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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談判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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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下午,藺易勝如約而至,彼時穆黎還在房間內,一整天她哪兒都沒去,就把自己關在房間思索問題。

藺易勝進屋時,問了一句穆黎,得知她在,卻也沒有再說什麽,讓羅赫徑直引他去見藺瑾謙。

進得書房,就見藺瑾謙坐在輪椅裏,頗具閑情逸致地泡著茶,似乎主宅發生了什麽與他已無關聯。

“大少,六少來了。”羅赫低聲提醒了一下。

藺瑾謙點點頭,眼神示意羅赫退下,同時斟了一杯茶遞給藺易勝,“喝茶。”

“謝謝。”藺易勝接了過去,在茶桌對面坐下,卻是放置著沒有喝。

他這次來不為喝茶,也不似上次那樣宣布他對穆黎勢在必得的決心,而是為了在老爺子的決議下,保住穆黎。

事實上,他在來的途中想了很多,如果穆家因此被毀,他反而覺得是件好事,那樣的話,穆黎便不會再受制於穆德忠,不必要再留在梨花溪。

書房內只剩下兄弟兩人,藺易勝先表明來意。

“大哥,這次後山的命案真相是什麽對藺家而言不重要,爺爺已經決定讓穆家來背這口鍋,阿黎是穆家人,同時還是你的妻子,她如果也被牽涉其中,對你也會有不好的影響。”

“這是人命,爺爺雖然有他的想法,但不代表他一定能做到。”藺瑾謙品著茶,淡淡地說,“你在意穆黎,想要護住她,這無可厚非,但不要操之過急。”

“大哥你也是藺家人,難道不了解爺爺?他決定要做的事情,那就是一定會做到的。”

“換做是商場上,或許是一定做到。可這是命案,警察破案講究的是真憑實據,沒有證據,想怎麽樣都沒用。”

“或許你還不知道,爺爺已經打過招呼,這次的案件會遵照藺家的意思來辦。”

“哦。”藺瑾謙饒有興趣地放下紫砂茶杯,閉上眼轉起了佛珠,藺家的地位與實力他怎麽會不知?可如斯動用,著實是前所未有。

藺易勝見他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淡然模樣,想起在壽宴當場,他任憑穆黎承受難堪而不出手,一顆心懸到了喉嚨。

倘若真對穆家下手,要護穆黎,最適宜的人還是藺瑾謙。

“不管怎麽說,你與阿黎是夫妻一場,即便她的遭遇給藺家蒙羞,但她承受的不必藺家少。再者,作為你的妻子,她也沒有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你就不願幫她嗎?”

“你幫不了,我又怎麽能幫?”

“至少你還是她的丈夫。”

“你曾受恩於她。”

“丈夫要想保護妻子,名正言順。”

“受恩他人,報其恩德,也是名正言順。”

……

藺易勝凝住,瞬間竟無言以對,這是頭一次,他與這位大哥開啟了唇槍舌戰,也算是親身領教了商場上多年的傳言。

他謙謙有禮之下的疾言厲色,是任何人都擋不住的。

“你不肯幫她,莫非是對她有恨?”默了幾秒,藺易勝話鋒一轉,問得他怔愕不語,“難道你真恨她?恨她當年的境遇讓藺家受辱,讓你受辱?”

藺瑾謙垂眸不語,極其緩慢地轉著佛珠。

“真是這樣嗎?”藺易勝大吃一驚,失望而憤怒地起身,“難道你不清楚她為何會有那樣的遭遇?她的人生因此被毀,你卻記恨著她?那她要記恨誰?”

“她難道不該記恨你嗎?”藺瑾謙脫口而出,下顎微揚,倨傲而清貴。

藺易勝楞住了,怔怔地站著,又被問得欲言又止。

藺瑾謙緩緩呼出一氣,垂下眼,薄唇一張一合默默地念起了佛經以求靜心。

“是該恨我。”藺易勝吞下哽咽,走向了落地窗,微暗光線的照射下,他的身影滿是落寞,“如果當時我沒有答應母親出國,就不會有後來這一切了。可事情已經發生,說什麽都沒用,我現在只想保護好她,不讓她再受任何傷害。”

“既然你想保護好她,又何必來找我?”

“你是她的丈夫!”提起這個不願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實,藺易勝的心更痛了。

“丈夫不代表一定要保護她,更何況,你應該知道,我即將迎娶淩姝。這不也是你希望的嗎?”

“迎娶也不是這一時半會兒的事兒,不是嗎?再者,現在藺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和淩姝的事情,恐怕得擱置一段時間了。”

“縱然如此,我娶淩姝也是既定的事實。”

“你……”藺易勝氣急,強忍著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最後一次問道,“你當真不肯保她?”

