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晟×沈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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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晟×沈霖
燈光璀璨的舞臺上，背如青竹的青年坐在一架鋼琴前，隨著靈活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徘徊，音樂悠悠揚揚，傳至整個禮堂。
坐在前排上了年紀的評委手邊放著紙筆，閉眼享受著那來自舞臺上的天籟。
恍如細雨涓涓，頃刻又像大雨傾盆，咿咿呀呀，玉碎的清脆聲讓這首曲子達到了高潮。
青年放在琴鍵上的手快到只能看到殘影，有力地落下，纖細的骨節分明。
嘩！
突然的一個亂音驚擾了沈浸在樂聲中的人們，評委們率先睜開了眼，眼裏的掛著明晃晃的可惜。
盡管上面的青年努力拯救著自己的錯誤，破綻愈發多，多到連觀眾都蹙起了眉疑惑看向臺上的人。
青年脊背微不可察顫抖著，冷汗從他發白的臉頰上不斷滴落，在鋼琴上濺起水花。
耳邊的呼吸聲愈發沈重，他發覺到自己的手指快不受控制了，身體的悶熱讓他快喘不過氣來。
坐在離舞臺最近的沈家父母臉上的笑凝固住，聽著四周的竊竊私語，對視間皆閃過疑惑，看回舞臺時頗恨鐵不成鋼。
真的太沒用了！都到了決賽居然還掉鏈子！
沈霖眼神恍惚，盯著琴鍵手指都是模糊的，大腦嗡嗡地響。
不，不行……他不能就這麽放棄。
他咬著牙，牙齒陷入下唇，嘗到血腥味後混沌的大腦多了一絲清明。
他憑著肌肉記憶，在看不清琴鍵的情況下隨著記憶落下，雖避免不了出錯，但還是串聯了起來。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沈霖的手指頓在琴鍵上，呼吸愈發急促，額頭的一滴流汗自眼角滑落，經過鼻翼，最後從蒼白的下巴滴落。
全場的人鴉雀無聲，相視的目光都是迷惑。
臺上的青年久久沒有動彈，半分鐘後竟直挺挺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重重的一聲落地聲。
砰！
現場一片死寂。
直到淡淡的檀香味蔓延開，聞到的人驚叫起來：“他，他是不是發情了？！”
宛如一枚扔進池塘的炸彈，瞬間炸開了一大片水花，人人自危。
畢竟一個Omega當場發情可是會造成眾多Alpha的爭搶的，極可能造成大規模恐慌。
從信息素裏可以得知這個Omega的等級還不低，還可能誘發其他Omega提前發情。
很多Omega開始感覺自己的腺體發熱，出現了發情的狀況，並且周圍的檀香味還越來越濃。
而Alpha眼睛已經變得猩紅特別是沒有伴侶的Alpha，本能就想上去，去標記那個散發著香甜味道的Omega。
一時間現場無比慌亂，尖叫聲和怒吼聲不斷響起。
“啊！救命啊！有人發情了！”
“別擠別擠！”
“我的腳！”
“救命別扯我！”
“嗚嗚嗚！我要回家！”
很多人起身向門口跑，而那部分散發著強烈占有欲的Alpha已經緩慢向舞臺靠近，用敵對的眼神威懾，都在宣示主權，強烈表示這個Omega的所有權。
“沈霖，你在搞什麽鬼！趕快給我起來！把信息素收回去！”沈父楞楞看著亂成一團的會場，眾人落荒而逃。
他嘴一壓眼一瞪朝上面的人喊著，倒在地上的青年卻沒有任何反應。
發覺那些Alpha已經上了臺離沈霖越來越近了，他氣得跳腳，指著對方的手指都在抖。
一邊的沈母連忙抓住他的手，焦急喊著：“霖霖，霖霖你怎麽了？快起來！”說著也準備上上前，但剛踏出了一步，前面的那些Alpha就回過頭來，眼神淩厲。
那瞬間她後背一一涼，看著五六個人高馬大的Alpha一時不敢上前，轉而求助於一邊的沈父，哭得梨花帶雨。
“老公你快想想辦法啊，該怎麽辦啊，我的霖霖！”
聽著她的哭聲，沈父心煩意亂，當下也沒有任何辦法，只看幹等著。
眼看著Alpha們已經圈圈將倒在臺上沒了意識的人圍住了，卻沒有任何人敢上前。
留在原地還離開的Beta一臉不忍地閉上眼，或是緊緊抓著自己的手，為對方捏了一把汗。沒人會是為了爭搶伴侶紅了眼的Alpha的對手，作為各方面都很中庸的他們不敢以身冒險。
而會受信息素影響的Alpha和Omega大多已經逃離了現場，以免被牽連。
剛還無比耀眼的新一代鋼琴屆的新星，沒成想今天就要隕落了。
