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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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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以後,周繼雲才終於意識到, 為什麽會覺得這位叫池懷音的女工程師那麽眼熟。

原來是“十分鐘相親”的時候, 輪轉碰到過的那個女人。

仔細回憶一下, 當時季時禹就已經調戲過人家了, 這會兒再把人安排過來當領導,簡直送羊入虎口。

可怕了, 發春的季時禹好可怕。

周繼雲忍不住八卦,給趙一洋打電話。

趙一洋剛下課, 才回辦公室就遇到他的電話,本以為是出了什麽事,沒想到是周繼雲那小子打電話過來八卦, 真的是浪費公共資源的祖宗。

“幹嗎?”

“你知道嗎趙哥, 我們新來了個女領導,真的太厲害了。我長這麽大,除了濟公, 就沒再遇到過能把所有數據記得那麽精確的人,真的一點錯誤都沒有,簡直比機器還機器。她和濟公,兩個人都很變態。怪不得濟公能看上別人。”

“啥?看上別人?”趙一洋有些不相信:“真的假的?我還以為他準備等他初戀女朋友到天荒地老。”

“真的, 他都願意屈就在女人手下工作了,可見春心大動啊!”

“那人什麽來頭啊?”趙一洋摸摸下巴:“看來我要去看看了。”

“叫池懷音。在日本索西公司和三泰都待過, 據說是一流的電池專家, 最可怕的是才和我一樣大, 真的不可置信。”

“你再說一遍?”

“嗯?”周繼雲以為電話線路不好, 趙一洋沒聽清,又重覆道:“在日本索西公司和三泰都……”

“不是這句,前一句。”

周繼雲楞了一下:“……叫池懷音?”

趙一洋聽到這個名字,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許久,輕嘆了一口氣:“看來真是要在初戀女朋友身上耗到天荒地老了。”

“啊?原來池工就是濟公的初戀啊?”周繼雲發現這個秘密以後,立刻領悟了萬年單身漢濟公為什麽這麽主動,“怪不得濟公這種大男子主義都能在女人手下幹活了,敢情是打著,都在一個單位,方便職場性騷擾的主意了。”

……

“阿嚏——”正在和兩位院長開會的季時禹,明明坐在室內,卻不知道哪裏來了一股妖風,吹得他直打噴嚏。

******

如果當初知道要和季時禹共事,池懷音是不會接受這份工作的。

入職之前,池懷音接觸的都是森城有色金屬研究院的大領導,也沒深想之後會和誰一起工作。

等到發現是季時禹的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池懷音想,也許這是上天在對她考驗吧。

考驗她是否真的放下那段過去了。

池懷音入職的事傳到趙一洋的耳朵以後,江甜第二天就來了。

當時池懷音在院裏臨時給整理出來的辦公室裏辦公。

兩人猝不及防再見,竟然都是一副相對無言的樣子。

她們曾經形影不離,是上廁所都要一起的好姐妹,因為池懷音出國的事,已經好幾年沒有聯系過了。期間,池懷音每年都給江甜寫信,寄禮物,江甜從來沒有回過信。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兩年,江甜還是耿耿於懷:“當年,到底為什麽不告而別?”

過去這麽久,曾經疼得撕心裂肺的事,如今也沒有影響她繼續好好生活。池懷音終於可以坦然去面對當年自己的懦弱和逃避。

“因為分手了。”

“分手就可以姐妹都瞞著,直接走?”

池懷音握緊了寫字的鋼筆,聲音中帶著幾分內疚:“怕你和趙一洋還想撮合,當時,只想能快點走。”

“你知道我最生氣的是什麽嗎?”江甜氣壞了,越想越氣,越氣越激動:“我最生氣的是,你最傷心的時候,卻不給我機會,讓我陪你。”

“……對不起。”

辦公室並不大,以前是405室放檔案文件的地方,如今收拾出一小塊地方,多放了一套辦公桌椅和一張會客的椅子。

池懷音在角落裏放了一小盆花,此刻安靜地站在那裏,在空氣中散發著暗香。讓人心緒漸漸歸於平靜。

時過境遷,江甜以為自己可以和池懷音大鬧一場,然後絕交,可是如今看她仍然孑然一身,只覺心疼。

女人在感情裏,總是傷得比較重。

“這次回來,還走嗎?”江甜的聲音明顯軟了下去。

池懷音淡淡一笑:“不走了,以後就在森城工作、找對象,過完這一輩子。”

江甜瞅了池懷音一眼,覺得兩個人好像沒有分開那麽久,只是和住在宿舍裏的時候一樣,因為誰夜裏沒關燈,誰夜裏最晚睡吵到別人而鬧了別扭。

一晚上就好了。

“你給我寄的衣服一點都不合身,日本的碼號是不是和咱們不一樣,這浪費了多少錢?”江甜明明說著抱怨的話,聲音卻有些哽咽。

池懷音眼眶也有些紅。

“誰讓你不回我的信。”

“還不讓我生氣啊?!”