藺瑾謙緩緩擡起眼來,眸中光芒堅定堅決,“當初她的人生軌跡因你改變,昨晚的壽宴她本可以不出現,是你把她接了進來,說起來也是因你才牽涉其中,你既然想保護她,就不該假手於人。”

藺易勝緊抿起了唇,垂在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他為穆黎感到徹骨的絕望,有一個急功近利的父親,還有一個冷酷無情的丈夫。

好,他不請任何人幫忙,既然都是因他而起,他就親自來解決!

一言不發地,藺易勝拂袖而去,書房的門摔得震天響。

藺瑾謙握住了佛珠,取下,放在了一旁,堅定的眸光漸漸浮現出惱恨……冤有頭債有主,他早就說過,是清算的時候了。

……

人命這類駭人聽聞的案件,偵破的速度沒那麽快,何況還是一起疑點重重線索極少的案子。

穆黎待在梨花溪一整天,時刻關註新聞,不見任何風聲,她想了許多,還是決定先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正常生活上班。

昨兒下午,藺易勝來了一趟,想來是為案件前來,但不知和藺瑾謙聊了些什麽,兩人不歡而散。

藺惜又被送離了梨花溪,問起來,羅赫只說藺瑾謙不想讓藺惜聽到不好的東西,才把她送去的專門照看的機構,整日早出晚歸的,比她上班還要忙。

藺瑾謙也不再下樓用早餐,由家傭送去書房,不見蹤影。

整個梨花溪空蕩蕩的,籠罩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氣息,仿佛命案不是在青巒山發生的,而是在這兒,在這裏的後山。

拜谷工作室這邊亦是稀奇得很,穆黎一到,就聽陸琳說,谷文琛受其父親谷松相邀,一同到國外參加世界級的心理研討會去了。

偏偏湊到了這個時候,穆黎總覺得冥冥之中,似乎萬事萬物都有牽連。

午餐過後,舒莞露面了,和往常一樣帶在自己辦公室。

穆黎這才想起來,作為侯奕的妻子,昨晚的壽宴為何不見她?沒過多久,杜笙便來了,拿著一份文件,匆匆推開了舒莞的辦公室門。

彼時舒莞正在接聽谷文琛打來的國際電話,輕輕點頭“嗯嗯”地應著,右手拿筆快速地記錄著什麽。

杜笙在她對面坐下,沒一會兒,陸琳敲門進來,端上一杯水就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谷老師給你電話了?”舒莞才壓下電話,杜笙就迫不及待地問。

舒莞看了看他,點頭,垂眸整理記下的東西。

“好,那你就幫我盡快地把這個案子破了。”杜笙急切萬分,把水杯推到辦公桌的角落,取出文件袋裏的東西,“這個是屍檢報告,確系他殺沒錯,傷口在腹部,致命傷在右側肋骨下,傷及肝臟。”

“內外出血,總之,是失血過多死亡的。正是因為這樣,這個案子才顯得迷霧重重。”

舒莞放下筆,接過屍檢報告細細查看,“其他地方沒有傷嗎?”

“沒有——不,額頭有處傷,但那是舊傷了。小莞,谷老師不在,你一定要放下其他東西,全心全意地跟我查這個案子,這是我到容城來的第一個案子,還是命案,盡快偵破才好。”

大概面對的是同校師妹,杜笙直話直說,也不藏著掖著。

“容城這什麽狗屁大家族著實討厭得很,昨天我還沒邁出警察局,廳長就叮囑我,盡量遵照藺家的意思來。這算什麽玩意兒?!”

舒莞擡起眼皮掃過他憤懣不平的臉龐,覆又不動聲色地垂下眼去,這些東西不必杜笙說,她也能料到。

“谷老師大概和我說了一下他對這個案件的看法,大都是他認為的關鍵疑點。你呢?查到了些什麽?”對抱怨置之不理,舒莞放下了屍檢報告問道。

杜笙皺起了眉,瞳孔緊鎖,開始回憶梳理案情。

死者白珍藝,系藺家女傭,三年工史,與人為善,三年來沒有與任何人發生過沖突,連小吵小鬧都沒有,也沒犯過錯誤,即便是打碎一個杯子都沒有過。

生活規律,工作敬業,除了每年的半個月年休假回家鄉,基本不會外出,外地人在容城也沒有親戚朋友,唯一聯系的便是老家的親人。

人際關系單一,為人友善,沒結過任何仇怨,基本上已經排除了仇殺的可能,多年來不管在容城還是鄉下都沒有談過男朋友,情殺可能也被排出。

搜遍了藺家裏外,沒有獲得任何有用的線索,就連最能還原案發經過的犯罪現場也被一場大雨沖刷幹凈……實在是讓人有些無從下手。

“看來解開谷老師給出的疑點就是破案的關鍵了。”聽完杜笙說的,舒莞打量著寫下的東西隨口感慨。

杜笙傾身查看,深有同感地說:“這些也正是我所疑惑的。”

“我會全心全意跟這個案子,但是我有個要求——我想帶個助手。”

“你想帶誰?”杜笙擡眼問。

舒莞眸光沈靜,“穆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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