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還是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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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還是進山
◎賭一把◎
向馳正在招呼剛剛抓到的人。
為確保不洩密, 他們專門準備一輛車，帶上這些人一起前往琨城。
向馳掛斷了史沛然的電話, 再給秦隊打過去，請他幫忙調查申恒的下落。
秦隊痛快地答應了。
向馳把手機塞到衣袋裏，拿起負責監視歐陽的男子的手機，打開了通話記錄。
手機是新的，而且是當前最貴的款式之一。
排在前面的五個電話，通話時長都不短，顯然是監視歐陽時找的消遣。
往後翻，向馳找到一個數字排列毫無規律的手機號碼。
此號碼不在通訊錄中, 但每天晚上九點準時通話，時長一般在三分鐘內。
向馳問那人：“知道為什麽抓你嗎？”
那人嚷嚷道：“不知道, 咋的，逛超市也犯法嗎？”
“這就沒意思了。”向馳把調出來的電話號碼給他看, “他們的手機裏也有這個號, 你說為什麽這麽巧？”
“我怎麽知道？！”那人梗著脖子，“她長的好看，我就跟著她, 犯法嗎？有人說過, 我既不偷窺也不竊聽, 又沒散布他人隱私，你不能抓我！”
“對，我也聽說過。”
“就是，你不能抓我。”
“趕緊的，我要下車。”
……
其他幾個也吵嚷了起來, 車裏亂糟糟的。
向馳靠在椅背上, “我並沒有抓你們, 只是請你們配合調查而已。派你們來的人，有沒有告訴你們，警方有權扣留你們四十八小時？”
車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看來的確有人教過。
向馳明白，他們的偽裝，以及沈澱的半年起作用了。
韋家和梅家確實防備他們，但投入的精力不大。
除了跟蹤史沛然的人比較專業外，其他的都是小流氓、偷兒、無業游民，他們拿錢辦事，一問三不知。
所以，他的猜測是對的，跟蹤史沛然就是為了那兩樁兇殺案。
車子在一座高架橋下停了。
向馳下車，與等在車下的兩個彪形大漢交代一番，上了在前面的桑塔納。
歐陽就在車上，問道：“等這案子了了，他們會不會告我們濫用職權？”
“嘁~”史沛然不屑，“他們沒那麽幹凈，敢挑釁咱們？借他幾個膽子！”
向馳道：“放心吧，師哥找的人很有經驗。”
“嗯嗯。”歐陽找出一袋濕巾和兩袋鍋巴，“那我就不瞎操心了。”
……
吃幾袋小零食，喝點水，再睡一會兒覺，就到琨城了。
他們在琨城市局換上一輛三石縣牌照的皮卡車，晚上八點多抵達三石縣郊區的一座大農家院。
三石縣縣局負責刑偵的副局長和刑偵大隊長正等在這裏。
他們一位姓劉，一位姓康。
大家互相介紹一番，在堂屋坐了下來。
圓桌上放著一張三石縣和興水縣境內的大淩山地形圖。
康大隊道：“顧長東辭官後平穩落地，安度了晚年，但他的嫡長子就沒那麽幸運了，因為貪腐荒淫，一家子百餘口被山匪砍殺大半，只有兩個庶出的分家另過的兒子活了下來。所以關於顧長東的埋骨之地，顧家後人和我們一樣不知情。”
說到這裏，他起了身，用食指在三石縣境內，以及兩縣交界處的四個紅圈上依次點了點，最後落在一個山坳，“這些都是盜墓賊勘查過的地方，他們現在在這裏，因為地形隱蔽，我們很難靠近偵查。”
向馳問：“這些地方有什麽共同點，都有山洞嗎？”
康大隊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向隊怎麽猜得這麽準？”
向馳道：“這幾處似乎比較險峻，山體以石為主，人跡罕至，很難挖墓穴，找現成的洞穴更符合邏輯。”
