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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芫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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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芫番外

姜芫最慶幸的事情,就是在離婚後聽了姜雅的話,把離婚分得的五百萬拿去買房。

當時滬城位置不太好的新樓盤均價也就一萬多點,她留下一百萬,存入銀行留作自己的生活保障,剩下四百萬用來付首付和預備前幾年的房貸,一口氣買下了八套房。

姜芫一下子背上了大幾百萬的房貸,當時還挺不踏實的,盤算著要是哪天支撐不下去,實在不行她就賣掉幾套還貸款。

姜雅跟她說房價肯定會漲,叫她安心。

其實很多有見識的人都判斷房價會漲,可不一定有錢買,但是誰也沒預料到它能漲到那麽高。

姜雅幫她挑的,都是那種新開發區域、但是有地鐵或者有規劃地鐵線路的房子。城市的發展日新月異,房價也節節攀升,姜芫是零七年年底離的婚,一年多以後交了房,房子均價已經從“1”字頭漲到了“2”字頭,節節往3字頭沖去。

等交了房裝修一下,除了留下一套她自己住,其他七套就租了出去,因為靠近地鐵,房子很好租,以房養貸基本就沒問題了。

得虧買的早,幾年之後開始限購,有錢也不好使了。

兩年一過,姜芫嘗到了甜頭,房貸也完全不擔心了,幹脆又把手裏的錢拿出一部分,買了兩個店面。

再後來房價一天天漲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房租也跟著漲,姜雅戲稱姜芫是包租婆,可以數著瓦片、舒舒服服過日子了。

離了婚,姜芫也仿徨低迷了一陣子,被弟弟妹妹們硬趕著出去旅游,散心,開開眼界。零八年春節她回到小嶺村,少小離家老大回,時隔二十多年,姐弟四個陪著爹娘,終於過了一個團圓的春節。

老爹血壓高,老娘做過手術,身體也不太好,她爹娘都是大清幾百年傳下來的老思想,在姜芫的要求下,姐弟四個就隱瞞了姜芫離婚的事,先沒跟爹娘說。

姜芫乍一回到老家,其實也不太住得慣,又怕一直待在老家爹娘疑心,春節後不久,姜芫就跟姜雅一家一起回到了滬城。

卷卷赴美留學,顏顏居然跑去拍電影了,賀成一邊陪女兒,一邊還要幫忙監管一下卷卷的公司,姜雅也要跟進辦公樓項目。

大家都很忙,而姜雅和賀成,恩恩愛愛就像兩個擰在一起的麻花,形影不離的,所以姜芫一般也不常去打擾妹妹。

於是低迷了一陣子,姜芫在弟弟妹妹們的鼓勵下,開始給自己找事情做。她不缺錢,生活無憂,不用為生計奔波,她也沒有一技之長,一個年過半百的家庭婦女,她一天都沒工作過,想出去工作也不大現實。

姜芫閑散了一陣子,決定開個店。

她開店也不指望掙錢,就是想有個事情做,打發時間,不賠就行。所以姜芫考慮過後,找了個合適的小店面,開起了一家手工藝品店。

小店離家不遠,位於滬城大學附近的後街,後街實際就是個老弄堂,頗有些年代感了,不算太熱鬧,也不會太冷清,小店很小,租金不貴,只要不賠錢她就能維持,挺適合姜芫的心態。

姜芫最初賣的,主要是她自己親手做的手工發卡。小小的店面被她弄得雅致閑適,擺一張茶桌,幾把藤椅,放上幾盆大大小小的綠植,真正屬於商品的區域其實就只那麽一小片,各種各樣漂亮的手工發卡,不留意甚至都不知道她這店賣什麽的。

姜芫年輕時做慣了針線活,有名的手巧,這些發卡也不用什麽本錢,成本就是底托和細毛線,一把鉤針,鉤織出各種各樣的花朵、水果、小動物之類。

她甚至都沒有一個固定的設計圖,就是隨心所欲鉤織出來,即使同樣的圖案,配色也可能不同,所以她的發卡可以說都是孤品,掛在豎著的貨架上,一片琳瑯滿目。

有時候顧客指定要什麽圖案,她也可以定制,一枚發卡做出來很快的,店裏清閑的時候,顧客陪著她坐了會兒,閑聊幾句,成品就做好了。

來買發卡的有年輕大學生,也有旁邊附屬小學的小女孩們,物美價廉,還獨特有個性。對於姜芫來說,掙不掙錢是次要的,只要她親手做的發卡賣得出去,漂漂亮亮地戴在某個姑娘或者小姑娘的頭上,她就很高興了。

