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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分屋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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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分屋睡嗎

嬴洲洲將手裏的東西都放到地上,他的兩只小手還緊緊攥著女人腰間的衣裳,他聽到姨媽喊他了,但他就是不出來。

他就想躲在女人的身後,這裏最有安全感。

“老大,她家人回來了。”

門口的打手朝院子裏面喊了一聲。

賭場債主正指揮手下把廚房米缸裏的地瓜也裝上來著,此時門口說嬴家有人回來。

“你們先繼續裝,別停,那些肉也裝上,小心點,別把雞蛋打碎了。”

賭場債主一邊往出走一邊吩咐著手下。

廚房裏的米面油,各種食物,都裝了大半了。

嬴姒沒錢還賭債,賭場債主上門,見這家裏有什麽就拿什麽,能抵點是點。

姜吹夢活動了一下傷腿,她不知道裏面有多少人,她彎下腿壓低聲音對身後小郎君說:“一會兒要是動手,你就先躲起來。”

“嗯嗯,你也要小心。”嬴洲洲用力點頭。

他看著面前這些打手女人,他知道自己一個瘦弱的小男子留在這裏根本幫不上她什麽忙,趕緊躲起來別讓她分心才是最重要的。

賭場債主出來,她的腳步頓了一下。

賭場債主能在城裏開得起賭場,她本來也不是善茬,但見著眼前這個健壯的女人,人怎麽能練得這麽壯啊,感覺一拳就能把人打死,她上下打量這個女人,這臉上的狠勁,沒背負幾十條人命的,眼神都不可能這麽冷!

真適合去我的賭場做打手啊!

賭場債主下了結論。

賭場債主看著地上這些東西,想來這狠女人是有錢的,那正好,她也不想和這狠女人動手,一是覺得自己只帶了四個人來,要動手肯定打不過,只能逃走,下次拉幾馬車人來跟她打;二是有錢拿,誰願意拿那些米面油抵錢;三是,想要將這狠女人收入麾下,都不用說話,讓她往賭場門口一站,這兇神惡煞的模樣,輸紅眼的賭棍也不敢鬧事,直接就跑了。

賭場債主將袖中的欠條拿出來,抖落開。

“這是她欠的賭債,二十兩,給她還了吧。”賭場債主好言好語地說,一改剛才對嬴姒的冷言冷語。

嬴姒還在地上打滾呢,她雖然不認識這女人,但見著女人和便宜侄子站在一起……

“對對,他是我侄子!他肯定有錢!讓他還!”嬴姒指著女人身後的便宜侄子大喊道。

姜吹夢的左手往後摸了摸,摸到小郎君的肩,她眼神打量著面前的賭場債主。

嬴洲洲一聽二十兩,腦袋“嗡”的一下,他現在躲在女人身後,完全不怕再被姨媽毒打了,他提起勇氣,露出半個小腦袋,顫|抖的小手指著地上的姨媽,低聲說:“我不認識她,我也不是她侄子,你們快把她抓走吧。”

嬴洲洲的聲音不大,甚至還有點發抖,但在場的人都能聽清。

嬴姒一聽,急得在地上鬼哭狼嚎,十分失態。

“你這個喪良心的東西!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竟然說不認識我!你忘了姨媽以前多疼你了!”嬴姒說完,還對賭場債主說:“他就是我侄子!我們是一家人!上次來你見過的,他現在肯定有錢,別讓他跑了!”

