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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夏檸聲音幾乎是從喉嚨裏發出來的,特別不自然,又氣洶洶:“行了吧。”

“換一個別的。”他說:“你知道的,我不喜歡我們獨處的時候,你還這麽喊我。”

夏檸又想到那句,喊一次親一次。

真的是光明正大的占便宜,她都沒有同意的霸王條款。

憑什麽他說了算啊。

但現在,夏檸可不想跟他在這個問題上理論,嘴唇都快被他親腫了,她明天還怎麽見人啊。

“靳總。”

“還不對。”

夏檸不幹了,破罐子破摔:“那你就這樣抱著我好了,我就睡你身上。”

她說著還作勢要閉眼。

比起叫那兩個字,還不如就睡在這好了。

靳淮川見她不想喊,也沒為難她,“你要回哪?你現在回學校應該是來不及了。”

他在睜著眼說瞎話,現在才十點半,學校十一點半才門禁。

夏檸問:“你這房間續到什麽時候?”

靳淮川想了想:“兩天吧。”

“那今天就睡這吧,不然多浪費錢。”夏檸說著就起身,去裏面的房間參觀了一下。

驚奇的發現,頂層的套房居然是兩室一廳。

“哇,居然是兩間房,剛好我們一人一間。”夏檸語氣裏都透著興奮。

“怎麽?剛剛你那未婚夫哥哥的房間沒參觀?”靳淮川的重點在這。

夏檸去他房間,哪裏有心情去參觀房子,一進去就被拉著品茶,然後就是看電影。

一說到電影,夏檸就不禁想到電影裏兩人糾纏在一起的畫面。

靳淮川一只手搭在沙發扶手上,翹著腿看著她自己一個人又不知道在想什麽,面紅耳赤的不行。

“你別現在跟我說你在想隔壁那小子了。”一股威脅的意味。

“才沒有。”夏檸擅長嘴硬,靠著一邊的墻,一條腿微微彎曲,看著他:“哥,宋家真的跟你說要給你投資嗎?”

靳淮川笑:“他跟你說的?”

夏檸抿著唇,點了點頭。

說投資其實只是個幌子,來警告他才是真。

那天靳淮川還在跟賀新堯他們的酒局上,說起宋晏禮來的緣由的時候,他就接到了宋晏禮的電話。

宋晏禮說話的語氣還算好,但靳淮川還是不怎麽待見他。

不管靳淮川什麽態度,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潤語調。

他先是一頓商業的彩虹屁,等他說完一大堆,靳淮川只從嘴裏擠出“謝謝”兩個字,說:“沒什麽事我先掛了。”

宋晏禮這才進入主題,說起可以投資雲間客的事情,但靳淮川一口拒絕,語調反而是最正常的,說是雲間客就算是倒閉了,也不可能跟宋氏沾上關系。

宋晏禮讓他先不要直接拒絕,說宋氏很有誠意,可以等看完合同再繼續,順便還說聽說靳總結婚了,不知道現在祝賀會不會有點晚。

靳淮川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兩人這才約定明天上午見面。

但一見面,靳淮川根本沒有心思看那合同,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你急不可耐的回國是不是為了這事。

宋晏禮說是。

靳淮川直接說讓他死了心,夏檸是不可能嫁給他的。

宋晏禮說夏檸嫁給他最合適,對夏家和宋家來說,是雙贏。

他在京市,對靳家和夏家來說,頂多算錦上添花而已。

靳淮川根本不屑和他說話,他這麽畸形的愛情觀,認為兩個人因為合適才結婚,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讓夏檸嫁給他過。

甚至他還敢說出婚後的生活他不會管。

靳淮川氣的捏著拳頭要要揍他,索性被進來送咖啡的助理攔了下來。

你不會管,一旦別人知道了,夏檸就是那個被戳著脊梁骨罵的那一個。

這場談判就這麽不歡而散。

但靳淮川沒跟夏檸說那麽多,單純沒必要。

夏檸點點頭:“確實也用不到他,你看看新堯哥哥,以周哥哥還是陳北默,只要你說一聲,誰都會給你擺平資金上的問題。”

“你哥就這麽廢物嗎?非得別人來幫忙?”

