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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鴕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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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鴕鳥

第二天傍晚,岑桑掐著時間,將其他人都支開,又告訴皮埃爾不用給她送晚飯。

她獨自坐在床邊等,看幾頁書,再看一眼門口,沒人來,就再看幾頁書。

比昨天來遲了一小時,男人進門就問她,“餓不餓?”

“還行。”尚且沒餓暈。

岑桑手搭在桌板上,早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盯著他修長的手指,一圈一圈將保溫盒的蓋子旋開。

有肉的香氣從裏面溢出。

“是什麽?”她湊過去聞。

“烏雞湯。”

Gin舀出半碗給她,怕燙,還輕輕吹了吹。

岑桑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很鮮。

“你燉了多久?”這很耗時間吧。

“不是我。”他把其他菜也逐個打開,清一色的素菜清炒,點綴幾個蝦仁,“是老爹。”

他可不敢冒領這個功勞。

“胖老頭今天起得比我都早。”

他盛出半碗飯交到她手裏,岑桑笑瞇瞇地接過,聽他醋意十足地講述。

“還留張紙條,騙我說去‘醫生’那裏覆查。”

結果,這個天氣,老頭也不知道徒步走了多久、都去了哪,硬是拎了一只新殺的烏雞回來。說是這樣的才有營養。

就算是要買新鮮的,他不能去嗎?腿剛康覆一些,走了一整天,又浮腫了。

他做好飯走的時候,胖老頭直接累睡著,在床上叫都叫不醒了。

“那他還沒吃飯?”聽完,岑小仙女立刻捕捉了重點,“要不你先回去照顧老爹吧。跟他說我都好了,後天就能出院了。”

“放心吧,留飯了。”

他往她碗裏夾了塊肉,還特意去了皮,“你先好好吃飯。”

一個兩個的惦記別人都挺上心,怎麽沒人問問他呢?

Gin心裏有些酸溜溜的,決定明天做一道醋溜白菜來讓他們嘗嘗。

看著她小口嚼著山藥,咯吱咯吱,微鼓的兩腮,冷不丁的,他又問:“小仙女,你現在快樂嗎?”

“嗯?”怎麽突然問這個?

岑桑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點頭回答:“快樂呀。為什麽這麽問?”

“沒事,隨便問問。”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麽。

只是今天他看著老爹腳底起的水泡,有點生氣,隨口說了一句,有很多人照顧她,不用他受這個累。

老爹卻直搖頭,說什麽都不缺,也不一定幸福。他說,岑小丫頭的眼睛亮,看得透人心,但把一切都看得太透,就很難快樂了。

也許是剛剛她喝雞湯時,眼睛有些濕潤,他註意到了,就順口問出來了。

問完又不禁後悔,那老頭最近總愛說些浮誇大話,他還真信了他的鬼話。

“再喝點?涼了就不好喝了。”

女孩點頭,拿起小勺,一勺一勺又喝了一碗,用紙擦擦嘴,一滴都不浪費。

感冒這種小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但岑小仙女得病的時間不太好,正好趕上平安夜、聖誕節,全都是在醫院裏過的。

連個煙花都沒法放。

二十歲的生日,又趕上學校放假,岑家本來是想在國內給她辦個晚宴的,但岑桑的病來勢洶洶,又很突然,心疼閨女的岑父直接擺手,說不折騰了。

另一邊,岑桑的外婆聽說這件事也很支持,還教訓他們說,小孩子過生日就是不能太隆重,過於招搖壓不住災。

當時老太太盤著佛珠,說得煞有其事,攪得思女心切的羅女士都有點動搖了。

但沒幾天,她這病就好了。

岑父遂說,好了也不折騰了。馬上又是新的一年,春節再回來吧。

於是,這個二十歲生日,岑桑得以在P城過,她還以生病為由拒絕了許多人的邀請,生日會也不辦了。

窩在某人懷裏,美滋滋地吃他親手做的小蛋糕。

把旁邊看著的老爹都饞壞了...沒辦法,近些天,他們的夥食太清淡了。一眼望過去全是清燉,清炒,清蒸。

淡得他倆都恨不得排骨蘸醬油吃。

氣得老爹早早進屋睡覺了,念叨著眼不見心不煩。

吃著吃著,岑桑覺出有些不對勁,叉子一挑,挑出來一根銀色的項鏈,鉆石上還沾著奶油。

她看過去,某人不自在地別開眼,面色羞赧地咳了聲,說:“禮物。”

“哦。”

她把項鏈用紙巾擦幹凈,除卻墜上的一顆鉆石,整條鏈子還挺樸素的。

但就算鉆石不大,也不便宜了。

“下次別買了。我不喜歡戴項鏈。”

岑桑貼靠在他身上,舉著那條項鏈來回看,“其實你送什麽我都開心。”不用買貴的,她只要人是對的。

“你記得寧櫻嗎?”她繼續說,“她每次都只送我些小東西,比如親手做的杯子,畫的畫之類的。”

有些東西的價值在她眼中和價格無關。

“我知道。”Gin明白她的意思。

之前或許還不好意思開口,現在他卻很坦誠地說:“這其實是兩條。去年我也買了,比這個樸素。”

去年那條項鏈沒送出去,今年他又添了些錢,換了一條鉑金鉆石的。

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他還是想給她最好的。

“謝謝,我很喜歡。”

岑桑依偎在他肩膀,身後重疊的心跳聲,熱烈滾燙,她靜靜地聽著。項鏈被她愛不釋手地放在手心摩挲。

“不喜歡項鏈,也可以換個方式。”

男人拿著鏈子的一端,輕柔地在她手腕上纏了兩圈,又扣緊。

變成手鏈了。

她直了直身子,舉起那只手,晃了晃,下面的鉆石靈靈閃動。

“好看嗎?”她笑著問。

“當然好看。”

他也笑,下巴蹭在她額角,兩只手臂收得緊,驀地,在她耳邊輕聲說:“小仙女,我好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也是遲來的告白。

女孩的臉又開始慢慢升溫,抿著嘴唇,心旌搖曳,一會兒想著,這傻瓜,怎麽就只抱著;一會兒又想,可惡,竟然被他先浪漫到了。

她明明之前準備得更浪漫的。

少女心思,千回百轉,最後她輕輕回了個“嗯”。

“嗯?”就“嗯”?

