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家村詭事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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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家村詭事②
事實證明，謝青嵐的直覺非常準確。
封吾道：“謝宗友，鮑家村的具體情況我們尚且不知道，不敢輕易行動，如今也就只有靠你了。”
“…………”可她就是個炮灰啊！哪有炮灰撐起主線大旗的！
“可我要是死在裏面怎麽辦？”謝青嵐想起書裏描寫的鮑家村場景就渾身起雞皮疙瘩，萬分不情願，“要不咱換個人吧。”
“我修為又低，言靈學得跟低齡小兒一樣，要是出什麽事你們都發現不了。”
她絞盡腦汁想出辦法推脫，“這麽艱巨而偉大的任務，交給我實在不妥。”
“無礙。”
謝離輕輕放下茶杯，“你身上有我下的‘十裏回家咒’，你要是死了，我第一個就能知道。”
謝青嵐：“……”
我他爹的謝謝您哈。
“金葉子是你賣出去的，你得負責找回來。”謝離半笑不笑地勾著唇角，有幾分威脅意味，“又或者我換個法子跟你算賬，也不是不行。”
謝青嵐沈默。
死在謝離手裏，還是死在鮑家村那群女鬼手裏，這是個好問題。
謝離那些懲戒人的法子可不是鬧著玩的，聽聞厲城的刑罰多達上千種，堪比十八層地獄，血腥程度一個比一個高。要是放到現代，那就是全屏打滿馬賽克的程度。
謝青嵐哆嗦了下，背後有點冷。
她想了想，覺得還是死在女鬼手裏不那麽痛苦。
“那……”肩膀沈下去，沈痛道，“那我去吧。”
謝離笑了。
不過他留著謝青嵐的命還有重用，也不會真的讓她在鮑家村出什麽事。
“明早你就出發去吧，十裏回家咒我會暫時解除，走之前來我屋內一趟。”
幾人吃完飯，就各自回屋中休息了。
夜裏謝青嵐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手腳被紅繩捆住，幾個瘦瘦長長的紅衣女子蒙著蓋頭，擡著她送進棺材裏。那棺材又黑又冷，棺壁有一層濕冷粘稠的液體，帶著濃重的腥味。謝青嵐被丟進棺材，那些液體便密密麻麻地從棺壁滲出來，液面上漲，淹沒她的口鼻。
她無法呼吸，痛苦地掙紮。
透過暗紅色的粘稠液體，那些蒙著紅蓋頭的女子舉著棺材蓋靠近。
咚、咚、咚，
心跳和封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她的視野黑暗下去。
謝青嵐從噩夢中驚醒，背後一摸，全是冰涼的汗水。她膽子不算小，對上魚生姬和假靈官都不害怕，但這個鮑家村，只是想想就渾身發冷。
鬼不可怕，可怕的是冥婚。
這種情形下，謝青嵐一夜無眠。
第二日大清早，她頂著疲倦來到謝離屋內。門沒有關，謝青嵐推門進去，發現謝離也不在屋內、
她等了會兒，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
謝離整理著袖間的汙泥，進門瞧見她，“來了？”
謝青嵐半夢半醒，“嗯……”
謝離瞥了她一眼，看她睡眼惺忪，眼下兩坨青黑。他本不該問，但不由自主開口關心，“昨夜沒睡好？”
“做了個噩夢。”拍拍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起來，“仙長你叫我大清早來所為何事？”
“哦，這個。”他遞給謝青嵐個泥人偶，“把你的血滴上去。”
謝青嵐一看見泥人偶就想起魚生姬，狐疑地擡眼，後者神色淡淡，隨手將泥人偶丟進她懷裏。她手忙腳亂接住，人偶表面尚未全幹，沾了她一手的泥巴。
“這又是什麽咒術嗎？”
謝離取過手帕擦拭，“先滴血，少廢話。”
謝青嵐撇撇嘴，用小刀劃破指腹，將血滴進泥人偶中。血順著泥人偶的眉心滲入，接著背面一亮，浮現出“謝青嵐”三個金字。
