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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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巫醫，他要不要緊？”
酆司司站在床邊詢問，語氣聽起來還算冷靜，實則一顆心已經提了起來。
從天地鎖的鎖鏈斷掉之後，這人就一直趴在她的懷裏幾乎沒有醒過來，好不容易剛才在竹樓外清醒一會兒，一轉眼又陷入了昏迷。
想到要離開天樞，說不定還需要到他，酆司司不由的十分擔心。
這巫醫是蜚青手下，跟她一起到天樞避難的那批人之一。
在摸了半晌盛招搖的脈搏後，略顯尷尬的清了清嗓子。
“啟稟尊上，倒沒什麽大事。只是……這人的精氣外洩，故而四肢酸痛，渾身無力，嗜睡也是常見的。尊上……”
巫醫上前一步，在酆司司耳邊低聲：“男子體弱，不同於女子。尊上還需節制，以免傷了根本。”
“嗯，知道了。”
酆司司的表情倒是沒什麽變化，反而是一旁的蜚青鬧了個大紅臉，頭低的不敢見人。
巫醫沒再多說，留下一個瓷瓶放在桌子上，在酆司司耳邊耳語了兩聲，就離開了。
蜚青忙道：“尊上，那我們也先退下了。”
“蜚青和歲歲先別走。我有事跟你們商議。”
酆司司想跟他們商議有關那張天樞的地形圖，簡單問了幾句，這才知道，這圖並非蜚青親自去查探一點點繪制出來的，其中不少也是問了居住在浮玉山周圍的老妖。有關天浮城的部分，她也是一問三不知。
“如今乾，坎兩個方位蜚青既已探過，臨近的便只有這兩個。”
酆司司的手指在紙上點了點，換來了兩個人茫然的眼神。
“艮位和坤位，分別對應生門，和死門。”
凡生死門，必是法陣中最危險的地方，生門亦可能有性命之憂，死門或可窺得一線生機。其實先去哪裏不重要，酆司司也是想提前通知兩個人，讓他們做好準備。
“我們都聽尊上的安排。”
蜚青和歲歲齊道。
“好。那我們先去……”
酆司司手指向了坤位，也就是死門的方位。
“等他醒了，我們即刻動身。”
兩人臨走的時候，歲歲特意晚了半步，待蜚青踏出屋門，他忽然又停下了腳步，跑了回來。
“尊上。”
酆司司從地圖中擡起頭來，納罕的問：“怎麽了？”
“尊上，可以也抱抱我嗎？”
歲歲緊張的低著頭，用手指搓著衣角，大概是怕酆司司不同意，趕緊又補了一句，可憐兮兮的道。
“我，我近日總做噩夢，睡不著。”
難不成，是想他阿姐了？
酆司司心裏一軟，只當做是小孩子撒嬌討關心，挑了挑眉。
“來。”
酆司司站起身，抱了抱歲歲，同時還不忘安撫的摸了摸他的頭頂。
“好了，乖乖的，去睡吧。”
“嗯。”歲歲肉眼可見的高興了起來，眉眼彎彎，裏面全是亮晶晶的光。
腳步漂浮著出去了。
酆司司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一轉頭，忽然看見床上的人，正抿著唇，目光陰沈沈的看著她。
誰知一對上她的目光，卻又突然將視線偏轉開了。
“醒了？”
酆司司隨手拿起了桌上的藥瓶：“這是巫醫留下的，你那裏，咳，破皮了。自己上藥吧。”
“……”
盛招搖羞憤的睜大了眼睛，嘴巴開開合合的，卻沒有一絲聲音發出來，臉色瞬間變了又變。
酆司司詫異的盯著他，倏然反應過來：“你嗓子，說不出話來了？”
酆司司看著對方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知怎的，有些想笑。她這樣想著，結果沒控制住，竟真的笑了出來。
