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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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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普通人很難承受過於頻繁的汗蒸,但顧念的陣法和泉水蘊含著濃郁的靈氣,不僅可以洗筋伐髓,還能調養身體,等減重結束後,趙晚汐的體質會比以往更為強健。

這一點,顧念並沒有透露給別人,但隔壁青山觀的道士貌似猜到了些,否則也不會主動來民宿幫忙,借著做活兒的機會在園圃中打坐。

同為修者,她深知末法時代修行有多不易,自然不會阻礙旁人踏上仙途。

只是在林間的靈氣雖說充沛,卻也比不得修仙界的洞天福地,她擁有木天靈根,築基都頗有難度,更別提青山觀的普通道士了。

顧念搖搖頭,屏退腦海中紛亂的思緒,轉身離開餐廳。

屋外正飄著細碎雪花,在昏黃燈光照射下,徐徐旋落,配上青松蒼勁的枝幹,像是一幅意境深遠的水墨畫。

謝珩坐在窗前,恰好將少女漫步雪中的畫面收入眼底,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著了什麽魔,總是不由自主的關註顧念,就算她身上藏有一些秘密,也不至於如此。

思索了好半晌,謝珩都沒能找到答案,等那道窈窕有致的身影消失在廊道拐角,他這才轉動輪椅,離開窗畔。

助理跟在謝珩身邊的時間也不短了,還是頭一次見到自家老板如此在意一名異性。

顧念退出娛樂圈前是正當紅的明星,容貌自然是頂尖的,灼灼其華,秾麗姝艷,如同一朵開得正盛的芍藥,美得驚心動魄。

可憑謝家在南市的地位,謝珩見過的美人絕不在少數,遠的不說,就說顧念同母異父的姐姐顏筠,也是難得的明艷。

因此,老板實在不該在顧念身上耗費這麽多精力。

助理雖然疑惑,但他卻不敢質疑謝珩的決定,只能在民宿開了幾間房,安心住在這裏。

“老板,顏筠昨晚住院了。”

謝珩眸光微閃,語氣平淡地問:“她為什麽住院?”

“顏家沒往外透露太多消息,不過好像是角膜炎,很有可能會影響視力。”助理低聲回答。

謝珩對顏筠的處境沒有任何興趣,他之所以派人盯緊顏家,是怕揭露真相後,會有人對顧念不利,好在近段時間也沒有那種不長眼的人來民宿找麻煩。

回到房間後,顧念並沒有像往常那般盤膝坐在床上運轉功法,反而推開工作室的門,隨手按下開關,燈光瞬間亮起,操作臺上的瓶瓶罐罐以及各種各樣的材料也露出真容。

只見工作臺上擺滿了嬌艷欲滴的玫瑰、挺拔翠綠的蘆薈以及飽滿鮮嫩的橄欖。

木靈根能使枯木逢春、死地覆蘇,自然也能徹底操控花木的每一分每一寸。

房內有沙沙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馥郁的甜香,只見竹籃中的玫瑰花瓣緩緩浮於半空,枝葉摩挲時發出極輕微的響動。

柔嫩的花瓣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手掌掰開揉碎了那般,化為色澤濃艷的汁水,一滴接一滴地滾落在細長透明的玻璃瓶中。

不出片刻,便仿佛置身花海當中,讓人醺然欲醉。

顧念又用同樣的方法萃取蘆薈和橄欖的精華,這些透明的汁液不僅能消炎補水,還能滋養肌理,質量絲毫不遜於市面上的大牌護膚品。

明天趙晚汐需要進行第二次汗蒸,顧念準備將這些植物萃取液用在她身上,如此一來,能夠更快疏通淤塞的經絡,減重的效果也會更加明顯。

還沒等顧念把工作臺上的器具分別收好,放在桌上的電話不斷震動起來,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她眉梢微挑,甫一按下接聽鍵,楊舒南的聲音便透過聽筒傳了過來:“念念,媽媽知錯了,是我太過糊塗,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你受委屈,對不起。”

女人嗓音沙啞,隱隱還透著幾分淚意,說不出的誠懇,若不是顧念經歷過前世,恐怕會被楊舒南極度虛偽的嘴臉蒙騙過去。

算算時間,上輩子顏筠的眼睛也是這個時候出了問題,顏家以及顏筠的團隊對外宣稱,說她得的是普通的角膜炎,只要修養一段時間,便能恢覆如常。

但擁有前世記憶的顧念卻知道,這一切都是謊言。

顏筠患有先天性的角膜渾濁,之前的二十多年裏她足夠幸運,才一直沒有發病,最近可能是情緒波動過大,角膜混濁的癥狀陡然爆發開來,短短幾日內,視力飛快下降,不得不送往醫院。

之前的剽竊醜聞和現在的突發急癥結合在一起,險些徹底斷送了顏筠的星途,如今已經有不少網友叫囂著讓她退圈,甚至就連粉絲都勸她好好休養,沒必要急於一時。

可娛樂圈更新疊代的速度飛快,假使顏筠淡出臺前的時間過長,很快便會被歌迷粉絲們遺忘,這樣的結果是她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的,因此,她的情緒一直難以平覆,病情也日漸惡化。

楊舒南雖然是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平日裏也是看重利益多過親情,但顏筠到底是她親手撫養長大的女兒,傾註了無數心血,哪能眼睜睜的看著長女受苦?

