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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貴·濕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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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貴·濕潮

暑期來臨前的最後一節課,費多羅夫教授興致高昂地說要帶他們去貍島采風。

貍島是距離P城3海裏的一座小島,上面植被茂密,還未被完全開發,保留了許多自然風情。

考試前出去散心是好事,但岑桑對此興致缺缺。

她原本約好了要在今天和Gin見面,皮埃爾先生已經安排好了,等考試一結束,就送她去南法的莊園。

岑父岑母兩日後就到了。一切都是之前定好的。

當初定下來的時候,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一丟丟不想走的心情。

采風不去也不好,想想,岑桑給他發了個短信:【教授剛通知下午要帶我們去貍島采風,明天見面怎麽樣?】

雖然後天就要開始考試了,但提前覆習過,這點時間她還是有的。

對方很快回信:【你們幾點回來,我下午剛好要去碼頭。】

岑桑掰著手指頭估算了一下,【大概日落之前。】

【行。我在碼頭等你。】

剛剛沈下去的心情又開始雀躍。她開始思索下午穿什麽衣服。

今天天氣不錯,還是穿裙子吧。她記得衣櫃裏有一條沒穿過的波西米亞風長裙,和落日海邊很搭。

如果說中學時期,最讓人不喜的是最後一節課老師拖堂,那現在岑桑心裏第一討厭的就是分組組隊。

明明上午都沒去上課,現在三個人齊整整地出現在海島上,說不是來找她麻煩的她都不信。

一組六個人,兩個男生在那邊搭帳篷。

東方面孔的女孩站在沙灘上,波西米亞風的吊帶長裙被海風牽起一角,乳白色的底布,裙尾是一千顆米珠縫制的民族風刺繡。

她面無表情地看向對面。

三個女生也在看她。最中間的安娜這次沒換新發色,仍是粉橘色,她環臂抱胸,一條腿斜支著,勾起右邊嘴角,似乎對今天要做的‘壞事’已經‘胸有成竹’。

她這個姿勢和表情,立刻令岑桑想到某位文學巨匠關於‘刻薄圓規’的比喻。就像從書裏走出來一般,形象又生動。

她又看她們一眼,甚覺無趣,轉身走向快搭好的帳篷邊。

來之前,她問過皮埃爾先生,他說這座小島沒有蛇,但現在蛇蠍心腸的人倒是有了。

分組采風,對班上許多人來說,其實就是看著大海放松心情,進入某種孤獨的冥想。

費多羅夫教授曾在課上說過,他認為創作需要在某種孤獨的狀態下進行,不單單是周圍環境,而是心靈要寂寥。只有沒被占用過的土地,才能留給新種子更多的空間去發芽開花。

可從見到那三個人開始,岑桑就知道她這片土地今天已經滿了,全是藤蔓縱橫的荊棘。

三人組沒呆多久就沒影了,另外兩個男生站在海水裏拉小提琴,她沒帶任何樂器,靜靜地坐在帳篷口放空。看著海上的浪花一波又一波湧上沙灘。

現在是退潮,那白色浪花的邊際離她越來越遠,留下裸露出來的,顏色明顯更深的潮沙。

岑桑倏然想起一部愛情電影的結局。身若蜉蝣的女人為愛情死在潮汐裏。

想來想去,反正是閑著,她鉆進帳篷裏,用手機調出那部電影,滋滋有味地再刷一遍。

結果,周圍的白噪音太催眠,不知不覺間,她就在帳篷裏睡著了。

有濕滑的觸感撫上她的腳底板,這才將人強行喚醒。

竟然睡著了?!

岑桑猛地坐起來,發現自己還在帳篷裏,身邊的手機不見了,四周漆黑,帳篷口也不知什麽時候被人封住了。

而剛剛的觸感是從底部的破洞流進來的水。水流不大,湧入一波後,會停個幾秒鐘再來。

這是...漲潮了!