姜芫開發了新產品,有手工編織的發帶、包包、掛墜,還有小玩偶,讓她的小店頗具特色。

再後來,在幾個大學生姑娘的攛掇下,她又開始接受“寄賣”,一些大學生把自己做的手工藝品帶來,木雕、泥塑、布藝、紙工……五花八門,貼個標簽標個價,就可以在店裏寄賣了。

賣不賣得出去、賣多少錢,姜芫完全是聽之任之,反正她就是給大學生們提供一個貨架,幫忙賺吆喝,也不抽成,頂多她收幾塊錢的包裝費。

這麽一來,小店居然受到了一波用泵,成了大學城附近的一處個性空間。尤其美術系的大學生們,喜歡把自己做的一些手工作品拿來展示寄賣,小店的貨架漸漸擁擠,再也不像一開始那麽空闊了,弄得滿滿當當,她開始象征性地抽成一點“寄賣費”。

小店居然就這麽維持下來了。

顧客主要還是附近的大學生們,整天跟這些青年學生打交道,姜芫覺得她心態都變年輕了。

倒是顧星洲也不知什麽毛病,隔三差五跑來打擾她。

姜芫知道他那個意思。天長日久,就是一件用慣了的物品,忽然沒了你還會不習慣呢,三四十年的夫妻了,忽然分開,成了兩個孤家寡人,其實姜芫也一度不習慣。

不過離都離了,曾經她鼓足了勇氣才踏出這一步,才知道她一個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姜芫並不想再把自己關回去。

顧星洲還是隔三差五來看她。以前他會去她家裏,現在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店裏,顧星洲有時下了班,從公司出來,就習慣性地跑來店裏坐坐,弄得客人還以為是她老公。

搞得姜芫一次次跟人家解釋:只是她前夫。

被解釋的人或許會疑惑一下,一旁顧星洲則因為“前夫”兩個字皺了眉頭,每每欲言又止。

可是他無力反駁。

多年夫妻成親人,離了婚,顧星洲一度不甘憤恨,在經歷了沈寂的時光之後,那點憤恨和不甘漸漸被時光和現實磨平,他似乎接受了現實,卻又沒接受,反倒更殷勤了,姜芫有點煩他。

顧星洲的那種悔,不甚猛烈,但是持久,對前妻的依戀和悔恨經久不散,越發酵,越難受。少年戀情,如今上了年紀,做不來年輕人那麽濃烈的感情和舉動,但正因為上了年紀,他走不出來。

三四十年的感情,姜芫其實也走不出來,幾年過去,兩人誰都沒有再婚的念頭。

但是姜芫不願意覆婚,顧星洲也沒辦法。

他漸漸養成了一種新的生活習慣,一個人工作、一個人生活,隔三差五來看看前妻。

兩人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姜芫起初就拿他當個不太受歡迎的熟人,這就給了顧星洲一個餘地,等到姜芫發覺她那個前夫見面有些勤了,攆也沒用了,然而這人也算知趣,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姜芫索性淡然地隨他自己。

顧星洲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說他想挽留,想覆合,其實在姜芫明確拒絕他、跟他說離了婚她過得更好之後,顧星洲自己就開不了口了。

人家離了他,過得更好。

他們離婚的兩年後,顧英傑和劉子婧結了婚,婚禮上來賓們驚奇地發現,顧星洲和姜芫一起出席,笑容和睦,似乎跟平常的夫妻沒什麽兩樣,以至於有人問他們是不是覆婚了。

姜芫當然說沒有。婚禮後送走賓客,年輕人鬧洞房去了,作為公婆,顧星洲和姜芫才終於能坐下休息一下。

顧星洲卻帶著幾分酒意拉著姜芫的手說:“姜芫,你就不能……原諒我一回嗎?你說我們,分開了又彼此放不下,這是何苦呢。”

姜芫說:“誰放不下你了,別借著二兩酒,給自己臉上貼金。”

顧星洲說:“說錯話了,是我放不下你。我知道我錯了,錯到家了,我給你認錯。姜芫,你說一把年紀了,我們還能有多少時間賭氣,你全當看在我們這麽多年的情分上,我們和好行不行?”