她清楚的知道,長女之所以被人詬病,身世並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畢竟小筠和顧念一樣,都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就算沒有顏家的血脈,在法律上也享有繼承權,就算那些人再是嫉妒,也不會對長女的前途造成多大影響。

但先前的夢幻之城演唱會,顧念的質問與責難卻徹底擊碎了大眾對小筠的濾鏡。

他們喜愛的是那個擁有天籟之音、無上才華的創作歌手,而不是一個鳩占鵲巢、滿嘴謊言的豪門千金,若是不能打破這種不堪的印象,顏筠哪怕傾盡全力,這輩子也無法實現音樂夢想,攀登她所向往的高山之巔。

楊舒南這一生的時間都傾註在音樂上,沒有誰會比她更了解長女的想法。

顏筠怕的不是眼瞎目盲,而是怕前路墜入黑暗,不見光明。

住院以後,她整個人就像瘋了似的,死死攥住助理的手,讓她將網上的評論一條條念出來,聽到網友對她的攻訐與辱罵時,她的神情從高傲自信變成瘋狂扭曲,簡直瘆人到了極點。

楊舒南不敢想象,假使長女的未來真葬送在一次又一次的意外當中,她究竟會怎樣。

無奈之下,楊舒南只能主動聯絡顧念,希望她能看在自己的份上,放過小筠一馬。

即使楊舒南還未說出自己的打算,顧念也能猜出她的想法,瑩亮的杏眸微微瞇起,她沒有如前世那般急著開口,反而像最有耐性的獵手,安靜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隔著話筒,楊舒南依舊能察覺到顧念的冷淡,她面上露出不虞之色,咬牙道:“念念,你原諒顏家,也原諒你姐姐,好嗎?媽媽知道她所做的一切讓你傷心難過了,但她只是太欣賞你的作品,一時昏了頭,才會走到這一步。媽媽只有你們兩個孩子,不希望你們反目成仇,最終落得老死不相往來的結局。”

顧念邊聽著楊舒南的規勸,邊將裝滿植物萃取液的深棕色玻璃瓶放進木櫃中,過了許久,她才開了口:“你想要什麽,直說吧。”

楊舒南深深吸氣,道:“《星河》是你個人獨立完成的作品,版權也在你手裏,就當媽媽求你了,能不能把版權轉讓出來,這樣不會對你造成傷害,是唯一能夠兩全其美的辦法。”

“什麽叫兩全其美?什麽叫不會對我造成傷害?”

顧念被楊舒南的無恥氣得冷笑不止,她瞇了瞇眼,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譏:“顏筠偷我東西的時候,你作為母親,不僅沒有站出來主持正義,還使出各種手段維護她的利益,現在顏筠的真實面目暴露在眾人眼前,你終於急了,求著讓我原諒她一次,憑什麽?”

“有時候我都在想,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才會讓自己的親生父母厭憎到這種地步,既要和我劃清界限,又要奪走我擁有的一切,顏筠是你捧在手心養大的女兒,又是顏氏集團的千金小姐,她想要什麽沒有?何必如此貪婪的對待我?”

前世今生,顧念整整活了三百餘年,仍沒能找到答案。

聽到次女一字一句的控訴,楊舒南面皮漲的通紅,仿佛被人當眾剝光了衣服,說不出的羞恥。

她恨不得立刻掛斷電話,免得再被一個自己向來看不起的人折辱,偏偏為了長女的音樂生涯,她不得不強壓怒火,耐著性子道:“念念,比起這些無用的爭執,你的未來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答應轉讓《星河》的版權,媽媽會把你送到世界頂尖的學府深造,你在聲樂方面的天賦無與倫比,難道真要白白糟蹋嗎?”

“媽媽知道你和養父母感情好,如果你願意化幹戈為玉帛,那棟小樓永遠都不會拆遷,同時,它的主人也會換成顧家夫妻,這樣的條件你滿意嗎?”