她急忙坐起來去找拉鎖,手在封口處反覆地摸索,但無論是上面還是下面,兩端都不見拉鎖頭的影子。

又一波海水灌進來,四處流淌,很快就將她腳掌包圍。

這是謀.殺,她們瘋了?

“有人嗎?有人在嗎?”岑桑嘗試拍打帳篷發出聲響,引人註意,她也不確定那些人走了沒,但外面顯然已經天黑了。看不到一點光亮。

她也不敢拍打得太用力,如果帳篷翻到海裏,順著浪越飄越遠就更麻煩了。

關鍵是她現在也不清楚這潮水能漲多高。這一片沙子很軟,帳篷如果支得不夠牢靠,細沙一旦被離岸的海水沖洩,她被卷進水裏不過是早晚的事。

“Help!”她努力喊了兩聲,但回響都被浪花拍打海岸的聲音覆蓋。

這樣不行。

岑桑冷靜地思考兩秒,決定還是保留體力。

其實只要破開這個帳篷的布,哪怕在島上呆一晚,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難就難在一般做帳篷的布料很結實,不容易被刺破,何況她也沒有足夠尖銳的工具。

腳底的水就快沒過腳趾,岑桑跪下來,去看進水的小孔,那裏明顯是人為破開的,邊緣的線頭很整齊。

她嘗試著向兩邊拽讓洞裂開地更大一點。

費盡力氣拽了半天,終於線頭有了松動跡象,洞口擴大了一圈。

但湧入的水也更多了,一波浪花襲來,帳篷裏的水沒過了腳踝。長及腰間的頭發此刻有些累贅,貼在她的皮膚上又熱又潮濕。

岑桑擡手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繼續去扯帳篷的布。

又有汗珠落下,從光滑的額頭滑落至眼角,裂口也擴大了幾分,至少能看清外面有淡淡的月光。

撕扯間,她想到某人,他在碼頭沒等到她,會不會以為她故意放他鴿子?

算了,等出去再解釋吧。

隨著裂口越來越大,岑桑嘗試著伸出一只手臂,輕輕松松。

有希望。

只是體力的消耗,又沒有食物和水補充,她也漸漸開始吃不消了,只剩求生欲在掙紮。

喘著氣平覆,靜坐兩秒。

忽然,寂靜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微弱的摩擦聲。

周邊潮漲潮落,這聲音還能如此清晰,岑桑警惕地向後膝行兩步,借著月光,趴下透過洞口向外看。

黑暗裏出現了一個白色色塊,色塊好像在變化,又變成了黑色...黑白交替,然後響起了‘嘶嘶’的聲音,一個吐著紅信的蛇頭出現在月光下。

身體一下子癱軟,她死死地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引起它註意。

身體裏的血液仿佛僵住,除了危險的‘嘶嘶’聲,耳朵裏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響。

蛇吐信子聲在耳朵裏無限地擴大,仿若某種催命的咒語。

現在帳篷破的洞,她出不去,但蛇可以輕易鉆進來。

如果它進來...女孩緊緊閉上眼睛,不敢去想。

人在恐懼到極致時,大腦會有一瞬空白,接著就會浮現最親的人的臉。

爸爸、媽媽,淚水溢出指縫,她難以抑制地小聲嗚咽。

她真得不想在這裏繼續呆下去了。她想回家。

然而那條海蛇朝這個方向張望了一會兒,又掉頭,沿著帳篷的邊緣,向海裏游去。

註視著那條黑白相間的蛇尾一點點消失在視線裏,她倏然跪在地上,肩膀一松,雙手撐住地面,劫後餘生,難以自抑地大口喘氣。

水已經沒過半個膝蓋,裙擺上的流蘇裝飾浮在水面上。

要振作。岑桑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她得活下去。

如果她失蹤在這個島上,爸媽和家人會很傷心,皮埃爾先生也會受牽連,還有那個人...他是她最後聯系的人,她失蹤,他就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

不能放棄。要活著。

女孩再次直起上半身,試探地接近剛剛的裂口。

黑暗中一丁點動靜都會被無限放大,更何況是人的精神處於極度緊繃的狀態。

所以當有腳步聲出現時,岑桑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因為緊張而產生幻聽了。

靜止幾秒,那腳步聲竟然越來越清晰。

她下意識想求救,忽地又想到皮埃爾先生的話,這座島...沒有蛇。

剛剛的毒蛇是隨著漲潮卷上岸的?還是...或許根本就不是意外...