賭場債主將欠條疊了疊,見這狠女人還沒表態,她又拿出嬴姒抵押的房契地契,對女人身後躲著的那個小身影說:“我見過你,你就是她侄子,還不還錢?不還我就把東西都帶走了,還有你家這房屋,充公算抵債二兩。”

嬴家這個侄子是這十裏八村有名的喪門星,人人都嫌他晦氣,沒人願意收他家這房子,不過她畢竟開得起賭場,也有特殊的門路,壓壓價,充公還能算點錢。

能回一點是一點。

嬴洲洲聽完更緊張了!房屋要被收走了!這可是女人剛修補好的屋子,每一片瓦都是她親手鋪的,要是被收了屋子,以後他和女人住哪啊……

賭場債主又蔑視地看向地上在爬的嬴姒,說:“還有你姨媽,再不還錢,我就把她賣去黑山挖石頭。”

嬴姒雖然被打得站不起來,便朝著他們爬了過來,她一邊爬一邊說:“我的好侄子,救救姨媽啊……”

嬴洲洲縮回小腦袋,也不吭聲,他就躲在女人的身後,他看都不看姨媽一眼,心裏就記著女人說的話,要是動手就趕緊躲起來。

姜吹夢認識這債主,是城裏賭場的老板,她在沒錢的時候,經常去黑市暗閣接單殺人換賞銀,有些目標就在賭場裏。

去了幾次,就眼熟了。

姜吹夢的右手手指活動了一下,她將刀握得更緊了些。

她看到院子裏沒幾個人,完全有信心在毫發無損的情況打過她們,但是……在城裏開得起賭場的人,不是等閑之輩,她可能會給小郎君帶來麻煩。

況且,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與其殺債主,姜吹夢現在更想殺的人,正躺在地上狼狽哀嚎。

此時,嬴姒已經從地上爬了過來,她爬到姜吹夢的腳下,想要繞過她,去抓嬴洲洲的腿……

嬴洲洲嚇得往女人的右邊挪了挪。

姜吹夢擡起左腳,一腳踩在了嬴姒的手臂上,警告她:“別動。”

“啊!我的手……”

嬴姒拼命叫了起來,她感覺右手的骨頭都要被踩碎了。

賭場債主見狠女人遲遲不表態,她問:“到底還不還錢?不還,我就把這些東西都帶走了。”

裏面的手下也正好拖著大麻袋出來,說:“老大,值錢的東西都裝好了,還有些桌椅板凳也值點銀子,要不下午我再拉輛車來裝走?”

姜吹夢拍了拍身側的小郎君,說:“拿錢。”

她已經權衡好了利弊,也做好了打算。

嬴洲洲遲疑一下,還是打開了錢袋子,取出兩張銀票,遞給女人。

趴在地上誇張哀嚎的嬴姒頓時閉嘴不叫了,她見到錢袋子在便宜侄子的身上,還鼓鼓囊囊的,看來裏面還有不少的銀錢呢!

便宜侄子這是勾引到有錢女人了啊!

這下發啦!發啦!

姜吹夢伸出另一只手,說:“房契、地契、欠條。”

賭場債主上前幾步,將三張紙都疊好遞過來。

兩個人一人伸一只手。

姜吹夢松開了拿銀票的手,但是賭場債主卻沒松手……

竟敢耍賴?跟她耍賴!

先是一聲悶響,是姜吹夢一腳將地上的姨媽踹開幾步遠。

隨即“唰”的一聲,姜吹夢上前一步,她右手的刀已經橫在賭場債主的脖頸上。

如果耍賴,那就動手!

賭場帶來的四個打手立馬放下手裏的東西,趕緊圍了過來,她們互相看了看,也掂量一下,不敢貿然上前。

“誒誒誒!有話好好說,別這麽沖動,脾氣這麽差啊……”賭場債主立刻放開手。

房契地契欠條都散落在地上……

嬴洲洲避開地上被一腳踹暈的姨媽,他蹲下身,伸出小手,將地上的紙都撿了起來,檢查一番,跟女人說:“都對。”說完將這些都收進袖子裏。

姜吹夢這才收了手,但只是收回手,刀還握著,隨時準備砍人。

賭場債主頓時松了一口氣,嚇她一大跳,這女人真兇啊,感覺自己方才再晚半刻,怕不是人頭落地了。

賭場債主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真是涼颼颼的。

“東西放下,立刻走人。”姜吹夢的語氣很不耐煩。

她討厭這世上的一切,對誰都沒耐心,唯獨對小郎君不一樣。

賭場債主一揮手,四個打手都站在她的身後,她輕咳一聲,平覆一下剛才被刀指著的恐懼心情,鄭重對女人說:“我看你不錯,要不要來我賭場當打手,我不會虧待你的。”

嬴洲洲聽了,他睜大了眼,屏住呼吸,又攥緊了女人的衣角。

女人會走嗎?那還會回來嗎?

