

“隱瞞。”快刀斬亂麻,穆黎還是決定按設想的走。

“可以。”不想他答應得如此爽快,穆黎驚喜不已,接著又聽到他一貫冷漠地說,“隱瞞之後,你得離開,你我的婚姻關系需到此結束。”

有些震驚,好在早有料想,還不至於亂了方寸,只是指尖開始發麻發涼,她終究是低估了藺瑾謙的冷酷無情。

“你絕頂聰明,應該比我更清楚,如果大少夫人暴露了,會引起怎樣的變動。壽宴當晚,我中途離席,從後院離開時遇到了一個家傭,現在就是那個家傭作證,他們才知道大少夫人的存在。”

“你我隱婚這麽多年,當初你娶我的時候便沒有對外公開,如今我已聲名狼藉,即便你不在意大眾的目光,這幾大家族也該顧慮吧?淩姝,還等著做你始終唯一的太太。”

藺瑾謙聽著她說,書已翻過,擺放在榻榻米的案臺上,端著茶悠然地品著,也不出聲打斷。

穆黎瞧這他似乎有聽下去的意願,說話時的遲疑漸漸就沒了,放下了顧忌一吐心中所想。

“即便不提淩小姐,你不是說現在這個命案和當年有關嗎?難道不是希望你站不起來的那個人?五年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時間越久遠,越難查到什麽,為什麽不借助這次機會,把背後的那些一並揪出來?”

“正好我現在也參與了案件的調查,能夠最快掌握最新線索,一旦有所發現,我也會第一時間告訴你,這樣不好嗎?”

藺瑾謙放下茶杯,神色淡然,微含笑意,“好是好,但你還是得離開。”

“你為什麽非要讓我離開?”

“因為你的存在,於事無補。”他起身下榻,端著紫砂壺又坐到泡茶桌案前,覆又開始煮茶,“有你無你,我始終都會查清一切,你在著,反而是個阻礙。”

“但如果你考慮到與你父親的交易,我可以和你扮演假夫妻,甚至幫你和你父親談話,達成你的心願,至此,我對你也算仁至義盡,你就去謀你的餘生吧。”

穆黎坐在榻榻米邊上,聽著藺瑾謙決意無轉圜餘地的話,他說得倒是風輕雲淡,她心中卻陣陣煩亂。

又穩住煩躁的心緒,穆黎在查案對面坐下,把姿態放到最低,擺出最大的誠意,“如今是我有求於你,你說的我都應該答應,但是,你有心結,我也有。何況,從某種程度來說,我們屬於同一展現,不是嗎?”

藺瑾謙冷聲低哼,從鼻腔中發出極其不屑的一聲,仍是專註地煮茶。

“不希望你站起來的人,攻擊你的周圍,我就是受害者!我和你一樣,不管做什麽,都是想把那個人找出來,不為別的,就算還自己一個公道!”

“一個謊話的代價,是無窮無盡的謊話。”藺瑾謙倏然出聲,頗為語重心長地說,“穆黎,從你說出第一個謊言開始,就註定餘生都要用謊話來彌補了。”

穆黎怔住,凝望著藺瑾謙幽深的眸,感到他話中有話,他還在認為她說謊?

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既然好言好語在他看來是虛情假意,她也沒必要苦口婆心了。

“我來找你,確實也做了別的考慮。我想,如果談話愉快那是最好,如果不行,只能說些你不喜歡聽的話了。”

“用我雙腿無礙來威脅我?亦或是命案當晚,我與你一同出現在後山?”藺瑾謙接過話去,根本不以為意,“你認為你說的話,有多少人會信?”

“總有人會放在心裏。”

“那你就去試一試,看看誰放在心裏。”

軟硬不吃,刀槍不入……茶水煮好,藺瑾謙怡然自得地泡茶斟茶品茶,全然不把穆黎放眼裏,遑論她的好言或威脅?

穆黎咬牙切齒,維持耐心讓她頭疼欲裂,她看著一副事不關己神態的藺瑾謙,壓著怒氣道:“你就這麽容不下我,非得逼著我撕破臉才甘心嗎?好,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必顧慮什麽了!和你比起來,我分量輕得很!”

話畢,她陡然起身,卻因起得太急而頭暈目眩,炸裂般的痛又在腦海散開,她瞬間感到腳下踉蹌,急急忙忙穩住步伐,不敢再邁,哪知身體卻不聽使喚,往地面沈沈地砸了下去……

茶案上突然映下一道黑影,仿佛從天而降的鷹隼,直沖而下,藺瑾謙迅速擡眸,只見穆黎往茶案上倒了下來。

他幾乎是出自本能地,迅捷起身,一手攔腰將她護住,只見這女人平日裏本就白皙的臉透著絲絲慘然之色,毫無生氣。

右手托著她昏沈的身子,左手不自禁地撫上她的臉頰,猶如觸到冰塊,藺瑾謙這才感覺到,她渾身發冷,就像是剛從冰窟裏打撈出來一般。

怎麽會這樣?

來不及細想,他將她打橫抱起,小心放置在榻榻米上,又移來旁邊的毛毯給她蓋上,坐在旁邊,伸手撫上她的額頭,先前還是冰冷,此時額頭滾燙,臉頰也有圈圈紅暈冒出。

藺瑾謙有些沈重地呼出氣息,給羅赫撥去了電話,將他喊來書房,隨後又聯系了侯奕,請他深夜到梨花溪來一趟。

羅赫將穆黎背回了房間,藺瑾謙乘坐輪椅跟進來,瞧見房間被褥薄了些,又囑咐家傭抱來加厚的。

“先去打盆涼水來,用冰毛巾為她降溫。”藺瑾謙又是吩咐,侯奕到來之前,暫且用著這最原始的辦法吧。

家傭遵照去辦,端來涼水,給穆黎覆上冷毛巾,正打算守候在旁邊時,又聽藺瑾謙道:“你去休息吧,這裏不用你管了。”

家傭離開了,羅赫便主動上前,準備給穆黎換毛巾,藺瑾謙又說:“你去門口守著,侯奕到了,趕緊帶他上來。”

羅赫疑了兩秒,忙點頭應道:“是。”

這客房終於只剩下他們兩人,藺瑾謙操作著輪椅來到窗邊,把窗簾一一拉上,適才從輪椅起身,走到窗邊坐下。

他看著穆黎被燒得泛著紅暈的臉,漸漸的,便有些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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