更重要的是,把她封在帳篷裏的人,究竟走了嗎?如果沒走...淩駕於毒蛇的恐懼充斥於大腦。

全身血液凝住一般,岑桑抱住自己,聽著腳步聲頭皮陣陣發麻。

最後,一道黑影落在帳篷的布上,涼氣自脊背綿延至後頸,她害怕地向後蜷縮,試圖將自己藏在角落裏。

那人開始撕膠帶。

眼淚奪眶而出,裙子在她手裏被攥緊,女孩不敢直視,別開眼默聲祈禱:“別,別。”

‘嘩啦’一聲,帳篷的門簾被人一把撕開,海水的鹹濕氣息撲面而來,灑下的月光也鋪了滿地。

外面有人在喘息,接著男人彎下腰。

一張在夜裏都不吝俊美的臉從帳篷布後面探出來,言語懶懶地調笑,“小仙女,還不出來?”

淚水在一瞬間爆發,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的滾落,她兩眼水汪汪,嗚咽地叫他:“怎麽是你。”

聲音弱得幾乎要被海潮聲淹沒。

Gin蹲下來,借著月光看清她此刻的模樣。

白色的裙子下擺濕了大半,還沾了一堆砂礫,長長的黑發濕透了緊貼在白皙的肩頭,皮膚都被凍得呈現出青紫色,眼睛也紅紅的,臉上的淚水和汗水黏住一縷縷碎發,仙女格外狼狽,也格外讓人心疼。

他緩緩伸出手,用指肚幫她輕輕擦去眼淚,每一滴落下來都像錐子砸在他心臟,破出一個大洞,令他心疼得無以覆加。

“別哭了,小仙女。”他輕聲安慰,“乖,我來了。”

岑桑吸了吸鼻子,眼淚卻還是止不住,蓄在眼眶裏洶湧而出。她動動嘴唇,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這麽愛哭?”男人鄭重其事地將手心攤開,放在她下巴處,接住她的淚滴,柔聲說:“可仙女的眼淚寶貴,別讓它掉進海裏。”因為她寶貴,連眼淚都寶貴。

然而女孩怔怔地望著他,眼淚卻無端地越落越多,在白皙的臉上滑出晶瑩的淚痕。

冷靜片刻,她將手慢慢放進他手心,冰涼的指尖瞬間被他抓緊、包裹。

借著力,她站起來,腳還未踏出帳篷,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挽住腿彎處。

他毫不費力單手抱起她,走出潮水上漲的區域。

岑桑半個身子都依偎在他肩膀,發間的水珠也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她上半身向外動了動,不想水珠濕了他衣服。

一只手迅速扶住她的背,又將人挽回來,“別亂動,小仙女。掉下去再沾一身沙子,我可不管哦。”

岑桑紅著眼睛,雙手攬住他的肩,心想,都這樣了,她現在還怕沾沙子嗎。但也沒再動。

她偎在他胸前,擡眸就能看見他眉目英俊的側臉。

專心地盯了一會兒,精神漸漸地松懈下來,她竟然思維發散地開始想,他小時候也一定很好看吧。這樣好看的人竟然也舍得拋棄嗎?