史沛然道：“現成的洞穴，那不是很容易就被人發現了嗎？”
“他可以炸掉，過個三五年，風雨侵襲，植物瘋漲，就會掩蓋掉原有的模樣。”向馳一邊說一邊認真看地圖，從左向右，從上到下，“但爆炸大兇，他再愛財，也不會做那種危及子孫後代的混賬事吧。”
史沛然、劉局、康隊一起點了點頭。
歐陽也在看地圖，“所以，他會找一個風水好的地方嗎？”
向馳道：“風水好不好無所謂，畢竟顧家有祖墳，他也有衣冠冢，但也不會太差。不過，大淩山這樣的地方很多，韋莫言無法確定其位置，所以他的人在山裏來回亂竄。”
大淩山有什麽玄奇的地方嗎？
歐陽托腮思考著。
據她所知，大淩山從未開采過任何資源，就是說，除了旅游和植被外，這裏幾乎沒有商業價值。
因而，政府也沒派人正兒八經地考察過。
直到她當法醫數年，自媒體發達了，才有探險者徒步大淩山。
她記得，一個網名叫“尋古探幽”的博主曾做過一期標題為“奪命山洞”的短視頻。
那麽，那裏會不會是顧長東選擇的埋骨之地呢？
如果是，位置在哪兒？
歐陽雙手按著太陽穴，一點一點地回憶那期內容。
向馳註意到她的動作了，問道：“怎麽了，頭疼了？”
歐陽道：“沒有，我在想一些事情。”
劉局和康隊對視一眼——他們真不明白，這種行動為什麽要帶一個嬌滴滴的女法醫來，驗屍嗎，她驗得再好，這裏也用不上吧。
歐陽對他們的想法一無所知，即便知道也毫不在意。
她把所有關於大淩山的關鍵詞都在腦海裏過了一遍，試圖用那些點勾出藏在記憶深處的線索。
火山巖，波浪形的。
地熱。
溫泉。
歐陽起了身，問道：“大淩山哪裏有地熱嗎？”
“這……”康隊遲疑著，“歐陽法醫為什麽這麽問？”
歐陽道：“突發奇想。”
史沛然調侃道：“京州的溫泉山莊很多，等回去了讓向馳帶你去。”
一個中年婦女出現在門口，手裏端著一盤醬大骨頭，肉香撲鼻。
她說道：“我聽我爹說，大淩山裏有溫泉，那地方叫波浪巖，離這裏很遠，泉水裏可能有臟東西，待久了人就迷糊，知道的都不敢靠近，最近一二十年沒什麽人過去。”
歐陽道：“那就是那裏了吧。”
康隊不解：“這其中有必然的聯系嗎？”
向馳道：“有吧，很適合藏寶，且無需殺人，人就出不來了，或者，殺完人往裏一扔，找都沒地兒找去。”
史沛然問：“那怎麽祭掃呢？”
向馳道：“當然是祭掃衣冠冢。”
劉局打斷了他們的討論：“三位一路辛苦，咱們先吃飯，吃完飯好進山。”
史沛然笑道：“這是村裏的豬吧，肉味都不一樣，香啊。”
康隊道：“對，集上買的，都是散養的豬，跟圈裏豬飼料餵的不一樣，你們快嘗嘗。”
向馳抓起一塊骨頭大、肉不多的先給了歐陽。
其他三個男性極其不解地看向了他。
“我喜歡吃肉少的，吃起來不膩。”歐陽把骨頭放在盤子裏，“吃肉不吃蒜，味道少一半，我去問問大姨有沒有蒜。”
康隊眨了眨眼，什麽都沒說。
歐陽的話被送菜的阿姨聽見了，她表示蒜馬上就到，讓歐陽等一等。
歐陽就不客氣了，專心致志地啃起了大骨頭。
等蒜來了，史沛然、向馳、歐陽一人拿一瓣，一口蒜一口肉，紛紛大呼過癮。
劉隊也愛吃蒜，不等他們讓，他就加入了進來了。
大家都吃，康隊不甘心一個人被熏，也搞了一瓣，蒜和肉一起下肚，他的眼睛亮了。
他想，這麽有見地、不做作的女孩子，想必幹不出嘩眾取寵的事，那個有溫泉的地方也許真的就是盜墓賊一心想要找到的藏寶之地吧。
吃完飯，劉局說道：“接下來怎麽辦，我們是去找盜墓賊，還是按照剛剛的推測，直接去找可能存在的藏寶地？”
這個問題他們在來的路上商量過了。
史沛然道：“只要他們找不到藏寶地，我們就無法給其定罪。”
劉局剔著牙，“確實這也是我擔心的。”
向馳道：“既然早有溫泉的傳說，韋莫言不可能不知道，我們應該早於他們趕到，提前做好布置。”
史沛然遲疑著，“是不是太武斷了，萬一……”
康隊讚同他的話，“賭的成分太大了。”