“我都說了，讓你別喊，別那麽大聲。這下可好。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只是暫時的。說不得兩三天便好了。”
“你閉嘴。”
盛招搖用口型示意，同時威脅的看著他。
“哈哈哈……”
酆司司忍不住放聲大笑，百年來，第一次體會到了開心的滋味。
盛招搖氣憤的砸了一下床板，轉過身去，不理她了。
“好了，不逗你了。別忘了抹藥，我也去睡了。”
如今天色已經很晚，酆司司也有了困意。將瓷瓶放到他的枕邊，轉身的時候，衣袖被人拉住了。
原本氣呼呼的一張臉已經換了一副截然不同的表情，對方輕輕咬著下唇，可憐巴巴的看著她，清潭似的一雙眼睛裏溢滿了水霧，看著泫然欲泣。
他又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意思十分明顯。
“想讓我留下陪你？”
盛招搖點頭。
“好。”
酆司司答應的很幹脆。
天地鎖是對方解得，這樣的要求，簡直微不足道，酆司司自然願意滿足他。
翻身上床，酆司司將人摟到了懷裏，拍了拍他的後背。
“睡吧。”
這樣便又在竹樓休息了兩日，盛招搖慢慢的能說話了，只是聲音格外的嘶啞難聽，跟只公鴨子也沒什麽區別。他好面子，死活不願開口。
歲歲仗著他不說話，來占了好幾次嘴上的便宜。
慢慢的，盛招搖的精神也恢覆了不少，酆司司已經按捺不住了，便通知他，想要在近日離開浮玉山。
正跟他說著話，有人踏步進來，隔著屏風跟她稟告。
是蜚青的聲音。
“尊上，外面有人找……找他。”
“找誰？”
酆司司立刻反應過來，說的是床上的人。
“讓他進來吧。”
話音剛落，一對頂著兔耳朵的少年猛地從屏風外摔了出來。他連忙將頭死死地抵在地面，呈跪倒的姿勢，嗓音裏還帶著哭腔，顫抖的道：“參見……尊，尊上。”
酆司司知道九幽的小妖們都怕她，但這麽怕的，還是第一次見。這小兔子的心跳聲正在咚咚作響，仿佛就在耳邊。
“有什麽事嗎？”
酆司司替盛招搖開口道。
“我，我來給招搖送東西，我不知道尊上在這裏。嗚嗚……我不是說尊上獲得自由不好的意思，我就是。嗚……我太害怕了。”
兔子耳朵繃得緊緊的，雪白的耳窩裏紅了一大片。他身體顫動的厲害，眼看著就要暈過去了。
酆司司回頭看了冷淡的盛招搖一眼，輕輕的念了念他的名字。
“招搖……”
換來了盛招搖一個撩人魂魄的眼神。
這人，果然無時無刻不在鉤引她。
“你是招搖的朋友？”
酆司司問。
“是。”
白荼從身子底下推出一個盒子來，哽咽著道：“我要走了，這是我所有的家當，想送給他。上次那朵烏山雲是我對不起他……”
他聲音戛然而止，連連擺手：“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送的。”
原來那朵雲是這小兔妖送的。
酆司司意味深長的看了盛招搖一眼，卻見他又換了一副面孔，皺著眉，表情冷冷淡淡的。
“我不要。”
“你拿著吧，於我也無用了。”
白荼抽泣著，匍匐著身子，雙腿開始往後挪。
“東西送到了，我也該走了。小傀儡，我們以後有緣再見。”
他往後挪了一段距離，感覺差不多了，起身就往外跑。結果“砰”的一聲，撞到了屏風上，捂著腦袋急急忙忙的跑了。
“哎。”
酆司司來不及攔他，起身彎腰撿起了小兔妖留下的匣子，隨口順道。
“你這朋友，也是有趣。”
盛招搖的眸色漸漸冷了下來，眼睫微微下垂，眸色晦暗不明。
“我沒有朋友。”
“可人家是真心待你。”
酆司司將匣子放到盛招搖的床邊。
“可我沒有心。”