她一定不舍得。

找到一個稍微幹凈的地方,Gin將她放下來。

他看了看那張巴掌大的小臉,頭發淩亂地貼在頰邊,哭過的眼睛裏像凝聚了一團朦朧的水汽,蒼白的臉色,顯得嘴唇顏色更艷,可憐巴巴地望著他。真得很誘人犯罪。

喉結滾了滾,他先是從褲子兜裏掏出一根橡皮筋,“頭發濕著會冷,先綁上?”

女孩楞楞地看著他手裏的黑色皮套,“你怎麽..會帶著這個?”她今天圖方便都沒帶。

“上次看你吃飯都先把頭發紮起來,就隨手帶著了。用嗎?”他問。

岑桑輕輕點頭。

剛才她就覺得頭發粘在身上難受,現在風一吹又很冷,像要結冰的冷。

本以為他要遞過來,沒想到那雙溫熱的手直接伸到她頸間,動作輕柔地將濕發一縷縷攬在手心,攥了攥水,利落地在她腦後盤了個髻。

還會盤頭發?岑桑微微蹙眉,又想起他好像...是理發師來著。那就不奇怪了。

清淡的眉眼又緩緩舒展開。

“手機沒了?”Gin看看她空蕩蕩的手,再加上這身裙子沒有任何可以放東西的地方。

“好像是。剛剛..沒找到。”醒來後,她就摸索了一番,但當時太黑,而且就算沒被人拿走,現在估計也進了水了。

她說話比平時還細聲細氣,他還以為又哭了,忙擡頭看了眼。

還好。沒哭。就是雙眸澄澈得仿若洗過似得水靈。

不能多看,再看真是要受不了了。

他把手機遞給她,“打個電話讓人來接吧。這邊的輪渡早都下班了。”

說完,男人又蹲下來,掀起她濕透的裙擺用力擰緊。

雖然也不能擰多幹,至少她能舒服點。

夜風吹到濕漉漉的小腿上,她冷得打了個顫,腳趾蜷縮。

“冷?”Gin擡頭望去,發現她嘴唇顫抖,應該是凍得牙都在打顫了。

病一場是難免的了,就怕接的人還沒到,她在這裏失溫。

他站起來,向上掀起自己T恤。

精壯的小腹一袒露,她立刻閉上眼,別過頭。

“不,不用。”說出的每個字都顫抖。

Gin瞧她的樣子,可愛又好笑,都這時候了,小仙女還害羞。

他把T恤脫掉,裏面還有一件黑色背心,“放心吧,我還有一件。”

衣服被塞進她手裏,岑桑睜開眼,發現他還穿著一件背心。胳膊上緊實的肌肉沒了遮攔,青筋凸起,如虬勁的枝蔓纏繞。

看著看著,她的耳朵竟然開始發燙...

這裙子布料好像格外吸水,一層層擰幹,還是有水,他幹脆將膝蓋以下的裙擺都攥住,一次性擰得不再滴水。

不經意地一瞥,Gin發現她兩個膝蓋都有青紫的傷,剛想碰,又怕她疼,收回了手。

所以..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問的話,這次會說嗎?

男人皺眉仰頭,發現她捧著衣服,表情呆呆的,一動也沒動。

他想想,開口道:“剛剛出了點汗,要是不喜歡也先披上,擋風。”

岑桑憋紅臉,想開口解釋,可總也不能說...她是看他肌肉看怔了吧...

還是不說了。

她慢吞吞地把衣服套上,用行動證明她不是嫌棄。

衣服裹住皮膚,好似還帶著他的體溫和味道,她確實暖和許多。

給皮埃爾先生打去一個電話,岑桑只說自己貪玩忘了時間,對方驚訝於她這麽晚還沒回家,匆匆地說半小時內一定能趕到。

Gin便提議,先去碼頭那邊等,這樣節省他們找人的時間。

他沒告訴岑小仙女,他就是選錯了方向,繞著島找了大半圈才發現帳篷。

至於不說的原因...他莫名覺得這事顯得他們緣分淺,向左向右二選一而已,都差點錯過。

要真是再晚一些,他根本不敢想會是什麽後果。

岑桑小聲說“好”,本想著兩人一起走過去,結果他又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上來吧,小仙女。你膝蓋受傷了,這會兒先別害羞了。”Gin拍拍自己肩膀,怕她矜持,還稍微用言語刺激了一下。

她猶豫了一下,倒不是因為矜持,就是怕他消耗太多體力。

不過,這裏離碼頭好像也不遠...