姜芫說:“我也想問你是何苦呢,但凡你顧總願意,你媽不是整天要給你娶個年輕姑娘嗎。”

顧星洲卻帶著醉意道:“老夫老妻了,別說這種話。”

姜芫說:“你少來,我現在一個人還過出滋味來了,不想跟你攪和一起。”

顧星洲說:“我不管,反正你是我媳婦,一輩子,咱倆談戀愛時候就說好了的。”

姜芫拿個醉鬼沒法子。

她那時不知道,顧母已經確診癌癥,之後不久就被顧星洲送去國外治療,他妹妹陪著去的,大半年之後,人突然就在國外沒了。顧星洲匆匆趕去處理顧母的後事。

顧父早在顧母之前幾年就過世了,顧母一去世,顧星洲就越發成了孤家寡人。

顧英傑結婚後,劉子婧並不願意跟長輩住,不住娘家也不住婆家,大部分時間小夫妻住在他們自己家裏,於是偌大的別墅裏就只剩下顧星洲自己。

顧母下葬的幾天後,顧星洲跑來找姜芫,身體狀態不太好,臉色很差,胃病犯了,姜芫只好收留他吃頓飯。

接著顧星洲一場病來勢洶洶。長期的煙酒、壓力和生活作息不規律,弄得他重度胃炎、胃潰瘍,加上只靠他一個人操辦顧母的喪事,前前後後忙,鐵打的人也撐不住,進了醫院,一住半個多月。

兒媳婦劉子婧懷孕,顧英傑兩頭顧不上,腰纏萬貫的顧總淪落到沒人管,姜芫不想兒子兒媳為難,結果還得她去醫院照顧顧星洲。

有錢當然可以多請幾個護工,但是病人住院,總得有個家人在跟前吧,很多事不是護工能幫忙解決的。

姜雅和賀成來探病,姜芫私下裏就跟姜雅感嘆說,離婚好離,蓋個章領個本,就離了,完了,可是各種瑣瑣碎碎的牽扯,卻不是一下子就能離斷幹凈的。

姜雅對此不予置評。在她看來,這一對前夫妻,原書男女主,果然非比常人,兩個人沒有一個她能理解的。

姜芫其實也反思過他們的婚姻。等她走出來,再回過頭去看,其實也不能只怪顧星洲一個人,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她那時沒有自立,更沒有自信,似乎顧星洲才是世界的中心。

如果換了現在的她,可能很多事根本都不會發生。

“你們是不是要覆婚了?”姜雅問。

姜芫搖頭:“怎麽可能,我現在過得好好的,幹嘛要跟他覆婚。”

姜雅笑道:“姐你這就不地道了,不覆婚你幹嘛答應來醫院照顧他,我要不是以為你們要覆婚,我才不來給他探病呢,他顧星洲生病住院關我什麽事!”

“兒媳婦打電話央求我。”姜芫無奈道,“她懷孕了,正在不舒服的時候,英傑照顧媳婦、還得兼顧公司那邊,又不能不管他爸,我別人可以不管,兒媳婦對我還是不錯的,我總不能不理她吧,我就當幫兒子兒媳的忙了。”

“你那兒媳婦就是個人精。”姜雅笑道,“都怪顧星洲,白白騙了我一個果籃。”

姐妹倆在外邊陽臺閑坐,病房內賀成跟顧星洲也在閑聊。作為病人,顧星洲氣色不太好,但肉眼可見的心情很好。

有姜芫在他身邊照顧,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多病些日子,就在醫院一直住下去。

賀成問他:“你們還不打算趁機覆婚算了?”

“你以為我不想啊,”顧星洲說,“你看我說了能算嗎?”