“沒興趣,你們立刻走人。”

姜吹夢冷冷地說完,將剛才放在地上的東西都撿了起來,她回過頭,一改剛才冰冷的臉色,和顏悅色地對神情緊張的小郎君柔聲說:“回家。”

“嗯嗯。”

嬴洲洲也連忙撿起放在地上的豬耳朵和小盒子,和女人一起走了。

昏迷的嬴姒就丟在地上沒人管。

賭場債主朝著女人的背後喊:“你要是想好就來城裏賭場找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姜吹夢頭也不回地進了院子,她發現院子的門又壞了,她的腳步沒停,將東西都放在院子裏,看著滿院子亂成一團,吃的喝的用的都被裝進了麻袋。

嬴洲洲立刻挽起袖子開始幹活,手腳麻利地將散亂的東西都歸整回去。

賭場債主已經帶人走遠了。

姜吹夢又走出門口,她彎腰,拉起小郎君姨媽的一條腿,將人從外面拖了回來。

她完全可以抱起人回來的,但她就要拖著走,等將人拖到院子裏,她關上又壞了的院子門,冷聲說:“別裝了。”

嬴姒睜開眼,從地上爬起來,她拍了拍身上的土灰,扶著被打傷的腰,又活動一下方才被踩傷的右手,露出個極其諂媚的笑。

“我這幾天沒回來,沒想到家裏多了個貴人啊,多謝你幫我還債哈,你可真有錢,不知貴人怎麽稱呼?”

姜吹夢還是冷著臉,沒回答,她的視線看了一眼正在收拾廚房的小身影,她在想,要不要現在就審審?

小郎君知道內情嗎?驟然說起這事,會不會打擊到小郎君?

她可不想看到小郎君傷心。

“貴人怎麽不說話?那個……你是不是看上我侄子了?成交!我是他唯一的長輩了,我說話就能做主的,我將他嫁給你,所以你能不能給點聘禮?十兩八兩不嫌多,三兩五兩不嫌少,別看他嫁過一次人,他上了花轎都沒落地就又擡回來了,身子還是清白的呢,誒?你是不是都已經和他睡過了?哪有白睡的道理!那更得給錢了!快點快點!”

嬴姒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朝女人要錢。

在廚房裏幹活的嬴洲洲聽到院子裏這些話,他氣得直跺腳,但又忙著幹活,反正有她在呢,他還是趕緊燒水給女人煮茶吧,女人走了一路,肯定口渴了。

姜吹夢聽著這些話,很是刺耳,瞧著姨媽這副討錢的模樣,隔壁病女人的話她就已經信了六成。

嬴姒見女人還是不說話,她一收剛才的諂媚模樣,翻臉比翻書還快,頓時指著女人大罵道:“你該不會是要白嫖我侄子吧!天底下就沒有白睡的道理!不給錢,我就去官府告你奸|淫良家閨夫!別以為你長得塊頭大我就會怕你!”

嬴姒就是怕了,這麽說只是為了壯膽,她一看到這煥然一新的院子,看到廚房裏那些吃的喝的,又看到鼓鼓囊囊的錢袋子,這隨手就能拿出二十兩的女人肯定很有錢,必須從這女人身上榨出錢來。

等等,錢袋子剛才是放在那便宜侄子身上的!

嬴洲洲已經煮好茶了,剛倒出來,就聽到姨媽這樣的話,他實在忍不住了,從廚房跑出來,氣得一邊跺腳,一邊顫|抖著聲音大喊:“我不許你這麽說她!”

他心底裏還是懼怕姨媽的,自母父去世後這三個月,經常被姨媽毒打。

不過現在有女人在,他就不怕了!