向馳道：“盜墓賊也在賭，就看誰的運氣更好吧。”
歐陽在心裏點了點頭。
尋寶這種事，不是你付出了金錢和時間就一定能找到，賭博的成分從來不小。
如果溫泉的可能性更大，他們沒道理冒著打草驚蛇的危險跟上去。
史沛然同意向馳的意見，劉局和康隊就沒必要反對了，他們根據不同情況制定了幾套方案，然後找來向導，確定前往溫泉的行進路線，趕在十點半之前進了山。
夏天的山不好鉆，蛇蟻蚊蟲一樣不少。
歐陽不但穿了長衣長褲，還戴上了醫用口罩，再噴上花露水，便萬無一失了。
臨行前，康隊對歐陽的體力還有過質疑，翻過一座山後，他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加上向導總共五個人，體力最差的那個就是他——劉局沒來，在山下做後勤保障。
波浪巖確實遠，而且是半夜進山，過了零點，疲勞和困意就一起找上來了。
山間的涼風，夏日的蟲鳴，以及銀白的半彎的月色，通通失去了誘惑力。
他們只覺得腳下只有爬不完的山，穿不完的雜樹林，以及各種陡峭的崖壁和土質虛浮的下山路。
直到第二天上午九點，他們才在一條峽谷外停了下來。
向導黃毅說，波浪巖和溫泉都在那條狹長的峽谷裏。
峽谷有蒸騰的白色水蒸氣，能見度極不好。
他們雖然帶了氧氣瓶，但這裏補給困難，此時用了，需要時就會找不到。
必須用在刀刃上。
於是，幾個人上了山。
這座山頭比其他山矮多了，視線被高山阻隔，擴大範圍的偵查工作很難進行。
史沛然放下望遠鏡，“先休息吧，睡一覺再說。”
向馳指著南坡上的一塊巨石說道：“就那裏吧。”
康隊迫不及待地說道：“對，那裏好，沙地，要陰涼有陰涼，要太陽有太陽。”
山坡不陡峭，只是沙石多，再好的登山鞋也一樣往下出溜，幾個人抓著不多的野草，連滾帶爬地下去了。
響晴的七月天，即便山裏也依然炎熱。
五個人窩在巨石東側，一棵老松樹下。
“臥槽，累死了！”史沛然伸直雙腿，兩只大手在小腿上捏捏揉揉，“我懷疑等他們到了，我這兩條腿也報廢了。”
康隊深以為然，“不瞞你說，我也這麽想。”
歐陽從包裏拿出一瓶水和一袋餅幹，“我們先補充一點能量。”
向馳把水接過去，擰開了再遞給她，“要不要我幫你捏捏？”
“不需要，又不是沒爬過。”歐陽把一塊牛奶餅幹塞進他的嘴裏，“你覺得顧長東會把自己葬在峽谷裏嗎？”
史沛然道：“他那麽愛財，為了不被盜，當然是放在身邊才安心。”
向馳把餅幹咬下一半，目光落在松樹的樹幹上，“也許，我們就躺在他的墳墓上吧。”
康隊一下子躥了起來。
史沛然停下敲腿的動作，“你是認真的？”
向馳道：“當然，此地視野開闊，前山蒼翠，山澗裏溪水潺潺，風水也算不錯。”
史沛然道：“就這？”
向馳搖搖頭，“還有這棵松樹，一整座山就這一棵，而且長在了這裏，師哥不覺得蹊蹺嗎？”
康隊見他們三人無動於衷，歐陽甚至又吃又喝，只好重新坐了下來，“應該是這塊石頭起到了固定水土的作用，否則未必能活。”
史沛然道：“那我們是不是換個地方休息。”
向馳把腿放平，讓歐陽躺在他的大腿上，“他們一時半會兒還找不過來，我們先睡一覺再說。”
……
雖然不舒服，但他們太累了，還是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
五個人把痕跡去掉，下了此山，上到對面山的山頭。
這邊與寶安省較近，而且山勢較高，手機有了微弱的信號。
史沛然和劉局取得聯系，得知韋莫言手下的盜墓賊已經離開那條山澗，目前去向不明。
另一夥身份不明的登山者同樣失去了蹤跡。
但李自健、寧安等人與他取得了聯系，他們正在速度緩慢地向波浪巖所在地靠近。
找不到韋莫言的人，有幾種可能性，一是那條山澗什麽都沒有，必須走；二是他們可能在向波浪巖靠近；三是他們什麽都找不到，索性離開了大淩山。
