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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覆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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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覆蘇

解決了此事,我松了口氣。

我落入浴池,熱水即刻擁裏全身,我也瞬間感到背後一陣刺痛。

當時以為在獵場時從那小馬駒背上摔下來,破了皮。

沐浴後,我打算順手為自己上點藥,搬來了銅鏡看看位置

這一回頭,我整個人如經雷劈,震驚不已。

我的後背,縱橫交錯,滿是與周遭膚色並不均勻的舊疤。

那不是曾遭遇過虐待的舊疤,是字。

一筆一畫,扭曲,暴躁,分布的位置,分明就是自己的雙手所能觸及的。

是自己刻上去?

是原主。

透過那些發狂的痕跡,我甚至能想象到,劃破皮膚,鮮血直流,對方在刻下這些字句時,狀態是癲狂的,情緒是極端不穩定的。

你是誰!

我是誰!

你到底是誰!

這些瘋狂的文字出現在我的後背,便是原主自己也從未留意到它們,若不是今日。

一個可怕的答案…盡管這個可怕的答案

我早有揣測,但也不及此刻這些瘋狂的文字就這樣血淋淋地呈現在她面前那般直觀,那麽帶來巨大的沖擊。

一時我只覺得胸中血氣翻滾,竟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我一睜眼,便看到自己手上的匕首穿透了沈倦的衣衫。

我怔怔地站在那,濃重的血腥味,讓我的身形漸漸開始顫抖。

強烈的不可控的因素,讓我的心態崩了。

我居然,對沈倦動手了。

原主覺醒了,控制了我。

我一手創造出來的游戲人物,已經覺醒了。

我後背的傷,是原主留下的。

現在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我失控被操控了,還想對身邊的人動手。

失控期間,我什麽也做不了,強烈的恐懼感彌漫全身,我不自覺的渾身發抖。

“夫人,夫人…”沈倦在說話在喊我,我也仿佛充耳不聞,只是怔怔地站在那,處於崩潰的邊緣。

驀地,我好似聽到了沈倦嘆息的聲音。

他將她擁入了懷中,任憑她單薄的身軀,濕漉漉的長發,打濕他的衣衫。

沈倦像哄小孩一樣,一遍一遍哄著我,輕拍她的背:“沒事了,沒事了…還有我,我一直在。”

是啊,還有他在我身邊。

沈倦的安撫起了作用,我在他懷中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原主覺醒了,在這個過程中,她一定也曾質疑過這個世界是否真的存在,也曾震驚、無措、恐懼、瘋狂。

可即便這樣,她現在也卷土重來了,她想反殺不利自己的局面。

但我不會膽怯,我還要回家,我不能被不可控制的事牽絆住。

不能控制失去身體的管制權。

所以…我要冷靜。

想通了這些,我忽然聽到,腦海裏響起了“叮”的一聲。

新的系統提示出現了…

【尊敬的玩家,你已掌握生存的技巧,投入經營你的生活,擁有朋友與家人。加深了你與世界的羈絆。】

這是我穿來後,迄今為止,系統第三次發出提示。

也是最有溫度的一次提示。

與此同時,門外忽然傳出動靜,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回頭的一瞬間,沈老太太就站在外頭,看到了我衣衫不整被沈倦擁住。

“母親。”我面色驟變。

沈老太太此刻也仿佛受了巨大的打擊,她面色難看,連連跟蹌著後退數步,而後身子,赫然往後倒下。

沈老太太是因目睹自己和沈倦逾矩,一時急火攻心倒了下去。

母子不倫……

哪怕我與沈倦毫無血緣關系,但於沈老太太而言也是大忌。

沈老太太忽然病倒一事,驚動闔府。

而我們偽造成有人夜襲,驚擾了沈老太太,又傷了沈倦的模樣。

大夫說讓我們做好準備。

我面色一沈,發自內心地鄭重懇求道:“老太太與您也算故交,若您都不能救,怕是再沒第二人能救她了!”