楊舒南自認開出的條件不算差,也不覺得顧念會拒絕,畢竟她這個女兒極為重情,十分在意那對沒有任何用處的夫妻。

那兩個廢物搬到南市十幾年,還是靠著一間餐館為生,面對顏家這種百年豪門,他們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只能像灰溜溜的老鼠一樣,被人從那棟即將拆遷的小樓裏掃地出門。

想到顧家夫妻的狼狽處境,楊舒南心底湧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快意,語氣卻比剛才更為輕柔和緩。

“念念,你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女兒,開出的條件只要合情合理,我都可以答應。”

說著,楊舒南好整以暇的等待著顧念的回覆,她不認為次女會拒絕這麽好的機會,誰曾想話筒那端竟傳來嘟嘟的響聲,顯然是顧念掛斷了通話。

楊舒南身軀僵硬在原地,眼珠子也爬滿密密麻麻的血絲,保養得宜的面皮一陣抽動,看起來十足詭異。

旁邊的顏明舟見狀,一拳砸在醫院雪白的墻壁上,氣喘籲籲的道:“伯母,我早就說過這一套行不通,顧念早就把我們視為仇敵,又怎會答應您開出的條件?”

楊舒南閉了閉眼盡力平覆自己的情緒,可顏明舟仍在耳邊喋喋不休,終於徹底耗盡了她的耐性。她揚起手,一巴掌甩在青年臉上,直將那張俊美不凡的面龐打得通紅腫脹。

“夠了!要不是你自作主張,非要利用老舊城區拆遷改造的契機把顧家夫妻掃地出門,顧念也不會狗急跳墻,不管不顧的揭露我們悉心隱藏的真相,現在小筠躺在病床上受苦受難,百分之七十的責任都在於你,你給我好好反省反省!”

打從顏明舟記事時起,就一直生活在那座位於鷺島的別墅,他和顏筠一起長大,感情比親兄妹還要深濃許多,自然見不得她因為所謂的血緣備受委屈,小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如果礙於出身便否定她的一切,這對她而言未免太不公平了。

可顏明舟也不想想,明明顧念才是那個自幼被人販子拐走,遭遇變故的受害者,本以為和親生父母相認是一個全新的開端,哪知道因為她不符合上流社會的要求,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能對外公布,還要被顏筠奪走所擁有的一切,這難道就公平嗎?

顏家上下都忽視了這一點,或者說,他們發現了自己身上存在的問題,卻不願做出改變,才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伴隨著房門被推開的響動,一個身形消瘦的女人踉踉蹌蹌走了出來,即使雙眼被雪白厚實的紗布層層纏繞,也能看出她的臉色有多蒼白黯淡,顯然狀態算不得好。

“媽媽,您剛才給念念打電話了對嗎?她怎麽說?”顏筠左手死死摳住窗沿,許是力氣用的過大,手背都迸起青筋。

楊舒南怕長女的病情惡化,溫聲安撫道:“小筠,你別著急,顧念那邊還沒有開出條件,等我再和她商量商量,總能拿出一個令所有人滿意的方案。”

顏筠一顆心止不住的往下墜,身為女兒,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楊舒南,母親沒能給出肯定的答覆,只能說明事情出了問題,並且很難解決。

顏明舟怕她摔倒,忙不疊的攙扶起顏筠的胳膊,小心翼翼將她扶到病床上。他明白小筠在擔心什麽,她怕顧念不肯配合,毀了她的音樂事業。

“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你是最有才華的音樂才女,只要熬過這一關,肯定能創作出震撼靈魂的歌曲!”

顏明舟這番話是出自真心,他親眼見證了顏筠一路以來的成長,為了演唱出更為動聽的歌曲,早年她每天都會練習十小時以上,餘下的時間學習樂理知識,這樣的勤勉與刻苦最終換來了耀眼奪目的成績,也讓顏筠成為整個顏家的驕傲。

他甚至覺得,顏筠比楊舒南還要優秀,但因為她不是大伯的親生女兒,有時總會受到莫名的委屈。

顏明舟心疼這個堂妹,便盡其所能的護著她,這麽多年來,早就成為了一種習慣、一項本能。

顏筠死死咬住下唇,因力氣用的過大,殷紅血絲順著蒼白肌膚不斷往下滑,滴滴答答落在藍白條紋的病號服上。

她沙啞著嗓子開口:“你們別騙我了,念念還是不肯原諒我對不對?她覺得是我搶走了她的身份,偷走了她的作品,我和她雖然都是媽媽的女兒,但在同一屋檐下相處的時間並不長,更談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她不同意轉讓版權我也能夠理解。”

可能夠理解不代表能夠接受,顏筠從小在楊舒南身邊長大,脾性與母親極為肖似,同樣的利己主義,其實她根本不在乎顧念的想法,只想順利解決目前的風波,重新回到以前眾星捧月的狀態。

楊舒南連忙彎下腰,擦拭長女身上的血跡,病房裏安靜至極,唯有紙巾擦過肌膚發出的窸窣窸窣聲響。

“媽媽,我想對外公開自己的身世。”

楊舒南猛地擡起頭,語氣中透著濃濃的驚愕,“你瘋了嗎?”