情況不明，沒有壓力是不可能的，大家都很焦灼。
向馳打通秦隊的電話，秦隊告訴他，申恒不在瓷湖，據說去京州了。
那輛車上傳來消息，梅若水和王子季都與盯梢的眼線取得了聯系——眼線們目前很乖，且全部通話都有錄音。
壞消息不算壞，好消息也是實打實的。
這讓歐陽等人振奮了幾分。
史沛然背上裝備，問道：“今夜我們睡哪兒？”
向馳指了指山谷，“那裏。”
康隊道：“視野不好，不如在山北中部。”
歐陽笑而不語，視野好的地方不但王子季會註意到，申恒可能也不例外。
向馳說道：“我們覺得好的地方，他們也會覺得好。”
康隊一拍腦門，“到底是高材生。”
史沛然“嘖”了一聲，“你小子不當臥底可惜了。”
向馳開始往下面走了，老調重彈道：“大家慢點走，越慢越好，千萬不要弄折枝條。”
盜墓賊大多熟悉山裏，對追蹤頗有心得，為了不暴露，更為了個人安全，他們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
短短一段山路，他們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最後在雜樹林裏的一塊鑲嵌在土裏的大石頭上安歇下來了。
歐陽指著旁邊的高樹：“向組長就是奔著這棵樹來的吧。”
向馳欣慰地餵了她一塊巧克力，“我的爬樹技巧不大行，你怎麽樣？”
歐陽笑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作者有話說】
感謝空投月石的小夥伴們！！感謝在2023-10-10 23:57:54~2023-10-11 23:22: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罐罐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奕奕 20瓶；春羽 13瓶；sisi 10瓶；市井人家 5瓶；醬油君121021 4瓶；漫漫、cyq、shirly、海帶不是紫菜、錢滿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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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確保不洩密, 他們專門準備一輛車，帶上這些人一起前往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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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隊痛快地答應了。
向馳把手機塞到衣袋裏，拿起負責監視歐陽的男子的手機，打開了通話記錄。
手機是新的，而且是當前最貴的款式之一。
排在前面的五個電話，通話時長都不短，顯然是監視歐陽時找的消遣。
往後翻，向馳找到一個數字排列毫無規律的手機號碼。
此號碼不在通訊錄中, 但每天晚上九點準時通話，時長一般在三分鐘內。
向馳問那人：“知道為什麽抓你嗎？”
那人嚷嚷道：“不知道, 咋的，逛超市也犯法嗎？”
“這就沒意思了。”向馳把調出來的電話號碼給他看, “他們的手機裏也有這個號, 你說為什麽這麽巧？”
“我怎麽知道？！”那人梗著脖子，“她長的好看，我就跟著她, 犯法嗎？有人說過, 我既不偷窺也不竊聽, 又沒散布他人隱私，你不能抓我！”
“對，我也聽說過。”
“就是，你不能抓我。”
“趕緊的，我要下車。”
……
其他幾個也吵嚷了起來, 車裏亂糟糟的。
