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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情困異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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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營區的醫院,雖然因為喻錚身份特殊,安排了單獨的病房,但走廊上難免有人來往。

程矜背對著病房門,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當然,還有病房裏的大部分光線。

在這微弱的光線裏,她低頭看進喻錚狹長幽深的眼中,那個在初次見面就曾經誘她去了解的眸子,此刻裏面映著她。

只有她。

程矜念的是戲劇學院,校園裏來來去去都是俊男靚女,對於顏值其實早已免疫。

但還是忍不住為眼前的男人動心。

喻錚身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實在要形容的話,大概就像星辰大海之於探險家的誘惑。而程矜就是那個被撩動心弦的探險家,站在懸崖邊向下張望,心如懸旗。

他眉眼的輪廓,睫毛的弧度,鼻梁的曲線,乃至眼角下的疤痕,每一道軌跡都讓她神馳。

她終於像每一個即將踏上征途的探險家那樣,不顧前路茫茫,縱身躍下——

唇與唇之間,不過一線之距。

程矜猛地停住了。

距離之近,她甚至能感到喻錚的呼吸落在她唇瓣。

但她不想繼續主動下去,或者說,已經足夠主動了。

百米征程她一口氣跑了九十九,如果對方連剩下的一米都不願踏出,這征途也未免太過一廂情願了。

所以,她的吻沒有落下。

喻錚覺得剛剛包紮好的傷口一陣陣的疼。

他知道那是因為血氣上湧、肌肉緊繃,才會影響傷口的愈合,但不管怎麽努力,心跳還是急劇加速著。

甚至,超過他經歷過的任何一個戰場。

女孩柔軟的曲線貼在他身前急促地起伏著,輕微的甜香從唇瓣之間幽幽傳來,棕色卷曲的發絲從她臉側懸下,絲絲縷縷地掻著他的臉頰。

每一絲一縷,每次呼吸,每次起伏都猶如無聲的撩撥。

就像有頭沈寂已久的野獸叫囂著,要沖破這副皮囊——喻錚松開手,身子向後微微退了些許。

在程矜閃動的眸光中,他啞聲說:“但我不配。”

他承認程矜與任何人都不同,但同時,也承認自己不配。

程矜的手從他冰涼的臉頰挪開,局促地捏緊了手中的毛巾。

這個動作落在喻錚眼裏,他的心臟莫名地疼了下,“我不配談愛情,現在不配,以後……也未必配。”

程矜倔強地盯著他,“因為隨時有危險?可你不是就快要回國了嗎?”

喻錚單手撐著身子坐直,啞聲說:“幫我個忙。”

說話間,他左手去解開病號服的扣子。程矜不知道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遲疑地問:“幫你解開?”

喻錚點頭,撤開左手。

程矜的手指落在他淺藍色病號服的胸口,手指微顫,半天才剝開一顆扣子。

平坦結實的胸肌隨著衣扣的解開,一點點呈現在她眼前。

病房裏的燈光是暖黃的,即便如此,麥色肌肉上七橫八豎的傷痕還是一樣觸目驚心。

寬松的病號服垮了下來,坐在病床上裸著上半身的男人線條剛毅得有如雕像,肌肉分明,疤痕猙獰。

喻錚指著貫穿左胸的一道長疤,現在它已經完全愈合,呈現淺淺的褐色,糾結著周遭的肌膚,看起來就像條張牙舞爪的蜈蚣,“這道,是丁隊犧牲的那次任務裏留下的,差點就要了我的命。”

程矜咬著唇。

就算他不說,她也看得出來,這麽兇險的傷口,當時怕是命懸一線。

喻錚接著說:“也許你不清楚,冬子知道,從前在坎鐸這裏,跟政府和維和部隊對著幹最兇的組織叫‘祁門’。當時我們有機會活捉祁門的頭目,可是因為我的遲疑,差點放走嫌犯,還連累丁隊為了保護所有人而犧牲。”

他語氣平淡,但說到最後一句,還是流露出了些許情緒。

程矜伸手,試著靠近他胸口的那道疤。

喻錚沒有阻止,她緩慢而溫柔地拿指腹順著那道疤痕向下游走,“……後來呢?”

“後來,我擊斃了祁霄,搗毀了祁門……但丁隊,再也回不來了。”

“可你為丁隊長報仇了。”

“是,報仇了。”喻錚的聲音轉冷,“剿滅祁門那次行動裏,我親手擊斃了十二個組織成員。”

程矜游走的手指猛地頓住了,停在傷疤的末端。

喻錚拿起她的手,放在一邊,嘴角微勾,苦笑道:“我們倆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你看到的我,只是一小部分。真實的我,像你這樣的小姑娘是接受不了的。而這些東西,往後餘生都會跟著我,永遠。”

這些話,南柔好像也說過。

程矜手指尖微微動了動,可這是他的錯嗎?這些必須背負的過去,難道是喻錚想要的嗎?

