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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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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祁洵將手表收好,發動汽車:“我現在過去。”

奚莧一貫洋溢著樂觀與愉悅情緒的聲音此時異常的虛弱:“我一會把地址發到你手機上,我沒在常住的小區。”

“嗯。”

奚莧又補充道:“註意點,別被狗在跟蹤。”換地方住什麽的太麻煩了,尤其是對奚莧這種認床的人,簡直痛苦非常。

“知道。”

“你想吃什麽宵夜,我幫你帶。”

“不用,我助理正好下樓,順路買了。”

祁洵語氣平常:“我剛聽她是在找手表?我記得下午石頭在歡迎宴撿到了塊手表,交到了酒店前臺。你助理的手表是什麽樣的?”

“是嗎?”奚莧沒覺得奇怪,毫無提防的語氣平常道,“應該是她常帶的那塊吧,墨綠色的,設計的還挺花心思,一個口碑不錯的小品牌。”頓了下,奚莧似乎並沒把這個話題當回事,“幾百塊錢,丟了就丟了。”

祁洵掛斷電話之後,車廂裏陷入了良久的沈寂。

街道兩側的霓虹光影從車身上緩緩擦過,駕駛側祁洵冷漠的五官在光影交錯間越顯得立體,也越顯得陰沈。

一刻鐘後,祁洵站在了奚莧的公寓門口。

他屈著手指扣上房門的瞬間,吱悠一聲,門縫漸漸地拉開。公寓裏激烈的說話聲不避諱地傳出來。

“奚奚,你這次真的過分了。捫心自問,心謠從未做過傷害你的事情吧。”

祁洵胳膊懸在半空,剛把手擱到門把上,準備把門帶上時,只見一股猛力將門從裏面拽開。

從屋內出來的女人正低著頭給自己戴口罩,餘光察覺到旁邊有人,頭也沒擡,不冷不淡地淡聲:“麻煩讓一下。”

屋裏,奚莧原本頭腦昏沈的困倦意識,此時此刻因為孟歆的到來而變得無比清醒,大有一種我吵架過完成後悔自己沒有發揮好的遺憾與憤懣。

什麽人啊。就你親生女兒是女兒,別人家的親生女兒就該被你隨意冤枉嗎?

奚莧氣呼呼地臉紅脖子粗,掐腰站在地攤上不斷地深吸氣,有時候就不願意寫反派角色,她這超強的共情能力,真是分分鐘就能被筆下的角色氣死,更何況是此時此刻,真刀真槍地處於故事中。

剛剛孟歆就站在他面前,拿手指著她,吹鼻子瞪眼的把她冷嘲熱諷地一陣好教訓。

也不知道在哪裏受了氣,竟然改往日在她面前在奚中宵面前扮演的賢良淑德的形象,特意在深更半夜跑來數落她。

奚莧拿起手機,給王蕾發消息,讓她幫忙調查一下孟歆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王蕾那邊消息回覆的倒是快:“你怎麽知道?你爸正在跟她離婚。”

奚莧:“??”

奚莧沒等追問怎麽回事,只聽門口傳來聲響,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的噠噠聲。奚莧隨意擡了下頭,看到是祁洵,眼色平靜地淡聲道:“你來了。”

然後重新低下頭,看手機裏王蕾發過來的消息。

原來和原劇情不一樣,這個世界裏,孟歆與奚中宵的感情並不好。與原劇情奚中宵賞識孟歆對於演員這個職業的熱愛與敬業,怦然心動,結為連理不符。

這個世界裏奚中宵之所以取孟歆,是因為愧疚——如果王蕾說的這些是真的,應該是真的吧,畢竟王蕾當年是奚莧親生母親身邊的助理,也算是能夠近距離接觸到第一手資料——奚中宵在某次酒宴上,醉酒,與孟歆發生關系。

第二天醒來,性情直爽的孟歆坦言這是意外,就當沒有發生,奚中宵雖心有懊悔,卻還是做了補償,道歉外加給了她一個很難爭取的資源。

人心不足蛇吞象。

如果孟歆這時候獅子大開口,多要補償,奚中宵也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孟歆沒有,甚至仿佛人間蒸發了似的,奚中宵再也沒有聽到關於孟歆的丁點消息,就連自己給她的那個馬上要開機的影視資源孟歆也缺席了。

直到一次奚中宵去醫院拿體檢報告,見到了孟歆。簡單打過招呼後,奚中宵察覺她的言談行為有多躲閃,便悄默默地跟了她一段路。

這才得知,孟歆懷孕了。

不等奚中宵說話,孟歆梨花帶雨地紅了眼眶,態度卻無比堅定地保證:我不會影響你,這個孩子我會打掉,你不用心有負擔。

奚中宵是道德君子,對奚莧的母親情深似海,即便陰陽相隔,感情依然常在。

但作為一個道德君子,奚中宵又絕不願意看到孟歆這般,於是,這才娶了她。

但因為孟歆高攀奚中宵,遭受了一段時間的網絡暴力,孕期中的孟歆長時間神經衰弱,最終腹中胎兒因為先兆性流產,沒能見到這個美好的世界。

這些年,孟歆與奚中宵連表面夫妻都不如。隨著奚中宵得知當年孟歆所懷的孩子並不是自己,以及那晚醉酒不過是孟歆設計的真相,毅然決定離婚。

即將要失去一棵乘涼的大樹,孟歆當然是不同意的。

那更不該沖奚莧發火了,這不是更加惡化了孟歆與奚家的關系嗎?好歹奚莧可是奚中宵的親生女兒,雖然奚莧的不學無術與刁蠻任性讓奚中宵一再頭疼。但終究是血濃於水的世間親情啊。

奚莧總覺得最近發生的一切都怪怪的,似乎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催動著他們這些棋子,不知道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麽。

“這次孟心謠被網曝,是你做的?”