見我我情真意切,老大夫也頗為感懷:“老夫開一方續命湯,你等好生守著她,若人能養慎,不令邪風幹忤經絡,保住這條命,想是無礙的。”

眼下屋子裏只剩下我與尚未退下的沈倦。

我忽然開口,問,“你能有辦法的,對嗎”

沈倦精於醫術,定然是有辦法的。

他沒有立即回答,只是輕輕垂眸,默了片刻:“可勉力一試,只要夫人…想清楚了。”

他說這話時,是極端理智和波瀾不驚的。

他所做出的一切判斷與選擇,皆出自利弊的分析和冷靜的權衡,都是算計過得失的。

我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沈老太太是因受到刺激才病倒的,如今既保住了性命,還開不了口說不了話,這對李元棠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讓老太太就這樣一直躺下去。

今夜發生的事,便將成為無人知曉的秘密。

沈家,依舊在她的掌控之中。

倘若老太太醒了,他們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救與不救,一念之間。

說沒有猶豫沒有掙紮是假的。

我即使明知道,這些人都是游戲中的一組數據。還是會忍不住顧慮。

特別是自己遇難,沈老太太拄著拐杖為我四處奔走。

良久,我常疏口氣:“救。”

沈倦微微笑道:“好。”

他一向支持我,無論我做任何決定。

沈倦為老太太施針,改藥方。

而我出於愧疚,親自照料。

我夜以繼日的照顧,在擦拭老太太身體時,她身體動了。

“你不必如此,管我。”這是老太太的醒來的第一句。

我無法解釋,或許是出於自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偏愛和無條件信任。

我被下了獄,沈老太太一把年紀了,為她奔走在外。

有人笑我二嫁恬不知恥,沈老太太二話不說,站出來為我撐腰,當我娘家人。

見我不說話,沈老太太嘆了口氣:“只要你說當日所見,皆為誤會,你對沈倦,並無想法,我便信你這一回。”

“老太太…”我楞了楞,擡起頭來對上沈老太太的目光殷切,“是誤會,可…”

老太太眼底逐漸失望,她最終沒等到想要的答案。

我深深下拜,額頭貼著冷冰冰的地磚,這態度不言而喻。

身後募地傳來動靜,我起身回頭。

只見屋門被打開了,是沈倦送藥來了。

方才二人說的話,沈倦顯然是聽見了。

他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此刻目光亦是靜靜凝聚在我身上的。

他端藥上前,神色依舊:“祖母,喝藥。”

老太太卻是面色一沈,霍然揮開沈倦端上的藥,連碗帶藥碎了一地。

沈倦面色未變,只是一言不發地在我身側跪下。

“好,好,好!”沈老太太怒極。

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忽然顫巍著起身,險些栽倒,扶著那柄龍頭拐杖,跟蹌著揚起權身,便要朝著我打去。

“老太太。”

就在她揮杖要打下去那一刻,沈倦將我護在身後,硬生生用肩背吃下了這一杖。

許久,她好似看一個笑話。

“好樣的,楚鳶若是你了解真正的他,還願意跟他一起?”

我低頭不語。

老太太偏過了臉,語態蒼老,仿佛又衰老了十來歲:“沈倦,從即日起,離開沈家,不許再姓沈”

沈照聞言,似乎對此並不意外。

他神色依舊平靜,只是忽然用他那微涼的手,握住了我垂在身側的手。

帶著我一同拜謝,面不改色地變換了稱呼:“多謝沈老夫人。”

“走吧,你們都走吧。”沈老太太似乎累極了,一個也不想再看見。

行至門口時,沈老太太忽地又將沈照叫住,警告他:“不論你日後是功成名就,還是落魄潦倒,皆與我沈家無關。即便你不配再姓沈,也只能姓張。”

沈倦聽出了話中的言外之意,沒有過多忤逆,只應了聲:“是”

直到從老太太院中出來,沈倦才開口解釋:“待我功成名就,求娶夫人。”

“其實我們認識不久,你不必這樣。”

他沒有留我一人去面對這不堪的憎惡。

我是感性的。

感性的情感,或許對沈倦來說,不過是出於某種理性的判斷和利益的權衡。

或許這是當下他履行盟友職責的最好選擇。

但在我看來,大可不必。

任何東西都可以當作交易的籌碼,唯獨感情不行。

“很久了。”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擡頭看向沈倦,從他眼中,我看到了一閃而逝的情緒。

那一瞬似有東西,澎湃而壓抑,熱烈而隱忍。

某個呼之欲出的異樣情緒,某個不為人知險些暴露的秘密。

只是一閃而逝。

隨後便開始他的權衡利弊。

“夫人之前的失控,應是遇到了困境,才短暫受壓制。只有我在你身邊,才可萬無一失。”