眾人一動不動看著臺上，滿臉驚恐，等著那幾個Alpha進行最後的決鬥，最後的獲勝者才能占有這個誘人的Omega。
有些不忍的人眼淚流了下來，既是怕的，也是為Omega接下來悲慘的結局揪心。
就在Alpha們準備動手的那瞬間，預想中殘酷血腥的打鬥場面沒有出現，那幾個人反倒直接跪倒在地上，雙手捂著頭，發出不甘的怒吼。
旁觀的眾人一臉疑惑，不知道那些氣勢洶洶的Alpha怎麽下一秒就露出了臣服的狀態。
視線往後一移，不知道什麽時候臺上多了一個文質彬彬的青年，對方款款而來，不像那些被信息素控制住了的Alpha的魔怔樣。
在眾人瞠目結舌下，他安然無恙抵達了那個正在發情的Omega身邊。
莫子晟金絲眼鏡下的眼一皺，將地上的昏迷的青年扶起，讓對方靠在自己懷裏，無視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目光檢查Omega的情況。
那些Alpha仿佛被什麽隔離在外，始終與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朗姆酒的味道不斷從那個散發著沈重威壓的年輕人身上傳來，阻止他們再向前一步。
莫子晟眼裏輕松的笑意完全褪去，手指輕輕掀開Omega的後衣領，手一頓，腺體那裏已經貼了好幾層抑制貼，不過信息素還是源源不斷從裏面漏出。
這不是簡單的發情期。
在臺下沈家父母楞了很久，見年輕人抱著自己兒子，瞬間就急眼了。
“你是誰？！快放下我兒子！”
莫子晟聞聲看去，兩人急得跳腳，收回視線後落座懷裏面色酡紅的青年臉上，看出外貌有幾分相像，也大概猜出了那兩人的身份。
他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終於在門口發現了遲遲趕來的安保人員。
“我是醫生，我需要你們將這些人帶走。”
裝備齊全氣勢洶洶趕來的保安門一楞，彼此對視，點了頭，將那幾個Alpha控制了起來。
見現場被控制住了，在場的人心裏的大石頭都穩穩落地，大松了口氣。
沒事就好。
沈父沈母見那些發瘋了的Alpha被保安壓走了，快速跑上臺來，想去查看沈霖的狀態。
“我兒子到底怎麽了？!”
聽著對方質問的語氣，莫子晟眉梢一揚，看著懷裏難耐地扭動的人。
嘖，他沒想到他們居然是他的父母。
真可憐。
“照目前看是信息素紊亂。”
“什麽？你沒囑咐他要打抑制劑嗎？”沈父猛然擡高了聲調，旁邊的沈母哭哭啼啼的，“我叫了啊，來的時候檢查過了，已經打了還貼了抑制貼。”
“那怎麽會這樣！”
莫子晟聽著兩人相互推脫的話，用手背碰了碰青年的滾燙的額頭，見對方唇瓣微動，好像在說什麽，他低頭靠近勉強聽清了一句話。
“……我不是故意的……”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一凝，繼而又笑開。
小可憐，你父母可不這麽想哦。
沈父剛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遲遲才發現莫子晟居然是個Alpha。
“你是個Alpha？”
在兩人瞪大的眼睛裏，莫子晟笑著點頭。
“沒錯。”
聽到答案後沈父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一邊的沈母連忙給他順背，他氣得手指都在顫：“你，你趕快放開我兒子！一個Alpha還沒規矩對Omega摟摟抱抱，我兒子以後怎麽嫁的出去？！”
莫子晟手一頓，完全沒想到能從一個父親嘴裏聽到這樣古板的字眼，但嘴角的笑卻愈發溫和了。
“可是我看令郎沒有Alpha信息素的安撫，可是會非常難受的。”
沈父臉瞬間漲紅，還是得理不饒人：“你不是醫生嗎？為什麽我都沒見他醒來？”
莫子晟聳肩：“我已經給醫院打電話了，抑制劑很快就會送來。那時我沒用了自然會放開他。”
沈父還想再說什麽，一邊的沈母連忙拉住輕聲細語安撫著。
“老公我們就等等吧，霖霖好像……非常痛苦。”
陷入昏迷的沈霖眉心緊蹙，臉頰透出病態的兩抹紅暈，身體燙得驚人。
莫子晟持續不斷散發著淺薄的安撫信息素，讓對方至少沒那麽難受。
他不可能給對方一個臨時標記，不管是時機還是場所都不合適。
很快，醫護人員終於來了，立即給沈霖註射了強力的抑制劑，很快那無意識攏起來的眉心緩緩松開。
莫子晟看著對方被擡上了擔架，那對父母則是急忙忙跟在身後。
他低頭拍了拍自己的西裝外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沾了些灰。
今天他不過是在隔壁禮堂聽演唱會的，聽到外面人群騷動，一問才知道原來是這邊有Omega發情了。