盛招搖手指暧昧的搭上酆司司的手臂，一寸寸往上摸了上去，桃花眼裏撩起一層春水，軟著嗓子道：“我的心，早就給了司司了。”
呵……
酆司司並未當真。
這人總是能把話說的半分假，半分真。
讓人分辨不清。
“是嗎？”
啪嗒，小匣子被他們無意間壓到，突然間張開了。
霎那間，房間裏被一大片彩色的光芒籠罩，絢麗無比。
酆司司心頭一動：“這是什麽？”
“是螢石。”盛招搖目光微沈：“這是天浮城流通的錢幣。”
又是天浮城。
她正要細問，卻聽到屋外一陣喧嘩，蜚青似乎在跟人爭吵著什麽，很快的，幾聲淩亂的腳步接近，有人推開房門，徑直撞到了屏風上。
再次摔到酆司司的面前。
白荼去而覆返，扯著嗓子跪在她的面前哭喊道：“魔神大人，求您幫幫我吧。”
蜚青跟歲歲緊張的站在門口，蜚青急忙解釋道：“尊上，這小兔子咬人，我……我沒攔住。”
“魔神大人。”
白荼淚流滿臉，邊哭邊說：“英姐姐她不見了，她一定是被九尾猼訑給捉走了，嗚嗚……”
九尾猼訑？
酆司司在遙遠的記憶裏找到了她的名字。她記得，這人曾在九幽待過一段時間，好像是因為什麽事，被大祭司驅逐出了魔域。
原來是進了天樞。
通過白荼的哭訴，酆司司這才知道。原來如今的天浮城正由九尾猼訑，魅魔，跟一個不知道原形是什麽的墮妖把控。
他們將城內的妖魔圈禁，只準進，不許出，從此作威作福，將眾妖當做取樂的工具，隨意的殘殺屠戮，但凡有姿色的男妖，皆被這九尾猼訑擄到榻前，玩弄至死。
白荼原本也是被擄到猼訑府裏的男妖之一，是承英對他生了憐憫的心思。將他偷偷放走了。
“其實不止是我，英姐姐還在猼訑的眼皮底下救了許多人。”
白荼抹了抹眼淚，因為哭的太久，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城中的小妖們不甘欺辱，一直在試圖反抗，英姐姐總在暗地裏幫她們。她雖是猼訑的手下，可從沒做過壞事。如今突然沒了音訊，一定是被猼訑發現了……”
“嗚嗚嗚……”
白荼又急又怕，忍不住放聲大哭。
他本來沒想過跟酆司司求救，只是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承英曾說過，若是尊上沒有被鎖在浮玉山，必然不會坐視這幾個大妖屠戮同族。
冷不丁的就起了求她幫忙的念頭。
所以哪怕怕酆司司怕的要命，還是轉頭跑了回來。
蜚青聽到這裏，早已按捺不住了，掐腰怒道：“什麽九尾猼訑，看老娘不去扒了她的羊皮。尊上，他們也太不把您放在眼裏了。不來拜見也就罷了，還敢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殘害同族，作威作福。尊上您絕對不能饒了他們。”
“就是就是。”歲歲也跟著氣憤的點頭。
酆司司面色冷峻，蜚青的話確實戳到了她的心窩子裏。她從未想過，同族相殘這種事，居然會這樣明晃晃的在她的眼前發生。
“既如此。蜚青跟歲歲準備一下，我們先去天浮城。”
“好哎。”歲歲歡呼了起來。
“多謝尊上，多謝尊上。”
白荼面前的地上已經積了一小灘的眼淚，聽到酆司司的話，終於忍不住擡起頭來。
再一次喜極而泣。
三人離開之後，室內再次恢覆了安靜。盛招搖見酆司司心情不虞，拉了拉她的衣袖，正要出聲安慰。
酆司司忽然轉身，手指掐在他的脖頸，將人猛地按回床上。她的骨節一寸寸的收緊，盛招搖驀然睜大了眼睛。
