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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臭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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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臭之夫

脫離魔爪的卓文軒,並沒有徹底斬斷過去,從此高枕無憂。那個可怕的夢魘,一次又一次出現在他的夢裏,無休無止。哪怕灌再多威士忌,吃再多帕羅西汀,也無濟於事。

心悸驚夢的大明星,白天不敢出門,晚上不敢關燈,患上了嚴重的神經衰弱,暴瘦到脫相。

屠龍少年,終成惡龍。文軒討厭現在的自己,為曾經犯下的罪行深感悔恨。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真是毫厘不爽。

心魔雖然難以根除,但適度緩解,讓自己舒服一點,還是有辦法的。為了減輕心理上的痛苦,尋求片刻歡愉與慰藉,文軒像逐臭之夫一樣,對毒品的依賴越來越大。如果每天不靠“吹泡泡”續命,恐怕他早就和熙珍一樣悲觀厭世了。

擔任過禁毒形象大使的卓文軒,知道毒品的危害,也清楚自己在飲鴆止渴,卻無力救贖,改變現狀。

他也想戒毒學好,遠離惡人;也想重新做人,變回一張白紙。可有些事,一旦發生了,就註定無法再回頭。

徹底淪為癮君子的當紅小生,每天提心吊膽,要面對開飯抽粉兒的問題。為了不被馬家的密探或者狗仔跟蹤,他除了將助理阿健拉下水,方便拿貨打掩護之外,每回都是慎之又慎,遛大半個北京城,直到百分百確定沒尾巴跟蹤,才交易提貨。

即便如此,大明星的□□療法還是很快擱淺,不是他買不起,而是貨源斷了。

最近一段時間,北京開展了聲勢浩大的掃毒專項行動。一舉端掉魏公村、萬泉寺、三統碑等多個毒品窩點,抓獲販毒嫌疑人37名,收繳各類毒品15.88公斤。

給文軒長期供貨的“六哥”,僥幸成了漏網之魚,卻去向不明,從此斷了聯系。

對吸毒成癮的人來說,飯可以不恰,覺可以不睡,“豬肉”是一天都離不開的。“斷糧”之後的大明星,渾身難受,生不如死,與行屍走肉並無二致。

在嚴打之下,文軒不敢頂風作案,四處打聽毒品賣家;也不願拐回頭向葉秋搖尾乞憐,通過地下黑市拿貨。他整日活在痛苦中,恐懼中,都快愁死了。

就在大明星精神失常,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一位圈裏的“道友”,幫他解了燃眉之急。

這位玩搖滾的藝人,名氣雖不及文軒一半,卻有著長達八年的吸毒史,足夠有資格稱得上前輩。

老餘推薦給當紅偶像的毒品,不是□□,也不是□□,而是一種叫作“郵票”的新型毒品。

這東西比□□還要刺激,跟指甲蓋差不多大小,隱蔽性強,便於攜帶,主要從境外流入,據說在北美留學圈廣為流行。

文軒喜提新貨,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他鉆進前輩車身炫酷的福特猛禽裏,只用一分鐘,就完成秘密交易。隨後兩人一東一西,各自散去。

新鮮事物總是會讓人莫名興奮,充滿期待。急於解饞的癮君子,駕駛奔馳G63,在大雨中飛馳,完全不在意是否會濺濕路人。

壹號院的歐式別墅面積雖大,基本上就他一個人住。卓大腕用遙控器將窗簾嚴絲合縫關閉,往沙發一躺。隨即毫不避諱地翻開有些潮濕的時尚雜志,取出夾在內頁的“尖貨”。

文軒第一次購買的“郵票”有一百來張,一版一版封裝在塑料薄膜裏,與郵局賣的正品沒多大區別。圖案類型五花八門,有名人肖像,有自然風光,還有一些比較知名的藝術作品。

他抱著獵奇的心態,取出一張印有《維特魯威人》圖案的“郵票”,放在手心。

這麽薄薄的一片紙,連0.1克都不到,真有那麽神奇,能帶人進入極樂世界?

耳聽為虛,體驗為實。文軒按照介紹人的指點,將“郵票”含在嘴裏,慢慢閉上眼睛,用心感受。

老餘誠不欺人,果然沒有拿八毛一張的真郵票蒙事。這東西真的很上頭,短短數秒之後,內娛玩咖就心跳加速,極度亢奮,產生了上天入地、遨游四海的幻覺。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意識模糊,身體抖動,行為開始失常。不僅將沙發靠墊扯爛,棉絮撒了一地,而且把觀賞魚缸中的錦鯉魚,一條條撈出來,活活踩死……

按照上上星期的約定,文君今晚要和大哥回爸媽家,共享天倫之樂,吃住家飯。

由於天降大雨,沒有一丁點喘氣的意思,二老擔心雨天行車不安全,便臨時取消了家宴。

得到延期聚餐電令的卓小花,已經迎著風雨上路,聽說文軒聯系不上,登時義憤填膺。這個恃寵而驕的大哥,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嘴上喊著常回家看看,居然連個人影都找不到,也不知他整天都在瞎忙些什麽。

文君的寶馬車,恰好路過大哥的高檔別墅小區。她一打方向盤,直接找上門。反正手裏有他新宅的備用鑰匙,可以自由出入,萬一撲空,全當避雨好了。

文軒新購置的大House格調高雅,設計前衛,將奢華、時尚、宜居三者完美融合在一起。卓小妹除了陪爸媽參觀考察,搶占上房之外,並不常來。

她把大門鑰匙擰來轉去,擺弄了好半天,才得以登堂入室。

屋內燈光半開,靜悄悄的,絕非從外面看上去那麽黑燈瞎火。文君一邊繞過中西合璧的玄關往裏走,一邊嗔怪道:“哥,哥?本姑娘突擊檢查,還不趕快滾出來見駕,小心我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文君悠然自得轉著鑰匙,往客廳打量,霎時間被眼前的景象嚇呆。客廳裏的擺設東倒西歪,棉絮死魚滿地都是,大哥渾身血跡斑斑,正一抖一抖背對著她,立於屋角一株仿真桃花樹前。

“大哥,這……這是神馬情況,大鬧天宮?還是家裏招賊了?”

文軒恍若未聞,一聲不吭,仍舊舉止怪異地傻站著。

從小到大,這位愛調皮耍寶的哥哥沒少捉弄她,嚇唬她,但是玩這麽大,搞得跟案發現場一樣,還是頭一回。

文君乍著膽子,避開那些死於非命、散發著腥臭的錦鯉魚,來到文軒身後。

“問你話呢,耳朵聾啦?”

癡長她幾歲的家夥,不理不睬,依然如故。只是離近了才發現,他身子不停地律動,還隱約能聽到窸窸窣窣的咀嚼聲。

文君越看越覺得不對頭,慌忙從背後繞到側面,一看之下,不禁“媽呀”一聲尖叫。

但見滿臉潮紅的大哥,帶著迷之微笑,正津津有味啃著塑料桃花瓣,似乎很享受的樣子。

“大哥,你鬼上身了?別嚇唬我啊!”文君用力推了對方一把,希望這一切都只是惡作劇。

遺憾的是,大明星並未爆笑收場,停止離奇荒誕的動作。他又揪了一片葉子,機械地放入口中。

“沒跟你開玩笑,再這樣,我可真生氣了!”文君連踢帶打,下了重手,可大哥就像一幅沒有靈魂的軀殼,完全感覺不到疼。

出事了,出大事了!文君腦子瞬間淩亂,一下子無所適從。打110報警?打120叫救護車?又或者打114轉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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