食指將最後一塊臟東西彈去，莫子晟轉身離去。
去了醫院做了詳細的檢查後，沈家父母終於知道了自己兒子目前的情況，信息素紊亂已經非常嚴重了，沈霖卻一直瞞著他們。
如果不是今天，他們不知道還要過多久才能發現。
沈霖的身體情況已經嚴重到如果沒有Alpha的安撫，在發情期期間抑制劑完全不起作用了。
他的歲數不算小了，又長年過度註射抑制劑，身體對抑制劑已經產生了相當強的免疫。
聽了醫生說的話以後，沈父大發雷霆，直接沖進病房裏對沈霖一頓罵。
“好啊，還一直瞞著你老子！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我花了這麽多錢培養你，你是怎麽報答我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以後不準彈鋼琴了，趕緊給我找個人嫁了！”語罷甩手離開。
靠在病床上的沈霖白著臉，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房門就啪地一聲合上了。
他楞楞盯著冷冰冰的房門，喉頭一癢開始咳嗽起來，咳出了淚花。眼裏無比悲涼，想起那天的比賽他就無比懊悔。
為什麽偏偏就沒等他彈完那一首，明明只要他從頭到尾順利彈出……他就可以繼續彈下去了。
他父母一直想要他結婚，他一直以鋼琴的名義推拒著，說等他在更高的平臺上表演，會有越來越多的社會名流認識他。
他才能攀上更有權有勢的家族，為家族爭光。
這才讓他彈到了現在。
思及至此，沈霖落了淚，鼻尖聳動，無意識握緊了拳頭。
而所有的一切在那天都結束了。
他只能按照父母的命令，嫁給他們相看好的Alpha，以後相夫教子。
鑒於沈霖的病情，他父母特地花重金去請這方面的業界大牛程醫生，不過卻得到對方早已不接診的消息。
“雖然程大夫已經不收病人了，但她有一個得意弟子，她自己也說對方可以出師了。”
“如果沈先生和沈夫人同意，我可以將聯系方式給你們。”
兩人對視一時間有些猶豫，他們想盡快把沈霖這病治好，最好今年就找好人家把他嫁出去，省得讓他們一直膽戰心驚。
聽對方這麽說，他們還是有些顧慮，問：“這醫生真有你說的這麽好？”
“當然。”那人說得言之鑿鑿，想起了什麽又補充道，“不過他是Alpha。”
“Alpha？”沈父一聽，臉色立馬難看了下來，要一個Alpha看病，有什麽不清不楚的以後好人家介意怎麽辦，“不行不行！”他一口回絕了。
那人見他拒絕得那麽幹脆，有些急了，如果沈家人沒一個滿意的，那他的雇傭費一個子都撈不著。
“哎哎，沈先生您先別那麽著急。”那人神情微妙，神秘地靠近他，小聲道，“他叫莫子晟，莫家獨子，莫院長的兒子！”
沈父一時沒反應過來，問：“是那個莫家？”
“當然，還有第二個莫家嗎？”那人擠眉弄眼的。
沈家一直想讓自己兒子嫁入高門，這麽大年紀了還沒結婚，這個圈子裏誰不知道，都背地裏笑他們異想天開。
雖然沈家子是很優秀，但這種家庭培養出來的，那個世家貴族敢娶。
沈父陷入了沈思，擡頭和一邊的沈母相視，最後點了頭。
沈霖一直待在房間裏，自那次比賽出了意外，他的比賽資格已經被取消了，父母也不允許他再碰鋼琴。
他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懷裏逗弄著花色的小貓，無比落寞。
“霖霖，醫生來了，你下來一趟！”聽見他媽媽的聲音後，沈霖將貓貓放下，往樓下走。
在樓梯時他就看到了一個背影，在對方轉過頭時他看清了對方的臉，眼眸狠狠顫動了一下。
……怎麽是他？
沈霖昏迷期間也有過暫時的清醒，對方的氣息幹燥而溫暖，帶著安撫和溫柔，讓他感覺到安心，那時勉勉強強看清了抱著自己的人。
他沒想到給自己看病的醫生居然是他。
聽見腳步聲後，莫子晟從沙發上起來，看清面前的人後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你好，我是莫子晟。你可以叫我莫醫生，以後我會負責你的病情。”
“我叫沈霖，莫醫生以後麻煩你了。”
沈霖被對方耀眼的笑容刺到眼，目光微不可察閃躲著，他微微垂下眸子，身側的手卻已經緊張地抓著褲腿了。
沈母和莫子晟寒暄著，對方一直笑著點頭。
“就麻煩莫醫生了。”
莫子晟向沈霖走來，沈父表情難看，想阻止卻又洩了力坐了回去……要是他兒子能攀上莫家這棵大樹，那他們沈家就發達了。
莫子晟跟著沈霖到了樓上，在進房間之前，他開口了：“冒犯了，沈先生。”
沈霖搖頭，開了房門，沒料到莫子晟一進門就連打了很多個噴嚏。
他擔憂看著對方：“莫醫生……你還好嗎？”