“我是假設嘛,萬一那種。”反正就是用不到宋晏禮。

“那現在我們來談談我們的事吧。”靳淮川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夏檸坐過來。

“我們?”夏檸一臉懵,隨後想他應該是聽到了自己跟宋晏禮在門口的掰扯。

她當時就應該把門關起來的。

“本來呢,我以為你跟我結婚是被動地,但今天我才知道,並不是對不對?”

夏檸不過去,他就直接這樣手肘撐在敞開的雙腿之上,雙眸緊緊地凝著她。

夏檸雙手附後,兩只手一直摳來摳去,低著頭,像是並不想面對這個問題。

靳淮川也不催她,就這樣安靜的看著。

“哥,你真的有想過,一個人靠著愛意和另外一個人過一輩子嗎?”夏檸忽然輕聲問了一句。

靳淮川收回視線,雙手交叉,又分開。

夏檸擡起頭看他:“我甚至有時候在想,也許我和宋晏禮結婚的話,真的會一直不離婚,畢竟我們之間並不是愛情,而是利益關系綁定的,比所謂的愛情不知道牢固多少倍。”

夏檸又嘆了口氣:“不過也有可能跟我爸媽一樣,兩家的利益解綁之後,還是會離婚。”

夏檸小學畢業那年,母親回來祝賀她畢業。

夏檸那時候問她現在生活的怎麽樣,媽媽說現在的她才是一個活的人,自由的活人。

她說自己從離婚後像是得到了重生,因為利益牽扯跟爸爸綁在一起八年,說他們之間沒有愛情。

這句話雖然媽媽說的輕描淡寫,但對夏檸來說卻是致命的傷害。

父母之間沒有愛情,那她的出生又有什麽意義。

一對夫妻,因為孩子,只有親情。

夏檸那天跟媽媽分開後沒有回家,靳淮川打電話給她,她也不接。

最後是在離別墅區最近的一個公交站臺找到她的,她臉上掛著淚痕,也不知道一個人在這坐了多久。

即使是夏天,淩晨那會的溫度還是很低。

靳淮川一開始是有點生氣的,質問她:“電話呢?聽不見麽?聾了?”

夏檸全然當沒聽見一樣,反問他:“哥,人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她眼睫微微顫動,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即使話也說不利索,她還說:“我媽說,如果不是迫於奶奶的壓力,她不會生小孩,不會有我的存在,所以我活著的理由是什麽呢?”

靳淮川頓了頓,把自己那件薄外套披在她肩上,又蹲在她面前,因為沒有帶紙,所以只好伸手去擦掉她的眼淚。

聲音比剛才不知道溫柔了多少倍:“有些事,存在即合理,你遇見的每一個人,都是你存在的意義。”

夏檸還是哭,卻是邊笑邊哭,伸手要他抱。

靳淮川半起身把她抱在懷裏:“以後別一個人,有事兒跟哥哥說好不好?”

等夏檸情緒稍微平覆一些,靳淮川想帶她先回家,但夏檸坐太久了,說是腿僵了,最後還是他把祖宗背回去的。

所以那次跟媽媽在一起的回憶,因為有靳淮川,好像也沒有那麽痛苦。

夏檸記得,那次她在他背後睡著了,那天的月亮很亮很圓。

也清楚的記得他說,他會永遠當她哥。

是的,一直以來,他都做到了。

也許在他心裏,他們也是親情。

可愛情比親情脆弱多了,他們真的會有永遠嗎?

兩人之間沈靜太久,夏檸又忽然笑,假裝很正常語氣,打了個哈欠往其中一間房間走:“我先睡了啊哥。”

“檸檸。”靳淮川忽然叫住她:“我很想跟你說我會永遠愛你,但是這句話太舉重無輕了,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證明,我只愛你。”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不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有些愛,是可以超越利益和金錢,不摻雜任何因素,最純粹的愛。”

第二天夏檸起來的時候,剛好遇到從外面回來的靳淮川。

昨晚發生的事太多,夏檸猛地想起來:“糟了!”

