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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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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小空

“看不出來,你這人還挺不講禮貌的……”

半個月之後,由天蓬當監工和總規劃師,指揮眾猴建設的花果山大殿終於初具雛型。天蓬本來只是想使喚人辦事,但由於花果山只有他和猴小空有神力,看猴子們來回搬運得費勁拖沓,他每天親自參與建設,從劈樹、砍樹、運樹、打樁,一人頂百猴,忙得不成人形。

眾猴就專門負責給他鼓勵打氣,一群猴子或坐或站,或蜷著尾巴倒掉在大樹之上,分列於道路兩行,反而成了監工,看著天蓬將東西運來運去。

”我怎麽感覺我好像是被它們耍了……“

天蓬看著道路兩側把他看著的猴子,終於回過味來。

“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絳珠飄在他身邊道。

天蓬吭哧吭哧累個半死,終於決定甩手不幹,他找到猴小空,說他想起來天庭評價宜居程度的標準已經過時了,現在流行人與動物和諧共處,保護生態,不能亂建房子。

猴小空說經過這麽多天的幸苦勞動,他意識到了花果山這麽多年欠缺的到底是什麽。

天蓬說:“什麽?”

“勞動使猴快樂。”

猴小空認為,花果山的猴子自孫悟空走了之後,懶散得不成樣子,它們需要的不僅是宮殿,而是一個目標。每個猴只有幸苦參與建設了,才會發自內心的守候花果山這座家園。

“彭將軍,我終於明白你來花果山的意義了。你身為神仙,明明不用吃不用喝,還每天強求自己吃酒吃肉,就是為了讓我們通過釀酒捕獵學會合作。你明明躺在哪裏都能睡得呼嚕連天,卻非要讓我們每天派專猴給你鋪床褥軟墊,就是為了教我們學會幹凈衛生。你撒謊說天庭要評價宜居指標,就是為了讓我們花果山的猴子攜手合作,真真切切地體會到家鄉建設靠大家……”

“呃……”

“彭將軍,謝謝你。我明白了。你放心,接下來的事情,就全交給我猴小空了!”

猴小空接任了監工和總規劃師的職位,孜孜不倦地學習兼實幹,執著要建出一個能容納所有猴子居住的花果山宮殿群。

天蓬很憂傷。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孫悟空狡詐透頂,他花果山的猴子卻這樣單蠢……搞得他出走有幾百年的良心,突然有一絲不安。

為了安撫這顆突然跳出來的良心,他告訴猴小空記得給他留一間最大的臥房。

猴小空身為花果山的驃騎大將軍,雖說只是受孫悟空之命守看山門,但由於他實力最強,且年紀最長,儼然已是所有猴子心中花果山的代管大王。這個大王雖然沒有日理萬機,但小到小猴子不願意上幼兒園,大到猴子們婚喪嫁娶,花果山挖土建設,各個都要來跟他稟報。

最近花果山發生了一件大事,年逾五十歲的高齡猴子,刑部侍郎猴桃桃,從樹上跳下來的時候摔了一跤,昏過去兩天沒醒。

花果山所有猴子都來看它,給它帶吃的,餵水,但卻沒見它有一點點醒過來的跡象。他們找到認為最神通廣大的猴小空,請他出面救救猴桃桃。

五十歲,對於所有沒有妖術的猴子來說,已經算得上長壽。他去看了猴桃桃,根據他統帥花果山上百年的經驗,猴桃桃要死了。這是猴子的大限,也就是所謂天命。他不知道要怎樣告訴所有猴子這個噩耗。

他學著天蓬的做派,喝猴子猴孫釀好的果酒,跟天庭和冥界兩位來的使者一醉方休。

他請求天蓬伸手救一救猴桃桃。

“生死有命,小空啊,看開點……”天蓬拍了拍他的肩膀。

猴小空低下頭,一會兒,又看向了絳珠。

“我……雖然是冥界之人,但生死命數,也是無能為力。”絳珠心虛地說。

猴小空接著喝了一壺悶酒,他對這兩個神仙的失望,明晃晃寫在臉上。天蓬兀地覺得那出走半生的良心又開始在胸腔之中抓耳撓腮,癢得渾身不是滋味。

“不是我不想幫你啊,但你以為誰都像孫悟空那樣,敢越過地府的結界抓著閻王改生死簿啊?人人都能換命改壽,你當冥府是什麽地方了?”

