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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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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舞者

翌日,天色微明,輕煙薄霧。

楊一一與小柔,僅著運動文胸和彈力褲,面向玻璃窗外的蒼山洱海,打坐吐納,聆海聽風。多年的自律生活,令她們養成習慣,生物鐘到點就醒,根本不用聞雞起舞。

當林溪五點一刻揉著惺忪的睡眼,第三個來到露臺,完全被眼前“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景象看呆了。楊老師怎麽能把日子過得如此詩情畫意,這才是自己夢寐以求的超然生活,她也太會享受人生了吧!

5:20阿杜打卡,5:29潘少姍姍來遲。

最後一個到場的竟然不是“陪練”,而是楊老師名義上的“弟子”李慕白,實在太不像話。林溪恨鐵不成鋼,真想過去踢他屁股。

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慕白,誰讓具有民族特色的海景房太舒適,蓋得被褥太柔軟,滿屋的花香太助睡眠呢?

第一堂公開課,楊老師惜字如金,並沒有長篇大論,而是讓四人有樣學樣,沐浴著朝陽。大家各自在瑜伽墊上打坐冥想,放空身心,感受“天人合一”的道境。

三男一女中,除了林溪悟性較高,感受到一點點物我兩忘的境界,其餘三人頭暈眼花,感受更多的是非洲難民的饑餓。

都怪“老妖精”太過摳門,昨晚的飯菜寡淡無味,沒有一丁點肉星,還不讓人吃飽。他們現在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雞鴨魚肉,滿漢全席。

這些無肉不歡的人哪裏知道,楊老師為了永葆藝術青春,已經接近入定不食的境界,偶爾進食,也只吃些水果和玫瑰花。

三男好不容易熬到七點吃早飯,看著比幼兒園小朋友加餐大不了多少的水果拼盤,再一次陷入絕望。

潘少以為這些只是餐前的開胃小菜,充滿期待地問小柔:“小美女,待會的主餐是什麽,餌塊?餌絲?豆粉?實在沒有,油條、雞蛋也行啊!”

小柔歉然微笑:“不好意思,早餐就是這些了。姑媽說,吃得太多,人會變得慵懶,遲鈍,對練舞蹈沒好處的。你們頭兩天可能不太習慣,慢慢適應就好了。”

潘少一聽徹底傻眼:“我們來練舞不假,沒說要當素食主義者啊!這不是把咱們當‘大師兄’養嗎?”

慕白四人怨聲載道,視死如歸地吃完水果撈早餐,估計待會要在露臺練舞,便自覺回到各自的瑜伽墊上坐禪,節省體力消耗,準備迎接未知的魔鬼訓練。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等了好半天,小柔竟獨自踏著樓板上來喊人:“你們怎麽都在這兒?姑媽一直在下面等著呢!”

小柔所指的“下面”,其實是孔雀宮的私人碼頭。那裏臨水背風,正靜靜停著一艘能載6人的沖鋒舟。

看著四人集體遲到,楊一一臉上明顯不悅,她也不多說,示意大夥趕緊上船。

李、林、杜三人一臉茫然,不知道楊老師唱的哪一出。難道一會要學國家花樣游泳隊練水上芭蕾?這進度會不會太快了點,大家在平地可還玩不囫圇呢!

潘少處變不驚,面露喜色,幻想著待會有小柔的泳裝可看。

眾人依次登船,隨著沖鋒舟的離岸,船尾濺起朵朵浪花。

不知是不是小柔調皮使壞,沖鋒舟開得飛快,仿若離弦之箭。這讓慕白惡心想吐,極不適應,總感覺自己要被甩飛出去。

楊一一帶他們去的地方,是三面臨水,游人稀少,宛如一副濃墨淡彩風景畫的海舌生態公園。

在這座狹長的半島上,有著尚未被人類汙染的原始風光,成片的白樺林,枝椏蔓展的怪樹,彎彎曲曲的枯岸,無處不是風景。

蒼山不墨千秋畫,洱海無弦萬古琴。面對如此人間仙境,林大攝影家迫不及待掏出手機拍照。可是這次,她卻被楊一一制止了。

“孔雀公主”眺望著水天一色,溫然一笑:“世間的美好,不一定非要存於照片,因為你捕捉到的只是靜態的,平面的,瞬間的景色。試著用心用眼用耳去感受自然、融入自然,把它深深鐫刻在腦海裏。只有這樣,你才會留下動態的,立體的,永恒的記憶。”

楊一一帶領眾人來到海舌生態公園最北段的“舌尖”處,隨意找了一塊綠地安營紮寨。

她讓四位沒有天分的求學者席地而坐,自己亭亭玉立,開始授課:“眾所周知,舞蹈是一種高雅的行為藝術,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很多人練了一輩子,也一無所成。你們跟我學習的時間有限,不可能在短短幾天或者幾個星期,就變成動作流暢,姿態優美的舞者。那不現實,純屬癡人說夢!”

小柔見姑媽開始挖坑,掩嘴偷笑。潘少不明所以,“夫唱婦隨”般跟著傻樂。

慕白心頭豁然一松,看來楊老師也只是走走過場,不會要求太嚴格。

楊一一儀態萬方,隨便一站,都跟嫦娥姐姐似的仙姿翩然。她繼續說:“我這兒沒什麽特別高深的理論好講,跳了幾十年的舞,全憑自己的熱愛與堅持。大家的身體素質,舞蹈基礎參差不齊,我不求所傳授的課程,一定能幫助你們入門或是舞蹈造詣有多麽飛速的提升,只求能感染你們熱愛舞蹈,享受別樣的生活!”

楊老師謙遜真摯,推心置腹的話,贏得四位“門徒”的陣陣掌聲。

她收起笑容,雙手下壓,正色道:“好了,咱們言歸正傳。大家都知道我是因孔雀舞,而一舉成名的,下面我就獻上獨舞《雀之戀》,作為咱們第一堂課的開場。”

能親眼目睹舞蹈大師的驚世之作,絕對是一種榮幸。林溪幾人滿懷期待,激動得手舞足蹈。潘少更是原形畢露,吹起了帶有流氓色彩的口哨。

楊一一褪去寬大的黑色外袍,裏面赫然是一件藍綠色的孔雀舞服。只見她嘴唇翕動,發出類似雄孔雀求偶的叫聲。

小柔默契十足,同步打開便攜式音箱,播放那耳熟能詳的旋律《神秘園》。

當“孔雀公主”長發挽髻,伸著細長的左臂,擺出孔雀頭部造型,而右臂微曲,拉著下擺,以昂然而立的孔雀造型亮相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呆了。

此時的他們,忽略了美景,忽略了性別,忽略了年齡,眼中只有臨水而立的“孔雀公主”。

楊老師的舞姿是那麽柔美,那麽靈動,時而曲頸天歌,時而舒展羽毛,時而盤旋蹈步,時而飛躍劈叉。驚艷四方,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看著眼前惟妙惟肖的“活孔雀”,大夥這才明白楊老師留著5 cm長指甲的良苦用心,那絕對是畫龍點睛的傳神之筆。

隨著楊一一上下飛旋的裙擺,搖曳多變的身姿,以及如行雲流水般飄逸的動作,四人完全被華美無雙的生命之舞吸引,漸漸沈醉於舞蹈藝術的世界中。直到一曲終了,舞步定格,編外弟子們仍然意猶未盡,神思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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