靳淮川把她推到衛生間:“他已經上飛機了,你快洗漱,我們去吃早飯。”

“啊?”夏檸趴在衛生間門邊:“什麽意思?”

想著,又跑到房間裏,給宋晏禮發了個消息,卻看到他半個小時前給自己發了消息:

【檸檸,我上飛機了,落地再跟你說。】

夏檸拿著手機去找靳淮川,一臉驚恐:“你別跟我說是你送的。”

“除了我還能有誰?”靳淮川伸出一根手指抵著她的腦門:“沒良心。”

他是不情願,但誰讓那男的是夏檸的客人,送情敵去機場,他可是忍著把他送去火葬場的怒氣。

這輩子能讓他低頭的也只有這祖宗了。

夏檸卻一句關心他的話都沒有,反而問:“那晏禮哥哥會不會......”

又看到靳淮川衣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夏檸不敢說了,急忙逃回衛生間洗漱。

洗漱結束,夏檸帶著靳淮川去學校食堂吃了個不怎麽早的早飯。

這裏也曾經是靳淮川的大學,他大學畢業後直接去了國外留學,然後邊創立公司沒什麽時間回來。

“真的是,說好帶我吃早飯,結果還要蹭我飯卡。”夏檸咬了口蟹黃包,嘟嘟囔囔。

靳淮川咬著牙,把她手上的咬了兩口的蟹黃包搶過來一口吃掉。

“哎呀!你好過分啊 。”夏檸皺著眉瞪他。

靳淮川一只手彎著,指了指前面自己點的一堆:“我就吃了你一個包子,你就嚷嚷不停,昨天你請那小子吃牛排,你不是挺大方麽?”

夏檸不說了,戰術性的喝了口豆漿。

“行了我不說你了,你吃吧。”自己沒理,只能討好。

靳淮川順著她說:“那你這一桌不許動,你看著我吃。”

然後,兩人吃頓早飯就跟土匪打劫一樣。

從別人嘴裏搶吃的果然最香的,夏檸覺得這是自己吃的最多的一頓飯。

最後實在是吃不下,就全推給靳淮川:“我不跟你搶了,你吃吧。”

靳淮川想自己怎麽沒被她氣死。

下午,夏檸在實驗室裏收到宋晏禮的消息,說是已經到了南淮,關於她和靳淮川的事情,他不會主動跟宋家和夏家說的。

夏檸說謝謝他的理解。

但宋晏禮也提醒她紙是保不住火的,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能瞞下去的,明年六月份的訂婚又該怎麽辦,他希望她能提前考慮。

夏檸說她會的。

是的,她會的。

其實現在來看,靳淮川是知道她不願意跟他結婚不是因為什麽所謂的聯姻。

夏檸根本就不怕忤逆誰,而是害怕一旦對他感情轉變了,到時候該怎麽辦。

就跟昨天靳淮川說完那段話之後,夏檸問他:“哥,你有沒有發現,其實我們的關系已經不一樣了,應該說從你不願意承認我是你妹妹開始,就變得不一樣了,我們之間的相處好像永遠隔著一層玻璃,無法突破。”

“我們再也不是跟小時候那樣,毫無間隙,毫無隔閡,我真的害怕如果我們一直陷在不知道選擇哪一個的抉擇裏,我們只會離得越來越遠。”

夏檸的眼淚就這麽不爭氣的掉了下來:“你知道的,我的生活已經離不開你了。”

所以要是他們最後真的鬧得很僵,夏檸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他不在的三年裏,夏檸知道自己總是無理取鬧,任性妄為,不過是想引起他的註意力,就是等著他來給自己收拾爛攤子。

