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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生如繁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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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矜陪著喻錚去找逃跑的學員趙波之後, 一連六七天,兩人都沒能撈著機會碰面。

期間,黎易冬倒是抽空來楠戲找過程矜, 一次是為了完成坎鐸地區的區域綜述, 找她補充資料, 還有一次是來問程矜,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喜歡什麽生日禮物?

程矜聽完,叼著關東煮的棍子挑眉,“你談過的女朋友可謂下至幼兒園上到養老院,送禮這種事比我這個母胎SOLO有經驗多了, 居然來問我?”

黎易冬被她嘲得面紅耳赤, “瞎說, 我之前最小的女朋友也有十九。”

程矜挑起右邊眉毛。

“好了好了。你看這樣行不行?你陪我去給阿柔選個禮物, 我就提前把你生日禮物給送了,買一贈一,成交嗎?”

話音剛落,程矜立刻一巴掌拍在他肩頭, “成交!”就像等了許久, 就候著他這句話。

黎易冬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但也沒別的人能求助, 只好開車載著程矜去市中心。

路上, 黎少爺見副駕駛座上的姑娘出奇的沈默,故意挑起話頭問:“最近沒跟錚哥見面啊?”

“嗯。”

“他忙?”

“我忙,天天課滿, 周末又被影視公司抓過去談劇本,壓根沒機會去看他。”只字不怪喻錚。

黎易冬嘆了口氣,“當特戰隊長忙,怎麽回來做個小教官還是忙?”

“什麽小教官?”程矜不快地說,“他培養的都是未來的丁隊、喻隊,是要上前線跟喪心病狂的惡徒真刀真槍硬剛的人——嘻嘻哈哈、打魚曬網的能行嗎?”

黎易冬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士別三日,你如今可真有軍嫂的範兒。”

“那可不是。”驕傲得下巴朝天。

車行到楠都最繁華的商業區,黎易冬問:“去哪?買衣服還是化妝品?”

程矜卻指點著他,往偏僻的小巷子裏開。

道路越發逼仄,路邊都是些深受學生|妹喜歡的文藝店鋪,還有開了幾十年的旱冰場、游戲機廳一類的地方。

程矜喊了聲,“停車。”

黎易冬下車,左右看看,發懵地問:“這地方能買什麽像樣的禮物啊?十八歲是大生日,不能隨隨便便送個東西糊弄。”

程矜斜了他一眼,指著自他們眼前牽手經過的學生模樣的小情侶,“我像阿柔那麽大的時候,每次看到同學裏的情侶一塊兒逛這些店,手牽手溜旱冰,去游戲機廳蹦跳舞機,都會想為什麽人家的十七八是這樣的,而我就只有堆成山的書本和寫不完的試卷。”

黎易冬楞了下,疑惑地說:“可阿柔沒被考試折磨——”

“但她也沒體會過這種牽牽手就臉紅的十六七歲,”程矜一笑,“相處這麽久了,你應該也知道她對奢侈品什麽的毫無興趣,她要的是你呀。生日那天從0點到24點,你把手機關機,完完整整地陪她瘋一天,相信我,比送什麽都讓她開心。”

黎易冬茅塞頓開。

他就說嘛,之前自己旁敲側擊問了許多次有什麽生日願望,南柔都只是羞澀地笑而不答。

其實小姑娘要的真的很簡單,就是他的真心和陪伴。

醍醐灌頂之後,黎公子非常爽氣地掏出錢包在手心一拍,“哥說到做到,走,帶你選生日禮物去。”

可程矜卻靠在車門邊,笑瞇瞇地不開口。

這小狐貍似的笑容,令黎易冬脊梁骨發毛,“……小祖宗,你又想搞什麽幺蛾子?”

程·小狐貍·矜無辜地看著他,“不用你的錢包放血,我要的東西對你來說再簡單不過了。”

她越是輕描淡寫,黎易冬越感覺不妙。

果然,程小姐要的東西是不花錢,但……很要命。

“通行證?!”黎易冬矢口拒絕,“你想見錚哥就到傳達室去見好了,訓練場裏是不允許普通人出入的,這是規矩。”

“我知道呀,所以才跟你要通行證嘛。”程矜一掃先前的大小姐模樣,做低伏小地拽著黎大記者的衣袖,“他每天休息的時間那麽短,還沒說幾句,我就得坐班車回城。黎易冬~冬哥,我知道你們社能申請到通行證,我保證!進去絕對不會闖禍,就遠遠看看。”

看著一向輕易不求人的程矜可憐巴巴的模樣,黎易冬心一軟,“……真不闖禍?”

“不闖!”眼睛一亮,笑靨如花。

黎易冬覺得自己一定是因為欠了錚哥天大的人情,所以提前了幾年就將他媳婦兒給劃入翼下護著,有求必應。

這都是一報還一報,是命。

說起黎易冬和喻錚,他們認識的時間就古早得多了。

雖然他管喻錚叫“錚哥”,但事實上兩人一般大。十四歲的黎易冬還是實打實的二世祖,混世太保,不知天高地厚地撩了個小姑娘,完全沒想到對方的男朋友居然是附近的地頭蛇。

沒輕沒重的黎少爺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一群夾刀帶棍的混混給圍了,差點沒給打殘。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間,是偶然路過的喻錚以一敵五,生生從刀口之下把嚇到腿軟的公子哥給救了出來,代價是喻錚瘸了條腿、三四個月才離開拐棍。

