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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釋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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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釋前嫌

第七次監獄峰會,雷打不動,如期舉行。慕白除了本人親臨之外,一見面就送上一份“厚”禮。

“我看你閑得發慌,就把家裏束之高閣的書捎來幾本,全當是打發時間,消遣解悶吧!”

慕白一邊說,一邊將四本裝幀精美的厚書,順著桌子推向對方。

文軒掃了一眼書的封面,登時興趣銳減:“為什麽送我書,還嫌我‘輸’得不夠徹底嗎?這《資治通鑒》講得全是打打殺殺,乏味無趣的歷史,有什麽好看的。”

“讀書使人充實,讀史使人明智。這裏面濃縮著古聖先賢的智慧,蘊含著豐富的人生哲理,看了之後絕對受益無窮。再說了,色情讀物根本帶不進去,即便能帶進去,也會被人搶走。”

阿杜說得沒錯,獄友們的精神世界極度空虛,對黃色書籍有著深度的渴望,如果換成《龍虎豹》,鐵定保不住。

五年牢獄生涯,實在難熬,有“閑書”陪伴,日子總會好過一點。文軒猶豫良久,終究還是沒能抵制住糖衣炮彈,略顯尷尬地將整套書收入囊中。

慕白見對方收下大禮,雙邊關系呈現穩中向好的勢頭,連忙借機開導:“人生沒有你想的那麽好,但也沒有你想的那麽壞。一切終會過去,一切不曾停留。司馬光的鴻篇巨制,表面是在講述從春秋戰國到五代後周的朝代更疊,其實是在警醒後人,給大家一個千古不易的生命啟示。人活著,一定要有夢想,有追求,千萬不要虛度年華,到了行將就木才悔恨!”

文軒對這套老掉牙的說教不以為然,情不自禁談起他的人生經歷:“誰還沒點小夢想,小毅力啦!為了在韓國站穩腳跟,成為偶像藝人,我當練習生那會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每天訓練十幾個小時,活得豬狗不如,毫無尊嚴。好不容易跨入娛樂圈的大門,躋身五光十色的名利場,才發現過去的想法實在太天真了,自己在那些財閥權貴眼中,玩偶一個,屁都不是,窮盡一生努力的終點,只不過是人家的起點而已……”

出道即巔峰的李白,沒有體會過韓娛內卷的辛酸,他在林溪的過度保護下,對潛規則的感受也不深。文軒的悲慘經歷,刷新了他對娛樂圈認知的下限,叫人頓時憐心大起。

傾訴的閘門一旦打開,就很難關上。沈浸在悲情往事中的“1827”,慢慢卸下心防,坦露心跡:“曾經的我,年少輕狂,不谙世事,也是有骨氣有底線的。隨著生存環境的漂染,靈魂一點點被掏空,被腐蝕。為了盡早實現財富自由,看到人生中更美的風景,我甘願□□,拉皮條,充當葉秋、陸雲天的鷹犬。每天算計來算計去,惶惶不可終日,現在進了監獄,一覺睡到天亮,反倒踏實了。”

“金錢的罪惡,在於它能扭曲人性,激發貪欲,將一個好人變成唯利是圖、冷血無情的魔鬼。幸好文軒哥陷得還不算太深,否則這輩子就毀了!”阿杜深表同情,搖頭嘆息。

“人生沒有捷徑可尋,往往欲速而不達。那些所謂的‘近道’,多半是彎路或陷阱,看來做人還是腳踏實地的好,不能老想著一夜暴富,飛黃騰達。對啦,你這毒癮是怎麽染上的?聽說發作的時候,非常痛苦,跟萬箭穿心一樣。”林老大對“黃賭毒”常抓不懈,明令禁止慕白接觸,大明星畏之如虎,一直好奇這東西究竟有多大的魔力,能害文軒墮落至此。

優質偶像一句話勾起了傾訴者心底的隱痛,文軒恨得牙根癢癢,一拳捶在長桌上。

“人性的險惡與醜陋,沒有底線,實在太可怕了!我雖然加入臉譜集團,為葉秋效力,她卻始終對我懷有戒心。為了牢牢掌控,逼我保守商業賄賂的秘密,她居然喪心病狂地設計陷害,誘我吸彩虹煙。毒品就像通往天堂之門的鑰匙,實在太難抵抗了,我越陷越深,無法回頭……”