“那要厲害到什麽程度,才能夠闖入冥府呢?”猴小空問。

天蓬楞了片刻,掏了掏耳朵,確認自己沒聽錯。

“……你不會要告訴我,你打算闖入冥府吧?”

“如果只有闖入冥府才能改花果山猴子的命,那麽我也只好一試。”猴小空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

天蓬沈默片刻,突然發出一陣爆笑。

“我的天吶,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他抱著花果山專門用來議事所用的古樹根作的桌子,瘋了似的來回打滾,“就憑你,也想闖入冥府?”

猴小空漲紅了臉,手中酒杯捏得快要碎掉,哽著聲仍然固執地發問:

“我為什麽不能闖入冥府?”

“你以為冥府是菜市場嗎?什麽時候開張什麽時候就能逛?你知道三界封印是誰所設下的嗎?尊神三清!”

天蓬伸手往天上一指,身上金甲被他牽扯得往上一擡,夕照透過茂密的古樹枝葉,落了一束光斑打在上頭,灼目得仿若剛從爐子裏提出來的烙鐵,猴小空忍不住閉了閉眼。

“三清是天界最大的神,三清之力能令四海枯竭,萬裏連亙變作平地。孫悟空是一個例外,但是世間沒有那麽例外。從古至今,只有他一個人徒手撕開冥府封印,逼著閻王改你們花果山猴子的命數。”

“可結果呢?他被壓在五指山下。你們花果山的猴子照樣生老病死,循天認命。”

天蓬指著猴小空的鼻子——

“你是唯一一個漏網之魚。”

“猴小空,你不僅不應該肖想什麽改命,你還應該好好藏起來,不然等天庭找到你,你就會跟那只猴子一樣,魂歸黃泉。”

猴小空沒有聽天蓬的話,他認定自己只要潛心修煉,就會成為跟孫悟空一樣厲害的猴王,讓花果山眾猴擺脫天庭和六道的擺布。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練功,睡著了也依然盤著腿吸收花果山中靈氣。

“努力固然重要,”天蓬對著正在打坐的猴小空憂傷地嘆了口氣,“但為什麽你要拿來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人怕出名豬怕壯,我建議你改名教猴大壯。”

“你們花果山有沒有獸醫,聽哥一句勸,猴不能諱疾忌醫。”

“你別練了,算我求你了,你只要不練功,我答應給花果山評分打成優秀,明年的仙界流動紅旗就扛到你們花果山來。”

猴小空睜開眼,說:“彭將軍,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勸了。”

說實在的,猴小空作不作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是被孫悟空發現他是令猴小空誤入歧途命喪地府的罪魁禍首,不活剝了他才怪。天蓬很憂傷,他頭一次覺得自己嘴怎麽那麽賤,非要拱這個火。

他跟猴小空攤牌了,他說自己不是什麽天界的交流使者,他是天蓬元帥,跟唐僧一塊去取經的孫悟空師弟,他其實是受孫悟空指派,專門來花果山視察猴小空工作的。

猴小空很震驚:“你真的是大王派來的?”

