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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念念不忘(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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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路邊等出租車的時候, 程矜又想起問惠蓮是不是只有玉僑一個兒子的時候,自己內心那點兒小僥幸。

想什麽呢,世界那麽大……又不是只有喻錚的爸爸是軍人!

惠蓮當然只有一個兒子, 所有的心存僥幸不過因為她想念那個遠在異國的男人, 那個以為自己要死, 居然把身份識別牌轉交給她,還跟她說分手的超級矛盾綜合體。

不過話又說回來,矛盾的又何止喻隊?她自己還不是當面答應人家分手,說得瀟瀟灑灑,結果回國來就像給人在心上剜了一塊, 空落落的。

手機響, 程矜心不在焉地看了眼, 是黎易冬。

“怎麽這會兒給我打電話, 又跟黎董事長吵架了?”

“……行啊,矜矜,你怕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程矜嫌棄,“你丫才蛔蟲。說吧, 什麽事兒?”

“沒事, 就來關心關心你,人這會兒在哪呢?”

“無事獻殷勤, 非奸即盜, ”程矜說著就要掛斷,“你再拐彎抹角,我就掛電話了。”

黎公子果然沒轍, 招了,“別!是錚哥問。”

程矜一楞,又嘴硬,“我跟他已經分手了,幹嘛向他報告我的行蹤?你又不是他的兵。”

“可我是他的粉,他問我總不能不說啊。”黎易冬央求,“小姑奶奶,你到底回家了沒?”

“……還沒。”

“這都快九點了,你還在外面浪啥呢?別仗著楠都治安好就亂晃,你知不知道自己長了張招蜂引蝶的臉——”話說了一半,黎易冬自覺失言,止住了。

程矜看了眼身上的紅裙,垂下眼睫,“知道了。”

“矜矜,你知道我沒那意思。”

“我沒事,你呢?這會不是應該被黎老爺子關在書房訓話麽?怎麽有空給我電話?”

那頭黎易冬嘆了口氣,“吵翻天了,待不下去,出來了。”

“又為什麽事?”

“讓我早點娶你。”

“……滾。”程矜想都不想。

“開玩笑的,”黎易冬訕笑,“不過也差不多,還是老一套——二十八不小了,黎易北這麽大的時候孩子都會背千字文了。”

程矜聽這些興趣缺缺,“有什麽好吵的,家裏也不能拿刀逼你娶不想娶的人。”

“是不能逼我娶,但每次回家都有‘相親對象’在席,怎麽忍?”黎易冬說著就要暴走。

他那種浪蕩子的習性,哪受得了這個?逼婚一次,“離家出走”一次,早就是黎家的家常便飯,連程矜也見怪不怪了。

她看好戲地笑,“今晚我家不能借你住,我自己要回去住。”

“我沒打算投奔你。”

“那掛了。”程矜說完,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確定沒其他事了?”

“確定確定,”黎易冬說,“我不闖禍,姑奶奶你放心。”

電話剛斷,出租車到了,程矜坐在後排把玩手機,一邊看著窗外的城市燈火。

仿佛就在不久前,她還在那個兵荒馬亂的東南亞小國,轉眼就回到了生長了二十三年的地方,可是她的心卻好像被遺落在破舊的小屋裏,忘了帶回來。

“小姐,你是明星吧?”司機從後視鏡裏看向她,笑容可掬,“這麽漂亮,總覺得在什麽電視上見過。”

程矜斂色,像是沒有聽見他說話,半句沒回,看向窗外。

司機搭訕未果,訕訕地不說話了。

等到了目的地,美女乘客下車的時候,司機才發現她不知什麽時候,把那頭蓬松嫵媚的長發盤成了低矮的發髻,風情盡斂。

“好端端的大美人,怎麽搞得跟教導處主任似的……”司機嘀咕。

*** ***

比起獵牙營地裏的艱苦,程矜拿版權費給自己買的這間兩室一廳,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沖了澡,又悠悠閑閑地拿著吹風機對著鏡子吹頭發,程矜看著鏡子裏面色白裏透紅的自己,忽然覺得有點陌生。

在坎鐸的時候,只要條件允許,她都會化妝,因為每天眼睛一睜就在期待和那個誰會在什麽地方、什麽時候不期而遇。

從前她懶得梳妝,恨不得天天素面朝天,如今方知彼時不過是沒有“悅己者”,真遇上了,她也一樣俗得很。

喻錚說不是所有人都有魅惑人心的能力,這是她的天賦,也是她的武器。惠姨說被人喜愛不是她的錯,辜負了這份喜愛才是……那她,到底該怎麽做?

程矜解開裹身的浴巾,鏡子裏頓時呈現出傲人的曲線,凹凸有致之餘,凝脂般的膚色透著被水汽蒸出來的紅暈。

雖然與生母老死不相往來,但她確實繼承了母親所有眉毛,甚至青出於藍。這種美,在過去的一直被程矜當成負擔,直到遇見喻錚。

程矜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食指輕輕撫觸下唇。

曾被吸吮啃咬的地方,似乎還殘留著那個人的激|情,燎原般自上而下,能輕易點燃連她自己都陌生的渴望。

她垂下眼睫,不敢正視鏡中女孩眼底的情|動。

就在這時,洗手臺上的手機突震,生生把程矜嚇出一身汗,慌忙拿起一看,居然又是黎易冬那廝!