向馳靠在椅背上, “我並沒有抓你們, 只是請你們配合調查而已。派你們來的人，有沒有告訴你們，警方有權扣留你們四十八小時？”
車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看來的確有人教過。
向馳明白，他們的偽裝，以及沈澱的半年起作用了。
韋家和梅家確實防備他們，但投入的精力不大。
除了跟蹤史沛然的人比較專業外，其他的都是小流氓、偷兒、無業游民，他們拿錢辦事，一問三不知。
所以，他的猜測是對的，跟蹤史沛然就是為了那兩樁兇殺案。
車子在一座高架橋下停了。
向馳下車，與等在車下的兩個彪形大漢交代一番，上了在前面的桑塔納。
歐陽就在車上，問道：“等這案子了了，他們會不會告我們濫用職權？”
“嘁~”史沛然不屑，“他們沒那麽幹凈，敢挑釁咱們？借他幾個膽子！”
向馳道：“放心吧，師哥找的人很有經驗。”
“嗯嗯。”歐陽找出一袋濕巾和兩袋鍋巴，“那我就不瞎操心了。”
……
吃幾袋小零食，喝點水，再睡一會兒覺，就到琨城了。
他們在琨城市局換上一輛三石縣牌照的皮卡車，晚上八點多抵達三石縣郊區的一座大農家院。
三石縣縣局負責刑偵的副局長和刑偵大隊長正等在這裏。
他們一位姓劉，一位姓康。
大家互相介紹一番，在堂屋坐了下來。
圓桌上放著一張三石縣和興水縣境內的大淩山地形圖。
康大隊道：“顧長東辭官後平穩落地，安度了晚年，但他的嫡長子就沒那麽幸運了，因為貪腐荒淫，一家子百餘口被山匪砍殺大半，只有兩個庶出的分家另過的兒子活了下來。所以關於顧長東的埋骨之地，顧家後人和我們一樣不知情。”
說到這裏，他起了身，用食指在三石縣境內，以及兩縣交界處的四個紅圈上依次點了點，最後落在一個山坳，“這些都是盜墓賊勘查過的地方，他們現在在這裏，因為地形隱蔽，我們很難靠近偵查。”
向馳問：“這些地方有什麽共同點，都有山洞嗎？”
康大隊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向隊怎麽猜得這麽準？”
向馳道：“這幾處似乎比較險峻，山體以石為主，人跡罕至，很難挖墓穴，找現成的洞穴更符合邏輯。”
史沛然道：“現成的洞穴，那不是很容易就被人發現了嗎？”
“他可以炸掉，過個三五年，風雨侵襲，植物瘋漲，就會掩蓋掉原有的模樣。”向馳一邊說一邊認真看地圖，從左向右，從上到下，“但爆炸大兇，他再愛財，也不會做那種危及子孫後代的混賬事吧。”
史沛然、劉局、康隊一起點了點頭。
歐陽也在看地圖，“所以，他會找一個風水好的地方嗎？”
向馳道：“風水好不好無所謂，畢竟顧家有祖墳，他也有衣冠冢，但也不會太差。不過，大淩山這樣的地方很多，韋莫言無法確定其位置，所以他的人在山裏來回亂竄。”
大淩山有什麽玄奇的地方嗎？
歐陽托腮思考著。
據她所知，大淩山從未開采過任何資源，就是說，除了旅游和植被外，這裏幾乎沒有商業價值。
因而，政府也沒派人正兒八經地考察過。
直到她當法醫數年，自媒體發達了，才有探險者徒步大淩山。
她記得，一個網名叫“尋古探幽”的博主曾做過一期標題為“奪命山洞”的短視頻。
那麽，那裏會不會是顧長東選擇的埋骨之地呢？
如果是，位置在哪兒？
歐陽雙手按著太陽穴，一點一點地回憶那期內容。
向馳註意到她的動作了，問道：“怎麽了，頭疼了？”
歐陽道：“沒有，我在想一些事情。”
劉局和康隊對視一眼——他們真不明白，這種行動為什麽要帶一個嬌滴滴的女法醫來，驗屍嗎，她驗得再好，這裏也用不上吧。
歐陽對他們的想法一無所知，即便知道也毫不在意。
她把所有關於大淩山的關鍵詞都在腦海裏過了一遍，試圖用那些點勾出藏在記憶深處的線索。
火山巖，波浪形的。
地熱。
溫泉。
歐陽起了身，問道：“大淩山哪裏有地熱嗎？”