“天浮城的事，你早就知曉，為何從來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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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醫，他要不要緊？”
酆司司站在床邊詢問，語氣聽起來還算冷靜，實則一顆心已經提了起來。
從天地鎖的鎖鏈斷掉之後，這人就一直趴在她的懷裏幾乎沒有醒過來，好不容易剛才在竹樓外清醒一會兒，一轉眼又陷入了昏迷。
想到要離開天樞，說不定還需要到他，酆司司不由的十分擔心。
這巫醫是蜚青手下，跟她一起到天樞避難的那批人之一。
在摸了半晌盛招搖的脈搏後，略顯尷尬的清了清嗓子。
“啟稟尊上，倒沒什麽大事。只是……這人的精氣外洩，故而四肢酸痛，渾身無力，嗜睡也是常見的。尊上……”
巫醫上前一步，在酆司司耳邊低聲：“男子體弱，不同於女子。尊上還需節制，以免傷了根本。”
“嗯，知道了。”
酆司司的表情倒是沒什麽變化，反而是一旁的蜚青鬧了個大紅臉，頭低的不敢見人。
巫醫沒再多說，留下一個瓷瓶放在桌子上，在酆司司耳邊耳語了兩聲，就離開了。
蜚青忙道：“尊上，那我們也先退下了。”
“蜚青和歲歲先別走。我有事跟你們商議。”
酆司司想跟他們商議有關那張天樞的地形圖，簡單問了幾句，這才知道，這圖並非蜚青親自去查探一點點繪制出來的，其中不少也是問了居住在浮玉山周圍的老妖。有關天浮城的部分，她也是一問三不知。
“如今乾，坎兩個方位蜚青既已探過，臨近的便只有這兩個。”
酆司司的手指在紙上點了點，換來了兩個人茫然的眼神。
“艮位和坤位，分別對應生門，和死門。”
凡生死門，必是法陣中最危險的地方，生門亦可能有性命之憂，死門或可窺得一線生機。其實先去哪裏不重要，酆司司也是想提前通知兩個人，讓他們做好準備。
“我們都聽尊上的安排。”
蜚青和歲歲齊道。
“好。那我們先去……”
酆司司手指向了坤位，也就是死門的方位。
“等他醒了，我們即刻動身。”
兩人臨走的時候，歲歲特意晚了半步，待蜚青踏出屋門，他忽然又停下了腳步，跑了回來。
“尊上。”
酆司司從地圖中擡起頭來，納罕的問：“怎麽了？”
“尊上，可以也抱抱我嗎？”
歲歲緊張的低著頭，用手指搓著衣角，大概是怕酆司司不同意，趕緊又補了一句，可憐兮兮的道。
“我，我近日總做噩夢，睡不著。”
難不成，是想他阿姐了？
酆司司心裏一軟，只當做是小孩子撒嬌討關心，挑了挑眉。
“來。”
酆司司站起身，抱了抱歲歲，同時還不忘安撫的摸了摸他的頭頂。
“好了，乖乖的，去睡吧。”
“嗯。”歲歲肉眼可見的高興了起來，眉眼彎彎，裏面全是亮晶晶的光。
腳步漂浮著出去了。
酆司司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一轉頭，忽然看見床上的人，正抿著唇，目光陰沈沈的看著她。
誰知一對上她的目光，卻又突然將視線偏轉開了。
“醒了？”
酆司司隨手拿起了桌上的藥瓶：“這是巫醫留下的，你那裏，咳，破皮了。自己上藥吧。”
“……”
盛招搖羞憤的睜大了眼睛，嘴巴開開合合的，卻沒有一絲聲音發出來，臉色瞬間變了又變。
酆司司詫異的盯著他，倏然反應過來：“你嗓子，說不出話來了？”
酆司司看著對方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知怎的，有些想笑。她這樣想著，結果沒控制住，竟真的笑了出來。