她彎腰,把手伸過去搭在他肩上,輕輕環住,柔軟的身軀一點點貼上去,直到與他結實的後背完全貼合。

腰間有些發麻,Gin輕而易舉地勾住她膝窩,將人背起來。可能是剛才跑得太久,喉嚨裏幹渴得厲害。

他下意識地要向左走,“右邊。”一只小手拍拍他的肩膀。

沙灘上留下成串的腳印,岑桑用手臂覆著他的肩頭,在他耳邊輕聲問:“你冷嗎。我其實已經緩過來了,好很多了。你要不要把衣服穿上?”

他的輕笑聲,在夜色與海風裏有一絲令人沈醉的溫柔,“不冷。你要是不信,可以摸一下。”

岑桑是真得不信,手掌輕撫上他裸在風裏的手臂,觸摸溫熱,暖得像握住了一杯溫開水。

那只小手在他臂膀上停留了半天,Gin用餘光看她一眼,笑道:“怎麽,很好摸?愛不釋手了?”

女孩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做壞事被戳穿’的羞紅。

她觸電一般將手收回來,頭抵在他頸間,不再吭聲。

男人卻笑起來,笑聲清朗,伴隨著海潮起落聲,有點動聽。

碼頭邊不遠處的沙灘,Gin撿了幾根幹樹枝,生了一小簇火。

用火驅寒很難,但好歹周圍能亮堂一點,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岑桑抱著膝蓋坐在火堆邊,身上穿著他的T恤衫,歪頭望著火苗不知在想些什麽。

火光將她的眼眸點亮,如同爭破雲層的星子,潮濕的空氣在火焰上方扭曲,小而精致的臉蛋隨著光影波動不自知的嫵媚撩人。

男人一瞬也不瞬地註視著她,有那麽一剎那,確被這種美麗震撼得失語。

滿腹疑問...他別開眼,仰頭看天,最後什麽都沒問。

似乎是很遠處有人放音樂,有節奏的鼓點聲令岑桑的睫毛顫了兩下,她從失神的狀態裏抽離出來,側過頭去看他。

他手向後撐著地面,尾指一下一下地敲打沙礫。

今夜是滿月,月色皎潔,雲水蒼茫,而與四下悠悠朦朧景色格格不入的,就是她身側這個人。他挑染的紅發張揚,鼻梁高挺,精致的下顎線鋒利,就連眼下的朱色淚痣都妖嬈。

他不適合這樣清幽的風景。

他是比火焰還要恣意的存在。

盯著他的側顏,她情不自禁地開口:“Gin,你會...跳舞嗎?”

“跳舞?”

他回頭望向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二人的目光碰撞在篝火上方,橙色的暖光平等地灑在兩雙含情脈脈的眸子裏,被點燃的木柴發出微弱的嗶剝聲。

不等他回答,岑桑扶著地面站起來,拍了拍掌心的沙粒,腳向後一步微微欠身,一只手拈起裙角,另一只手朝他伸過去。

嫣然一笑問他:“這位先生,那我能有幸邀請您跳第一支舞嗎?”

