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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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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過來

宴會結束了,蘇意心情好喝了不少酒。

美緹斯酒量不行,雖然在宴會上淡定飲酒,不讓人發現他已醉的神態,剛回到寢殿便趴到床上睡著了。

皓月當空,底比斯的夜永遠是這般深沈濃郁。

她跌跌撞撞的獨自一人走到橢圓的池邊,趴在池沿吐的一塌糊塗。

喝太多了,頭也很疼。

她看著水面的倒影,一個天真的女孩面孔,她在笑影子也在笑,然後她伸手準備撥亂自己的影子,突然間倒影晃了下,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瞬間出現在她面前。

是娜芙莉的臉孔!

她驚呼一聲,一雙手伸出水面,“撲通”一聲,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扯了下去!

無盡的水源源不斷的進入口鼻,她奮力的往上游,可怎麽也使不上力氣。

眼前一片黑暗,她感到很冷很冷,仿佛深在冰天雪地裏,她把自己抱緊,蜷縮著身體,繼續飄蕩。

眼前一束光亮打在臉上,她愕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在埃及的大街上,她唉了一聲,不敢置信。

蘇文站在身邊,看著自己笑問:

“你這孩子不是說去買東西的嗎?怎麽還杵在這裏。”

蘇意驚訝的張了張嘴,“爸爸……”

蘇文的眼睛笑了笑,“怎麽啦,金字塔還沒玩夠?那要不要帶你去尼羅河玩。”

她連忙擺了擺手,有點沒反應過來,笑瞇瞇道:“爸爸,我,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嗎?我怎麽會在這裏……”

“怎麽不說話了?”

這一切——

“走吧,爸爸再帶你去街上轉轉,你這孩子脾氣怎麽這麽怪?”

“我……”

蘇文溫和笑了笑,伸出的手驀然穿過她的身體,在她震驚的目光中牽住一個小女孩的手,邊走邊寵溺的摸她的頭,“蘇意,還想看什麽?”

蘇意……那不是她小時候的樣子嗎?紮著兩只小辮子,穿著鵝黃色的裙子,那是她。

小女孩跟著他後面,忽然停了下來看著身後的自己,目光疑惑。

她看到我了?蘇意心想。

小女孩眨了下眼睛仰起臉,露出天真可愛的笑容,“爸爸,我還想看神廟留下的東西。”

“唉,你剛才不是看過了嗎?”

“我就想看嘛,那個石板上的哥哥長得真漂亮!”

“那不是哥哥,那是偉大的法老!埃及的神!”蘇文頭疼的揉了揉她的頭。

“不是,他就是哥哥!”

“你呀,還真是……”大人跟小孩的身影越走越遠,天地突然變得蒼茫,一片寂靜。

蘇意擡頭,腦中似是有什麽浮出了水面,一下子像煙花一樣炸開了。

她想起來了!

小時候,八歲的她跟著爸爸來過這裏,在神廟看見了納爾邁調色板,上面刻畫著一個英俊的男人手持利刃降服他的敵人。

那個人,那個人,他是美緹斯!

“蘇意,回到我身邊吧。”

低柔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耳畔,眼前的畫面突然一片黑暗,緊接著她又深陷水裏,依舊冰涼透徹。

是誰一直在呼喚她。

“這是哪裏?”她低喃。

“你所在的地方是冥界的盡頭。”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

“冥界?”

“吾乃審判者冥界之主,告訴吾,你——想去哪裏?”

她淡漠的睜開眼睛,睫毛輕顫,聲音細若:“去哪裏?”

“去哪裏?”

她想去……她想去美緹斯的身邊。

蘇意沈重的閉上眼睛,似是沈睡了半個世紀那般久遠。

她做了個很完美的夢,夢裏有小蠍子有安安裏,王跟王後。

可她明白,這是一場夢。

“吾將實現你的願望。”女人的聲音在次響起,身體仿佛從高空墜落,一陣驚悸。

她睫毛輕顫,悄然落下眼淚,分外心酸。

一雙溫柔的手抹去她眼角的淚水,美緹斯臉色蒼白,虛弱的坐在她身邊,問:“庫爾,她真的會醒過來嗎?”

神官站在旁邊,淡色的眼睛緩慢地垂下,冷清道:“神已經聽到王的請求,收到鮮美的生命跟食物,王後很快會醒過來。”

“我再陪她一會兒。”他知道她不願醒來,寧願活在黑暗中。

“陛下,您的傷很嚴重,不能再拖延。”

“沒了幾塊肉而已,跟她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麽。”

“陛下……”

“辛苦你了,庫爾,你退下吧。”他只想一直陪伴。

庫爾神官把手縮進袖裏,嘆了口氣,行禮後施施然離去。

夜幕來臨。

蘇意喃了一聲,睜開眼睛時,美緹斯憔悴的面容落入眼底,她先是一驚,隨後撐起身體,想要坐起來。

美緹斯睜大眼睛,滿腔的思念化為擁抱,倏然伸出手緊緊的把她摟在懷裏。

臉深深地埋在她的肩窩,呼吸著她身上的芳香。

“蘇意。”

她露出溫軟的笑,眼底有淚光,伸手回抱他,低聲說:“美緹斯,我聽見你的聲音。”

“以後,不要再離開我,答應我。”

“……好,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你趕也不會走了,天下人嫌棄你,她都不會嫌棄。

……

一場美好的夢回到現實,依舊很驚險。塔羅被砍去了雙手,丟棄在沙漠成了野獸的腹中餐。

上埃重新回到美緹斯手中,他是王,她順理成章做了王後。

看似什麽也沒改變,風平浪靜。然而卻多了一群妃子,這些女人都是元老送來的,他們把自己的孫女侄女全都送進了宮裏,其中幾個美緹斯曾經寵幸了幾次,便安置在別處。

底比斯宮殿只有一位王跟王後,再無妃子,元老雖然心有不滿,也不敢多說什麽。

只能唯命是從。

蘇意昏睡了三個月,這些日子裏美緹斯幾乎不離不棄,除了火燒眉毛的戰報,其他的事全都丟給元老們自己協商。

美緹斯摟著她的腰,陪她在花園散散心,這一生他唯一不能掌握的就是這個女人的心思,自從她清醒後,變得很沈默,臉上笑容少了,多了幾分憂愁。

“坐下來歇會兒,你身體還沒恢覆,不許亂走動。”

蘇意無奈笑了笑:“你太緊張了,宮裏太悶了,女侍看見我提心吊膽,我也很不自在。”

“要不要給你把她們換了,新進宮的女侍你可以再挑選幾個。”美緹斯握住她的手,溫柔道。

“不用了,這樣就很好。”她中了毒,身體還沒恢覆過來,看見旁邊擰緊眉毛的男人,微笑道:“別蹙眉,不適合你。”

“那什麽才適合我?”他捕捉到她的視線,心裏雖然有點失落,倒也不會輕易表現出來。

“你適合最尊貴最好的。”她露出柔和的笑容,在陽光的投射下,兩人靜默無聲地依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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