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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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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江明達騎著電摩,早早地趕到喪家,一邊做事,一邊等著召喚。

可一直等到大中午,也不見圓哥發信息。

江明達:圓哥,還沒醒嗎?

江瑷:有急事,走了,多謝。

江瑷發了1000的轉賬,備註:花圈那些。

江明達沒接收,回:要不了幾個錢,我幫你出。

他恨不能給她多轉點錢過去——她住那麽小的房,昨天沒錢付,那今天這個錢,還不知道是從哪借來的呢!

江明達越想越心酸。

江瑷:收,昨天是騙你的。

江明達:就一點紙和竹子,只要幾十塊錢一個。

江瑷:剩下的,當禮金交了。我不一定能趕回來。

江瑷:趕緊的。

江明達:真不困難?

江瑷:特困,缺一個億。

江明達:【捂臉】

江瑷打電話過來,三兩句交代完,不等江明達說一個字,又掛了。

江明達不好違抗她的“旨意”,收了。

原來覺得喪禮時間長挺好的,能多點機會照顧一下她。現在恨不得明天就是個下葬的黃道吉日。

這麽想著,他又覺得愧疚,朝靈堂中央拱手請罪。

出殯前一日,江瑷又出現在了老位置上。

她戴著口罩,頭上還有個黑色毛線帽,江明達仔細辨認了,才敢上去打招呼。

“圓哥?”

“嗯。有什麽吃的?”

哈哈,果然是我圓哥。

“你想吃什麽?我去買。”

外面假鞭炮和假銃的響聲太大,他沒聽清江瑷的回答,湊攏了再問一次。

“你沒洗澡!”

江明達瞬間石化!

這幾天忙這裏的事,還有店裏補貨的事,又抽空跑了一趟揚德的店,一有點空閑不是這個牌桌就是那個牌桌。有煙熏著,整個人跟條臘肉似的。

被圓哥發現這點,好沒面子啊!

外面的聲音停了,靈堂中央,師公將手裏的鐃一對撞,又開工了。孝子賢孫們跟在他後面,圍著已經封好的棺材穿梭跪拜。

江瑷站起來,推著他貼邊走出去。

靈堂外也到處是人,有辦事的,也有看熱鬧的。今晚的席和明早的席,是喪禮人最多的時刻,所以外面的坪和鄰居的坪裏,都擺著借來的紅漆桌凳,稀稀拉拉地坐著來得早的人。

江瑷小聲說:“你回去洗個澡,我去你店裏找吃的。”

江明達試圖解釋:“這幾天太忙了,我……”

“講究點,才招女人喜歡。”

算了,在圓哥面前,老實認錯比狡辯好。

“反正單身,就邋遢了點。”

“因為邋遢,所以找不著對象,因為沒對象,就邋遢,呵呵!”

這聲冷笑,怎麽那麽像鞭子響呢!

江明達委屈啊!他身邊這些人,大冬天都這樣,三四天洗個澡,那都算愛幹凈的人了。他也就隔了三四五六……

啊!好像是有很多天了。

他抓著領子拎起衣服來嗅,我草,這味道,還真是覆雜。

江瑷留在一樓店裏找吃的,江明達像火箭一樣沖上樓,將熱水調到最大,恨不能找個屠夫來,幫自己燙皮刮毛一番。

他把自己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洗了三遍才好意思下樓。

江瑷摘了口罩在啃香芋片,隔老遠就嫌棄地轉開臉。

“你一個大男人,用這麽香的沐浴露?”

這味是有點重,可這玩意不是他買的啊!

江明達幽怨地看向外甥女。

劉嫻麗知趣地幫舅舅解圍:“鎮上假貨多,剛好我買的那種買一送一,就拿了一瓶給他用。”

江瑷指著架子高處的鹵鴨掌,說:“要那個。”

劉嫻麗踮腳去取。

“我來。”江明達擠開她,伸長胳膊拿到了,拆開袋子,抓了一把放在江瑷面前的盤子裏,轉頭問外甥女,“前面沒擺這個嗎?”

劉嫻麗搖頭說:“賣不動,拆出來一袋,都是我吃掉的。”

江瑷試了一個,將骨頭吐在紙巾上,因為辣的餘威還在,她含含糊糊說:“這個我包圓了。”

江明達剛想說免費送,江瑷撕開一個新的,用鴨爪對著他,憑空撓。

江明達只好把那一大包遞給外甥女去稱重算錢。

江瑷將這個送進嘴裏,很快就吐出來幹幹凈凈的骨頭。她舔掉嘴上的漬,又指向了另一樣。

“那個,拿來給我嘗嘗。”

這個,要,那個,要……她試一樣,就買一樣。有的要得少,有的要得特別多,比如達哥瓜子,她要了四包2KG的,應該是為她伯母置辦年貨。

江明達提醒她:“到時候再拿新鮮的。你放心,不漲價,不斷貨。”

江瑷正在試香辣牛板筋,吸著氣緩解辣勁,抽空說:“反正這樣密封好的,能收很久。我過兩天就走了,我伯媽不肯要我的錢。”

江明達懂了,說:“那我再幫你弄點臘貨吧,臘肉臘魚臘雞鴨臘腸,什麽都有。”

江瑷搖頭,說:“這些不用,她自己愛做,她做出來的臘貨,特別好吃。江明達,能搞到好水果嗎?要特別甜的。耐收的那些,現在拿也行,不耐收的,就臨近過年再拿。”