賀成沒忍住笑了出來,心說何苦來哉呢。

可真應了姜雅那句話,男人啊,大部分都有點賤。

顧星洲離婚幾年,身體底子真是肉眼可見的變差,偏他就跟賭氣似的,你不管我,那我也不當回事,賭一個姜芫會不會心疼。

賀成只能勸他還是悠著點吧。

顧星洲說:“姜芫也數落過我了,我琢磨著,英傑如今結了婚,孩子都快生了,再等兩年,我頂多再堅持兩年吧,等他們孩子大一點好帶了,我也退休了,退了休好好生活,我們這一輩子,還能有多長時間啊。”

兩人聊了會兒,商超生意遠沒有表面看到的好做,成本高,利潤率卻越來越低,偏偏顧英傑資質一般,年紀輕還有些毛糙,顧星洲想放手卻不能放心。

顧星洲不禁再次感慨,羨慕賀成有個那麽優秀的兒子。

賀成便建議他:“我覺得從形勢發展來說,以後網購越來越便捷,生活快節奏,大型商超以後會越來越難做,你自己肯定知道,運作成本會越來越高,越是大型商超運營成本越高,不賠錢就不錯了。我覺得你呀,大型門店就當個門面,維持就好,不如往生鮮便利的方向發展,依托你大型商超的品牌優勢,多搞社區生鮮便利店,運作成本低,經營靈活,適應市場需求,可能利潤率比你大超市高多了。”

顧星洲沈吟一下,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回去就試試。”

賀成笑道:“你還真聽我的?”

“你說得對,我為什麽不聽?”顧星洲道,“你這個人是有能耐的,這我總該知道,這個教訓我已經吃過了。賀成,咱們說句到家的話,我已經因為自己的傲慢自大得到了教訓,盲目自大,弄得姜芫跟我離婚,丟了老婆、失去了好好的一個家,老話說五十知天命,六十一花甲,大半輩子了,也該活明白了。”

顧星洲沒說空話,出院後做了全面調研,之後果斷把公司按照賀成的思路發展轉型,開始搞社區生鮮便利,開連鎖小超市,走社區化、規範化、小而精的路子。

滬城是什麽地方,寸土寸金、人工也貴……顧星洲很快就嘗到了甜頭,生鮮便利店成本小銷售額卻不小,發展空間大,利潤率比他想象得還要高,跟大型商超就不是一個水平,一家不起眼的社區生鮮門店,一個店面、幾個員工,統一物流配送,投入少回籠快,賺錢可能比一家大型商超還多!

兩年多時間,顧星洲迅速在滬城開起了一百多家生鮮便利店,搶先奠定了區域內的生鮮零售的龍頭地位。

這之後,五十八歲的顧星洲宣布退休,正式把公司交給顧英傑,早早過上了退休的日子。

從公司離開,家裏的別墅空蕩蕩就他一個人,顧星洲都懶得回去,直接就跑到姜芫的小店去了。

顧星洲推門進來的時候,姜芫坐在店裏的竹椅上正在織毛線,夕陽透過玻璃窗落在她身上,淡泊寧靜,歲月靜好。

顧星洲駐足,定定看著她,依稀想起她十六七歲的模樣。

“你怎麽又來了?”姜芫擡頭。

顧星洲今天心情好,笑著調侃道:“姜大丫,我每次來,你一見面就是這句,有沒有點新鮮的,你開店還不許人進來了?”

姜芫:“那我明天就掛個牌子,寫上顧星洲與狗不得入內。”

顧星洲笑,走過去自己拉了個椅子,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她手裏編織的東西,好奇問道:“這是什麽,怎麽像個裙子?”

姜芫停下鉤針看了看:“就是裙子。”

“這麽小的裙子?”顧星洲驚奇問道,“這什麽人能穿啊?”

“人家定制的,玩偶穿的。”姜芫道。

“你別累著了,少接這些定制,咱又不圖掙錢。”

姜芫:“要你管。”

顧星洲看看有些擁擠的小店,說道:“咱們把隔壁店面盤下來吧,你看你這搖椅都放不下了,咱們擴大一下,把地方弄得寬敞舒服點兒,也搞搞小資情調,我來陪你開店,怎麽樣?”

“不怎麽樣。”姜芫說,“就我這個小店,賺錢連店面租金都不一定夠,我自己都養不活,擱不下你。”

顧星洲笑道:“你一個月光房租就好幾萬塊的包租婆,說這話多沒意思。”

姜芫撩著眼皮子看他一眼。

顧星洲說:“姜芫,我說真的,你看我退休了也沒地方去,你忍心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嗎。其實在我心裏,我們從來都沒離婚,結婚離婚無非都是個形式,我知道我錯了,但是在我心裏,離婚從來就沒當真,我們一直都是夫妻。”

姜芫停下手裏的鉤針,無奈道:“你整天煩不煩人,你到底想幹什麽?”