不是,肯定不是。

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想取人性命,所以才會在面對祁門頭目的時候心軟遲疑,所以才會在對付黑皮的時候只斷了他的手腕,他從來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如果他身上背負了那麽多血債,只能證明一件事——他需要去保護更多、更多的人。

“喻隊長。”

喻錚看著一直低頭的女孩忽然擡起眼來,眉眼間帶著隱隱的挑釁,而後胸口一熱,就被她張開五指抵在赤|裸的胸膛上。

“你剛剛的話是在侮辱我,還是在——”程矜拉長聲音,手指使力,將喻錚推得靠在床頭欄桿上,“侮辱拿鮮血和生命守衛身後百姓的軍人,包括你自己在內?”

小手纖白,指尖抹了暗紅色帶閃的甲油,抵在麥色結實的胸肌上。

一柔一剛,醒目得令人挪不開視線。

在喻錚開口之前,她又接著說:“告訴你,我程矜接受得了,不但接受得了,還會引以為傲。而且如果有必要,我願意隨時拿槍和你並肩作戰。”

喻錚怔了下,繼而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小手,低笑,“……你這小姑娘。”

“小姑娘?小姑娘怎麽了?”程矜食指輕輕叩著他胸前的疤痕,“你以為所有小姑娘都期待花前月下,等著白馬王子來接嗎?”

“那倒不是,”喻錚擡眼,眼底有隱約的輕快,“上次在別墅,我見識過你和Johann周旋,比起等待救援的白雪公主,你更像自己拼殺的花將軍。”

一想到自己當時用來誘惑Johann的那些挑逗,都被喻錚一一看在眼裏,程矜頓時渾身不自在,貼在他胸口的手也下意識就要抽開。

喻錚按住她的手,停在胸口,“你不用覺得難堪。”

程矜撇開視線。這種難堪除了她自己,誰也不懂。

用美色為自己爭取時間對別人來說或許是機智,對她來說卻還有另一層意味——她再如何不願意自己像生母,卻還是像她一樣,不自覺地,用美貌作為武器。

每當此時,程矜總會不自覺地想起程厚寒對自己的指責——其母必有其女。

她不想,成為生母那樣的人。

喻錚松開她的手,拿左手食指指彎輕叩她的下巴,讓她面朝著自己,低低地說:“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這一點,也不是所有做到這一點的女人……都叫人動心。”

程矜覺得貼著自己下巴的手指冰涼,但貼著她的唇,卻如火般灼熱。

那個之前被她半途中止的吻,被喻錚毫無預兆地重新開啟。

屬於他的,充滿侵略性的氣息瞬間將她整個包圍。

先是唇與唇的糾纏,急促的呼吸相互吞吐、交換,程矜幾乎覺得連胸腔和肺裏都是他的氣息。

被不斷加深的吻,就像喻錚的為人,冷靜自持之下藏著噴薄欲出的渴望,像是挾著殺戮欲|望的君王,帶著千軍萬馬攻城掠地,雖然強自壓抑,卻還是在無處不流露著占有的沖動。

程矜都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時候,怎麽回事,她就已經被某人壓在病床床頭的欄桿上,任由他的唇舌予取予求,只剩下雙手攀著他的脖頸跟著起伏的一點點本能。

冰山?性|冷淡?

不存在的。

程矜的手無意識地在喻錚胸前游移,時不時擦過他胸口的金屬牌牌,忽然,指下有點不一樣的觸感,她略一停留,些微凹凸的紋路讓她混沌的意識突然清明。

“唔。”她輕哼。

喻錚微微睜開眼,狹長的眸子裏未滅的火焰依舊熊熊,完全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程矜無奈,只好拿虎牙在他下唇不輕不重地一咬。

終於,喻錚悶哼一聲放開了她,俯視的眉眼裏全都寫著意猶未盡。

“……嗯?”鼻音濃重。

程矜面色緋紅,被吻得殷紅的唇瓣微啟,嘴角一勾,“這是什麽?”

喻錚低頭,只見纖細的手指上勾著一塊小小的牛角鎖雕,冷白色的鎖面上刻著四個字:冷血無情。

火柴棍搭出來似的幼稚字體,她送他、又被他嚴詞拒絕的那枚。

“咳。”

“嗯?”程矜學著他剛剛的語氣,尾聲擡起,“不要?扔了?要不要給我解釋一下,這個東西怎麽會在這裏,隊長大人?”

看著她帶著羞怯的狡黠笑臉,喻錚心頭仿佛被狐貍尾巴撩了一下。

“因為……”他向前一近,重新攫取柔軟的唇,在她的輕吟中嘶啞低喃——

“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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