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探羈留山（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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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探羈留山（七）
“謝饌玉，你這…”柳雲沒想到他竟對一個尋常弟子用聽心符，不滿的同時也感到驚詫，“你這不合適吧？”
謝饌玉柔聲，“既成我弟子，又何來不合適。”
“李三娘，你覺得呢？”
謝青嵐悶聲搖頭。
“弟子…聽從師尊安排。”
柳雲一臉匪夷所思，手帶著怒氣指了指謝饌玉，又掃到謝青嵐身上，“你……你們…行吧！隨你們便，我可真是倒黴。”
他罵罵咧咧地甩袖離開。
謝饌玉道：“你先回去收拾東西吧，明日辰時到內門九天大殿來。東西無需帶太多，成了內門弟子自是會換新的，有些無用之物……扔了也好。”
謝青嵐不敢在心中反駁，恭敬垂首，“多謝師尊。”
他意味不明地輕輕笑聲，很快便走了。
待兩人距離超過一丈，謝青嵐才微微松了口氣，下意識捂住心口位置。扭頭看向四周，那些外門弟子防備地看著她，好像她是什麽怪物，隨時會撲上去般。
但這些謝青嵐都不在乎。
她看向人群之後的謝離，朝他用力地招招手，卻見對方一言不發轉身而去。
“他這是……”
封花焰走近，沒有說話。等到周圍的人都漸漸散去後，才開口：“我聽說，當年謝饌玉和謝離同為謝明燭的弟子，雖然她對謝離很好，為他屢次受刑罰，找神武，可那只是因為她知道謝離身懷陰煞之氣，所以才用此法試圖為他抹去戾氣。而謝饌玉，才是她真正最喜愛的弟子。”
“她不僅將自己的所有功法全部傳授給了謝饌玉，還日日將他帶在身邊教導。只因謝饌玉聰穎心善，就早早讓他學習著怎麽管理宗門。他們都說……謝饌玉是謝明燭早已欽定的下一代宗主。”
封花焰轉過頭，“如果在別人眼中都是如此，那在謝離心裏，他又會怎麽想呢？”
謝青嵐頭一次知道這件事。
她緘默許久，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辯解，最後只擠出一句，“我…沒想過這些。”
封花焰卻忽的朝她大聲，“以前沒想過，那你就現在想想啊，在你這裏他還不好哄嗎！”
打從鮑家村他就知道了，那位仙鬼敬怕的厲城主再怎麽銳不可當，可只要在謝明燭跟前，他就永遠是那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謝蘭時。對此他也不能說什麽，只能寄希望於謝青嵐，希望她能看明白誰是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人。
不要辜負他，不要傷害他，不要遺棄他。
回到住處，謝青嵐開始收拾行李。她的東西本就不多，不過一炷香就全部收好了。
她坐在床上，靠著墻。
昏暗屋內，燭火正是微弱。她想起封花焰的話，感覺心裏像是壓著一團什麽，就像細密的棉花堵在胸口中，悶得喘不過氣。
她對謝離和謝饌玉確實不同，或許就像封花焰說的那樣吧，因為謝離是魔頭，她為引他向善，所以極盡所能給他一切好的東西。但謝饌玉沒向她求過什麽，他是個很聽話的弟子，雖心中彎彎繞繞也多，可沒做過壞事。
她總覺得自己會離開這個世界，所以培養了謝饌玉成為下一任宗主。
理當只是這樣的才對。
可在封花焰那麽說時，她卻想反駁。說不出該反駁哪裏，只是覺得……不是這樣的。
封花焰說謝離好哄，她又怎麽會不知道。估計她現在跑去找謝離，帶他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他可能不會生氣了。要是換做從前，她還真的會這麽做，可現在不知為何就是不想。
不想憑空給謝離期望，不想讓他對自己再次產生依賴感。
可她到底該怎麽做呢……
謝青嵐想著想著，困倦湧上來，抱著枕頭昏昏沈沈睡去。
第二日辰時，她匆匆忙忙地梳洗好，用盡全身力氣跑到九天殿。一路上她的外門弟子服飾引起了極大矚目，當天傍晚內門中就流出一個笑話：內門之地有個穿藍衣的瘋女人在四處狂奔，大家見到記得繞路行走。