就算是兇自己,也很好。

只要他們還在一起,就很好啊。

夏檸覺得自從跟靳淮川結婚後,自己最會做的事是裝傻。

對他的告白熟視無睹,第二天可以裝作沒事人的一樣和他相處。

而他,也會配合她。

其實夏檸心裏也很難受,可她從打心底的沒法拒絕他,但又不可能給他什麽回應。

甚至覺得靳淮川對自己不過是錯誤的認知,覺得他接觸到的女生太少了,認為對自己的喜歡就是那種喜歡。

剛好這幾天導師幫他們修改了開題報告,夏檸的開題報告問題不多,修改的地方也沒幾個。

因為有個室友在考研,現在又快到了沖刺階段,所以等她晚上看完書回來,總是教她該怎麽修改,幫她能節約一點時間是一點。

這也給了她一個借口,不見靳淮川的借口。

靳淮川問她要不要回家吃飯,夏檸說自己忙著改開題報告,還要去實驗室,沒時間。

最後靳淮川說那就去學校找她吃飯,總不會忙的連吃飯時間都沒有吧?

夏檸就說那你來吧,就帶他去食堂吃飯。

沒想到吃個飯,這哥還要自己決定去哪個餐廳。

夏檸喜歡吃這個餐廳二樓的麻辣燙,但靳淮川不喜歡吃這些,所以點了一碗牛肉面。

靳淮川說:“還記得你當時來找我,你吃的也是這個。”

當時靳淮川在大學,有一個周末因為要參加比賽,夏檸就去學校找他。

靳淮川說你不好好自己寫作業,沒事就別往外跑。

夏檸說我怕你說在學校比賽是假的,憑你的腦子能學明白那東西嗎?萬一是別人騙了,她還能來幫他。

靳淮川面對巧舌如簧的妹妹,也只有嘆氣的份。

“是啊,當時我還以為你是談了戀愛才不回家的。”所以才找個借口說來找他的。

“所以你很害怕我談戀愛了?”

夏檸剛咬了一塊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裏面的湯汁很滿,然後又燙,燙的嘴巴都紅了,靳淮川給她遞過去紙巾,又起身去學校便利店給她買了瓶水。

“這麽燙你還真直接吃?”靳淮川說著就起身去食堂裏的小賣部幫她買了瓶水。

夏檸看著他的在那排著隊結賬,腦子裏是他三分鐘前說的那句話。

你很怕我談戀愛?

夏檸的答案是肯定的,因為怕他談戀愛了,所以以後對自己沒有那麽好了。

當時的想法很奇怪,就覺得如果他談戀愛了,那個人會分走靳淮川對自己的寵愛。

如果真的是妹妹對哥哥的感情,哥哥談戀愛了,不應該是好奇那個女生是誰嗎?會覺得哥哥配不上人家女孩子嗎?

可是怎麽到自己這,就變成了害怕和慌張呢?

或許夏檸從一開始就知道,只不過自己不願意承認,自己對他的依賴,從來都不是純粹的兄妹感情。

夏檸忽然看到在他身後的兩個女生在看著靳淮川小聲討論,在靳淮川付完賬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倆忽然上前不知道在跟他說什麽。

隨後看到靳淮川擡眼看了自己一眼,夏檸立刻低下頭假裝吃飯。

被搭訕了而已,是想要炫耀嗎?

搞得誰還沒被搭訕過一樣。

沒一會,靳淮川就拿著水走了過來。

他擰開瓶蓋送到她手上,還被祖宗嫌棄:“你再不來,我們就直接連夜宵都可以一塊吃了。”

還學會陰陽怪氣嫌他慢了。

夏檸喝了口水,剛剛在小賣部買東西的那兩個女孩忽然朝這邊看過來。

居然是同班同學,宿舍離得不遠,打過照面。

三年也沒見得說過幾句話,忽然過來跟夏檸打招呼。

這目的別太明顯。

但人家禮貌說話,夏檸自然也禮貌的笑笑。

其中一個女孩問:“這是你朋友嗎?”

夏檸商業假笑:“不太熟。”

兩個人很有眼力見的走開了。

看著她倆下樓後,某人還在心無旁騖的吃面,夏檸忽然拍了一下桌子:“以後你不許來我們學校。”

很兇的語氣,但靳淮川習以為常,祖宗發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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