祁洵突然出聲,打斷了奚莧走神的思緒。她眨眨眼,單純而清澈的杏仁眸子滿滿的都是意外:“連你也這樣想?”

奚莧問過,自個先沈默了。祁洵能夠這樣想才是合情合理的劇情,從奚莧得知祁洵與孟心謠關系走的近後,便時而找他的不痛快。

奚莧對孟心謠的厭惡與恨意,在祁洵這樣的外人面前恍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這個時候祁洵確實沒有理由站在奚莧這邊。

“怎麽,你也打算罵我一通?”奚莧剛剛在孟歆那受了窩囊氣,正氣不打一處來,這會祁洵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是這樣的質問,確實有些撞槍口上了。

你說你一擁有獨立思考、正常甚至超乎常人理解能力的男主,就這樣不論青紅皂白地冤枉人,真的合適嗎?

“特意過來,真是辛苦了。”奚莧冷漠地覷了祁洵一眼。真是白瞎了她的好心思,還想著把他喊過來,商量一下關於孟心謠這次的危機公關的問題。

現在倒好。把人叫過來讓挨罵,自己真是自討苦吃啊,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祁洵一貫的冷漠:“奚莧,你對心謠有什麽誤會有什麽恨意,沖我來。你要是對我有什麽不滿,也不必遮遮掩掩。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呵。無辜的人?”奚莧眨眨眼,天真地看向祁洵,挑高嘴角,“什麽人是無辜?”

奚莧一身香芋紫的絲綢睡裙,腳上穿著舒適的白色家居拖鞋,站在祁洵面前,在身高上並不具備什麽優勢,在氣勢上也不如祁冰山得天獨厚的氣場。

她緩慢地擡起胳膊,抱住肩膀,笑道:“我原本平靜安穩的家庭,被孟心謠的母親搞得雞犬不寧,我不無辜嗎?孟心謠意圖在奚家私宴上,在一種媒體記者面前,當中認母,爆出這個大新聞,給我奚家抹黑,我不無辜嗎?”

孟心謠的存在,對於奚莧來說,便是威脅。

兩人之間的矛盾與生俱來。奚莧刁蠻任性,因為是配角,言行舉止過分極端了些。自然是比不過孟傻白甜的白蓮與惹人垂憐。

她越想越氣,她穿到了反派身上,卻沒有做個徹徹底底的反派,真是不爽。她來到這個世界後,一沒做傷天害理,二還主動幫你們躲避危機。不記得她的好就算了,現在竟然開始怪罪她。

真是無語子。

此刻奚莧說再多,落在祁洵那都是胡攪蠻纏。

“多說無益,你走吧,我無話可說。”

奚莧說著轉過身,背對著公寓門。

許久後,她聽到了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整個房間重新歸於平靜。奚莧轉身,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極其無語地皺了下眉。她被祁洵那一通蠻不講理的話氣的火氣直沖腦門,嘴巴微張,一時竟不知該做什麽反駁。

祁洵心裏眼裏滿當當全是孟心謠,他們天生一對,他們佳偶天成。

奚莧也沒想過要拆散他們啊。

當初炒作戀情,是自保的緩兵之計。如果沒有那假戀情的障眼法,奚莧恐怕早就是一個炮灰了,被網友的唾沫星子噴死,現在的劇情早沒有她的戲份了。

“祁洵你這個榆木腦袋,就你這智商還當男主呢!”

從奚莧住宅區駛遠的車子裏,祁洵猝不及防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他腳底踩著油門沒有松開,反而加速起來。

剛剛和奚莧發火,確實有些上頭。鑒於這個大小姐早些時候的過分、出格行為,導致祁洵面對這件事情的時候不得不多想。

但當他冷靜下來,想到奚莧驚愕的眼神中滿滿的無辜情緒時,祁洵人生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質疑。

奚莧雖然刁蠻驕縱,為滿足自己的私心,從來不回去在乎別人的感受。但是一向雷厲風行,從不畏懼當面責難為難你,這樣大費周折地搞得這麽覆雜,是她會做的嗎?

祁洵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時,猛然一踩剎車,神情迷糊地直視著前方。

他這是怎麽了?

怎麽突然為奚莧著想了。

當初奚莧偽造練舞室視頻誣陷他害他險些被全網封殺,不也是大費周折嗎?

祁洵神情冷漠,眼底冰霜盡顯,片刻後,車子緩緩地重新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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