她沒好氣,“少爺,我又不是老佛爺,真不用早晚請安,時時關照。”

被懟了的黎易冬賠笑,“到家啦?”

程矜和他認識已久,什麽時候被黎少爺這麽關心過?只頓了頓,她斜倚在洗手池邊,左手食指摩挲著鏡子裏自己的唇,漫不經心地問,“……他讓你來問的?”

黎易冬笑,“我們矜矜冰雪聰明,一猜就中。”

程矜挑眉,“他自己為什麽不問?”

“錚哥倒是想自己問,不就是問不了嘛。”

程矜一驚,“他是不是又出任務了?”

語氣裏的關切溢於言表,黎易冬自然也聽出來,忙說:“那倒不是,他在飛機上呢。”

程矜的手指一頓,心臟砰砰加速。

一句“他回來了?”被她生生地吞進了肚子裏,舔了舔唇,聲音冷淡,“哦,是嗎?你問過了,可以回他了,再見!”

說完,逃命似的掛了電話,程矜胸口起伏,盯著鏡子裏自己的眼睛,然後立刻將眼睛緊緊地閉了起來。

因為她在眼裏看見了連藏都藏憋不住,自欺欺人都做不到的……狂喜。

五分鐘後,坐在沙發上的程矜,一手按著濕頭發上的毛巾,一手拿著手機,視死如歸地按了個回撥。

電話響了很久,到她都以為不會有人接了,才被接通。

“喻錚幾點降落,回帝都還是楠都?”

那頭靜了幾秒,傳來一個弱弱的女聲,“……矜矜姐,冬哥他剛回來,去洗澡了。”

聲音通過電話有點兒改變,但語氣不會變,程矜認出南柔的聲音,立刻反應過來——黎易冬跟老爺吵了架,卻沒有來投奔自己,是因為開了一小時車、跨了半座楠都城市跑去南郊小別墅了。

而他之前就說過,會把南柔安排在那裏。

“誰的電話?”那一頭黎易冬的聲音遠遠傳來。

“矜矜姐的,”南柔又對程矜說,“冬哥來了,我把手機給他。”

黎易冬接過電話,餵了一聲,卻沒聽到程矜說話。他這人雖然看起來沒什麽正經,但做了這麽些年記者,心思縝密得很,頓時心知肚明,起身走了幾步,大概是避開了南柔,低聲說:“矜矜,你說話啊。”

“你跟阿柔兩個人住?”

“這邊七八間房,互不幹擾。”

話是真話,但到底是年輕男女,又不是男女朋友……

程矜喝了口冷水,原本的忐忑被這個發現弄得更加心慌意亂,“阿柔之前吃過許多苦,現在被你帶回國,看你難免有光環,就算喜歡上你也不奇怪。但是她跟之前你相處的那些女孩子不一樣,她不是可以陪你走一程就好聚好散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那頭安靜了一會,黎少爺低聲說:“我知道。”

“而且阿柔才十七。”

言外之意自然是小姑娘還未成年,黎易冬你可千萬別他|媽犯渾!

哪知黎易冬竟說:“其實十七也不小了。我還記得,你十七歲的時候已經從家裏搬出來,不花你爸一分錢,而且跟我說,這輩子你都不需要所謂愛情。”

程矜把玩著空杯子,“所以我食言了,你看,十七還是小孩子,立起來的FLAG都是要被推倒的。”

“好了,我有數……阿柔就是我妹子,跟你一樣,當親妹子看。”黎易冬的語氣有點焦躁,“還沒問你呢,給我電話什麽事?”

程矜這才想起初衷,清了清嗓子,“……那誰,什麽時候降落?”

“十二點左右吧。”

“帝都?”

“楠都。”

……

夜深人靜,程矜躺在床上,裹著薄薄的毯子,放在枕邊的手裏握著手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裏她還穿著海曼窟外的那身紅裙,風很大,她站在高崗上,遠遠地看著被封鎖的防空洞,獵獵風聲掩蓋了周遭的“撤退!撤退”……

她手裏捏著喻錚的身份識別牌,心中默念著,你回來呀!只要你回來了,讓我做什麽都行,哪怕讓我一輩子都留在托坎陪你都行——

突然,一陣驚天巨響,火光從海曼窟的上方升起,黑煙霎時彌散。

因為胸口窒息般的疼痛,程矜瞬間就被驚醒了,這才發現是一直握著的手機從床頭滑落,砸在地板帶來的響聲。

屏幕上顯示,時間是淩晨2點。

喻錚應該已經降落了。

程矜翻出那個月夜的頭像,想要發點什麽,又想起自己在海曼窟外發的狠話——

“誰再主動聯系誰是小狗!”

她將擋住視線的頭發往耳後一撩,咬了咬牙,敲了一個字,按下發送。

【驕矜的矜:汪】

手機只安靜了不到半分鐘,就在安靜的臥室裏發出嗡嗡的震動聲。

程矜滑下接通,低沈帶笑的男聲頓時從電話那頭傳了出來,仿佛就在她心尖上低語,“還沒睡?”

程矜按住胸口,強迫自己顯得跟他一樣雲淡風輕,“嗯。”

“那正好,”喻錚簡單幹脆地說,“我半小時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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