懺悔

她被帶回了巴黎，被蒙住眼睛，反綁著雙手，不像王後而像囚徒，父親囚禁過母親，但他從來沒有像腓力這樣把她當做犯人羞辱。“這是你以後的房間，瑞切。”腓力對她說，他揭開了她蒙眼的黑布，聲音溫柔地令她毛骨悚然，“我全都是按你的喜好布置的，我們應該重歸於好，我們會比從前還幸福。”

“我們不可能幸福了，離婚吧，腓力，你說過你後悔娶我，我也後悔嫁給你了。”

“然後你要宣稱路易是私生子，引起法國的內亂，瑞切，我不會犯和父親一樣的錯誤。”腓力冷哼道，“我不會離婚的，如果你註定不肯停止惹是生非，不如幹脆把你的行動範圍限制在房間裏，你父親就是這樣做的，你是我的王後，你本就應該在我的宮殿裏給我生孩子，我打算給我們的次子起名羅貝爾......”

“你得先等我生下一個私生子，腓力。”瑞切打斷了他，看著腓力的驚愕，她的心底浮起了一絲快意，但很快這絲報覆的快意就淹沒在無盡的厭憎與絕望中，“你不會以為亨利六世把我關在他的宮殿裏只是為了偶爾和我談心吧？”

腓力不肯相信，他叫來了醫生，所有人都確鑿無疑地告訴他她懷孕了，而他們都清楚這個孩子絕不可能是腓力的。“賤/人！”腓力歇斯底裏道，當耳光落在她臉上時，瑞切感受不到任何憤怒或羞辱，她甚至還笑了，“你滿歐洲宣傳我和異教徒通奸，現在我真的通奸了，報覆他吧，腓力，他對此求之不得。”

“你是被他強迫的，對不對，不，你勾引他，你勾引他來報覆我！”他已經徹底瘋了，沒有一個丈夫能接受他親手把妻子送到奸夫手中，“說這些沒有意義，腓力，和我離婚，說我通奸也好叛教也好，我受不了這一切了。”

“你永遠也別想離婚。”腓力反而冷靜下來，他盯著瑞切，他痛恨她，他一開始和她結婚也是為了利用她，但瑞切只能是他的，“這是我的次子，他姓卡佩。”

腓力嚴密地監視她，不讓任何人和她說話，只有她一日日隆起的肚子讓她意識到時間的流逝，她馬上要生產了。“你應該懺悔。”她甚至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來人正在跟她說話，像腓力也像她的少年正用冰冷嫌惡的目光看著她，“為什麽我的母親是你？”

“路易？”她錯愕道，她上次見到路易還是十字軍出發之前，那時他還是個小孩子，路易在她面前坐下來，盯著她的肚子，“父親愛你，縱容你，可你讓他蒙羞，我根本無法忍受那些言辭嘲笑我父親。”

“你恨我嗎，路易？”瑞切問，而路易閉上眼睛，一瞬間他的臉上也有痛苦和糾結，但最後他只冷酷無情道，“是，我恨你，如果你虔誠地懺悔，從此洗心革面做一個順從的妻子和慈愛的母親，我可以考慮原諒你。”

當腓力趕來時，瑞切已經倒在了血泊中，他顧不上問路易前因後果，只能扶起瑞切，將她抱到床上去：“我結婚生子就是個錯誤，我想要反抗我的命運，可我親自給我套上了枷鎖。”他聽到瑞切悲呼道，“我應該聽我父親的話，我不應該嫁給你，我也不應該反抗他......”

“你會後悔的，瑞切。”和父親的最後一面，他已經衰弱地沒有說話的力氣，可他還是用盡全力詛咒她，“我給你安排了最適合你的路，你可以做你祖母那樣尊貴的皇後，可你親手把你推向了地獄，總有一天你會比我現在更痛苦。”

是的，被背叛，被□□，被囚禁起來當成生育的工具和指向家人的尖刀，你早就預料到我的結局了嗎？“媽媽......”她哀聲道，她似乎完全不在意即將出生的孩子，她只想躲在母親懷裏哭，“我發誓我永遠不會讓你們見面，你會活下來，生下我的第二個孩子，我們還有漫長的一生可以互相折磨。”腓力用力地朝她吼著，而瑞切已經什麽都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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