“這是你的寄魂偶，若是你在鮑家村出了什麽事，魂魄會回到寄魂偶中。”
“這意思是……？”
“意思便是，你想死都死不了。”
謝離不喜歡說廢話，“寄魂偶留在我這裏，你走吧。”
謝青嵐放下東西。她有些不解，看謝離剛剛進屋的樣子，像是清早便出去做了泥人偶，可他會這麽好心專門為她準備一條後路？不會吧。
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謝青嵐思忖著泥人偶說不定是用來給她下什麽禁制的，但血滴都滴了，現在回絕也是白費。謝青嵐很有一套能自我合理化的說法，轉念想著最差不過就是個死，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幹脆不想了，轉身出去。
謝離將泥人偶收進櫃子內，合上鎖。
謝青嵐想的其中一點確實沒錯，那泥人偶確實不是什麽好心的東西。不過是謝離怕謝青嵐真的死了，魂魄收不回來，妨礙他覆活謝明燭的計劃。
寄魂偶確實有寄魂之效，但在五大宗門眼裏，更喜歡叫它“鎖魂偶”。
滴血者成為泥偶的契主，若契主肉身一死，鎖魂魄就會自動鎖住其魂魄，阻止輪回轉生。但這東西做起來費時費力，耗費的修為也絕非尋常修士可以承受，至少這世間能做鎖魂偶的，只有厲城中的幾位大人物。
謝青嵐收拾好包袱就啟程上路了，封吾和秦老道還算有良心，一路護送她到鮑家村附近，謝離幹脆是連人都沒瞧見。
進村口之前，封吾再三叮囑她要保護自己的安全，秦老道塞給她一堆亂七八糟的符紙，謝青嵐記不清這些符紙分別是什麽用處，全部擠進包袱裏。臃腫的一坨，壓在她肩上。
“那我……去了。”
壯士一去兮不覆還，謝青嵐一臉赴死的神情，大步朝鮑家村走去。
謝青嵐這一走，就是三天。
三天內那只寄魂偶沒有任何動靜，如沒有漣漪的凝滯水面，一切都死氣沈沈的，沒有任何變化。
封吾還是擔心謝青嵐出事，他對師祖的能力和才智萬分信任，但唯恐會出現意外，就像當初將他拽下臥雪閣的那張請仙符一樣……
他四處向白鷺城中人打探關於鮑家村的消息。
茶樓之地一向人多口雜，封吾在席間坐了約莫一個時辰，終於聽到不遠處有人在討論鮑家村的事。他耳力極好，聽得很清楚。
“成親？……我現在聽見成親這倆字都瘆得慌。”
其一墨衣男子不解，“李兄這是何意？”
“估計說的是那鮑家村吧？”左邊藍衣男子壓低聲音，“這事我也是聽家中長輩們說的，據說那個鮑家村半月前忽然封村，不是因為遭了鬼，而是……鬼結親。”
“什麽？！”
音量忽的拔高，急匆匆壓下來。
“鬼居然也結親？”
“何止結親，結得還不止一人。”
“那鮑家村就是個尚女貶男的村落，但凡哪家的姑娘死了，就得給她找九位男子隨其殉葬，也就是冥親。半月前至今封村，是因為忽然間死了十來位少女，村子裏的人為了給這些少女找殉葬的人，都把自家遠在外的孫子、兒子都叫了回來，說不準……現在還在洞房花燭呢。”
“荒謬……簡直荒謬！怎會有如此恐怖的事情！”墨衣男子打了個寒顫，“竟然讓男子為女子殉葬，還是九個！自古以來就沒聽過這麽荒唐的事！”
那人氣得面色鐵青，指尖重重戳著桌面，似要戳出個窟窿。
封吾聽了這些，越發擔心謝青嵐在村中出事。鮑家村忽然間死了那麽多女子必定不是偶然，只怕有陰邪作祟，那謝師祖一位孤身女子前往村中，不是更危險嗎？
他再坐不住，起身離開茶樓。
下樓時，卻撞見了謝離。他就坐在那幾位談論的公子後面，被人影擋著，封吾沒有瞧見。
謝離淡淡掃了眼封吾，沒有說話，轉身下樓。
他們從茶樓出來，一路上各自無言，沒什麽話可聊。謝離走得快些，封吾看著他的身影，疑惑他為何會出現在茶樓裏。
人活得越久就越容易對當下失去興趣，尤其是像謝離這般命途多舛之人，從前愛的恨的都嘗了個遍，就很難再對稀松平常的小事起興致。
他今日忽然出現在茶樓中，恐怕不是專為喝茶而來。也是為了查鮑家村的線索嗎？
封吾覺得不是。
他也在擔心謝青嵐在村裏的情況吧。
謝離走得穩當又快，沒一會兒就把發呆的封吾甩在身後。他回到客棧，正要進屋，秦老道著急忙慌過來。
