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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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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越臨近過年,病毒的蹤跡越淡,人們忘了病痛,熱熱鬧鬧備年貨,幾乎沒人戴口罩。江明達每天要出門,堅持戴好它,從外面回來不忘先消毒。江瑷接單時戴口罩,上三樓再摘。炒貨店生意火爆,劉嫻麗和請來的兩人忙得沒時間落座,江瑷自覺當了“煮”婦,一直在探索新的懶人菜譜。江明達忙完揚德店的活,開始了年終資金回籠行動。這一整年的歷練,他的心理變化很大,不想讓她太辛苦,選擇獨立挑戰要賬。今年基本沒有借款出去,欠賬基數下降,轉悠三天,要回十七萬,另有豬牛羊。

江楊波幫他拉回那頭牛,江瑷笑了——半邊豬正常,雞鴨羊兔也正常,怎麽還有以牛抵債的?

江楓帶著人和工具來殺牛,順帶說起了八卦:隔壁鎮出了兇殺案,和伏龍的一宗舊案類似:騙婚不退錢,逼瘋老實人,砍殺好幾個,差點滅了門,只放過了兩個小孩。

江明達聽得心慌慌。

江瑷看殺牛的人掄起大錘,對準大黃牛面門,一擊就撂倒了它,正感嘆不已。

江明達抓緊小聲問江楓:“是哪的人?”

“剛才我說了吧,四古的。”

江明達瞄一眼江瑷,她正在回看自己錄下的視頻,於是放心地壓低聲音問:“女方呢?”

“也是那邊的。”

江明達松了口氣,扭頭正對上江瑷的註視,他心虛地撇開臉。

“明達,過來一下。”

江明達踟躇,江楓樂得看戲,幫著催:“十九叔,嬸子喊你呢。”

十九叔硬著頭皮走過去,嬸子卻沒有明確指示,轉身往裏走。店裏的劉嫻麗眼尖,著急地喊:“舅舅,快跑。”

舅舅也看到了舅媽手裏的竹掃帚,心頭一顫,沒敢跑,犯錯就要挨打,畏罪潛逃,罪加一等。他擡手護住臉,等著疾風怒火降臨。

竹掃帚擦著他而過,直指前方。

江明達轉身去看,臥槽,“女鬼”正沿著馬路往這上方來,還哀怨地連喊了三聲“明達”。

這下是真要死了!

江明達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不知道要不要阻攔怒氣沖沖的圓哥——派出所離這只有三百米啊!

江瑷氣勢洶洶地操著武器而去,圍觀殺牛的觀眾們不約而同地朝這邊移步。阮妍琪癡癡地看著、盼著江明達,但這個慫男人撇過頭,不敢回應她。阮妍琪赤手空拳,身胚差太多,沒法應敵,轉身往下方跑。

江瑷停步,對著前方大喊:“洞幺呼叫洞拐,收到請回答,over。”

大家都傻眼了,這是什麽戲?洞拐聽得懂,在下面建材店門口看牌的江博趿拉著布鞋,飛快地端了人家店門口浸泡了蘿蔔的盆,一把潑了過去。

新鮮的蘿蔔很脆,落地摔成了碎塊。老板娘心疼,罵了句。江博笑嘻嘻地喊“我賠你幾個好的”,然後跑回隔壁的隔壁,到自家抓了兩個白白胖胖的蘿蔔送回來。

畢竟是大冬天,他潑得有分寸,阮妍琪被潑到了小腿和鞋面,濕得不多。她跺著腳罵:“又是你,混蛋!”

江博彎腰去拿盆,她立刻折返,往江明達這邊來。

江明達堅定不移地跟在自家領導後面。江瑷將手裏的竹掃把水平飛出,竹掃把分量重,朝著阮妍琪行進一段就掉落了,發出很大一聲響。雖然離了一段距離沒被打到,阮妍琪仍然驚了一跳,更怒了,但她不敢對上野蠻人江瑷。

“江明達,你一定要這樣絕情嗎?我現在……我們家要完了,看在過去的情分,幫幫我行不行?”

江明達側身,面無表情地說:“活該!”

他扭頭看向自家坪裏,看熱鬧的人自覺地幹起活來。

江瑷突然插話:“出了什麽事?說來聽聽。”

阮妍琪驚訝,江明達也震驚——不是真要幫她吧?

江瑷為了鼓勵阮妍琪說出她的故事,特意說了幾句模棱兩可的話:“相識一場,說不定那什麽。我們要過日子,你老是來找,我也煩。”

是熟悉的“那什麽”,這觸動了阮妍琪:這女人肯定是怕自己搶走江明達,願意花錢斷了這個麻煩。於是她走近了些,一鼓作氣把事說了:“我妹妹找了個對象,兩人性格不合,談不來,婚事只能作罷。我們家為了辦婚事,已經花了不少錢,現在還差一點才能湊足了退給人家。明達,你先借我行不行?”

江明達硬邦邦回覆:“沒錢。”

阮妍琪看向已經躺倒的牛,又委屈又憤怒。

江瑷笑瞇瞇地問:“差多少?”