“嗯,你放心,我幫你弄。”

“謝了。”她又吸了一口氣,微張著嘴,讓舌頭感受一下冷空氣,緩過勁了,就說,“這個好辣。”

江明達幫她兌了杯溫水,她喝了兩口,放下杯子,又摸出一包來吃。

“這個要兩斤的樣子。”

劉嫻麗一邊揀貨一邊留意。

舅舅捧著人家,可又不像男女間那回事。

圓VIP哥這次消費了兩千多,江老板覺得有哪不對,要重新算一次賬。

一次買東西多的,劉嫻麗都寫了單價和數量明細,她把單子遞過來。瓜子、花生單價便宜,但那些肉類熟食和好的堅果,單價都是幾十,隨便稱點就上百。

江瑷搶過來,往口袋裏一塞,說:“她不僅沒給我多算,還幫我減了120多塊錢。江明達,這是嫻麗給我的優惠,你有意見啊?”

劉嫻麗先是驚訝,接著是哈哈笑。

江明達是有意見,減120怎麽行,怎麽著也得減個1200才行啊!

東西有點多,江瑷說:“先幫我把這些熟食帶上,別的不著急,等你有空了,順路幫我帶上去。我伯媽每天都在家,她不出門的。”

江明達聽話地拎起那兩袋零嘴,問她:“你不去吃席嗎?”

江瑷搖頭,說:“外地有疫情,不安全。這席,人太多了,不去。我去你侄子那吃鹵耳尖和腰花,你去不去?”

江明達稍一遲疑,她立刻緊張地問:“不會今天不做生意吧?”

“開門呢,一年只休兩天。”

之前不知道她在,他跟幾個趕回來送葬的哥們提前約了坐一桌喝米酒,這下為難了。

江瑷看他那神色就知道是怎麽回事,說:“你吃你的,我叫個摩的送我去。他那有打包盒嗎?我帶點給我伯媽吃。那份量,每次都吃不完,浪費了。嘿,你們怎麽不考慮出個正常份量,把價格降一降。你不是經常在東冧混嗎?你看他們那份量,只有你們店裏一半,用錐形碗或者盤子一裝,看著多就行了。你這裏太實在,關鍵有些人不理解啊,只盯著價格看,還覺得你們黑心眼呢!”

“過完年就搞。”

單看價,確實嚇跑了不少人。

江瑷一直想帶伯媽一起去吃,可伯媽自從傷了腿,就哪都不願意去了。

她張口閉口伯媽,昨晚還惦記著給江勇帶羊肉串,江明達聽得怪難受的。他想著心事,恍恍惚惚的,把東西都拎到了後備箱。他開車把她送到飯店那,見四周沒人,就沒急著下車,小心翼翼問:“你沒聽說那件事嗎?”

“什麽事?”

“你伯伯……”

“他怎麽了?”

江明達倒吸一口氣,有點後悔不該提這茬。

“說吧。”江瑷自覺將頭伸到他後方,做好了聽悄悄話的準備。

江明達摘了安全帶,扭過來半個身子,快速說:“他跟後屋山那個女人……勾搭了幾……幾年。”

江瑷的表情有點嚇人。

江明達壯著膽子,把她的口罩掛了上去。

江瑷一把將它扯飛了,瞪著他,毒辣辣地問:“你們男人,怎麽都這樣?”

不是啊!這一桿子,怎麽把我也打落水了!

“沒有的事,我從來不瞎搞。”

江瑷不說話了,上身起起伏伏,顯然氣得不輕。

江明達後悔死了,江勇是個老混蛋,找幾個人把他堵路上,悄悄罩個麻袋踹兩腳,讓他再不敢去後屋山通奸就行了。

自己幹嘛要送上門當出氣筒?

“你們……你們一直不知道嗎?”

江瑷一巴掌拍著副駕駛的靠背上,發出很大一聲“啪”,震到這邊的江明達心頭一顫。

“真不知道,你聽誰說的?”

“林曉瑜,蓮花婆,六嫂子,江平楷他媽……”

他還在數,江瑷的心,徹底涼了。這些人知道,那就意味著鎮上人都知道。

伯媽呢?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出門,是不是受不了別人同情,是不是因為太難受?

“江明達!”

“啊?我真沒有亂來,我談朋友都是一個一個來,沒胡搞。”

“謝謝你!”

“哦。”

“不在這吃飯了,去席上,你給我指一下人。”

大哥,啊不對,圓哥,你這是要大鬧宴席嗎?

江明達惴惴不安,這會恨起讀書少,話都不會說,到底哪個道理能說服她要理智,要冷靜呢?

江瑷長嘆,說:“你放心,我就想知道一下是哪個傻逼。那是別人家,是這麽重要的事,我不會胡來。”

後屋山也是太平村的地盤,一個村的人,這白事的宴席,必定要來。那家的男人在外地打工,公婆早死,家裏就留她撐門面,來吊孝的肯定是她,但誰知道她早來還是晚來?

“那你跟我們坐一桌,方便找人。我們幾個都喝酒,酒能消毒,不怕傳染!”

江瑷沒信他的胡說八道,給了最高指示:“你們這些大男人,不怕凍,坐最邊緣,擋風。”

這個好辦,江明達很幹脆地答:“行!”

圓哥這臉色,結合剛才那話,江明達隱隱地猜到:圓哥的婚姻,只怕沒有那麽美滿。

唉!他能做點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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