“有些路,不能走;有些錢,不能賺。真沒想到葉秋那個老女人心如蛇蠍,會這麽不擇手段!”慕白也曾被葉大媽拉攏,不由得脊背發涼。

文軒見對方心有餘悸的樣子,自嘲地道:“其實女魔頭本來物色的獵物是你,要不是閣下性情剛烈,不肯就範,哪輪得著我這個替補啊!真不知道上輩子欠你什麽了,要這樣為你頂雷入獄。”

卓家大哥的話,絕非危言聳聽,如果當初自己意志力稍微不堅定,被葉秋騙上賊船,那麽面臨牢獄之災的人,百分百是他李慕白。

大明星雙手合十,不停地作揖感謝:“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我李慕白欠你一個大大的人情。恩公有什麽心願,盡管開口,能辦到的一定盡量滿足。

“我想……”文軒看著對方認真的小表情,故意拉長尾音,促狹地道,“我想□□,請你幹掉葉秋和陸雲天!”

“啊!這怎麽可以?冤冤相報何時了,人不能總生活在仇恨中吧。要不,你再換一個可操作性強點的,哪怕多給補償費,每月多來幾趟監獄也行呀……”

“善惡往往只在一念之間,壞人不一定毫無仁心,好人也未必沒有惡念。兩位元兇作惡多端,已受到人民的審判,法律的制裁,等刑滿釋放,恐怕早都牙齒掉光,老的走不動路了。文軒哥大人有大量,這種教唆殺人的事有違國法,可千萬使不得。”慕白身份尊貴,暗殺行刺的活兒最後肯定還得落在自己頭上。阿杜雞都沒宰過,哪有膽子動刀捅人,趕緊婉轉規勸。

文軒見李杜兄弟被耍得團團轉,噗嗤一聲樂了:“瞧把你倆緊張的,不過是開個小小的玩笑而已。我現在天天上思想教育課,早就放下過去,棄惡從善了。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寧願生活平淡一些,也不會選擇這種滾燙的人生!”

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文軒用血淚代價換來的人生教訓,可謂是金玉良言,發人深省。主仆二人對視一眼,暗笑兩個生瓜蛋子在聰明人面前班門弄斧,妄談理想,真是先吃蘿蔔淡操心。

慕白瞄了一眼墻上的掛鐘,抓緊最後時間,說出心裏話:“未來不足懼,過往不須泣。雖然你一時失意,處在了人生低谷,但我相信,經過五年牢獄生活的洗禮,你一定能夠走出黑暗,重新做人。別忘了,伯父伯母還在心心念念盼著你回家,刁蠻公主還需要你這個大哥來管教……”

“探視時間到!”獄警打斷二人的談話,嚴肅刻板,一點不講人情。

文軒緩緩起身,向著牢房的方向走去,猛然止步回頭,隔著老遠問:“你跟文君現在怎麽樣了?”

慕白對前任兄長突兀的一問,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本能的據實回答:“我們一個向左走,一個向右走,已經絕交分手……好長時間沒聯系了。”

文軒斜睨了他一眼,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女孩說分手就跟吃飯一樣隨便,不過是一時的氣話,你怎麽能相信呢,真是笨到家了!舍妹可是萬裏挑一的好姑娘,覬覦她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低個頭,服個軟,主動哄一哄,能死啊?”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切順其……”

“自然”二字尚未出口,大明星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大聲追問:“等會兒,卓文……呃,不是,哥!你不反對我和君君交往了?”

“1827”狡然一笑,端出長輩的架勢:“雖然你小子又憨又蠢,一身的缺點,念在你七進七出,人品還算忠厚老實的份上,本大哥既往不咎,放寬門檻,認你這個妹夫了。文君那邊,我可以替你美言幾句,能否重歸於好,還要靠你自己的努力呦!”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慕白很想沖過去,和善解人意的大舅子來個渙然冰釋的擁抱。可惜,監獄有監獄的規矩,只能眼睜睜看著文軒走向“癸”字號監區,繼續受苦。

在返回監獄大門的路上,天空突然下起綿綿細雨。同批進來探視的大姑娘,小媳婦皆狼狽避雨,唯慕白不覺。

此時此刻,被愛火燃遍全身的李白,絲毫感覺不到任何寒意,浮現在他眼前的除了文君天使般的微笑,別無餘物。

既然愛情道路上最大的障礙已經清除,還有什麽理由裹足不前,畏首畏尾。慕白決定吸取第一次戀愛失敗的教訓,主動出擊,死纏爛打,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他要對心儀的女孩說,我愛你,依然,始終,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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