“我都說了，讓你別喊，別那麽大聲。這下可好。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只是暫時的。說不得兩三天便好了。”
“你閉嘴。”
盛招搖用口型示意，同時威脅的看著他。
“哈哈哈……”
酆司司忍不住放聲大笑，百年來，第一次體會到了開心的滋味。
盛招搖氣憤的砸了一下床板，轉過身去，不理她了。
“好了，不逗你了。別忘了抹藥，我也去睡了。”
如今天色已經很晚，酆司司也有了困意。將瓷瓶放到他的枕邊，轉身的時候，衣袖被人拉住了。
原本氣呼呼的一張臉已經換了一副截然不同的表情，對方輕輕咬著下唇，可憐巴巴的看著她，清潭似的一雙眼睛裏溢滿了水霧，看著泫然欲泣。
他又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意思十分明顯。
“想讓我留下陪你？”
盛招搖點頭。
“好。”
酆司司答應的很幹脆。
天地鎖是對方解得，這樣的要求，簡直微不足道，酆司司自然願意滿足他。
翻身上床，酆司司將人摟到了懷裏，拍了拍他的後背。
“睡吧。”
這樣便又在竹樓休息了兩日，盛招搖慢慢的能說話了，只是聲音格外的嘶啞難聽，跟只公鴨子也沒什麽區別。他好面子，死活不願開口。
歲歲仗著他不說話，來占了好幾次嘴上的便宜。
慢慢的，盛招搖的精神也恢覆了不少，酆司司已經按捺不住了，便通知他，想要在近日離開浮玉山。
正跟他說著話，有人踏步進來，隔著屏風跟她稟告。
是蜚青的聲音。
“尊上，外面有人找……找他。”
“找誰？”
酆司司立刻反應過來，說的是床上的人。
“讓他進來吧。”
話音剛落，一對頂著兔耳朵的少年猛地從屏風外摔了出來。他連忙將頭死死地抵在地面，呈跪倒的姿勢，嗓音裏還帶著哭腔，顫抖的道：“參見……尊，尊上。”
酆司司知道九幽的小妖們都怕她，但這麽怕的，還是第一次見。這小兔子的心跳聲正在咚咚作響，仿佛就在耳邊。
“有什麽事嗎？”
酆司司替盛招搖開口道。
“我，我來給招搖送東西，我不知道尊上在這裏。嗚嗚……我不是說尊上獲得自由不好的意思，我就是。嗚……我太害怕了。”
兔子耳朵繃得緊緊的，雪白的耳窩裏紅了一大片。他身體顫動的厲害，眼看著就要暈過去了。
酆司司回頭看了冷淡的盛招搖一眼，輕輕的念了念他的名字。
“招搖……”
換來了盛招搖一個撩人魂魄的眼神。
這人，果然無時無刻不在鉤引她。
“你是招搖的朋友？”
酆司司問。
“是。”
白荼從身子底下推出一個盒子來，哽咽著道：“我要走了，這是我所有的家當，想送給他。上次那朵烏山雲是我對不起他……”
他聲音戛然而止，連連擺手：“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送的。”
原來那朵雲是這小兔妖送的。
酆司司意味深長的看了盛招搖一眼，卻見他又換了一副面孔，皺著眉，表情冷冷淡淡的。
“我不要。”
“你拿著吧，於我也無用了。”
白荼抽泣著，匍匐著身子，雙腿開始往後挪。
“東西送到了，我也該走了。小傀儡，我們以後有緣再見。”
他往後挪了一段距離，感覺差不多了，起身就往外跑。結果“砰”的一聲，撞到了屏風上，捂著腦袋急急忙忙的跑了。
“哎。”
酆司司來不及攔他，起身彎腰撿起了小兔妖留下的匣子，隨口順道。
“你這朋友，也是有趣。”
盛招搖的眸色漸漸冷了下來，眼睫微微下垂，眸色晦暗不明。
“我沒有朋友。”
“可人家是真心待你。”
酆司司將匣子放到盛招搖的床邊。
“可我沒有心。”
盛招搖手指暧昧的搭上酆司司的手臂，一寸寸往上摸了上去，桃花眼裏撩起一層春水，軟著嗓子道：“我的心，早就給了司司了。”