但這些謝青嵐都懶得管了。
她喘著粗氣推開大殿門，謝饌玉已等候多時，旁邊左右還集齊了六位長老和一陌生的粉衣女子。
謝青嵐沒想到會是這麽大陣仗，連忙整理衣衫站好。
東伯一眼認出這就前幾日自己收進來的弟子，以質詢的目光看向謝饌玉，“謝宗主，這弟子入宗門才不到五日吧。”
“是不到五日。”他眉眼如春風般，耐心答道，“但試劍大會當日我見她心思堅定天資又好，不收作內門有些可惜。”
“那也不該是宗主親傳弟子。”
柳雲本就不高興，聽他們說話，立馬附和：“是啊是啊！當個長老弟子才合適吧。”
東伯甩過去一個白眼，“心性不定，你也配為人師？”
柳雲皺起眉頭，卻只敢委屈扁嘴。
“此事我意已決，各位長老不用再說。”坐於宗主位上的謝饌玉聲音中透著一股堅決，他朝謝青嵐擡手，“三娘，你到跟前來，行拜師禮吧。”
謝青嵐心中細算著她和謝饌玉之間的距離。
兩丈…
一丈……
聽心符奏效。
她抿緊嘴唇，心中不再作任何念頭，兩手貼著額頭，雙膝微微彎曲，正要跪下去——
身後的九天大殿門忽然又被沈重打開。
謝青嵐愕然轉身，腳下匆匆往後退了兩步，撤到一丈之外。
而大殿門外，卻是謝離。
他一襲清澈藍衣，哪怕是換了張平庸面孔，可只憑那雙眼睛卻依舊奪目得刺眼。他沈著地邁步走到身前，並未看謝青嵐一眼，轉而朝座上東伯長老深深一躬。
“弟子李四勤來遲，還請師尊責罰。”
後者眼含滿意，面上佯裝怒氣，“再有下次，就不要喊我師尊了。”
謝離垂首，“是。”
殿內一陣沈默。柳雲長老率先開口，不敢置信地問：“弟…弟子？您也收徒了？”
東伯長老，“有何不可？”
“……您這也太突然了吧東伯長老！試劍大會那日您不是沒去嗎！”
“您怎知我沒去。”
敢情你才是偷偷看到最後的那個人啊！！
柳雲氣笑了，拍著椅把手的力道都忍不住大了兩分。
謝青嵐更是震驚，謝離從未跟她說過這件事。
“你…”她下意識叫出口。
謝離偏過頭，神色淡然，“姐姐，我成了東伯長老的弟子，你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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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饌玉，你這…”柳雲沒想到他竟對一個尋常弟子用聽心符，不滿的同時也感到驚詫，“你這不合適吧？”
謝饌玉柔聲，“既成我弟子，又何來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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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嵐悶聲搖頭。
“弟子…聽從師尊安排。”
柳雲一臉匪夷所思，手帶著怒氣指了指謝饌玉，又掃到謝青嵐身上，“你……你們…行吧！隨你們便，我可真是倒黴。”
他罵罵咧咧地甩袖離開。
謝饌玉道：“你先回去收拾東西吧，明日辰時到內門九天大殿來。東西無需帶太多，成了內門弟子自是會換新的，有些無用之物……扔了也好。”
謝青嵐不敢在心中反駁，恭敬垂首，“多謝師尊。”
他意味不明地輕輕笑聲，很快便走了。
待兩人距離超過一丈，謝青嵐才微微松了口氣，下意識捂住心口位置。扭頭看向四周，那些外門弟子防備地看著她，好像她是什麽怪物，隨時會撲上去般。
但這些謝青嵐都不在乎。
她看向人群之後的謝離，朝他用力地招招手，卻見對方一言不發轉身而去。
“他這是……”
封花焰走近，沒有說話。等到周圍的人都漸漸散去後，才開口：“我聽說，當年謝饌玉和謝離同為謝明燭的弟子，雖然她對謝離很好，為他屢次受刑罰，找神武，可那只是因為她知道謝離身懷陰煞之氣，所以才用此法試圖為他抹去戾氣。而謝饌玉，才是她真正最喜愛的弟子。”
“她不僅將自己的所有功法全部傳授給了謝饌玉，還日日將他帶在身邊教導。只因謝饌玉聰穎心善，就早早讓他學習著怎麽管理宗門。他們都說……謝饌玉是謝明燭早已欽定的下一代宗主。”
封花焰轉過頭，“如果在別人眼中都是如此，那在謝離心裏，他又會怎麽想呢？”