我處於身體疲憊或意志力薄弱的情況下,才讓原主得以入侵。

若是原主慢慢找到技巧,適應規則,到了那時情況還會惡化。

到時候誰也無法確定,我會在什麽時候被取代。

也許是在白天,也許是在晚上,也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也許是在床第之間。

而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只能是沈倦。

沈倦需要一個名正言順寸步不離,出現在我身邊的機會。

沈倦無非是想告訴我,他今日之舉並無他意。

看還是那麽理智,理智的讓我在想他是個假的。

“你可有過動容…”

他是一點希望都不給,將完全理智強加給我。

“罷了,問了也白問。”

我擺擺手離開長廊,可快到盡頭卻覺胸口一疼,隨後折返看見沈倦扶坐在長廊的護欄上。

見我去而覆返,他臉色蒼白的苦笑:“夫人怎又回來了。”

“你還真喜歡死撐。”

沈倦是個什麽人,連生死都能置之度外的,感情對於他來說可能真的不算什麽。

不喜歡就不喜歡唄。

我是對他有幾分喜歡,在這虛假的世界都是虛妄的。

“還是讓夫人發現了。”

“還能活多久。”

我早該發現,沈倦的性命就握在我手中,況且蠱蟲本就吸人精血的虧物。

但即便我不死,他也不會長期安然無恙,子蠱會慢慢透支,掏空他的生命力。

沈倦想了想:“足夠活到功成名就,位極人臣。”

他是連對他自己,都是這麽毫不在意的冷漠。

我不懂他,他好像背負著什麽。

“我扶你回去。”我到底什麽也沒多問。

一路上,二人一時竟無言以對。

直到我想起老太太的話:“為什麽你只能姓張。”

“夫人可知張貞。”沈照也不瞞她。

李元棠想了想,點頭:“好像你說過,不會是那位落腳在玉門關,為孩子上課的姓張的先生吧。”

沈倦那一手引起長公主蕭玉成註意的字,便是師從張貞。

沈倦說過,張貞在玉門關時,便已是病入膏育。

這張貞不是旁人,乃是當年先太子的謀士,智計卓絕,長公主一度想要拉攏而不得的人,亦是長公主心中之人。

他們鬥了一生,都想要對方死,最還是敗了死在了玉門關。

“在長公主眼中,我姓張。”

想來長公主對他另眼相待的原因,也是他與長公主相互利用的前提是將沈照視為張貞血脈。

可若是張貞骨肉,又為何老太太說“只能”姓張。

這是逼沈照給她一個承諾。

沈倦不姓謝。

與張貞也並非在玉門關偶遇,而是被張貞一直守在身邊的。

沈大爺只帶沈倦回沈家,老太太忌憚卻又不敢拿他如何。

只有一個可能沈倦姓蕭,乃是國姓“蕭”

張貞生前是先太子的謀士,沈倦怕可能是先太子的遺孤。

張貞拼死護住的,是故主之子。

過往的種種疑竇,也都有了解釋。

然沈倦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姓張還是姓蕭。

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會在意自己姓甚名誰,而他不在乎。

他眸光充滿了覆雜得落在我的身上。

我沒發覺只顧陷在自己的思緒裏。

所以原身下蠱,不是為了護住自己,而是忌憚和牽制沈倦的。

只要沈倦輕舉妄動,原主便不憚以自己的性命逼死他。

她知道沈倦的身份,一旦他對沈家產生威脅,便會殺了他,哪怕自己會死。

等等…

好像一切都合理起來了,原主善毒善蠱,“毒發身亡”不是偶然,而是故意為之。

為了證實這一點,回到自己住處,我褪下衣衫,露出光裸的後背,透過銅鏡觀察縱橫交錯的疤痕,發現了反覆提到的楚家。

次日我便回了楚家,入出嫁前的閨房,這是原主待的時間最長的地方。

摸索遍全屋,果真發現了密道的開關。

密道往下,是個不大不小的地下室,我執燈入內卻是被震撼在了當場。

這裏,承載了原主的所有心情與秘密。

墻上掛著沈大爺的畫像,從少年到剛毅的中年。

沈大爺少年時,原主年齡還是個孩子,如何會關註一個大自己十多歲的男子

除非…彼時原主年紀雖小,心理年齡,卻未必是個稚子。

原主嫁給沈霍青,根本不是誤打誤撞,而是處心積慮的。

怪不得楚涵說,在唐家表姐險些嫁沈大爺時,原主會那般憎惡唐家表姐,不惜痛下殺手。

“他說把我當孩子,當妹妹。”

“呆子,誰要當他的妹妹。”

“誰嫁他,我便殺誰。”

“他只能娶我。”

“我有辦法讓他娶我了,不得不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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