“你還胳膊肘向外拐!跟她睡了幾次把心都睡野了?我才是你的親姨媽!”說著,嬴姒突然轉身,朝著廚房跑去,一把拖住便宜侄子,撞進了廚房。

姜吹夢剛才正看到小郎君跺腳維護她,覺得他這模樣真可愛,沒想到這姨媽突然動手,她立刻追了上來。

廚房裏面,嬴洲洲叫了一聲,然後傳來一聲悶響。

姜吹夢看著廚房門被關緊,她推不開,因為裏面抵住了。

嬴洲洲在廚房裏大喊著:“還給我!我的!”

姜吹夢退後一步,右手握拳,高高揚起,再一拳捶下去。

“轟隆”一聲,廚房的門破了個大洞。

她兩只手握住破洞旁的木板,一下就把門拆碎了,她跳進門裏,看到小郎君栽坐在地上,衣裳淩亂。

嬴洲洲急急忙忙指著窗子大喊:“她搶了錢袋逃跑了,快抓回她!”

姜吹夢看著小郎君紅紅的小手,那小手已經鼓起水泡,疼得還在顫|抖,她一眼就看出是被燙了,她先是扶起了人,說:“你的手傷了,我先給你上藥。”

“那可是四十多兩!都是你的錢啊!”嬴洲洲急得直跺腳,他都快急哭了。

姜吹夢打橫抱起了人,她沒有去追逃跑的人,反而抱著小郎君快步回了小屋。

她其實是忍著斷腿的疼,將人追回來的,但還是小郎君更重要,他的手若是不立刻處理上藥,只怕會腫得更厲害。

她不想小郎君疼。

“先給你的手上藥,那些錢沒有你的手重要,放心,她跑不掉,我會把她弄回來的。”

姜吹夢說著,打來了水,放在桌前,拉著小郎君的手腕就按在了涼水裏,同時去屋子裏找傷藥……

“錢……錢……嗚嗚……都是我不好……”嬴洲洲急得直掉眼淚,他想跑出去追姨媽,但他追不上,而且現在手疼的厲害,泡在涼水裏是好一點了。

姜吹夢沒找到傷藥,她記得小郎君就放在這裏來著,她看了一眼院子,知道是賭場債主來的時候,把值錢的東西都裝起來了,看來傷藥是在那些麻袋裏。

她將麻袋抖落出來,找到了傷藥,拿回來,看到正在泡手的小郎君又在掉眼淚。

“別哭了,不怪你,都怪我,是我一時分心,沒及時攔住她,我應該把她捆起來說話的。”姜吹夢說著,將小郎君的小手從水盆裏撈出來,小心地給他塗藥。

藥膏冰冰涼涼的。

姜吹夢的動作已經盡量小心了,但燙成這樣肯定會疼,她一聲都沒聽到小郎君呼痛,她擡起頭,看到小郎君正咬唇忍著。

“疼就喊出來。”

嬴洲洲的眼淚還在眼眶裏打轉,他一想到被姨媽搶走的錢就心如刀絞,他還在念著:“錢……錢……那麽多錢……我對不起你……你讓我保管錢是相信我,可我卻沒保管住,都是我不好,這可怎麽辦呀……”

姜吹夢給他塗好了藥,又去找出幹凈紗布給他包紮,安慰道:“沒事的,我等會就去抓她回來,我知道她會去哪,今晚天黑之前,這事就會了結,那點小錢不算什麽,錢沒了我還能再賺,你不要自責了,告訴我,你的手是怎麽傷的?”