……

兩個人都有些感懷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叩叩叩三下,池懷音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已經被人推開了。

季時禹穿著一件格子汗衫,搭配牛仔褲,明明是工科男最普通的穿著,在他身上卻顯得風姿不羈。他大步跨進辦公室,視線原本只鎖定著池懷音,進來以後才發現江甜也在,很熟稔地打了招呼。

“怎麽過來了?老趙來了嗎?”

“他要上班。”江甜回答:“我請假過來看看懷音。”

想到池懷音和季時禹的關系,江甜都替他們尷尬,結果兩個當事人好像沒事人一樣。

不知道是真沒事,還是能裝。

池懷音從季時禹進來起,緊皺的眉頭就沒有放松過。

“你又來幹什麽?”

季時禹一副吊兒郎當又理直氣壯的樣子。

“匯報工作。”

池懷音無語了,忍不住提醒他:“你今天匯報第八次了。”

“是嗎?”

池懷音忍無可忍:“出去!”

……

季時禹被趕出去以後,江甜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們真不可能了?我看他似乎沒有放棄。”

池懷音低著頭看著面前的實驗報告,表情如常。

“和我無關了。”

“一會兒一起吃飯嗎?”

“周末吧,我請你和趙一洋吃飯。”池懷音看了一眼時間:“今天要去看工廠的選址。”

……

*******

池懷音走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季時禹都很頹廢。

頹廢到什麽地步呢?戒掉的煙又覆吸了,每天都要喝酒,不喝得爛醉就睡不著。

他甚至有些感激當時二次充電電池,在國內的一塊技術空白。

因為他們就是開墾的一代,所以一切研究條件都很艱苦,幾乎沒什麽休息的時間,每天都泡在實驗室裏。

池懷音剛走的半年多,因為太過痛苦,他也曾經想過,也許重新開始一段感情,是最快的治療情傷的方式。

那時候季時禹一個同事的妹妹主動追求他,他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兩個人一起吃過幾次飯。

有一次季時禹喝醉了,那個同事通風報信,叫了他妹妹來照顧季時禹。

季時禹癱在單位宿舍的鐵架床上,整個人都有些放空。

當時時間已經很晚了,那個女孩給他倒了杯熱水,拿了包準備走。

季時禹覺得這麽晚了,一個女孩子出去不安全,就隨口說了一句:“這麽晚,還要走嗎?”

季時禹話沒說完,本來是要表達,她可以到他哥那邊將就一晚,可那姑娘卻誤會了他的意思,直接打斷了他。

“不行,雖然我喜歡你,但是那種事是很慎重的,不能這麽不明不白就交代了。”

“嗯?”聽到這裏,季時禹才明白她在說什麽。

腦中突然就想到那個一點交代都沒有,直接決絕離開的女人。

忍不住好奇起來:“是麽?”

“當然了,每個女人都把那件事看得很重,尤其是第一次。”那姑娘單純活潑,說話也大方,也許是因為沒有邪念,所以說話也格外坦蕩:“如果一個女人把第一次給人,只有兩種可能。”

“哪兩種?”

“第一,她很隨便。”

“那第二呢?”

“她非常非常愛那個男人。”

……

池懷音走的時候,季時禹沒有哭過,喝多了也沒有哭過,一個人的時候也沒有哭過。男兒有淚不輕彈,尤其是像他這樣的男人。

可是那一刻,他的眼眶卻紅了。

他翻了個身,掩蓋著自己那一刻的狼狽,對那個姑娘說:“你走吧,以後別來找我了,永遠也別來了。”