莫子晟捂著發癢的鼻頭，目光在房間裏搜尋，隨意問：“沈先生是不是有養寵物？”
沈霖點頭：“養了只貓，叫琴琴。”
聞言莫子晟露出歉意的笑，無奈道：“抱歉，我對貓狗過敏，就不進去了。”
沈霖點頭，兩人便去了陽臺。
後續的治療很順利，但也只是治標不治本，要想完全痊愈，必須要依靠Alpha。
莫子晟來沈家會診次數多了，也了解了不少事情。
沈霖匆匆從外面趕回來，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他一進來就十分歉意地打招呼。
“對不起，莫醫生讓你久等了。”
坐在椅子上看書的莫子晟擡頭，溫笑著：“沒事，沒等多久。”他目光在沈霖身上掃了一圈，眼裏蕩開笑意，玩笑著。
“沈先生是去相親了嗎？”
此話一落沈霖一楞，繼而臉白了一點，緩慢點頭。
這段時間他父母給他安排了很多人讓他去見見，但他沒想到……原來莫子晟都知道了。
一時間他有些難堪，恨不得鉆進地底。
莫子晟自然發現了他的窘迫，眼裏閃過無奈，語氣平緩：“沈先生的情況盡快找一個Alpha是最好的辦法。”
聽了他的話，沈霖看他，眼底藏著微不可察的失落。
“嗯。”
晚上，吃晚飯時沈父沈母問了他有沒有相中的。
沈霖夾菜的動作一頓，若無其事道：“……還沒有。”
聞言沈父直接就摔筷了，怒道：“都給你找了多少個了，一個都看不少！沈霖，別讓我知道你是還藏著心思！”
飯桌上的氣氛降至冰點，他和沈母都沒了動作，只有他妹妹還津津有味吃著，時不時聽上一嘴。
“我看就是沈霖自視甚高，都成老Omega，還不趕緊嫁出去，還挑什麽挑！”
沈霖攥著筷子的手更緊了，沈父沈母嗔怪著卻一句重話都沒說，又繼續吃起來。
又過了一頓時間，沈霖還是說沒有相中的，沈父直接甩下一句話。
“人我已經給你挑好了，年後就結。”
“是個有錢有勢的，知道了你的情況也不嫌棄，我看你就別挑了，就這個了。”
沈霖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下了命令，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他無力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
那人他知道，快五十歲了，原配剛去世不久，有兩個沒小他幾歲的孩子。
他再也承受不住，跌坐在地，捂著臉啜泣了起來。
一門之隔，沈母在外面安慰他。
“霖霖，你爸也是為了你好，那人雖然年齡大了點，結過婚，但你嫁過去肯定是享福的。”
“我聽你爸說，他家有好幾個礦，以後你就安安心心做個富太太，再生個Alpha就穩了。大了會疼人，有個孩子傍身，以後你也有個依靠。”
見裏面一直沒有聲音，她又敲了敲門：“霖霖，你有在聽嗎？”她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的，但媽媽也沒辦法啊，你爸爸決定的，你不要再違抗他了，他最近身體就不好，再把他氣出好歹來可怎麽辦啊。”
沈霖聽著外面輕輕柔柔的聲音，那聲音落在耳邊卻堪比電鉆聲還難受。
他崩潰地低著頭，用雙手死死捂著耳朵但無濟於事，他還是聽的一清二楚。
眼淚沒一會兒就濕了臉龐，不知道什麽時候門外的人已經走了，他終是哭出了聲。
“嗚，嗚嗚……”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為什麽啊！
在他崩潰地大哭時，懷裏卻感受到了一個熱源，他看去，是琴琴。
小貓鉆進他懷裏，用爪子拍他，發出糯糯的喵喵叫。
瞬間沈霖眼淚更急了，慢慢抱緊了懷裏的琴琴。
……琴琴，我只有你了。
只有你了。
後續的治療有了一定的效果，莫子晟檢查完沈霖的身體，將儀器放回醫藥箱裏。
他看向一邊的沈霖，不知道今天沈霖為什麽要邀請他到房間裏，那只貓也不在。
思緒暫時中止，他不關心原因。
“沈先生，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了，如果你還需要繼續治療，我可以向你推薦這方面的醫生。”
此話一落，沈霖臉色驟變，囁嚅著唇完全開不了口。
“……我可以問一下原因嗎？”
收拾醫藥箱的莫子晟手上一頓，桃花眼一挑：“我打算出國深造了，近期就走，抱歉。”
沈霖恍惚地搖頭，大腦一片空白。
……他以為對方還可以再陪他一段時間的，至少，至少到年後。
莫子晟收拾好了醫藥箱，將其放在一邊，他準備離開了。
“再見，沈先生。”說著轉身就要走。
沒兩步卻發現身上有些阻力，他回頭，看到了沈霖通紅的眼睛，緊繃的肌肉一下子松弛下來了。