Gin喉頭凝噎,既想坦白他不會,又想狡辯他不喜歡。

兩個想法在腦中混戰...然後,手有自己的想法,搭上了她的。

女孩輕輕一握,仿佛牽住了他的靈魂,男人不自覺地起身,跟她面對面,站在旁邊的空地上。

她教他,將他粗厚的手掌放在自己腰間,纖柔的胳膊勾著他的脖頸。隨著舞步的節拍,在燃燒的篝火邊,地上兩人的影子緩慢地晃動搖擺,分開又重合。

相互貼靠的距離,他的眼睛裏已經容不下什麽明月清風。

就好像她有勾魂攝魄的能力,大腦一瞬空白被她唇邊的淺笑占據,心神也早就隨著她的眼波搖曳、蕩漾。

“你會英語嗎?”她忽然輕聲問。

“不會。”他坦誠地搖頭,目光依然落在她臉上,連手上都不敢用力,虛虛地擱在她腰肢。

“我想哼首歌...做伴奏。”長睫微垂,掩住少女欲說還休的心思。

而他想也不想,啞聲說“好。”

“Though we gotta say goodbye for the summer /

Darling I promise you this

I\'ll send you all my love everyday in a letter /

Sealed with a kiss...”

靈透的聲音輕柔飄散在風裏,縹緲如隔雲端。

他聽不懂,卻沈醉於她的溫腔柔調,不願醒來。

一曲畢,她停住腳步,手指一根一根上下來回撫摸他頸間的椎骨,緩緩地、輕輕地勾著向下,雙腳悄悄地踮起,心跳緊張地快要蹦出來。

男人似是失去反抗能力,哪怕她的動作柔弱得不抵一只螞蟻,他也默不作聲地配合。

鼻尖相抵,呼吸亂了陣腳,彼此緩慢地合上眼睛,然而,一聲悠揚的笛鳴聲不留情地打破暧昧。

他們被驚擾,同時側頭看去。

只見夜色茫茫,霧從潮起,一艘即將靠岸的輪船正朝著他們的方向駛來。

引用歌曲《Sealed with a Kiss》。

誰開的船,拉去午門外!

預收《病友》,感興趣點個收藏啦!!保證狗血味到位!

作為被“放逐”的富家子弟,淩琛每天都在挑戰‘極限’生活,

可馬有失蹄,一次跳雪意外進了醫院,

不良媒體一哄而上,非說他是“輕生未遂”。

氣得淩大少爺晚上都睡不著覺,跑去天臺抽煙,

死活點不著火的時候,門被推開,

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女孩朝他走過來,用最軟的語氣說最硬的話:

“你能好好活著嗎?就當是,為了我。”

淩琛一臉問號:“妹妹你誰啊?”天王老子啊,還為了你活?

結果,棠依眨著水靈靈的鹿眼,表情無辜地回答:“你的...病友。”

後來淩琛發現,雖然他的“小病友”腦子不大好,但長相真是他的菜!

談個戀愛好像還不錯?

棠依從小就是個“瓷娃娃”,離開醫院的日子屈指可數,

人生中最極限的體驗是八歲那年,一個剛拿到駕照的少年帶她兜風,

那晚跑車飆到了一百八十邁,

她看著他的側臉,心跳比車速還快。

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棠依原本不想出現在他的人生裏,

然而一次夜晚,她看見報道裏“輕生”的他,獨自上了天臺...

*淩琛對棠依的愛一直是“蜜裏藏刀”。當人倒在懷裏時,他才驚覺,原來那把刀的刀尖,對準的是他自己。

小劇場:

婚後第三年,淩琛去外地出差,

立秋風涼,在陽臺看星星的棠依,在接電話時不小心打了個噴嚏。

當晚,連夜趕回來的淩琛風塵仆仆地站在她床前,

擡手輕撫她額頭,心有餘悸地落下一吻。

一雙小手卻從被窩裏鉆出來摟住他脖頸,

棠依雙眼迷蒙,蔫聲蔫氣地喊他,“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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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雙向救贖,狗血純愛風。純愛沒有第三者,純愛雙向奔赴。

3.男主是‘浪子’人設,但不是‘萬花叢中過’的浪子。是他最初對生命恣意又消極的態度。女主是脆弱又堅強的小白花,脆弱是指身體不好,精神上很堅韌。

4.狗血梗有追妻、失憶,介意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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