“謝仙長謝仙長，”他下意識瞥了兩眼房門，眼神有點汙濁。
“剛剛有個美人進您屋子了，”他笑容油膩，“莫非是……”
聽到“美人”，謝離臉上半點高興沒有，反倒添了幾分嫌惡。他推開秦老道，一腳踢開房門，聲音極冷：“封花焰，滾出我的屋子。”
屋內背對眾人坐著一紫衣身影，比尋常女子高大些卻更顯風情，金釵插在如墨瀑的黑發間，衣領略低，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脖頸。秦老道沒瞧見臉，也被這風情的背影惹得“咕咚”一聲咽了咽口水。
“城主，我這才來就讓人滾，也太不講情分了吧。”
聲音柔柔媚媚，就跟撓在心尖上的羽毛似的。
謝離臉色愈發陰沈。
“再不滾我就殺了你。”
紫衣人嘖嘖感慨，“多日不見，城主還是一如既往地兇殘啊。”
他邊說邊轉過來。
秦老道一楞。
這五官……是不是忒深邃了些？
但很快，他又自我合理化。
沒事，異域美人嘛，也是可以的。
就在幾人各有所思時，封吾終於回到客棧，看謝離門口有情況，上前一看，瞧見紫衣人時，眉頭微微皺了下。
“……封岐？”
紫衣人莞爾，“許久不見了，封宗主。”
秦老道蒙在鼓裏，“仙長你們認識啊？”
封吾點點頭，旋即又以一種長輩對晚輩似的態度，不解地掃向紫衣人全身，“你為何穿成這模樣，我依稀記得……三百年前你還是個男子。”
“我如今也是男子，”封花焰笑瞇眼，眼底卻沒什麽溫度，“男子著女裙，難道封宗主也要懲戒我不成？”
封吾默了默。
秦老道還沒從驚愕中緩過神，心下又疼又羞恥，接著就聽見封吾道：“並非如此，只是有一事想問。”
封花焰扯嘴一笑，“哦？何事？”
“你手上還有女裝嗎？”
封花焰：“……”
封吾：“我想穿。”
面對女裝……
封吾：我想穿。
秦老道：我勉強可以穿。
謝離：……
謝離：我不穿。
謝青嵐：不，為了救我，你必須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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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謝青嵐的直覺非常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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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要是死在裏面怎麽辦？”謝青嵐想起書裏描寫的鮑家村場景就渾身起雞皮疙瘩，萬分不情願，“要不咱換個人吧。”
“我修為又低，言靈學得跟低齡小兒一樣，要是出什麽事你們都發現不了。”
她絞盡腦汁想出辦法推脫，“這麽艱巨而偉大的任務，交給我實在不妥。”
“無礙。”
謝離輕輕放下茶杯，“你身上有我下的‘十裏回家咒’，你要是死了，我第一個就能知道。”
謝青嵐：“……”
我他爹的謝謝您哈。
“金葉子是你賣出去的，你得負責找回來。”謝離半笑不笑地勾著唇角，有幾分威脅意味，“又或者我換個法子跟你算賬，也不是不行。”
謝青嵐沈默。
死在謝離手裏，還是死在鮑家村那群女鬼手裏，這是個好問題。
謝離那些懲戒人的法子可不是鬧著玩的，聽聞厲城的刑罰多達上千種，堪比十八層地獄，血腥程度一個比一個高。要是放到現代，那就是全屏打滿馬賽克的程度。
謝青嵐哆嗦了下，背後有點冷。
她想了想，覺得還是死在女鬼手裏不那麽痛苦。
“那……”肩膀沈下去，沈痛道，“那我去吧。”
謝離笑了。
不過他留著謝青嵐的命還有重用，也不會真的讓她在鮑家村出什麽事。
“明早你就出發去吧，十裏回家咒我會暫時解除，走之前來我屋內一趟。”
幾人吃完飯，就各自回屋中休息了。