他盯著對方，等著對方說話。
“……莫醫生，你可以留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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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細雨涓涓，頃刻又像大雨傾盆，咿咿呀呀，玉碎的清脆聲讓這首曲子達到了高潮。
青年放在琴鍵上的手快到只能看到殘影，有力地落下，纖細的骨節分明。
嘩！
突然的一個亂音驚擾了沈浸在樂聲中的人們，評委們率先睜開了眼，眼裏的掛著明晃晃的可惜。
盡管上面的青年努力拯救著自己的錯誤，破綻愈發多，多到連觀眾都蹙起了眉疑惑看向臺上的人。
青年脊背微不可察顫抖著，冷汗從他發白的臉頰上不斷滴落，在鋼琴上濺起水花。
耳邊的呼吸聲愈發沈重，他發覺到自己的手指快不受控制了，身體的悶熱讓他快喘不過氣來。
坐在離舞臺最近的沈家父母臉上的笑凝固住，聽著四周的竊竊私語，對視間皆閃過疑惑，看回舞臺時頗恨鐵不成鋼。
真的太沒用了！都到了決賽居然還掉鏈子！
沈霖眼神恍惚，盯著琴鍵手指都是模糊的，大腦嗡嗡地響。
不，不行……他不能就這麽放棄。
他咬著牙，牙齒陷入下唇，嘗到血腥味後混沌的大腦多了一絲清明。
他憑著肌肉記憶，在看不清琴鍵的情況下隨著記憶落下，雖避免不了出錯，但還是串聯了起來。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沈霖的手指頓在琴鍵上，呼吸愈發急促，額頭的一滴流汗自眼角滑落，經過鼻翼，最後從蒼白的下巴滴落。
全場的人鴉雀無聲，相視的目光都是迷惑。
臺上的青年久久沒有動彈，半分鐘後竟直挺挺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重重的一聲落地聲。
砰！
現場一片死寂。
直到淡淡的檀香味蔓延開，聞到的人驚叫起來：“他，他是不是發情了？！”
宛如一枚扔進池塘的炸彈，瞬間炸開了一大片水花，人人自危。
畢竟一個Omega當場發情可是會造成眾多Alpha的爭搶的，極可能造成大規模恐慌。
從信息素裏可以得知這個Omega的等級還不低，還可能誘發其他Omega提前發情。
很多Omega開始感覺自己的腺體發熱，出現了發情的狀況，並且周圍的檀香味還越來越濃。
而Alpha眼睛已經變得猩紅特別是沒有伴侶的Alpha，本能就想上去，去標記那個散發著香甜味道的Omega。
一時間現場無比慌亂，尖叫聲和怒吼聲不斷響起。
“啊！救命啊！有人發情了！”
“別擠別擠！”
“我的腳！”
“救命別扯我！”
“嗚嗚嗚！我要回家！”
很多人起身向門口跑，而那部分散發著強烈占有欲的Alpha已經緩慢向舞臺靠近，用敵對的眼神威懾，都在宣示主權，強烈表示這個Omega的所有權。
“沈霖，你在搞什麽鬼！趕快給我起來！把信息素收回去！”沈父楞楞看著亂成一團的會場，眾人落荒而逃。
他嘴一壓眼一瞪朝上面的人喊著，倒在地上的青年卻沒有任何反應。
發覺那些Alpha已經上了臺離沈霖越來越近了，他氣得跳腳，指著對方的手指都在抖。
一邊的沈母連忙抓住他的手，焦急喊著：“霖霖，霖霖你怎麽了？快起來！”說著也準備上上前，但剛踏出了一步，前面的那些Alpha就回過頭來，眼神淩厲。
那瞬間她後背一一涼，看著五六個人高馬大的Alpha一時不敢上前，轉而求助於一邊的沈父，哭得梨花帶雨。
“老公你快想想辦法啊，該怎麽辦啊，我的霖霖！”
聽著她的哭聲，沈父心煩意亂，當下也沒有任何辦法，只看幹等著。
眼看著Alpha們已經圈圈將倒在臺上沒了意識的人圍住了，卻沒有任何人敢上前。
留在原地還離開的Beta一臉不忍地閉上眼，或是緊緊抓著自己的手，為對方捏了一把汗。沒人會是為了爭搶伴侶紅了眼的Alpha的對手，作為各方面都很中庸的他們不敢以身冒險。
而會受信息素影響的Alpha和Omega大多已經逃離了現場，以免被牽連。
剛還無比耀眼的新一代鋼琴屆的新星，沒成想今天就要隕落了。
眾人一動不動看著臺上，滿臉驚恐，等著那幾個Alpha進行最後的決鬥，最後的獲勝者才能占有這個誘人的Omega。
有些不忍的人眼淚流了下來，既是怕的，也是為Omega接下來悲慘的結局揪心。
就在Alpha們準備動手的那瞬間，預想中殘酷血腥的打鬥場面沒有出現，那幾個人反倒直接跪倒在地上，雙手捂著頭，發出不甘的怒吼。