打那之後,黎易冬對同級不同班的喻錚的稱呼,就從“姓喻的”變成了“錚哥”,一叫十多年。在喻錚的影響下,他從不學無術的公子哥變成了……品學兼優的公子哥,甚至在喻錚考上軍校的同年,考入了國內數一數二的高校念中文。

再後來,喻錚被選拔入獵牙,這事兒黎易冬當時並不十分清楚,只是慢慢就減少了聯系。作為富二代,有才又有貌,黎易冬的社交圈廣之又廣,並沒有因為與這一個兄弟疏遠而感到什麽不適,直到——

在國外留學新聞專業的黎易冬,帶著當時的女朋友不知深淺的跑到當時在休戰期的坎鐸旅行,在海岸的小酒吧裏,突然遭遇軍方與惡勢力交火。被特戰隊員拼死保護的黎易冬,在事態平息之後才偶然發現,那些傷痕累累還依舊奮力保護平民的特戰隊員裏,居然有久未謀面的喻錚。

那次的經歷徹底改變了黎易冬,他放棄了財經新聞,轉而成為戰地記者,常年奔走在一線,記錄著像喻錚那樣的軍人們,奮力守衛腳下土地的每個瞬間。

可以說,喻錚對黎易冬前半生的生活軌跡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士為知己者死。

雖說沒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但無論於公於私,黎易冬都願意守護喻錚和程矜的這段感情,由衷地希望他們能夠平平安安,修成正果。

聽了黎易冬冗長的回憶,程矜意猶未盡地說:“如果沒有遇見喻錚,我怕是要等寫監獄題材的劇本,才能有機會認識你了。”

黎易冬啐了口,“瞎說什麽大實話。”

兩人正邊開著車邊閑聊,就聽程矜的手機響了,她先是滿懷期待,一看見來電顯示頓時興致缺缺。

黎易冬瞥了眼,是程厚寒。

“接吧,萬一有什麽要緊事。”

程矜不情不願地接通了,立刻聽見對面傳來父親居高臨下的聲音,“下周你邕姨五十大壽,你跟學校請個假,回來參加一下。”

聽見繼母的名字,程矜就覺得哪哪兒都不舒坦,想來對方也是一樣,何必給彼此添堵?

於是她漫不經心地說:“下周我要給劇本找些素材,不方便請假。”

程厚寒語氣平淡,“劇本什麽進度了?哪家公司在談?我去打個招呼就完了,還攢什麽素材,浪費時間。”

原本還能勉強平心靜氣的程矜登時冷笑,“不勞您出手,我自己搞得定,至於壽宴,祝吃好喝好,萬壽無疆。”

那頭程厚寒還想說點什麽,程矜已經把電話給掛了。

黎易冬把兩人的對話內容聽了大半,見程矜鐵青著臉色,猛地一打方向盤,朝另一條路拐去。

程矜發現路線不對,問:“這是去哪兒?”

“帶你去看個勁爆的,”黎易冬難得露出陰森森的冷笑,“你那個繼母不是要過五十大壽嗎,咱們給她準備份‘大禮’怎麽樣?”

程矜瞇眼一笑,“好啊,雙手讚成。”

*** ***

特訓營。

被選拔而來的年輕軍人都穿著一色的迷彩服,在深秋漸冷的空氣中進行各種反恐訓練。

身上背著沈重的槍械,匍匐通過泥濘的地網,徒手攀上高樓,再抱著“被困人員”從高空掛索滑行降落……

這一連串的訓練,不僅是對體能的訓練,同時也是對膽量的考驗。

尚未經歷實戰的學員們,卡在了最後那關——

四層樓,高逾十米,從窗臺懸下的繩索與地面角度接近五十,只靠簡易的移動抓手,就要在身上綁著百餘斤假人的情況下,從繩索滑到地面。

房間裏還剩四五個學員,說什麽都跨不出那一步。

“喻教官,這比跳樓機都誇張,光著身子滑下去就罷了,再加上假人——來不了,這根本不是人幹事兒!”

“是啊,臂力哪能撐得住……”

一屋子人或符合,或不語,都看向同樣穿著迷彩服的喻錚。

其實人人都知道跟喻教官叫苦是沒用的,但在背著假人從四樓跳下去和試一試萬一就不用背假人了之間,大家還是選了後者。

喻錚面無表情,手背在身後,語氣沈穩,“離開這個訓練營走上一線,你們肩上所負的責任有三,第一自保,第二救人,第三滅敵。背著假人做不到,那要你去何用?不如留在鄉下賣紅薯,一樣能自保!”

眾人被教訓得面上無光,但還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仍堅持說:“可這假人都快比我重了,這不科學……”

喻錚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走到窗臺邊,擡起雙臂,“替我綁上,前面童偶,後面成人。”

這一前一後兩個假人?

學員們捏著把冷汗,看見他們的教官攀上窗臺,雙手擒住移動抓手,右足一蹬,人就因為重力的關系,如離弦之箭順著繩索朝下俯沖而去。

從開始到滑行一氣呵成,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直到——

近地時,喻教官不知道看見了什麽,在降落的時候註意力不集中,居然沒能安全降落,而是單膝跪在了泥巴地裏。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向訓練場邊緣看去,這才註意到一抹紅色風衣包裹著的纖細身影,正略顯不好意思地歪著頭對“落地失敗”的喻教官揮手。

——原來如此。

就知道,這世界上能叫無往不勝的魔鬼教官喻錚掉鏈子的人,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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