夜裏謝青嵐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手腳被紅繩捆住，幾個瘦瘦長長的紅衣女子蒙著蓋頭，擡著她送進棺材裏。那棺材又黑又冷，棺壁有一層濕冷粘稠的液體，帶著濃重的腥味。謝青嵐被丟進棺材，那些液體便密密麻麻地從棺壁滲出來，液面上漲，淹沒她的口鼻。
她無法呼吸，痛苦地掙紮。
透過暗紅色的粘稠液體，那些蒙著紅蓋頭的女子舉著棺材蓋靠近。
咚、咚、咚，
心跳和封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她的視野黑暗下去。
謝青嵐從噩夢中驚醒，背後一摸，全是冰涼的汗水。她膽子不算小，對上魚生姬和假靈官都不害怕，但這個鮑家村，只是想想就渾身發冷。
鬼不可怕，可怕的是冥婚。
這種情形下，謝青嵐一夜無眠。
第二日大清早，她頂著疲倦來到謝離屋內。門沒有關，謝青嵐推門進去，發現謝離也不在屋內、
她等了會兒，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
謝離整理著袖間的汙泥，進門瞧見她，“來了？”
謝青嵐半夢半醒，“嗯……”
謝離瞥了她一眼，看她睡眼惺忪，眼下兩坨青黑。他本不該問，但不由自主開口關心，“昨夜沒睡好？”
“做了個噩夢。”拍拍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起來，“仙長你叫我大清早來所為何事？”
“哦，這個。”他遞給謝青嵐個泥人偶，“把你的血滴上去。”
謝青嵐一看見泥人偶就想起魚生姬，狐疑地擡眼，後者神色淡淡，隨手將泥人偶丟進她懷裏。她手忙腳亂接住，人偶表面尚未全幹，沾了她一手的泥巴。
“這又是什麽咒術嗎？”
謝離取過手帕擦拭，“先滴血，少廢話。”
謝青嵐撇撇嘴，用小刀劃破指腹，將血滴進泥人偶中。血順著泥人偶的眉心滲入，接著背面一亮，浮現出“謝青嵐”三個金字。
“這是你的寄魂偶，若是你在鮑家村出了什麽事，魂魄會回到寄魂偶中。”
“這意思是……？”
“意思便是，你想死都死不了。”
謝離不喜歡說廢話，“寄魂偶留在我這裏，你走吧。”
謝青嵐放下東西。她有些不解，看謝離剛剛進屋的樣子，像是清早便出去做了泥人偶，可他會這麽好心專門為她準備一條後路？不會吧。
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謝青嵐思忖著泥人偶說不定是用來給她下什麽禁制的，但血滴都滴了，現在回絕也是白費。謝青嵐很有一套能自我合理化的說法，轉念想著最差不過就是個死，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幹脆不想了，轉身出去。
謝離將泥人偶收進櫃子內，合上鎖。
謝青嵐想的其中一點確實沒錯，那泥人偶確實不是什麽好心的東西。不過是謝離怕謝青嵐真的死了，魂魄收不回來，妨礙他覆活謝明燭的計劃。
寄魂偶確實有寄魂之效，但在五大宗門眼裏，更喜歡叫它“鎖魂偶”。
滴血者成為泥偶的契主，若契主肉身一死，鎖魂魄就會自動鎖住其魂魄，阻止輪回轉生。但這東西做起來費時費力，耗費的修為也絕非尋常修士可以承受，至少這世間能做鎖魂偶的，只有厲城中的幾位大人物。
謝青嵐收拾好包袱就啟程上路了，封吾和秦老道還算有良心，一路護送她到鮑家村附近，謝離幹脆是連人都沒瞧見。
進村口之前，封吾再三叮囑她要保護自己的安全，秦老道塞給她一堆亂七八糟的符紙，謝青嵐記不清這些符紙分別是什麽用處，全部擠進包袱裏。臃腫的一坨，壓在她肩上。
“那我……去了。”
壯士一去兮不覆還，謝青嵐一臉赴死的神情，大步朝鮑家村走去。
謝青嵐這一走，就是三天。
三天內那只寄魂偶沒有任何動靜，如沒有漣漪的凝滯水面，一切都死氣沈沈的，沒有任何變化。
封吾還是擔心謝青嵐出事，他對師祖的能力和才智萬分信任，但唯恐會出現意外，就像當初將他拽下臥雪閣的那張請仙符一樣……