“不錯。”天蓬臉不紅心不跳地謅道,“你們大王現在在西方當佛,沒有空來指導花果山工作,所以拜托我來看看你有沒有管好花果山。他還讓我照顧好你們,希望你們能夠積極樂觀,不要對地府和天庭有什麽仇恨。”

天蓬越扯越來勁——

“所以我就編了個交流使者的身份,觀察你們對天庭有沒有該有的敬意。”

“他說他這麽多年終於領悟了,與天鬥,其害無窮。順應天命,才是他們花果山該做的。”

“大王……真是這麽說的?”猴小空喃喃。

“千真萬確。”

“不,他分明臨走之前,還告訴我要永遠記得天庭對花果山做下的一切。”猴小空不可置信地後退一步。

“他變了。”猴小空突然哭了起來,“他說他永遠不會屈服於天庭和西天,他怎麽會變成這樣?”

天蓬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又捅了一個更大的簍子。

“人都是會變的。”天蓬嘗試補救道。

“他不是人,他是大聖。”猴小空固執地說,“誰都會變,可他不會。他親口告訴我的。”

“人也會說謊。”天蓬接著補救道。

“我要找他問清楚。”猴小空咬牙道。

“找不到了。”天蓬手足無措地道,“不是跟你說了嗎?他在西天當佛。西天不是誰都能進的。”

“我明白了。”猴小空閉上眼,接著盤好腿,“我要好好修煉,才能去地府改命薄,去西天找他。”

天蓬傻了。

他終於意識到孫悟空成為混世魔王也許真不是他自身的問題,而是花果山這地兒風水有問題,養出來的猴子都特別冥頑不靈。

他找到絳珠,問她有沒有什麽補救的辦法,他不想看到猴小空不自量力地送死。絳珠於是也去找了猴小空,說她身為冥界中人非常了解閻羅判官有多可怕,希望他就此收手,不要做無謂的抗爭。

猴小空跟她講了一個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花果山有一只小猴子,它從小調皮搗蛋,它爹娘就把它送到了大王那裏,求大王管教於它,大王教它很多東西,它很崇拜大王。當然,花果山沒有猴子不崇拜大王。

它意外獲得不死之身,它以為自己受到眷顧,將要成為跟大王一樣厲害的人物。可是他沒有想到,長生不死,更像是一種詛咒。

它眼見著身邊的猴子一個個老去,它親手送走自己每個親人朋友,它卻無能為力。

它孤零零活在這個世上,突然想明白,當初它的大王,也跟他一樣心情。

可他比它厲害。他嘗試過改變。

“沒有無謂的抗爭,只有膽小的心。”猴小空說,“我寧願失敗,也不要膽小。”

永恒的歲月當中,如果沒有什麽能讓一顆心跳動的東西,那麽永生,跟長眠又有什麽區別?

“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

“我要花果山的猴子,都跟我一樣,不再受生老病死之苦,得脫命數熬煎。”

絳珠轉述給了天蓬。天蓬沈默了許久。

“這很難評,”他擡眼看翻滾的雲海,記憶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兀地浮現眼前,“我祝他成功吧。”

宮殿在天蓬的幫助下,終於建起了一個有模有樣的殼子——由於群猴都將他當作花果山建設工作的精神領袖,他被逼無奈再次出山,拉著絳珠一起,沒日沒夜給這幫猴子出主意作規劃。

絳珠飛到半空,俯首檢驗第一座仿建給天蓬住的寢宮,片刻後,沖底下的天蓬點了點頭。

花果山的猴子看不見絳珠,但知道這裏有一個冥府來的使者小林大人,跟彭將軍一起為它們花果山的建設宮殿。天蓬朝眾猴傳達了這位小林大人的驗收意見,猴群登時暴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

眾猴圍著天蓬跳舞,拍手,小猴子扒著他的大腿爬上爬下,一只趴在樹上的猴子踏著他的肩膀從樹上竄下,扒拉開天蓬垂在身側的手,天蓬只覺得掌心一癢,擡起來一看,一個桃兒。

幾名工部的猴子提出要替天蓬搬家。天蓬捏著掌心的桃兒,看著幾個猴子活碰亂跳去拿掃帚的背影,罕見的良心又在這時候犯上作亂。

“那個,現在也到夏天了,你們花果山這兒怪熱的,我還是住洞裏吧,涼快。”