……

也許等下去,池懷音也不會回來了。

可他還是選擇了等。

不管是院裏讓他去德國、去美國,還是北都總院過來多次挖角,他都沒有想過要離開森城。

他們在這裏相愛過,她走了,他更不能走。

如果他們都不在了,那些回憶,就沒有人來守護了。

……

*****

北疆的稀土開采公司和森城有色金屬研究院一同註冊了一家新公司,致力於電池的研發和生產。最近正在為工廠選址。

領導希望他們兩個主要負責的人一起去看看。

工廠初步選址在森城的寶田區,從院裏過去要坐專線一兩個小時才能到。

那麽長的交通時間,兩個人卻沒有什麽交流。

專線是去工廠區的,早晚上下班人多,工作時間,整輛車都有些空蕩。

夏天的中午,陽光燠熱,車廂仿佛被炙烤得發紅的鐵板,熱得令人感到滯悶。陽光透過車窗照射進來,在車廂裏落滿斑駁,明暗分隔。

池懷音習慣性坐在窗邊,此刻臉和胳膊都曬得發燙。

上車的時候,兩個人也沒有商量,池懷音先落座了,季時禹倒也沒有避嫌,整個車廂那麽空,他非要挨著她坐。如今把她卡在裏面的位置,也不好出去,直挺挺在太陽下曬,她皮膚白,稍微一曬就開始泛紅。

靠坐在位置上的季時禹,單手支著額頭,側著身子看向她,目光倦懶,半晌動了動嘴唇。

“你很緊張嗎?”

池懷音被太陽曬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什麽?”

季時禹視線不移,嘴角微微揚起,聲音溫柔得如同戀人之間的低聲絮語:

“你以前看到我就會臉紅,那時候我總是在想,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膽小的女人。”

懷念完過去,季時禹斂起了笑意,表情正經了起來,直勾勾盯著她。

“池懷音,我們之間的事,還沒有完。”

“……”池懷音沒想到曬太陽曬狠了,還能曬出這種誤會,忍不住說:“你先起來,再說話。”

季時禹有些疑惑地起身,讓出了位置。池懷音如獲大赦,趕緊從那個太陽浴一般的位置逃了出來,移到了車廂中間蔭著的地方。

車窗開著,熱風也算能稍微解熱,快要中暑的池懷音終於緩了過來。

看向自作多情的某人,池懷音嫌棄地說道。

“你能心如止水地和我一起工作嗎?”她頓了頓聲,領導架子十足:“不能,我就把你調崗。”

“……”

池懷音換了座位,季時禹才意識到她臉紅的原因,原本還有些燦爛的心情瞬間黯淡了下去。

兩人正嚴肅對視,公汽就快到站了,售票員尖細的嗓子喊了一聲。

池懷音聽到要到站,也沒有再理會季時禹,直接起身,向車門走去。

季時禹跟在她身後大約兩步的距離。

兩人都有些心事重重。

公汽原本在等紅綠燈,停得十分平穩。這會正好變燈,公汽突然啟動,車開出去的那一刻,池懷音正在往車門走去,手還沒抓住扶手,已經因為慣性猛地往後大退了兩步。

季時禹在池懷音身後不遠,因為自重比較大,力氣又不小,車發動的那一刻,他眼疾手快就抓住了往後摔過來的池懷音。

池懷音終於站定,只是好死不死,直接撞到季時禹懷裏去了。

夏天的溫度那麽高,公汽車廂裏溫度更是不言而喻。

兩個人都出了些汗,此刻抱在一起,更是黏膩不適。

兩人都是多年沒有和異性近距離接觸,這種猝不及防地靠近,還是讓荷爾蒙在那一刻激增。

池懷音幾乎是本能地要逃開,卻被季時禹一把抓住。

他緊握著她的胳膊,低著頭,以那麽近的距離看著她的眼睛。

“我就不相信,你能真的心如止水。”季時禹的呼吸滾燙,喉結上下滾動。

頓了頓聲,他幾乎一字一句地說道:“反正老子做不到。”

無賴之相,一如從前。

作者有話要說:

【很久很久以後】

季家高冷兒子初中畢業的時候,是保送的市裏最好的高中。

即便如此,兒子還是以全區第一的成績,完成了中考。

季時禹去給兒子參加畢業家長會的時候,他的班主任才發現這孩子的父親,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能源車掌舵人季時禹。

班主任激動地說:“沒想到季慕池竟然是您的兒子,媽呀,我一直以為季慕池喪父!”班主任說完,自覺失言,趕緊補救:“我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你們家兒子,常年把家長聯系本的父親欄都空著,我還以為……”

季時禹:……老子不就是工作忙,回家比較少,這孽子,真以為老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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