嬴洲洲想把眼淚忍回去,他看著女人包紮的動作,抽泣一聲,說:“姨媽要搶走錢袋,我不松手,她就拿熱茶潑我的手,我沒忍住疼就松手了,都怪我沒用,那可是你的錢,也是給你煮的茶。”

姜吹夢已經包紮好了,她摸了摸小郎君順毛的腦袋,安慰道:“不要再自責了,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說了會抓回她的,放心吧。”

“嗯嗯,我信你。”嬴洲洲不哭了,但他還是很心疼,一直苦著一張小臉。

姜吹夢此刻見他這副模樣,真想捏捏他哭紅的小臉,但她還是沒這樣做,太不正經了。

“你的手傷了,今天中午我做飯,等吃完飯,我就進城去抓人。”

索性現在姨媽也跑遠了,不如吃了午飯再去追,她不想小郎君餓著肚子等她回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想趁此機會,問問那件事。

如果是真的,那她直接就動手了。

“我……我做飯……”嬴洲洲說著,擡起手,用手臂擦了一下眼淚,他從椅子上下來,往廚房走去。

姜吹夢按住他的肩,說:“你的手都這樣了,今天我做午飯。”

“那我陪著你。”嬴洲洲還是想跟著她。

“好。”

姜吹夢生起了火,她看著歸攏得差不多的廚房,洗米準備做飯。

但是……

她其實不太會做飯,以前在家,都是父親做飯,後來家裏的日子過得好了,是府裏雇來的廚夫做飯,再後來那六年,她都是有什麽就吃什麽。

所以說起來,她也就會簡單炒個雞蛋,還是只見別人做過,自己沒上過手。

但現在,小郎君的手都燙得起水泡了,也包成粽子了。

“那個……你是不是不太會做飯呀?”嬴洲洲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他臉上的淚水還沒幹呢,他問向女人。

“會。”姜吹夢面不改色地說。

她硬著頭皮說完,就裝作很熟練的樣子,開始做飯。

嬴洲洲其實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不會,他在心裏告訴自己,這可是女人做的第一頓飯,不管做得多麽難吃,他都一定要說好吃!

他乖乖地坐著,看著自己的手,再看著被姨媽撞破的廚房窗子,偷偷嘆了口氣。

雖然女人說不讓他自責了,但他丟了這麽多銀子,怎麽會不自責!

心裏都在滴血!

那可是女人好不容易弄回來的銀子。

姜吹夢一邊打著雞蛋,一邊覺得差不多了,她假裝不經意地問:“你姨媽是個什麽人?”

“她不是好人。”嬴洲洲立馬回答。

姜吹夢的手上一頓,她繼續問:“還有呢?”

嬴洲洲說:“姨媽是半年前來我家的,她經常賭錢,管我母親借錢,借完不還,她在外面欠債了,那些債主就來家裏鬧,她跪在地上求母親救她,還發誓再也不賭了,母親給她還了賭債,還在城裏給她找了份工,但她在主人家偷東西又被趕回來了……”

姜吹夢將雞蛋倒進鍋裏……

“要先放油的!”嬴洲洲提醒她。

姜吹夢立馬拿起油,倒了許多……

“不要倒那麽多!太浪費了,盛出來一些!”嬴洲洲急得都想來上手,但他現在手都包著,連炒菜鏟子都拿不了。

姜吹夢又盛出了一些油,這回雞蛋下鍋了,她說:“繼續說。”

嬴洲洲坐了回來,“後來她就一直待在家裏……”

姜吹夢翻炒的動作停下來,她猶豫一下,還是問出口:“一直都沒問過,你母父是怎麽去世的?”

嬴洲洲的眼神低落下來,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腿,低聲說:“三個月前那天,我拎著水桶去村口打水,等我回來的時候,姨媽坐在主屋的地上,說我母父都突然生病去世了,明明我走之前,母父都還好好的,我哭暈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都是三天後了,姨媽把我母父都下葬了。”

長久的沈默。

廚房屋子內,除了鍋裏的雞蛋發出“滋拉滋拉”的聲音,兩個人都沒說話,也沒動。

直到嬴洲洲提醒:“菜要糊了。”

姜吹夢才轉過身,一邊將雞蛋盛出來,一邊想剛才小郎君的話。

她覺得,小郎君的話,明顯是有指向的,她也聽懂了。

這事,跟他姨媽脫離不了幹系。

米飯也蒸好了,她盛了兩碗,找出筷子和勺子,都端回屋子裏。

嬴洲洲也乖乖跟在她的身後。

姜吹夢簡單做的飯菜都擺在桌上,誰都沒動。

姜吹夢突然問:“你懷疑過嗎?”