顧星洲笑,他不想幹什麽,他一退休老頭罷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每天陪她開開店、養幾盆綠植,做做手工,別的他也沒地方去。

之後他還真把隔壁店面盤下來了,中間墻拆了,喧賓奪主把自己當成了主人,一間小店面變成了兩間小店面,店面擴大了,生意沒擴大,賠本賺吆喝。

小店放上躺椅、擺上茶桌,寬敞些更舒服,顧星洲首先弄了個挺大的熱帶魚缸來,他聽賀成說的,養魚風水好,陶冶情操,賀成那家夥就養了一池子的錦鯉。

然後就整天泡在店裏,搞得周圍熟人都以為兩人覆婚了。

姜芫自己也不知道她現在矯情個什麽勁兒,曾經她努力跟他劃清界限,實則兩人這麽多年也沒能劃清界限過。

這種詭異的狀態持續了一陣子,顧星洲問她,他每天回別墅那邊太遠了,圖個什麽呀,她現在住的房子是大兩室,空著也是空著,能不能收留他一下。

姜芫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說,可以,租金押一付三,水電自負。

可是姜芫決計不肯再進民政局第二回,嫌丟人,或許潛意識裏,她就抗拒再領個證。所以,覆婚是不可能的,永遠都不可能覆婚的。

反正顧星洲壓根也不在意這些形式了,不奢求太多,少來夫妻老來伴兒,兩個人作伴共度餘生,總比一個人好多了。

2012年底,老家來電話,姜老大八十大壽。

姜豐產說,村裏如今有過壽的習俗,爹娘這幾年身體不太好,大家都很擔心,所以就想給二老慶祝一下,闔家團圓,熱鬧熱鬧。

姜芫要回去,顏顏卷卷姐弟倆,還有顏顏的未婚夫鐘言都要回老家賀壽,這麽大動靜,顧星洲想不知道都難。

顧星洲便跟姜芫說,他也想去給二老祝個壽。

姜芫說:“你去幹什麽,你別忘了咱們離婚了,你去了算老幾,沒準我爹娘生氣罵你。”

顧星洲說:“打我罵我那是我活該。”

他打定了主意要去,姜芫無奈地說:“你還是別添亂了,我爹娘,他們身體不好,他們還不知道我們離婚的事。”

顧星洲楞了一下,高興了,喜滋滋說:“那我就更得去了。”

兩人搬到一起幾個月了,這事姜雅心裏有數,可是姜芫卻沒在弟弟妹妹面前承認過,如果忽然帶著顧星洲回家,她嫌尷尬。

姜芫說:“不行,名不正言不順。”

顧星洲:“明白了,你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非要讓我沒名沒分。”

姜芫怒:“你有什麽名分啊,要點臉,你頂多就是個非法闖入者,我房子不租給你了,你走!”

兩人小吵一架,姜芫還真動手把顧星洲往門外一推,呯的一關,給攆出去了。

顧星洲哭笑不得,只好先回到別墅住了一晚,最終還是兒媳婦給講情,姜芫見驚動了兒媳婦,老臉冒臊,又讓他回來了。

劉子婧便趁機提出說,幹脆,她和顧英傑陪著爸媽,回家給外公外婆祝壽去,老人好不容易過個大壽,該到的都得到,他們哪能缺席啊。

顧星洲原本是打算,趁這個機會,厚著臉皮去給岳父岳母賠個不是,以前種種,很多事是他虧心,錯了就是錯了,他去了可能會有點不招人待見,二老哪怕打他罵他一頓,那也是他應得的。

反過來說,岳父岳母打他一頓,他的身份不就分明了嗎,也好過姜家不承認他。

只是顧星洲怎麽也沒想到,離婚四年,姜家二老竟然還不知道實情。

姜芫每年逢年過節都會回去,一開始瞞著,後來二老也添過疑心,姜芫在家裏住得久了,爹娘就問他們夫妻兩個是不是鬧架了,擔心她。

如此一來,加上二老身體不好,姜老大高血壓,宋士俠做過手術,姐弟幾個索性就繼續瞞了下去。

臘月初,兒媳婦陪著,顧星洲和姜芫抱著孫子先回到小嶺村,籌備壽宴先忙了幾天,顏顏和卷卷、鐘言、顧英傑等幾個大忙人在壽宴前一天趕回來,親戚朋友也來了好多,一大家子齊聚一堂,給姜老大祝壽。

