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鵬海楞了一下，王慧慧不等他回答, 上前一步著急地拉著他, 追問道：“三哥，你說話啊, 你喜不喜歡我？”

她的聲音裏帶著哭意，眼眶都紅了，險些快要哭出來，她一個姑娘家, 跑來找蘇鵬海表白，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蘇鵬海對著她泛紅的眼睛，可憐巴巴的樣子，叫他心疼，他果斷地點了點頭, “我喜歡你。”

聽到他說喜歡，王慧慧哇地一下哭出聲來，蹲在地上哭得很傷心。

不明事情真相的蘇鵬海還以為她遇到什麽事了, 連忙蹲下身去拉她, 關心地道：“慧慧, 你怎麽了, 出什麽事了, 你別哭啊，有什麽事你跟我說啊？”

王慧慧哭的不行，拉著他的手，“我不要回京都, 我不想回京都，我想留在這兒，我不要走……”

從王慧慧斷斷續續的哭訴中，蘇鵬海也逐漸理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王家一家人就要回京都了，以後他們就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蘇鵬海也覺得像是有人在他的胸口上狠狠地砸了一拳，很悶也很疼。

他一直覺得他喜歡王慧慧，只要給他機會，他就能追到她，可是現在，哪怕他知道她也喜歡她，他們兩個互相喜歡，那又有什麽用了，她就要離開了，以後可能都再也見不到了，再喜歡也只能成為遺憾。

“我不要走，我不要回去。”王慧慧還在堅持，口裏喃喃不休。

可是這件事，她說了不算。

即便蘇鵬海和王慧慧互相喜歡，在這件事上，他和她也無能為力。

蘇鵬海比王慧慧冷靜得多，他只稍微想了一想，就十分清楚的明白，王慧慧跟著媽媽哥哥回京都比留在大溝村強，京都哪兒都比大溝村好，機會也比大溝村多，王慧慧回去，對她以後的發展也會更好。

他對她的那些喜歡，在她整個人生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筆，他不能因此自己的私心害了她，他應該放手，勸說她回去京都才是正確的選擇。

“慧慧，你聽我說……”蘇鵬海認真地跟王慧慧分析了一遍回去京都的種種好處，不光是能夠跟哥哥媽媽在一起，還有對她以後的人生也有很大的幫助，她現在喜歡他，不過是對他一時的感情，她回了京都，以後還能遇到比他更好更優秀的人。

“我不聽，我不聽……”王慧慧手捂著耳朵，任性地不聽蘇鵬海說那些話。

“慧慧……”蘇鵬海只能難過地停下來，眼看著眼前的姑娘是自己喜歡的人，卻迫於現實必須要勸她離開，誰心裏也不好受，這要多強大的內心才能做到。

王慧慧雙眼哭得通紅，跟可憐兮兮的兔子一樣，她望著他，朝他生氣地吼道：“你不是說喜歡我嗎？你喜歡我，為什麽要勸我走？你讓我留下來不好嗎？我想留下來！”

蘇鵬海看著她，心一陣一陣地發疼，他何嘗舍得讓她走，可是現實就是如此，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害了她。

“回京都比回留下來要好。”蘇鵬海冷靜且理智地道。

王慧慧楞楞地望著他，傷心失望難過一起襲來，眼淚奪眶而出，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晶瑩的淚滴落在地上，她憤怒地朝他發火，“蘇鵬海，我討厭你，我恨你，我再也不想再見到你了。”

眼淚飛濺出眼眶，王慧慧轉身飛快地跑開了。

“慧慧……”

飛濺出到淚水滴落到蘇鵬海的手臂上，他下意識地往前追了一步，望著王慧慧飛快跑走的身影，又不由地停下來，他追到她又能說什麽了？說讓她留下來嗎？那樣只會害了她。他什麽也改變不了，還不如就這樣讓她恨他。

王慧慧跑走了，蘇鵬海站在荷花池邊上，一動不動地站了許久，直到天黑盡了，月亮都出來了，他才低著頭，提起像是灌滿了鉛一樣的雙腿，頹喪地走回去。

……

幾日之後，王慧慧跟著王忠軍、韓淑雲坐上了回去京都的火車，在上車之前，她一直不停地往回張望，期望那個人能出現，能來看一看她，但是到最後，列車都已經啟動了，蘇鵬海都沒有出現，只有蘇月梅站在站臺上朝她揮手，叫她一定記得給她寫信。

王慧慧最後流著淚，說了一句好，便坐進車廂裏，再也沒有把頭探出來一下。

“以後到京都來玩兒，我帶你去看長城。”王忠軍笑著道。

“一言為定。”蘇月梅笑著應道。

“一言為定。”

火車緩緩使動，離開了站臺，飛快地往前駛去。

直到火車開遠，蘇月梅才轉身往回走，一直走到候車廳的門邊，轉過去的墻邊靠著一個人，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不是蘇鵬海是誰。