“沒了?”他問,手指一根一根插入她的指縫,稍用力地夾了下。

“現在是沒了。”她笑著蜷起手指,扣住他手掌不松開,說:“還有別的,等年後說。”

又是年後。

十指扣緊揉搓,沈默半晌,他小小地提議,“你說,國內國外有時差,有沒有可能...明天就過年呢?”

仙女睇他一眼,回道:“有沒有可能,時差讓你現在就開始做夢了呢?”

Gin:....

今晚《仙女陪伴手冊》要新加一條:仙女,牙尖嘴利,不易討到便宜。

一月開始,P城的小雨開始淅淅瀝瀝地下。

往年的一二月都是這裏最冷的時候,今年也不知道走得什麽運,政府終於註意到了這個角落裏的十三區。

據說有企業願意投資,完善這個區域的基礎設施。

年前下班晚,Gin每次走回家時,街上的路燈都比以往亮,且沒有一個壞的,都是新裝的。

甚至沿河的鋪面都試裝了新的取暖設施。他家也在內。

就連老爹都說,也許在不久的將來,這片街區會被開發,迎來很大的變化。

他倒不以為意,只是覺得這一切變得很突然,說不上來,更像是有人有意為之。

可總歸,這種變化是好的。

至少今年冬天,小仙女來他家,可以脫下外套了。老爹手上的凍瘡也不會加重。

或許也是他多慮了。可能人活著,一切就都會向好。

今年寒假有十六天的時間,正好與國內的春節重合。

大半年沒回國,寒假一到,岑桑就被安排的飛機接走了。

一轉眼十天都過去了,除夕照例是他們三個男人一起過的。

‘醫生’向來不喝酒,這一天也不意外,一般是只吃飯,吃完就走。今天不知出門撞了什麽,竟還多留了一會兒,在他刷碗時,走進廚房問他,是不是真喜歡那個女孩。

Gin一楞,想也沒想地點頭,說“喜歡”。然後,他就離開了。

他走後,他才有點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岑桑。

他也喝了?竟然關心他的感情問題?

不管他喝沒喝,反正老爹是貪嘴,喝了二兩酒,連電視都不看了,鼾聲四起。

他還得費力地把他移回床上。不過...這老頭是不是又胖了?

除夕夜,大人們在樓下看晚會,守歲。

坐在臥室的飄窗前,岑桑仰望窗外此起彼伏,爍然綻放的煙火,想起聖誕節那晚,他們在醫院的窗邊,手牽手看煙花表演。

【睡了嗎?】

她們現在十一點,那邊估計已經早晨了,發錯了,應該問“起了嗎”才對。

她正要撤回,對方已經看見了。

【睡了,剛醒。你們還沒睡吧。】

光是看文字,就能想到他的聲音和語氣,光是想著,就不禁彎起嘴角。

連她自己都沒察覺。

只有玻璃窗戶倒映出女孩拿著手機,笑容甜蜜又羞怯的模樣。

【還沒。等下還要吃餃子。今晚煙花很多。】

她隨手拍了張給他發過去,又問【好看嗎?】

岑桑正等著他捧場地回‘好看’兩個字,結果對方只發了兩字【還行。】

她正要打問號,手機裏又來了一條——【不如你。】

照片裏有她嗎?

她點開圖片,放大再放大,終於看清,玻璃上一個模糊的身影,是舉著手機仰頭的姿勢。

不行不行,這不好看。

岑桑跑到穿衣鏡前,理了理頭發,正了正領子中間的紅色蝴蝶結,對著鏡子做出時下流行的比心手勢,拍了一張給他發過去。

還貼心地在上面P了四個字——新年快樂。

【好漂亮啊,小仙女。】

意料之中,他發來讚美,但緊跟著後面又一句,【我覺得,等你年後回來,我才會真快樂。】

想起那些答應他的事,岑桑莫名有一種欠債被討要的錯覺。

她又不是不還,一定會還的。

事實上她都定好了初五早上會落地P城。因為她記得,老爹說初五是迎財神的日子,他很重視來著。

但這是驚喜,不能提前預告。

於是她猶猶豫豫又打出一行字,摁下發送鍵後,立刻把頭埋進膝蓋裏,鴕鳥一樣,羞恥又期待。

【那,你想我了嗎?】

男人收到這條信息,先是一楞,隨即漾起溫柔的笑,他多回了好幾個字。

手機在掌心震動,頻率卻不敵她此刻的心跳,先是睜開一只眼,看見是一行字...

她立馬坐直,仔細地看,看完後,肉麻地揉揉胳膊,又抱住玩偶,忍不住將臉埋在裏面,在毯子上害羞地來回打滾。

【魚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間別離苦。】

他怎麽總是背這種詩啊!太浮誇了!

但她又有點喜歡是怎麽回事?

八月的最後一天,讓我們甜一甜吧~~(絕不是想偷懶。。)

九月開始會設置成早上八點更。一更二更會隨即掉落。感謝!!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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