謝青嵐頭一次知道這件事。
她緘默許久，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辯解，最後只擠出一句，“我…沒想過這些。”
封花焰卻忽的朝她大聲，“以前沒想過，那你就現在想想啊，在你這裏他還不好哄嗎！”
打從鮑家村他就知道了，那位仙鬼敬怕的厲城主再怎麽銳不可當，可只要在謝明燭跟前，他就永遠是那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謝蘭時。對此他也不能說什麽，只能寄希望於謝青嵐，希望她能看明白誰是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人。
不要辜負他，不要傷害他，不要遺棄他。
回到住處，謝青嵐開始收拾行李。她的東西本就不多，不過一炷香就全部收好了。
她坐在床上，靠著墻。
昏暗屋內，燭火正是微弱。她想起封花焰的話，感覺心裏像是壓著一團什麽，就像細密的棉花堵在胸口中，悶得喘不過氣。
她對謝離和謝饌玉確實不同，或許就像封花焰說的那樣吧，因為謝離是魔頭，她為引他向善，所以極盡所能給他一切好的東西。但謝饌玉沒向她求過什麽，他是個很聽話的弟子，雖心中彎彎繞繞也多，可沒做過壞事。
她總覺得自己會離開這個世界，所以培養了謝饌玉成為下一任宗主。
理當只是這樣的才對。
可在封花焰那麽說時，她卻想反駁。說不出該反駁哪裏，只是覺得……不是這樣的。
封花焰說謝離好哄，她又怎麽會不知道。估計她現在跑去找謝離，帶他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他可能不會生氣了。要是換做從前，她還真的會這麽做，可現在不知為何就是不想。
不想憑空給謝離期望，不想讓他對自己再次產生依賴感。
可她到底該怎麽做呢……
謝青嵐想著想著，困倦湧上來，抱著枕頭昏昏沈沈睡去。
第二日辰時，她匆匆忙忙地梳洗好，用盡全身力氣跑到九天殿。一路上她的外門弟子服飾引起了極大矚目，當天傍晚內門中就流出一個笑話：內門之地有個穿藍衣的瘋女人在四處狂奔，大家見到記得繞路行走。
但這些謝青嵐都懶得管了。
她喘著粗氣推開大殿門，謝饌玉已等候多時，旁邊左右還集齊了六位長老和一陌生的粉衣女子。
謝青嵐沒想到會是這麽大陣仗，連忙整理衣衫站好。
東伯一眼認出這就前幾日自己收進來的弟子，以質詢的目光看向謝饌玉，“謝宗主，這弟子入宗門才不到五日吧。”
“是不到五日。”他眉眼如春風般，耐心答道，“但試劍大會當日我見她心思堅定天資又好，不收作內門有些可惜。”
“那也不該是宗主親傳弟子。”
柳雲本就不高興，聽他們說話，立馬附和：“是啊是啊！當個長老弟子才合適吧。”
東伯甩過去一個白眼，“心性不定，你也配為人師？”
柳雲皺起眉頭，卻只敢委屈扁嘴。
“此事我意已決，各位長老不用再說。”坐於宗主位上的謝饌玉聲音中透著一股堅決，他朝謝青嵐擡手，“三娘，你到跟前來，行拜師禮吧。”
謝青嵐心中細算著她和謝饌玉之間的距離。
兩丈…
一丈……
聽心符奏效。
她抿緊嘴唇，心中不再作任何念頭，兩手貼著額頭，雙膝微微彎曲，正要跪下去——
身後的九天大殿門忽然又被沈重打開。
謝青嵐愕然轉身，腳下匆匆往後退了兩步，撤到一丈之外。
而大殿門外，卻是謝離。
他一襲清澈藍衣，哪怕是換了張平庸面孔，可只憑那雙眼睛卻依舊奪目得刺眼。他沈著地邁步走到身前，並未看謝青嵐一眼，轉而朝座上東伯長老深深一躬。
“弟子李四勤來遲，還請師尊責罰。”
後者眼含滿意，面上佯裝怒氣，“再有下次，就不要喊我師尊了。”
謝離垂首，“是。”
殿內一陣沈默。柳雲長老率先開口，不敢置信地問：“弟…弟子？您也收徒了？”
東伯長老，“有何不可？”
“……您這也太突然了吧東伯長老！試劍大會那日您不是沒去嗎！”
“您怎知我沒去。”
敢情你才是偷偷看到最後的那個人啊！！
柳雲氣笑了，拍著椅把手的力道都忍不住大了兩分。
謝青嵐更是震驚，謝離從未跟她說過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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