旁觀的眾人一臉疑惑，不知道那些氣勢洶洶的Alpha怎麽下一秒就露出了臣服的狀態。
視線往後一移，不知道什麽時候臺上多了一個文質彬彬的青年，對方款款而來，不像那些被信息素控制住了的Alpha的魔怔樣。
在眾人瞠目結舌下，他安然無恙抵達了那個正在發情的Omega身邊。
莫子晟金絲眼鏡下的眼一皺，將地上的昏迷的青年扶起，讓對方靠在自己懷裏，無視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目光檢查Omega的情況。
那些Alpha仿佛被什麽隔離在外，始終與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朗姆酒的味道不斷從那個散發著沈重威壓的年輕人身上傳來，阻止他們再向前一步。
莫子晟眼裏輕松的笑意完全褪去，手指輕輕掀開Omega的後衣領，手一頓，腺體那裏已經貼了好幾層抑制貼，不過信息素還是源源不斷從裏面漏出。
這不是簡單的發情期。
在臺下沈家父母楞了很久，見年輕人抱著自己兒子，瞬間就急眼了。
“你是誰？！快放下我兒子！”
莫子晟聞聲看去，兩人急得跳腳，收回視線後落座懷裏面色酡紅的青年臉上，看出外貌有幾分相像，也大概猜出了那兩人的身份。
他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終於在門口發現了遲遲趕來的安保人員。
“我是醫生，我需要你們將這些人帶走。”
裝備齊全氣勢洶洶趕來的保安門一楞，彼此對視，點了頭，將那幾個Alpha控制了起來。
見現場被控制住了，在場的人心裏的大石頭都穩穩落地，大松了口氣。
沒事就好。
沈父沈母見那些發瘋了的Alpha被保安壓走了，快速跑上臺來，想去查看沈霖的狀態。
“我兒子到底怎麽了？!”
聽著對方質問的語氣，莫子晟眉梢一揚，看著懷裏難耐地扭動的人。
嘖，他沒想到他們居然是他的父母。
真可憐。
“照目前看是信息素紊亂。”
“什麽？你沒囑咐他要打抑制劑嗎？”沈父猛然擡高了聲調，旁邊的沈母哭哭啼啼的，“我叫了啊，來的時候檢查過了，已經打了還貼了抑制貼。”
“那怎麽會這樣！”
莫子晟聽著兩人相互推脫的話，用手背碰了碰青年的滾燙的額頭，見對方唇瓣微動，好像在說什麽，他低頭靠近勉強聽清了一句話。
“……我不是故意的……”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一凝，繼而又笑開。
小可憐，你父母可不這麽想哦。
沈父剛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遲遲才發現莫子晟居然是個Alpha。
“你是個Alpha？”
在兩人瞪大的眼睛裏，莫子晟笑著點頭。
“沒錯。”
聽到答案後沈父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一邊的沈母連忙給他順背，他氣得手指都在顫：“你，你趕快放開我兒子！一個Alpha還沒規矩對Omega摟摟抱抱，我兒子以後怎麽嫁的出去？！”
莫子晟手一頓，完全沒想到能從一個父親嘴裏聽到這樣古板的字眼，但嘴角的笑卻愈發溫和了。
“可是我看令郎沒有Alpha信息素的安撫，可是會非常難受的。”
沈父臉瞬間漲紅，還是得理不饒人：“你不是醫生嗎？為什麽我都沒見他醒來？”
莫子晟聳肩：“我已經給醫院打電話了，抑制劑很快就會送來。那時我沒用了自然會放開他。”
沈父還想再說什麽，一邊的沈母連忙拉住輕聲細語安撫著。
“老公我們就等等吧，霖霖好像……非常痛苦。”
陷入昏迷的沈霖眉心緊蹙，臉頰透出病態的兩抹紅暈，身體燙得驚人。
莫子晟持續不斷散發著淺薄的安撫信息素，讓對方至少沒那麽難受。
他不可能給對方一個臨時標記，不管是時機還是場所都不合適。
很快，醫護人員終於來了，立即給沈霖註射了強力的抑制劑，很快那無意識攏起來的眉心緩緩松開。
莫子晟看著對方被擡上了擔架，那對父母則是急忙忙跟在身後。
他低頭拍了拍自己的西裝外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沾了些灰。
今天他不過是在隔壁禮堂聽演唱會的，聽到外面人群騷動，一問才知道原來是這邊有Omega發情了。
食指將最後一塊臟東西彈去，莫子晟轉身離去。
去了醫院做了詳細的檢查後，沈家父母終於知道了自己兒子目前的情況，信息素紊亂已經非常嚴重了，沈霖卻一直瞞著他們。
如果不是今天，他們不知道還要過多久才能發現。
沈霖的身體情況已經嚴重到如果沒有Alpha的安撫，在發情期期間抑制劑完全不起作用了。