“這……”康隊遲疑著，“歐陽法醫為什麽這麽問？”
歐陽道：“突發奇想。”
史沛然調侃道：“京州的溫泉山莊很多，等回去了讓向馳帶你去。”
一個中年婦女出現在門口，手裏端著一盤醬大骨頭，肉香撲鼻。
她說道：“我聽我爹說，大淩山裏有溫泉，那地方叫波浪巖，離這裏很遠，泉水裏可能有臟東西，待久了人就迷糊，知道的都不敢靠近，最近一二十年沒什麽人過去。”
歐陽道：“那就是那裏了吧。”
康隊不解：“這其中有必然的聯系嗎？”
向馳道：“有吧，很適合藏寶，且無需殺人，人就出不來了，或者，殺完人往裏一扔，找都沒地兒找去。”
史沛然問：“那怎麽祭掃呢？”
向馳道：“當然是祭掃衣冠冢。”
劉局打斷了他們的討論：“三位一路辛苦，咱們先吃飯，吃完飯好進山。”
史沛然笑道：“這是村裏的豬吧，肉味都不一樣，香啊。”
康隊道：“對，集上買的，都是散養的豬，跟圈裏豬飼料餵的不一樣，你們快嘗嘗。”
向馳抓起一塊骨頭大、肉不多的先給了歐陽。
其他三個男性極其不解地看向了他。
“我喜歡吃肉少的，吃起來不膩。”歐陽把骨頭放在盤子裏，“吃肉不吃蒜，味道少一半，我去問問大姨有沒有蒜。”
康隊眨了眨眼，什麽都沒說。
歐陽的話被送菜的阿姨聽見了，她表示蒜馬上就到，讓歐陽等一等。
歐陽就不客氣了，專心致志地啃起了大骨頭。
等蒜來了，史沛然、向馳、歐陽一人拿一瓣，一口蒜一口肉，紛紛大呼過癮。
劉隊也愛吃蒜，不等他們讓，他就加入了進來了。
大家都吃，康隊不甘心一個人被熏，也搞了一瓣，蒜和肉一起下肚，他的眼睛亮了。
他想，這麽有見地、不做作的女孩子，想必幹不出嘩眾取寵的事，那個有溫泉的地方也許真的就是盜墓賊一心想要找到的藏寶之地吧。
吃完飯，劉局說道：“接下來怎麽辦，我們是去找盜墓賊，還是按照剛剛的推測，直接去找可能存在的藏寶地？”
這個問題他們在來的路上商量過了。
史沛然道：“只要他們找不到藏寶地，我們就無法給其定罪。”
劉局剔著牙，“確實這也是我擔心的。”
向馳道：“既然早有溫泉的傳說，韋莫言不可能不知道，我們應該早於他們趕到，提前做好布置。”
史沛然遲疑著，“是不是太武斷了，萬一……”
康隊讚同他的話，“賭的成分太大了。”
向馳道：“盜墓賊也在賭，就看誰的運氣更好吧。”
歐陽在心裏點了點頭。
尋寶這種事，不是你付出了金錢和時間就一定能找到，賭博的成分從來不小。
如果溫泉的可能性更大，他們沒道理冒著打草驚蛇的危險跟上去。
史沛然同意向馳的意見，劉局和康隊就沒必要反對了，他們根據不同情況制定了幾套方案，然後找來向導，確定前往溫泉的行進路線，趕在十點半之前進了山。
夏天的山不好鉆，蛇蟻蚊蟲一樣不少。
歐陽不但穿了長衣長褲，還戴上了醫用口罩，再噴上花露水，便萬無一失了。
臨行前，康隊對歐陽的體力還有過質疑，翻過一座山後，他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加上向導總共五個人，體力最差的那個就是他——劉局沒來，在山下做後勤保障。
波浪巖確實遠，而且是半夜進山，過了零點，疲勞和困意就一起找上來了。
山間的涼風，夏日的蟲鳴，以及銀白的半彎的月色，通通失去了誘惑力。
他們只覺得腳下只有爬不完的山，穿不完的雜樹林，以及各種陡峭的崖壁和土質虛浮的下山路。
直到第二天上午九點，他們才在一條峽谷外停了下來。
向導黃毅說，波浪巖和溫泉都在那條狹長的峽谷裏。
峽谷有蒸騰的白色水蒸氣，能見度極不好。
他們雖然帶了氧氣瓶，但這裏補給困難，此時用了，需要時就會找不到。
必須用在刀刃上。
於是，幾個人上了山。
這座山頭比其他山矮多了，視線被高山阻隔，擴大範圍的偵查工作很難進行。
史沛然放下望遠鏡，“先休息吧，睡一覺再說。”
向馳指著南坡上的一塊巨石說道：“就那裏吧。”