嬴洲洲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接上她的話:“有,但我……”

他沒繼續說下去。

姜吹夢徹底明白了。

“先吃飯吧,對了,你的手沒法吃飯,我餵你。”姜吹夢說著,將飯和菜倒在了一起,用勺子盛起一勺,吹了吹,遞到小郎君的唇邊。

嬴洲洲的眼睛望著她,他一口吃下去,再面不改色咽下去後,才笑出來,誇讚道:“好吃!你的廚藝也這麽好!”

姜吹夢見他說好吃就放心了,她又盛了一勺,說:“我就會這一個菜,其實這是第一次做。”

她的心裏已經下了結論。

小郎君的母父九成就是他姨媽殺的,就算那一成不是,她也想殺了這個姨媽。

從剛才的話就能知道,這個姨媽對小郎君並不好。

姜吹夢想著,若是留姨媽活著,等她三個月後“走”了,不管她留下多少的銀錢,都會落到這個姨媽的手裏。

所以還是殺了吧。

還好昨夜沒“走”,要不然留下今日小郎君一個人可怎麽辦?

她要是在下面得知,非得氣活過來不可。

她一邊想著事,一邊給小郎君餵飯,一勺接一勺的,都沒停。

動作快得如填鴨一般。

嬴洲洲拼命地往下咽,生怕吃慢了跟不上她餵的。

直到姜吹夢想出了結論。

等她一擡頭,看到小郎君嘴裏塞得滿滿的,一下下咽得直伸脖子,她才發現自己餵得有多快。

“啊,抱歉,我慢點,你也慢點吃。”姜吹夢放下了手。

嬴洲洲被噎得眼睛又紅了,他好不容易全都咽下去後,才說:“沒、沒事,是我嚼得太慢了。”

他其實都來不及嚼一下就給咽了。

姜吹夢看著碗裏的米飯,一碗飯都快餵完了。

“吃飽了嗎?”姜吹夢問他。

嬴洲洲連連點頭。

姜吹夢這才拿起自己的筷子,她剛吃一口,眼睛都睜大了。

她差點就吐出來了。

這也太鹹了吧!

她以為自己吃錯了,她將嘴裏這口用力咽下去,又夾了一塊炒雞蛋,還是很鹹!沒吃錯!

她看向小郎君,小郎君還低頭在擺弄自己的手呢,時不時低頭吹一下……

“剛才,菜不鹹嗎?”姜吹夢問他。

嬴洲洲擡起頭,眉眼彎彎的望著她:“還好啦,我覺得你做的挺好的,你特別厲害,連飯菜都會做,真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大女人……”

聽著小郎君一聲聲的誇讚,姜吹夢的臉都紅了,她面對什麽危險的境地,都不會臉紅,可是被小郎君吹捧就會。

“我沒做好,下次我少放點鹽……”姜吹夢又吃了幾口,強忍著咽下去了。

嬴洲洲連連擺著他的兩只小手,說:“不必啦,等到晚上,我的手就能動了,水泡很快就會消掉的,晚上我來做飯就好啦,哪有讓你一個大女人做飯的道理嘛。”

姜吹夢看著他現在包著紗布的小手,更像小兔子的爪子了。

“好,那我會在晚飯之前回來的。”她同時也聽懂了小郎君的言外之意。

嬴洲洲“嘿嘿”一聲,他看了一眼院子,他打算等女人回來之前,把家裏也收拾好,都被債主弄亂了。

他們一起生活的小家,必須整整齊齊的。

因為菜太鹹了,姜吹夢囫圇吃了下去,她也沒怎麽嚼,吃飽了飯,該去做事了,她站起身,對小郎君說:“你在家待著,要是又有人來,你就躲起來,等我回來再出來,這次別躲米缸了,躲山上去,我回來若是你不在家,我會去山上找你的。”