“我沒瘋,我是想用這種方法取得念念的原諒,她在意的一切我都會如數歸還,只希望她能高擡貴手,放過我。”說到後來,顏筠像是再也按捺不住情緒,肩膀微微瑟縮,與往日舞臺上明艷照人的女星有著天壤之別。

還不等楊舒南出言拒絕,身後突然傳來男人低沈的嗓音,“就按小筠說的做。”

聽到這話,楊舒南轉身望去,發現顏奉泓不知何時來到病房,向來儒雅溫和的面龐此刻變得沈凝如水,顯然心情算不得好。

“老公,你也知道小筠的身世,若是暴露出去的話,她會淪為所有人的笑柄,我不想讓女兒受到傷害。”

之所以堅決否定這個提議,是因為楊舒南曾經有過一段很不光彩的婚姻,她在二十歲那年,嫁給了自己的青梅竹馬,一名英俊善良的語文老師,婚後頭一年,楊舒南便生下顏筠,可好景不長,有一次楊舒南和前夫發生了爭執,她失去理智,怒氣沖沖的闖了紅燈,完全沒註意到前方迎面而來的卡車。

前夫為了救她,猛地沖上前去,他雖然成功把楊舒南推開,自己卻被車輪碾斷了兩條腿。

楊舒南根本不能接受丈夫成為殘廢的事實,她哭,她鬧,她把救命之恩當作束縛自己的枷鎖,整日怨天尤人,用最惡毒的語言辱罵失去雙腿的前夫,只是為了逼他提出離婚。

為了達成目的,楊舒南甚至還用不滿周歲的女兒當要挾,前夫怕她傷害孩子,終於同意離婚,之後不久,楊舒南帶著女兒來到南市,又嫁給了出身高貴的顏奉泓。

先前那段婚姻對楊舒南而言,是不敢提及的噩夢,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傻到這種地步,為了所謂的自由,遺留下來這麽大的隱患。

她前夫是個體貼善良的人,就算沒有使出手段威脅,他應該也不想拖累女兒和自己,最後仍會主動放手。

偏偏那時的她太過年輕也太過急躁,看不懂前夫的懊悔與冷漠,一味胡鬧,徹底將兩人的情分消磨殆盡。

如果長女對外公開身世,那她最不堪的過往豈不成了網友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楊舒南當了二十多年的豪門太太,把臉面看的比性命還重要,自然不願意按照顏筠的想法行事。

“小筠,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楊舒南話沒說完,就被顏筠打斷,“如果您不答應的話,那我也只能效仿念念,退出娛樂圈,反正在所有人眼裏,我都是一個卑鄙無恥、貪婪成性的姐姐,創作出的作品也沒有人會聽的。”

對其他人來說,顏筠的選擇算不上什麽威脅,然而楊舒南卻變了臉色,她擰著眉,厲聲斥責:“不準胡說!你是最頂尖的歌唱家,天生就應該站在舞臺上,怎麽能因為一點小小的挫折就放棄自己的夢想?”

頓了片刻,她接著道:“公開身世的事情,我會再考慮。”

楊舒南的答覆早就在顏筠意料之中,為了讓自己延續她的音樂夢想,整個顏家不知付出了多少,這麽大的沈沒成本,也讓楊舒南對自己愈發在意,無論如何也割舍不下。正因為料到了此點,顏筠變得有恃無恐,用這種看似無害脆弱的方式逼楊舒南就範,絲毫不在意公開身世後,楊舒南會遭受多少非議。

聽見房門開合以及逐漸遠去的腳步聲,顏筠知道楊舒南已經離開了,她摘下覆住雙眼的紗布,兩行熱淚順著腮肉緩緩滑落,看起來尤為可憐。

“爸爸,您會怪我嗎?我那麽任性,那麽自私,完全不顧及媽媽的感受,我不配當你們的女兒。”

這麽多年來,顏筠前前後後也聽說了不少關於親生父親的消息,清楚他沒有雙腿,清楚他必須依賴輪椅度日,日子過得很是艱難。

即便如此,顏筠也不想和他相見相認。畢竟在她心裏,自己是顏氏集團捧在掌心的明珠,親生父親怎麽可能是個殘廢?

但今時不同往日,生父軀體的殘缺能激發所有人的憐憫,自然也包括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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