呵……
酆司司並未當真。
這人總是能把話說的半分假，半分真。
讓人分辨不清。
“是嗎？”
啪嗒，小匣子被他們無意間壓到，突然間張開了。
霎那間，房間裏被一大片彩色的光芒籠罩，絢麗無比。
酆司司心頭一動：“這是什麽？”
“是螢石。”盛招搖目光微沈：“這是天浮城流通的錢幣。”
又是天浮城。
她正要細問，卻聽到屋外一陣喧嘩，蜚青似乎在跟人爭吵著什麽，很快的，幾聲淩亂的腳步接近，有人推開房門，徑直撞到了屏風上。
再次摔到酆司司的面前。
白荼去而覆返，扯著嗓子跪在她的面前哭喊道：“魔神大人，求您幫幫我吧。”
蜚青跟歲歲緊張的站在門口，蜚青急忙解釋道：“尊上，這小兔子咬人，我……我沒攔住。”
“魔神大人。”
白荼淚流滿臉，邊哭邊說：“英姐姐她不見了，她一定是被九尾猼訑給捉走了，嗚嗚……”
九尾猼訑？
酆司司在遙遠的記憶裏找到了她的名字。她記得，這人曾在九幽待過一段時間，好像是因為什麽事，被大祭司驅逐出了魔域。
原來是進了天樞。
通過白荼的哭訴，酆司司這才知道。原來如今的天浮城正由九尾猼訑，魅魔，跟一個不知道原形是什麽的墮妖把控。
他們將城內的妖魔圈禁，只準進，不許出，從此作威作福，將眾妖當做取樂的工具，隨意的殘殺屠戮，但凡有姿色的男妖，皆被這九尾猼訑擄到榻前，玩弄至死。
白荼原本也是被擄到猼訑府裏的男妖之一，是承英對他生了憐憫的心思。將他偷偷放走了。
“其實不止是我，英姐姐還在猼訑的眼皮底下救了許多人。”
白荼抹了抹眼淚，因為哭的太久，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城中的小妖們不甘欺辱，一直在試圖反抗，英姐姐總在暗地裏幫她們。她雖是猼訑的手下，可從沒做過壞事。如今突然沒了音訊，一定是被猼訑發現了……”
“嗚嗚嗚……”
白荼又急又怕，忍不住放聲大哭。
他本來沒想過跟酆司司求救，只是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承英曾說過，若是尊上沒有被鎖在浮玉山，必然不會坐視這幾個大妖屠戮同族。
冷不丁的就起了求她幫忙的念頭。
所以哪怕怕酆司司怕的要命，還是轉頭跑了回來。
蜚青聽到這裏，早已按捺不住了，掐腰怒道：“什麽九尾猼訑，看老娘不去扒了她的羊皮。尊上，他們也太不把您放在眼裏了。不來拜見也就罷了，還敢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殘害同族，作威作福。尊上您絕對不能饒了他們。”
“就是就是。”歲歲也跟著氣憤的點頭。
酆司司面色冷峻，蜚青的話確實戳到了她的心窩子裏。她從未想過，同族相殘這種事，居然會這樣明晃晃的在她的眼前發生。
“既如此。蜚青跟歲歲準備一下，我們先去天浮城。”
“好哎。”歲歲歡呼了起來。
“多謝尊上，多謝尊上。”
白荼面前的地上已經積了一小灘的眼淚，聽到酆司司的話，終於忍不住擡起頭來。
再一次喜極而泣。
三人離開之後，室內再次恢覆了安靜。盛招搖見酆司司心情不虞，拉了拉她的衣袖，正要出聲安慰。
酆司司忽然轉身，手指掐在他的脖頸，將人猛地按回床上。她的骨節一寸寸的收緊，盛招搖驀然睜大了眼睛。
“天浮城的事，你早就知曉，為何從來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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