“嗯嗯。”嬴洲洲用力點頭。

姜吹夢走出院子門的時候,她一回頭,看到小郎君也追出來了。

他站在門口,一臉擔憂地望著她。

“那個,晚上就吃蝦仁餡的餃子好不好?”嬴洲洲扶著壞掉的院子門,眼巴巴地問她。

“好。”

姜吹夢走遠了。

嬴洲洲是一直等著女人的背影消失,他才回到院子裏,還小心地關上院子門。

這門又壞了。

他的心裏還砰砰跳著。

想著剛才和女人說的話。

三個月前母父死後,他每天都偷偷去小河邊,終於蹲到了隔壁妘家半年前新娶的那個小夫郎來洗衣服,他問母父去世那天,有沒有聽到他家院子裏有什麽聲音。

妘家新娶的小夫郎如實告訴嬴洲洲,說他聽到嬴家傳來爭吵聲,那個姨媽又偷了他父親的首飾,被他母親抓到了,她們就吵起來了,然後就沒聲音了。

嬴洲洲將這事記在心裏,他想找姨媽問清楚,但覺得如果是真的,又怕當場被姨媽滅口。

他想過報官,但連衙門的門都敲不開。

他夜夜都不敢睡覺,怕被姨媽賣掉,也怕被姨媽殺掉。

他天天都希望姨媽被債主打死,別再回來了。

他甚至還在樹林裏采到了草藥,據說能讓人昏睡,他一並下在了野菜團子裏,可姨媽吃了後,還是活蹦亂跳的。

他實在沒辦法了,一直努力地活著。

直到在山下撿回那個女人時,就想著賭一把……

姨媽整日都在賭,那他也賭一把。

嬴洲洲將右手紗布上的結用牙咬開,他拆了右手的紗布,右手燙得並不嚴重,因為處理的及時,水泡已經消了一些。

他吹了吹手背,不是那麽疼了。

他又想著女人發簪上的四個字——闔家幸福。

他就知道,賭對了。

他就賭過這一次。

他用一只手開始收拾院子,將買回來的東西都一一歸攏起來。

還有在胭脂鋪買的香膏,他舍不得拆,先放在屋子裏,等女人回來再一起拆吧。

也希望女人晚上能早點回來。

他不擔心女人不是姨媽的對手,女人那麽強壯,那麽厲害,他光是想想,都安全感十足,當然放心了。

嬴洲洲忙忙碌碌的,他坐在院子裏,用一只手剝蝦挑蝦線,蝦還是活的,在他的手裏活蹦亂跳,他將蝦用力摔在地上,摔死了,再撿起來,這回就好弄了。

午後的陽光從頭頂照下來,倒映在水裏,連水都曬熱了。

姜吹夢進了城,直奔賭場而去,城裏有三家賭場。

中午來討債的是大|三|元這家賭場的,於是姜吹夢先去了另外兩家。

在第一家轉了一圈,裏面烏煙瘴氣的,她長得比一般人高大,一眼就能掃全,並未找到人,她又去了第二家,果然找到了正在大喊的嬴姒。

“押大!這是我最後的錢了!大!大!大!”

姜吹夢的手撥開了人群,她站在了嬴姒的身後。

她看到,自己的錢袋正在莊家的賭桌上,她先是右手掐住姨媽的脖子,同時伸出左手就要去拿錢袋……

“住手!”

賭莊的人按住了姜吹夢的左手。

姜吹夢是不會在賭場鬧事的,每家賭場都養著一百多打手,她可打不過這麽多人,她只是想拿回自己的錢。

“這是我的錢,這把你們還沒開,我不賭了,我拿回來。”姜吹夢對莊家的人說。

此時,嬴姒拼命地掙紮著,她想要逃。

她知道這野女人是為什麽來的!

莊家還是按著姜吹夢的手,說:“買定離手!買定不退!”

姜吹夢沒賭過錢,也不知道規矩。

旁邊的賭客也說:“玩不玩?不玩趕緊下去,別搗亂!”