康隊迫不及待地說道：“對，那裏好，沙地，要陰涼有陰涼，要太陽有太陽。”
山坡不陡峭，只是沙石多，再好的登山鞋也一樣往下出溜，幾個人抓著不多的野草，連滾帶爬地下去了。
響晴的七月天，即便山裏也依然炎熱。
五個人窩在巨石東側，一棵老松樹下。
“臥槽，累死了！”史沛然伸直雙腿，兩只大手在小腿上捏捏揉揉，“我懷疑等他們到了，我這兩條腿也報廢了。”
康隊深以為然，“不瞞你說，我也這麽想。”
歐陽從包裏拿出一瓶水和一袋餅幹，“我們先補充一點能量。”
向馳把水接過去，擰開了再遞給她，“要不要我幫你捏捏？”
“不需要，又不是沒爬過。”歐陽把一塊牛奶餅幹塞進他的嘴裏，“你覺得顧長東會把自己葬在峽谷裏嗎？”
史沛然道：“他那麽愛財，為了不被盜，當然是放在身邊才安心。”
向馳把餅幹咬下一半，目光落在松樹的樹幹上，“也許，我們就躺在他的墳墓上吧。”
康隊一下子躥了起來。
史沛然停下敲腿的動作，“你是認真的？”
向馳道：“當然，此地視野開闊，前山蒼翠，山澗裏溪水潺潺，風水也算不錯。”
史沛然道：“就這？”
向馳搖搖頭，“還有這棵松樹，一整座山就這一棵，而且長在了這裏，師哥不覺得蹊蹺嗎？”
康隊見他們三人無動於衷，歐陽甚至又吃又喝，只好重新坐了下來，“應該是這塊石頭起到了固定水土的作用，否則未必能活。”
史沛然道：“那我們是不是換個地方休息。”
向馳把腿放平，讓歐陽躺在他的大腿上，“他們一時半會兒還找不過來，我們先睡一覺再說。”
……
雖然不舒服，但他們太累了，還是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
五個人把痕跡去掉，下了此山，上到對面山的山頭。
這邊與寶安省較近，而且山勢較高，手機有了微弱的信號。
史沛然和劉局取得聯系，得知韋莫言手下的盜墓賊已經離開那條山澗，目前去向不明。
另一夥身份不明的登山者同樣失去了蹤跡。
但李自健、寧安等人與他取得了聯系，他們正在速度緩慢地向波浪巖所在地靠近。
找不到韋莫言的人，有幾種可能性，一是那條山澗什麽都沒有，必須走；二是他們可能在向波浪巖靠近；三是他們什麽都找不到，索性離開了大淩山。
情況不明，沒有壓力是不可能的，大家都很焦灼。
向馳打通秦隊的電話，秦隊告訴他，申恒不在瓷湖，據說去京州了。
那輛車上傳來消息，梅若水和王子季都與盯梢的眼線取得了聯系——眼線們目前很乖，且全部通話都有錄音。
壞消息不算壞，好消息也是實打實的。
這讓歐陽等人振奮了幾分。
史沛然背上裝備，問道：“今夜我們睡哪兒？”
向馳指了指山谷，“那裏。”
康隊道：“視野不好，不如在山北中部。”
歐陽笑而不語，視野好的地方不但王子季會註意到，申恒可能也不例外。
向馳說道：“我們覺得好的地方，他們也會覺得好。”
康隊一拍腦門，“到底是高材生。”
史沛然“嘖”了一聲，“你小子不當臥底可惜了。”
向馳開始往下面走了，老調重彈道：“大家慢點走，越慢越好，千萬不要弄折枝條。”
盜墓賊大多熟悉山裏，對追蹤頗有心得，為了不暴露，更為了個人安全，他們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
短短一段山路，他們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最後在雜樹林裏的一塊鑲嵌在土裏的大石頭上安歇下來了。
歐陽指著旁邊的高樹：“向組長就是奔著這棵樹來的吧。”
向馳欣慰地餵了她一塊巧克力，“我的爬樹技巧不大行，你怎麽樣？”
歐陽笑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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