姜老大和宋士俠,哪知道大女兒和大女婿還發生這麽多插曲,兒孫滿堂,反正就是高興,尤其連大外孫媳婦都來了,曾外孫都有了,壽宴便搞得格外熱鬧。

壽宴過後,卷卷、鐘言、顧英傑三個大忙人就先回去上班,劉子婧帶著孩子也一起回去了,顏顏卻心安理得地留了下來,這才臘月初,她就自己宣布放假,要留在家裏過年了。

反正卷卷這個總裁也不敢管她。

天冷,爹娘在家忙著找人曬太陽聊大天,姜芫和姜雅加上兩個弟媳婦,就都跑去大棚裏呆著,顧星洲和賀成一看,也跟著去吧。

姜豐產這個新建的現代化溫室大棚算是村裏的門面,不是用來種菜,占地幾十畝,搞了個日光溫室生態園,種植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熱帶植物,平常可以接待游客和各地來學習取經的人參觀。

姜雅、姜芫他們一堆人弄個躺椅在裏邊鹹魚躺,琢磨著摘他哪個果子。

姜豐產舍不得,姜豐產說:“你們要吃我去買行不行,別摘我這棚裏的,都是景觀樹,多好看啊,我自己都舍不得摘。”

可是一轉臉,顏顏就要摘他樹上的木瓜,說要燒木瓜甜湯喝。

姜豐產雙重標準,笑瞇瞇對顏顏說:“摘吧,都熟了,叫工人給你搬個梯子。上梯子小心一點啊。”

姜雅說:“掛在樹上好看,顏顏你要吃去買點兒,又不是沒得賣。”

姜豐產:“摘吧摘吧,顏顏去摘,買的還不如我這個好吃,木瓜熟透了就掉下來了。”

顏顏高高興興跑去了,喊表弟給她幫忙,一堆長輩就在後邊好笑。

顧星洲跟賀成感慨道:“你家兩個孩子,真是優秀又省心。”

賀成嗤聲:“那是,別人家孩子都省心,因為不用你操心生氣。我還瞧著你兒子省心呢,公司也算撐起來了。”

顧星洲說:“那是我兒媳婦優秀,英傑得虧娶了個好媳婦,媳婦能幹,還能管住他。”

顧英傑那個性子,其實真不能讓人省心,好在有劉子婧,劉子婧有能力有手腕,顧英傑拿捏在她手裏出不了。

有一次顧英傑不小心招上一個別有心機的小綠茶,劉子婧當時就一句話,說她孩子都生了,就等著去父留子了。

顧英傑嚇得一下子就老實了。

這也要誇顧英傑運氣好,會找對象了。

於是又聊起顏顏,說鐘言這孩子看著真不錯,顏顏眼光好,會挑男朋友。

鐘言在國家級的保密研究所工作,搞科研,高學歷人才,被弟弟表弟們戲稱為“科學家”,工作和交際圈子都相對單純,心性也單純端正,對顏顏更是呵護備至,配顏顏挺好。

顏顏這個性子,長輩們都不願意她找個心機城府深、圈子覆雜的對象。小兩個已經在準備結婚了,舅舅舅媽們首先談起了嫁妝。

顏顏姓姜,老姜家的寶貝疙瘩,姥姥姥爺整天就護著她了。所以兩個舅舅早就打算好了,怎麽也得給顏顏準備一份像樣的嫁妝。

兩個舅媽說笑:“我們跟顏顏說好了的,我們沒閨女,顏顏給我們當閨女,自家女兒還不得好好陪嫁呀,將來我們老了也過八十大壽,可就指望顏顏給我們買紅腰帶了。”

顧星洲向姜芫笑道:“欺負我們沒女兒啊,那我們也得給準備一份。”

姜雅擺手道:“你們要是聽我的,真不要給他們準備太多嫁妝,兩人畢竟年輕,你們一下子給他們那麽多錢,也不一定是好事。”

賀成點頭道:“確實,我跟雅雅我們也商量過了,家裏的錢和產業都在我們倆名下,眼下他們姐弟兩個,誰也不給他們太多,就放我們兩個名下挺好。你看顏顏和鐘言,兩個小年輕,兩人都有房子、有車,家裏也沒有別的負擔,鐘言工作穩定,工資福利高,顏顏工資也高,小兩個剛結婚,一下子給他們那麽多錢幹什麽。”