他的歲數不算小了，又長年過度註射抑制劑，身體對抑制劑已經產生了相當強的免疫。
聽了醫生說的話以後，沈父大發雷霆，直接沖進病房裏對沈霖一頓罵。
“好啊，還一直瞞著你老子！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我花了這麽多錢培養你，你是怎麽報答我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以後不準彈鋼琴了，趕緊給我找個人嫁了！”語罷甩手離開。
靠在病床上的沈霖白著臉，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房門就啪地一聲合上了。
他楞楞盯著冷冰冰的房門，喉頭一癢開始咳嗽起來，咳出了淚花。眼裏無比悲涼，想起那天的比賽他就無比懊悔。
為什麽偏偏就沒等他彈完那一首，明明只要他從頭到尾順利彈出……他就可以繼續彈下去了。
他父母一直想要他結婚，他一直以鋼琴的名義推拒著，說等他在更高的平臺上表演，會有越來越多的社會名流認識他。
他才能攀上更有權有勢的家族，為家族爭光。
這才讓他彈到了現在。
思及至此，沈霖落了淚，鼻尖聳動，無意識握緊了拳頭。
而所有的一切在那天都結束了。
他只能按照父母的命令，嫁給他們相看好的Alpha，以後相夫教子。
鑒於沈霖的病情，他父母特地花重金去請這方面的業界大牛程醫生，不過卻得到對方早已不接診的消息。
“雖然程大夫已經不收病人了，但她有一個得意弟子，她自己也說對方可以出師了。”
“如果沈先生和沈夫人同意，我可以將聯系方式給你們。”
兩人對視一時間有些猶豫，他們想盡快把沈霖這病治好，最好今年就找好人家把他嫁出去，省得讓他們一直膽戰心驚。
聽對方這麽說，他們還是有些顧慮，問：“這醫生真有你說的這麽好？”
“當然。”那人說得言之鑿鑿，想起了什麽又補充道，“不過他是Alpha。”
“Alpha？”沈父一聽，臉色立馬難看了下來，要一個Alpha看病，有什麽不清不楚的以後好人家介意怎麽辦，“不行不行！”他一口回絕了。
那人見他拒絕得那麽幹脆，有些急了，如果沈家人沒一個滿意的，那他的雇傭費一個子都撈不著。
“哎哎，沈先生您先別那麽著急。”那人神情微妙，神秘地靠近他，小聲道，“他叫莫子晟，莫家獨子，莫院長的兒子！”
沈父一時沒反應過來，問：“是那個莫家？”
“當然，還有第二個莫家嗎？”那人擠眉弄眼的。
沈家一直想讓自己兒子嫁入高門，這麽大年紀了還沒結婚，這個圈子裏誰不知道，都背地裏笑他們異想天開。
雖然沈家子是很優秀，但這種家庭培養出來的，那個世家貴族敢娶。
沈父陷入了沈思，擡頭和一邊的沈母相視，最後點了頭。
沈霖一直待在房間裏，自那次比賽出了意外，他的比賽資格已經被取消了，父母也不允許他再碰鋼琴。
他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懷裏逗弄著花色的小貓，無比落寞。
“霖霖，醫生來了，你下來一趟！”聽見他媽媽的聲音後，沈霖將貓貓放下，往樓下走。
在樓梯時他就看到了一個背影，在對方轉過頭時他看清了對方的臉，眼眸狠狠顫動了一下。
……怎麽是他？
沈霖昏迷期間也有過暫時的清醒，對方的氣息幹燥而溫暖，帶著安撫和溫柔，讓他感覺到安心，那時勉勉強強看清了抱著自己的人。
他沒想到給自己看病的醫生居然是他。
聽見腳步聲後，莫子晟從沙發上起來，看清面前的人後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你好，我是莫子晟。你可以叫我莫醫生，以後我會負責你的病情。”
“我叫沈霖，莫醫生以後麻煩你了。”
沈霖被對方耀眼的笑容刺到眼，目光微不可察閃躲著，他微微垂下眸子，身側的手卻已經緊張地抓著褲腿了。
沈母和莫子晟寒暄著，對方一直笑著點頭。
“就麻煩莫醫生了。”
莫子晟向沈霖走來，沈父表情難看，想阻止卻又洩了力坐了回去……要是他兒子能攀上莫家這棵大樹，那他們沈家就發達了。
莫子晟跟著沈霖到了樓上，在進房間之前，他開口了：“冒犯了，沈先生。”
沈霖搖頭，開了房門，沒料到莫子晟一進門就連打了很多個噴嚏。
他擔憂看著對方：“莫醫生……你還好嗎？”
莫子晟捂著發癢的鼻頭，目光在房間裏搜尋，隨意問：“沈先生是不是有養寵物？”
沈霖點頭：“養了只貓，叫琴琴。”
聞言莫子晟露出歉意的笑，無奈道：“抱歉，我對貓狗過敏，就不進去了。”
沈霖點頭，兩人便去了陽臺。
後續的治療很順利，但也只是治標不治本，要想完全痊愈，必須要依靠Alpha。