他四處向白鷺城中人打探關於鮑家村的消息。
茶樓之地一向人多口雜，封吾在席間坐了約莫一個時辰，終於聽到不遠處有人在討論鮑家村的事。他耳力極好，聽得很清楚。
“成親？……我現在聽見成親這倆字都瘆得慌。”
其一墨衣男子不解，“李兄這是何意？”
“估計說的是那鮑家村吧？”左邊藍衣男子壓低聲音，“這事我也是聽家中長輩們說的，據說那個鮑家村半月前忽然封村，不是因為遭了鬼，而是……鬼結親。”
“什麽？！”
音量忽的拔高，急匆匆壓下來。
“鬼居然也結親？”
“何止結親，結得還不止一人。”
“那鮑家村就是個尚女貶男的村落，但凡哪家的姑娘死了，就得給她找九位男子隨其殉葬，也就是冥親。半月前至今封村，是因為忽然間死了十來位少女，村子裏的人為了給這些少女找殉葬的人，都把自家遠在外的孫子、兒子都叫了回來，說不準……現在還在洞房花燭呢。”
“荒謬……簡直荒謬！怎會有如此恐怖的事情！”墨衣男子打了個寒顫，“竟然讓男子為女子殉葬，還是九個！自古以來就沒聽過這麽荒唐的事！”
那人氣得面色鐵青，指尖重重戳著桌面，似要戳出個窟窿。
封吾聽了這些，越發擔心謝青嵐在村中出事。鮑家村忽然間死了那麽多女子必定不是偶然，只怕有陰邪作祟，那謝師祖一位孤身女子前往村中，不是更危險嗎？
他再坐不住，起身離開茶樓。
下樓時，卻撞見了謝離。他就坐在那幾位談論的公子後面，被人影擋著，封吾沒有瞧見。
謝離淡淡掃了眼封吾，沒有說話，轉身下樓。
他們從茶樓出來，一路上各自無言，沒什麽話可聊。謝離走得快些，封吾看著他的身影，疑惑他為何會出現在茶樓裏。
人活得越久就越容易對當下失去興趣，尤其是像謝離這般命途多舛之人，從前愛的恨的都嘗了個遍，就很難再對稀松平常的小事起興致。
他今日忽然出現在茶樓中，恐怕不是專為喝茶而來。也是為了查鮑家村的線索嗎？
封吾覺得不是。
他也在擔心謝青嵐在村裏的情況吧。
謝離走得穩當又快，沒一會兒就把發呆的封吾甩在身後。他回到客棧，正要進屋，秦老道著急忙慌過來。
“謝仙長謝仙長，”他下意識瞥了兩眼房門，眼神有點汙濁。
“剛剛有個美人進您屋子了，”他笑容油膩，“莫非是……”
聽到“美人”，謝離臉上半點高興沒有，反倒添了幾分嫌惡。他推開秦老道，一腳踢開房門，聲音極冷：“封花焰，滾出我的屋子。”
屋內背對眾人坐著一紫衣身影，比尋常女子高大些卻更顯風情，金釵插在如墨瀑的黑發間，衣領略低，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脖頸。秦老道沒瞧見臉，也被這風情的背影惹得“咕咚”一聲咽了咽口水。
“城主，我這才來就讓人滾，也太不講情分了吧。”
聲音柔柔媚媚，就跟撓在心尖上的羽毛似的。
謝離臉色愈發陰沈。
“再不滾我就殺了你。”
紫衣人嘖嘖感慨，“多日不見，城主還是一如既往地兇殘啊。”
他邊說邊轉過來。
秦老道一楞。
這五官……是不是忒深邃了些？
但很快，他又自我合理化。
沒事，異域美人嘛，也是可以的。
就在幾人各有所思時，封吾終於回到客棧，看謝離門口有情況，上前一看，瞧見紫衣人時，眉頭微微皺了下。
“……封岐？”
紫衣人莞爾，“許久不見了，封宗主。”
秦老道蒙在鼓裏，“仙長你們認識啊？”
封吾點點頭，旋即又以一種長輩對晚輩似的態度，不解地掃向紫衣人全身，“你為何穿成這模樣，我依稀記得……三百年前你還是個男子。”
“我如今也是男子，”封花焰笑瞇眼，眼底卻沒什麽溫度，“男子著女裙，難道封宗主也要懲戒我不成？”
封吾默了默。
秦老道還沒從驚愕中緩過神，心下又疼又羞恥，接著就聽見封吾道：“並非如此，只是有一事想問。”
封花焰扯嘴一笑，“哦？何事？”
“你手上還有女裝嗎？”
封花焰：“……”
封吾：“我想穿。”
面對女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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