天蓬指了指剛修好的寢殿。

“這兒先拿來當花果山的幼兒園宿舍好了,免得晚上又有野獸將你們花果山的小猴叼走。”

小猴們歡欣鼓舞地住進了新的房間,天蓬一個人住在滴水的巖洞之中,感覺自己的老風濕和缺心眼都同時加重了一點。

小猴子們住慣果樹,有一些不聽話的,半夜從幼兒園宿舍跑了出來。戶部侍郎找到猴小空,猴小空又找到天蓬,天蓬琢磨一陣,從山下的學堂裏順了點朱墨,把所有小猴子的手心都塗上一個好字。

偷偷跑出宿舍的小猴子,就會被洗掉手中的好字。不算好猴子了。

為了這個好字,真的再沒有小猴子半夜出逃了。

猴小空很震驚,他管理花果山百餘年,從來沒有想過還有這樣簡單的令小猴子聽話的手段。

“你還是太年輕了。”天蓬呵呵一笑,“你要知道,這世上最誘人的東西,不是權勢地位,而是認可。”

猴小空表示沒有聽懂。

天蓬拍了拍他的肩膀:“認可是很危險的東西。因為它會讓你放棄你本來擁有的一切,走上一條別人給你指好的路。”

譬如孫悟空,當年要是真心實意歸順天庭,就會永遠在蟠桃園當他的弼馬溫。

第一座寢殿建好,眾猴又如火如荼地投入了下一座宮殿的建設。等到太陽快要落山,眾猴收工,累得在樹上倒頭就睡。

天蓬回到洞中燒柴烤火,絳珠就坐在火堆的對面。日頭不早,天氣轉涼,太陽還剩一點微弱的光影,吝嗇地只鋪在洞穴門口方寸,忽然之間,一道閃電劈來,打在稀薄的光中,洞口位置亮如白晝,將洞內一仙一鬼嚇了一個激靈。

猴小空的聲音從洞外傳來——

“你們是什麽人?”

絳珠和天蓬對視一眼,沖出洞門,只見花果山山巔之上站著兩個男仙,一個面如藍靛,眼大如銅鈴,一個臉似青松,耳闊如白象,正刷刷往花果山中劈著閃電。

“你確定是在這裏聽見的?”

“我確定。天蓬的聲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天蓬臉色霎變。千裏眼和順風耳發現天蓬,登時從山巔之上翻下。

“天蓬,你果然在這裏!”

二仙一個手持方天戟,一個握著鋼板斧,齊齊往天蓬所在之地襲來。

“金水二仙。”天蓬牙縫裏地擠出幾個字來。

“天蓬,你違背天規擾亂凡人命數,還膽敢擅自逃出天牢,還不速速跟我們回去認罪!”

千裏眼持斧劈下,天蓬側身一躲,花果山一排三棵巨大的桃樹就這樣攔腰折斷,樹上睡著覺的猴子一同跟果子一樣,稀裏嘩啦手舞足蹈全往下掉。

“快,退到山洞裏!”猴小空一個口哨趕緊叫來工部侍郎,“把所有猴子都叫醒,全部退進山洞!快快快!”

順風耳稀奇地看著天蓬身邊的林黛玉:“這麽這兒還有個鬼啊?”

千裏眼定睛一看:“聽說地府最近正在追捕一個叫林黛玉的魂魄,懸賞五千功德……”他從懷中抽出一張畫像對著林黛玉比了又比,“她好像,就是那個鬼啊……”

“真是走了大運了……”順風耳齜了齜牙,“我來對付這個鬼,你去抓天蓬。”

“你放什麽屁,我一個人打得過天蓬嗎?”千裏眼道。

天蓬道:“別說一個人,你們兩個人加起來也打不過我啊。”

千裏眼道:“就是——呸!”

