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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別兒童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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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別兒童入京

小伯禽面不改色說著瞎話:“父親詩名遠播,世人皆知,他仰慕您的文采有何稀奇。”

“小狐貍”不等父親深思,小手拉起大手,就往書房走去。

平陽旋即識破弟弟的雕蟲小技,別看這家夥平時呆頭呆腦,今天還算有點急智。

雖然伯禽的騙術並不高明,漏洞百出,卻精準地掐住了老爹爹的七寸。

自鳴得意的李白,濡墨提筆,按照愛子順嘴胡謅的描述,文不加點即興在硬黃紙上作詩一首。

正當三人吹幹墨跡,圍觀品鑒之時,下人過來回稟,酒菜已備好,請主人用飯。

李白無酒不歡,當即命老仆人打開一壇金陵春,以示慶祝。

席間,一家人說說笑笑,再續別情。望著兩個天真爛漫,聰慧可愛的孩子,人到中年的李白,溺愛之情溢於言表。

發妻許氏,幾年前病故,讓這個原本歡聲笑語的小家一下子陷入沈寂。生性灑脫的李白,縱然經歷喪妻斷弦之痛,並沒有一蹶不振。因為他還有一雙兒女要撫育,還有“願為輔弼,使寰宇大定,海縣清一”的遠大抱負需要施展。

他這個當爹的,實在是不稱職,三天兩頭不著家,要麽以詩會友,喝得爛醉;要麽四處拜謁,無人賞識。續弦的劉氏,嫌貧愛富,天天埋怨他沒本事,對一雙兒女疏於管教,不聞不問。

李白即將奉召赴京,此次歸家只是短暫逗留,明日便要啟程。這位心懷愧疚的父親,將深沈的父愛埋在心底,不停地給兩個孩子夾菜,以此來彌補缺失的陪伴與近在咫尺的離別。

心思單純的伯禽,對父親過度的殷勤並未在意,只顧著悶頭狂吃。

心細如發的平陽,卻敏感地留意到阿爹今日的反常,她笑著給對方滿上一杯酒,閑閑問道:“父親這次打算在家中盤桓幾日?我們姐弟倆可是好久沒陪您登高賦詩啦!”

幼弟一聽爬山,頓時來了興致,扯著父親的衣角撒嬌:“荀子曰,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我和姐姐整日幽閉家中,好生無趣,爹爹明日就帶我們游山玩水,好不好?”

二人纏鬧不休,李白無奈之下,只好道出實情:“這次恐怕不行,聖人急著召見,豈敢遷延,為父明日就要離家赴京。”

父女之間的小別離,怎抵得過臨朝面聖的無上榮耀,平陽欣喜若狂,激動地有些口吃:“聖……聖人,難道爹爹……得君父垂青,要入朝為官啦?”

她趕緊恭恭敬敬向父親敬酒賀喜:“父親得見天顏,必將平步青雲,一展平生抱負,實乃光耀門楣,蔭及子孫的喜事。恭喜爹爹,賀喜爹爹!”

在南陵縣泡大的黃口小兒,對繁華榮盛的帝京向往已久,聞言停下筷子,嚷嚷道:“我要隨爹爹去長安見識見識!聽隔壁阿牛說,聖人住的地方大如迷宮,東西兩市有無數好吃的,好玩的,三天三夜都逛不完呢!”

“父親是去覲見當朝天子,又不是無所事事,在長安城閑逛,哪有時間照顧你這個小累贅。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別給父親添亂!”

小伯禽心裏認同,臉上仍是不服氣的樣子,對著姐姐亂吐舌頭。

李白不願讓兩個孩子失望,連忙撫慰:“此番入京,時間倉促,在朝堂奏對,是否能得聖人青眼相待皆是未知數。況且,此地距西京千裏迢迢,你二人年紀尚幼,豈能忍受鞍馬勞頓,奔波之苦?還是等為父有了一官半職,安頓好之後,你們再進京不遲。”

姐弟倆連連點頭,眼眸中閃爍著子憑父貴,西去長安的無限憧憬。

平陽甜甜一笑,再次敬酒:“父親文采舉世無雙,獨步古今,此去必定一鳴驚人,得聖上器重拔擢。”

李白喝著小酒,聽著大女兒的吹捧,心馳神往著“天門九重謁聖人,龍顏一解四海春”,文思泉湧,脫口而出:“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雞啄黍秋正肥。呼童烹雞酌白酒,兒女嬉笑牽人衣。高歌取醉欲□□,起舞落日爭光輝。游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會稽愚婦輕買臣,餘亦辭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平陽一向對父親的詩才嘆為觀止,她吟哦著最後一句話,嘖嘖稱讚:“好詩,好詩啊——”

小伯禽開蒙晚,道行淺,聽著詩裏又是黃雞,又是烹雞,突然想到什麽。

“爹爹,您上次用花雕、米醋蒸的肥鴨子太好吃了,每每想來就饞得流口水。若是有空的話,再給禽兒做一回吧?”

李白捏了捏孩子胖嘟嘟的小臉蛋,粲然一笑:“好好好,為父這就親自下廚,給你做太白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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