“你來了為什麽不過去？”蘇月梅一臉不高興，她第一次覺得她三哥有點慫，明明喜歡，還要逃避，明明人來了，還要躲著不見。

蘇鵬海低著頭，眉宇間有著深深的憂傷和哀愁，聲音沙啞，“見一面又能怎麽樣了？還不是不能改變什麽，與其徒增傷悲，不如不見。”

蘇月梅：“……”

“走吧。”蘇鵬海提步往前走了。

見一面，也不過是讓王慧慧更傷心，讓她惦記著他傷心，還不如讓她討厭他恨他，或許就能早點忘記他這個人了。

……

這日蘇鵬程去知青點集體宿舍找文倩，高曉芬讓他今天把文倩叫回家去吃飯，她專門做白菜豬肉餡兒的餃子。

蘇鵬程到的時候，看到文倩一個人在廚房裏忙東忙西，原來今天輪到她負責給大家做飯，她之前跟著易成學了一些，又跟著其他人做了幾次飯，現在基本知道怎麽做飯了，只是做出來的飯菜勉勉強強，剛能入口而已。

“你快把刀放下，我來幫你切。”蘇鵬程一進廚房，都快被文倩的動作嚇死了，她手上拿著菜刀，正在切紅薯，只是她那動作，實在是太危險了，指不定稍微一不留神就切到她的手上去，嚇得蘇鵬程心跳得飛快，趕緊出聲阻止她。

聽到蘇鵬程的聲音，文倩連忙把刀放下，沖他微微一笑，“你怎麽過來了？”

“奶奶叫我帶你回家吃飯。”蘇鵬程走上前，把襯衣袖子往上挽了挽，右手拿起文倩放在旁邊的菜刀，左手控制住圓滾滾的紅薯，動作刷刷刷地就切起來，切得又快又好，都能跟大飯店的大廚媲美了。

文倩在旁邊站著看蘇鵬程切完紅薯切苦瓜，動作飛快，很快就把需要切的菜都做好了，忍不住發出讚嘆聲，直誇獎他好厲害，漂亮的眼睛裏直冒粉紅色星星。

“還要做什麽？”

蘇鵬程切完菜，又問文倩還有什麽要做的，文倩又指了指旁邊的竈膛，她還需要生火，蘇鵬程便放下手中的菜刀，過去把火升起來。

接著燒熱水、淘米、等水開了，把米下鍋，煮紅薯稀飯，煮好之後，拿大盆子把紅薯稀飯舀起來，洗鍋，炒菜，茄子、絲瓜、空心菜。

“你真是太厲害了。”

蘇鵬程儼然就跟一個大廚一樣，很快就把飯菜都做好了。文倩見狀，歡喜得不得了，朝他豎起大拇指。

對上她崇拜的亮晶晶的眼睛，蘇鵬程嘴角往上揚起，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只要她高興，他做點兒這些又算什麽了。

“你額頭上有汗水，擦一擦。”文倩手上拿著帕子，看到蘇鵬程的額頭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夏天做飯就是有這點不好，站在竈前面太熱了，所以大家都不喜歡來做飯。

蘇鵬程看一眼她手上拿著的帕子，白色的帕子，幹幹凈凈的，他卻沒有要接過來的意思，而是自然地彎腰把頭伸到她面前，要她幫他擦，“我在做飯，不好擦，你幫我擦吧，不然汗水掉到飯裏面，那就多了一種味道了。”

文倩頓了一下，拿著帕子的手緊了緊，她又一次見識到了蘇鵬程的厚臉皮，他的臉上寫滿了“你如果不幫我擦，我就不擦”的表情，她真是拿他沒辦法，只好伸出手去，拿帕子把他額頭和臉上的汗水都擦幹凈。

“謝謝。”蘇鵬程朝她一笑，眼裏映出她的影子，笑容很燦爛，看得出來他有多開心。

“不，不用謝。”看著他的笑臉，文倩手裏拿著帕子，只覺得手心好燙，一股熱流從手中一路蔓延往上，直到她的心裏。

這時廚房門口傳來一聲響，蘇鵬程和文倩擡頭看過去，正好看到唐燕黑著一張臉站在那兒，原來剛剛文倩替蘇鵬程擦汗讓她看到了。

“狐貍精！”她心裏很不高興，每次她喜歡的男人，最後都喜歡文倩，對文倩好，她很不甘心，不自覺地就把心裏的話罵了出來。

蘇鵬程剛剛還笑容燦爛的臉，頓時沈了下來，整張臉上陰雲密布，猶如狂風暴雨即將來臨的天空，聲音裏隱含著怒氣，“道歉，向我女朋友道歉！”

唐燕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譏笑一聲，沖著蘇鵬程道：“你以為你的女朋友是什麽好人嗎？你以為我罵錯了嗎？你根本不知道你女朋友以前都幹過些什麽？她就是小賤人狐貍精，我又沒罵錯！”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有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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