“呵,要不是我被繳了兵器,又叫縛仙銬封了八成法力,你們倆加起來都打不過我一只胳膊。”

天蓬翻了個白眼,雙手向上舉起。絳珠這才發現他手腕位置,捆著若影若現兩個相連一起的透明鐐銬。

“別打了,我束手就擒。”

絳珠也道:“我願意跟你們回地府。”

一仙一鬼非常配合,搞得金水二仙楞了好一陣,認真琢磨了其中有沒有詐,半天才收起兵器上前要將他二人分別帶走。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嚎叫劃破了蒼穹,一瞬驚飛花果山不知道多少正棲息著的眠鳥。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只母猴抱著一只滿臉鮮血的小猴蹲在花果山剛建好的寢殿外面,眼淚嘩啦啦直掉,猴小空趕緊上前,母猴吱哇亂叫了一陣,猴小空越聽臉色越沈。

他站起身,指著千裏眼和順風耳。

“你們不準走!你們砸壞了花果山的宮殿,猴木木被壓死了。”

天蓬轉過身,果然見宮殿凹陷下塌,中間一道漆黑的裂口。那只躺在母猴懷裏的小猴,一動不動,手攤開在兩側,手心紅彤彤一片。

一個模糊不清的好字。

“猴木木,什麽玩意?”順風耳掏了掏耳朵,“一個畜生,還取個人名?”

“所以呢?”千裏眼上下打量了一眼猴小空,“你要攔我們?還是說,讓我們給它賠命?”

二仙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轉身就要走。

“對,我要讓你們給它賠命。”猴小空道。

順風耳轉過頭,冷冷一嗤:“你這妖猴,毛發長見識短,你可知我二人是誰?”

“我不管你們是誰,你們殺了它,就要賠它的命。”

猴小空雙目赤紅,飛身躍起。順風耳拿著斧頭一劈,猴小空被拍了五丈之遠,鮮血汨汨從頭面流出,在地上彈跳兩下,就這麽咽了氣。

一代猴王猴小空,生死簿幾百年漏網之魚,立志要為花果山眾猴改命,還沒有到過冥府,就被一個不知道哪兒鉆出來的仙,拍一巴掌,沒了。

“猴小空!”天蓬不可置信看向順風耳,“你殺了他?!”

順風耳攤了攤手,“它自己找死,幹我什麽事?”

“你不該殺了他。”

“一個妖罷了,你激動什麽?就算告到玉帝那兒,我也沒有錯。”

“你不該殺了他。”

“你……”

順風耳直覺天蓬的聲音有些不對勁,轉過頭,突然發現天蓬手腕上縛仙銬灼灼發著紅光,身上金甲仙力流轉,蓬勃仙氣如火山蒸騰沖天的巖漿,一瞬爆開。

縛仙銬頃刻碎裂,順風耳和千裏眼被崩到了三丈之外,手中戟斧掉落在地。

——“我要好好修煉,才能去地府改命薄,去西天找他。”

——“沒有無謂的抗爭,只有膽小的心。我寧願失敗,也不要膽小。”

——“我要花果山的猴子,都跟我一樣,不再受生老病死之苦,得脫命數熬煎。”

天蓬拾起地上的方天戟,在順風耳驚恐的目光中一步步逼近。

“你、你不能殺了我,天蓬,你瘋了嗎?!我是仙!你殺了我,天庭不會放過你的!”

天蓬舉起方天戟,浩蕩仙力灌輸其中,耀目的白光頃刻之間剝奪了所有人的視線。

“你瘋了天蓬!你會上戮仙臺!你會剝去仙身,你不能殺我!天庭不會放過你的,你瘋了,你瘋了,你不能殺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方天戟在天空劃過一道燦爛的弧線,輝煌的落日餘暉,混著一抹噴灑出的殷紅,等徐風吹來,將這一幕風幹定格。

頭顱緩緩滾落塵土之上。

“花果山這地風水果然有問題。”天蓬收起方天戟,“給老子也整躁郁癥了。”

兩章合一章發的,更晚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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