姜豐收說:“該陪嫁陪嫁,我們顏顏結婚哪能不陪嫁,兩碼事。”

姜雅說:“適當就行,別太誇張了。”

姜雅和賀成都打算好了,將來等他們年紀大了,會提前立下遺囑,公司給卷卷,顏顏就給她相應價值的信托基金。不過他們肯定會指明,信托基金只屬於顏顏和她將來的孩子。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巨額的信托基金都不會落到女婿名下,這一點彼此都能理解。

姜芫點頭道:“這樣好。我也在琢磨呢,英傑那性子,我將來不想把房子留給他,我打算把我的房子財產留給孫子,子婧還打算生二胎呢,不管他們生幾個,我的財產都留給孫子孫女們。”

劉子婧打算生個二胎隨母姓,她是劉家的獨生女。

姜芫名下八套房,還有兩個地段不錯的店面,可都是凈資產。顧家和劉家看起來家大業大,實則這些年生意也起起伏伏,沒那麽容易,如今在滬城,可以不客氣地說,要論凈資產,她可能不比顧星洲和劉家差。

現實就是如此戲劇性,顧星洲和劉子婧的父親辛辛苦苦經營公司幾十年,臨了,讓姜芫八套房子就輕松趕上了。

姜雅跟她參考過,房子留給兒子,其實未必靠譜,指定只留給兒子,難免會讓兒媳心裏別扭,畢竟婆媳倆關系還不錯,可是留給他們作為夫妻共同財產,就有各種不確定性,畢竟顧英傑是真有點不靠譜。

留給孫輩,可能是最合適的安排了。

姜芫說:“等我沒事去弄個遺囑,我的遺產都留給孫輩。”

顧星洲嗔怪:“呸呸呸,好好的,什麽遺產不遺產的,你會不會說話呀!你才五十幾歲的人,考慮這些是不是也太早了。”

姜芫:“你管不著,別忘了咱倆法律上毫無關系,我的個人財產,我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顧星洲一噎,無奈地送了姜芫一個白眼。

賀成在旁邊失笑,悠然道:“其實也沒有什麽好忌諱的,有備無患,現在很多年輕人都立遺囑呢,我跟姜雅我們都打算整一個。”

木瓜樹還挺高,顏顏踩著梯子,成功摘下兩個木瓜,跟小表弟一人一個抱著回來。見長輩們談笑風生,顏顏就跑過來問:“媽媽,你們說什麽呀?”

姜雅逗她:“說你怎麽這麽懶,人家別人都回去上班了,你就自己放假過年了,一天天凈琢磨吃。”

顏顏撇嘴抗議,她都億萬富翁的閨女了,她懶一點怎麽了嘛!

(全文完結)

好肥一章,本來想分兩章的,硬塞在一章了,82章完結,8282,多吉利呀!感謝各位一路陪伴鼓勵,這個文撲得有點猝不及防,但是我自己寫得其實還挺開心!

完結推一推自己的預收《我家娘子打江山》,求個收藏,預計11月底開。

文案:

遭逢亂世,謝宴溫在流民中救回了自幼定親的未婚妻,小娘子溫順柔弱,懵懂可愛,兩人成婚後便隱居山村,日子倒也和美。

只是小娘子容貌太美,招來禍端,被附近的土匪搶了。

沒等謝宴溫拼命,只見他那溫順可愛、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娘子拎起一把刀,一刀把土匪頭子砍了。

謝宴溫看著土匪窩裏滿山頭的流民百姓,嘆口氣,不忍心順手管了管,結果就成了新的土匪頭子。

縣太爺來剿匪,小娘子把縣太爺砍了,

謝宴溫只好帶著眾土匪接管了縣衙,安民賑災;

叛軍來搶地盤,小娘子把叛軍首領砍了,

謝宴溫又收編了叛軍;

藩王來拉攏招安,不懷好意,小娘子把藩王也砍了……

小娘子管殺不管埋,謝宴溫只得跟在她身後收拾爛攤子,攤子就這麽一步步越來越大。

再後來,謝宴溫指著眼前的輿圖:看,娘子,這都是你打下的江山。

末世穿來的葉雲岫:我就想吃一碗安生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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