這話給了她希望,阮妍琪不假思索地回答:“28萬。”

江瑷放聲大笑,隨即掩了嘴,毫無誠意地說:“不好意思啊,就是太突然了,沒忍住。你妹妹那狀態,還能賣這麽高的價,可真不容易。對了,那邊不退彩禮被人當瓜砍,你們就慌了是吧?”

阮妍琪被說中心事,惱羞地撇開臉,追著要:“這點錢對你們來說,只是小數目,對我們來說,那是救命錢。明達,剛才你可是答應我了的。”

誰說的?

因為不確定小瑷到底要怎麽做,江明達幹脆後退一步,表明態度。

他往後退,江瑷往前進,用很討打的口氣說:“隨便說說你也信?”

“你就這麽不念舊情,眼睜睜看著我們玩完?”阮妍琪不搭理她,癡癡地望著江明達。

“相識一場,這不是用心傾聽你的煩惱了嘛。”江瑷笑嘻嘻地提醒她,“喊那麽大聲幹嘛,想讓大家都知道你家的醜事啊,要不要借個喇叭給你?”

阮妍琪的手機突兀地響起了鈴聲,她瞄一眼,快速掛斷,跺著腳問:“江明達啊,你到底借不借?”

“他沒錢,一天兩塊五零花,一百年也攢不夠。我給你出個主意吧,現在金價還可以,你家三個娘們的金鐲子金項鏈金耳環全擼下來,能賣不少,能還多少先還多少。抓緊了,別讓人久等,這種事,越想越躁,越想越怒,說不定就那什麽!”

江瑷並不是關心騙婚一家人,只是同情被騙的那一家子。做眉毛時間長,有些人為了緩解緊張,會不停地說閑話。她被動聽來了很多八卦,像這樣騙婚賴賬的不少,哪村哪鎮都出過。農村青年娶妻難,傾家之力找一個,對方說賴就賴了。即便是打上官司,能追討回來的金額,通常不足損失的一半,有的癩皮狗拒不執行判決書,一毛不還,生生斷了人家的第二次機會,實在可惡!

她想到這,越發覺得面前的人惡心。既然江明達絲毫不惦記,那她沒必要擔心他會受到連帶傷害,因此再次重申:“命要緊還是錢要緊,自己看著辦。”

阮妍琪憤恨地瞪著她,離得不遠的劉嫻麗忍不住了,破口大罵:“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賊古子(小偷)一樣,一天到晚守著這裏轉。”

“你……”

“你什麽你!一屋子瞎眼珠、畜生,又蠢得死。人老珠黃的,還以為自己是朵花呢,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今年肉便宜,老母豬八塊錢一斤,你算下自己值幾個錢。野狗子都比你要臉,畜生挨一回打就知道不來了。你是天天轟,天天來,啊呸!”

慢慢踱來的江博雙手插兜,適時地聳肩捧哏:“嘿喲!”

又冷又臊的阮妍琪終於被氣跑了。

江明達沒發揮任何驅敵作用,自覺去把竹掃把撿了回來。

洞拐正跟洞幺邀功呢。

“這次行動達標了吧?上回不適應,搞歪了,這次我預估了她的速度,嘿嘿,正中目標。”

他這話,和麗妹子的“天天轟”對上了。江明達聽得心驚肉跳,顧不上吃他的醋,只在她們之間來回看,試圖探出點端倪。

他家圓哥懶得看他,一直在關註那頭可憐的老黃牛,隨口應道:“還不錯,一會過來吃牛雜湯。”

江博樂滋滋地吸氣,應得清脆:“要得。達奶奶餵,我還有事想問問你。”

“行。”

殺牛動靜大,還有剛才的八卦風傳得快,又有人往這來看熱鬧了,江瑷不得不溜上樓去,江博跟上。有人拉著江明達說想買些牛肉過年,他被絆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走了。

江博這熊孩子口無遮攔,會不會無意間坑到他?江明達越想越擔心,幾句就把牛托付給了江楓:“親戚朋友來要,44,一家最多買十斤,外面人來問,不賣。我這裏,裏脊、三花腱和五花腱都要留幾斤,肋排留五根。牛雜留著,等會煮一鍋大的,大夥一起吃。剩下的東西,你全拉下去,店裏用。”

“不往各處送嗎?”

“不送,這牛抵了我一萬八呢。”

江楓拔掉嘴裏的煙,笑著跟上來說:“這會子豬便宜牛貴,虧不了。”

“我拿現錢不是更省事。”

那倒也是。

江明達見他要往上走,趕緊轉身強調:“我有事,你看著場面,問麗妹子要秤跟袋子,等會幫著搞完菜再走。”

“十九叔,店裏走不開啊!”

“讓你堂客跟徒弟先看著,到了這時候,都忙過年的事呢,你放心,來吃飯的人少。我堂客沒吃過新鮮的殺牛菜,你好點搞。”

行吧行吧。

江楓叼著煙轉身,決定晚兩天再對賬,擼起袖子幫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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