莫子晟來沈家會診次數多了，也了解了不少事情。
沈霖匆匆從外面趕回來，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他一進來就十分歉意地打招呼。
“對不起，莫醫生讓你久等了。”
坐在椅子上看書的莫子晟擡頭，溫笑著：“沒事，沒等多久。”他目光在沈霖身上掃了一圈，眼裏蕩開笑意，玩笑著。
“沈先生是去相親了嗎？”
此話一落沈霖一楞，繼而臉白了一點，緩慢點頭。
這段時間他父母給他安排了很多人讓他去見見，但他沒想到……原來莫子晟都知道了。
一時間他有些難堪，恨不得鉆進地底。
莫子晟自然發現了他的窘迫，眼裏閃過無奈，語氣平緩：“沈先生的情況盡快找一個Alpha是最好的辦法。”
聽了他的話，沈霖看他，眼底藏著微不可察的失落。
“嗯。”
晚上，吃晚飯時沈父沈母問了他有沒有相中的。
沈霖夾菜的動作一頓，若無其事道：“……還沒有。”
聞言沈父直接就摔筷了，怒道：“都給你找了多少個了，一個都看不少！沈霖，別讓我知道你是還藏著心思！”
飯桌上的氣氛降至冰點，他和沈母都沒了動作，只有他妹妹還津津有味吃著，時不時聽上一嘴。
“我看就是沈霖自視甚高，都成老Omega，還不趕緊嫁出去，還挑什麽挑！”
沈霖攥著筷子的手更緊了，沈父沈母嗔怪著卻一句重話都沒說，又繼續吃起來。
又過了一頓時間，沈霖還是說沒有相中的，沈父直接甩下一句話。
“人我已經給你挑好了，年後就結。”
“是個有錢有勢的，知道了你的情況也不嫌棄，我看你就別挑了，就這個了。”
沈霖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下了命令，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他無力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
那人他知道，快五十歲了，原配剛去世不久，有兩個沒小他幾歲的孩子。
他再也承受不住，跌坐在地，捂著臉啜泣了起來。
一門之隔，沈母在外面安慰他。
“霖霖，你爸也是為了你好，那人雖然年齡大了點，結過婚，但你嫁過去肯定是享福的。”
“我聽你爸說，他家有好幾個礦，以後你就安安心心做個富太太，再生個Alpha就穩了。大了會疼人，有個孩子傍身，以後你也有個依靠。”
見裏面一直沒有聲音，她又敲了敲門：“霖霖，你有在聽嗎？”她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的，但媽媽也沒辦法啊，你爸爸決定的，你不要再違抗他了，他最近身體就不好，再把他氣出好歹來可怎麽辦啊。”
沈霖聽著外面輕輕柔柔的聲音，那聲音落在耳邊卻堪比電鉆聲還難受。
他崩潰地低著頭，用雙手死死捂著耳朵但無濟於事，他還是聽的一清二楚。
眼淚沒一會兒就濕了臉龐，不知道什麽時候門外的人已經走了，他終是哭出了聲。
“嗚，嗚嗚……”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為什麽啊！
在他崩潰地大哭時，懷裏卻感受到了一個熱源，他看去，是琴琴。
小貓鉆進他懷裏，用爪子拍他，發出糯糯的喵喵叫。
瞬間沈霖眼淚更急了，慢慢抱緊了懷裏的琴琴。
……琴琴，我只有你了。
只有你了。
後續的治療有了一定的效果，莫子晟檢查完沈霖的身體，將儀器放回醫藥箱裏。
他看向一邊的沈霖，不知道今天沈霖為什麽要邀請他到房間裏，那只貓也不在。
思緒暫時中止，他不關心原因。
“沈先生，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了，如果你還需要繼續治療，我可以向你推薦這方面的醫生。”
此話一落，沈霖臉色驟變，囁嚅著唇完全開不了口。
“……我可以問一下原因嗎？”
收拾醫藥箱的莫子晟手上一頓，桃花眼一挑：“我打算出國深造了，近期就走，抱歉。”
沈霖恍惚地搖頭，大腦一片空白。
……他以為對方還可以再陪他一段時間的，至少，至少到年後。
莫子晟收拾好了醫藥箱，將其放在一邊，他準備離開了。
“再見，沈先生。”說著轉身就要走。
沒兩步卻發現身上有些阻力，他回頭，看到了沈霖通紅的眼睛，緊繃的肌肉一下子松弛下來了。
他盯著對方，等著對方說話。
“……莫醫生，你可以留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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