姜吹夢便收回了手,眼睛看著骰盅。

莊家開了骰盅,結果是小。

姜吹夢看了一眼自己的錢袋,對嬴姒說:“你輸了。”

然後就掐著她的脖子,將人拖出了賭場。

嬴姒還在拼命掙紮著,但她那點力氣,根本反抗不過。

姜吹夢覺得煩了,她一只手捏著嬴姒的脖子,將人往上提了提……

嬴姒頓時雙腳離地,被掐得快要斷氣了。

姜吹夢將人提到自己面前,在嬴姒耳邊說:“再動,現在就掐死你。”

嬴姒被掐得直吐舌頭,臉色都變紫了,她都說不出一個字。

畢竟現在是在大街上,等出了城再動手。

正快要出城,姜吹夢突然就被人攔住了。

她將嬴姒換了個手掐著,右手頓時摸到後腰的刀。

當街攔人,是誰!發現了她的身份嗎!

“等等!總算追上你了,斷了條腿還走那麽快……”

趙家小姐追了半條街才追上來,她累得氣喘籲籲。

畢竟姜吹夢人高馬大,腿也長,而且急著要給小郎君報仇,所以走得快。

“我不認識你。”姜吹夢認出了趙家小姐,但她不想相認。

“我看你斷腿就認出來了,雖然那天你戴著面巾,我之前說那個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我願意出一千兩,你就答應了吧。”趙家小姐想要拉住女人的手臂說話,但她還是不敢伸手,畢竟這女人手裏掐著的人都兩眼翻白快要死了。

不是……這女人大白天也殺人啊,現在還是大街上呢。

“你認錯人了。”姜吹夢冷聲說完,揚長而去。

趙家小姐沒力氣再追了,她朝著姜吹夢的背影大喊:“你考慮一下啊!考慮好了隨時來趙家找我!我等你!”

姜吹夢置若罔聞,她提著快要被掐暈過去的人,很快就出城了,來到小河邊。

這小河邊真是個好地方,僻靜沒人。

很適合殺人拋屍,她上次來就這麽覺得。

姜吹夢先是“哢哢”兩聲,把嬴姒的手臂卸了,然後將人推到地上。

嬴姒“哎呦哎呦”地叫著,她因為手臂被卸,倒在地上都站不起來……

“你……你的錢,我已經輸完了,有本事,你就去管賭場要!反正我是沒錢!”

嬴姒還以為這野女人是來要錢的,那可晚了一步,全都輸了。

姜吹夢可不覺得晚一步,銀錢沒了還能再去賺,她有的是力氣,還是給小郎君處理手傷和一起吃飽午飯更重要些。

“我問什麽,你就答什麽。”說著,姜吹夢坐在了石頭上,再次拔出後腰的刀。

嬴姒吞咽了一下,她緊張地盯著女人手裏的刀,她也害怕,磕磕巴巴說:“那個……你就當那些錢是聘禮好不好?我侄子那人歸你了,當夫當侍當外室還是當奴隸,全都隨你,讓他給你生十個八個的,這錢就算了行不行?我是他的長輩,我能做他的主。”

“你沒資格做他的主。”姜吹夢冷聲說。

嬴姒見說這話沒用,所以這野女人的意思還是要錢唄,她直接往地上一躺,像條死魚一般,一副耍無賴的樣子。

“反正我沒錢,你能拿我怎麽樣?”

姜吹夢問她:“你還欠別的債嗎?”

“沒了吧,應該是沒了,你還想替我還啊?要不你再借我點,你是不是還有錢?我下把肯定能贏!我贏了雙倍還你,求你了……”一說起賭,嬴姒又興奮起來。

姜吹夢這就放心了,她抓住嬴姒的後脖頸,開門見山,直接問她:“嬴洲洲的母父,是不是你殺的?”

嬴姒的嬉皮笑臉頓時收了起來,她眼神打量地看著女人。

“你、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裝傻?”姜吹夢覺得天色還早呢,她掐著嬴姒的後脖頸,將人按在了河水裏。

按了好半天,姜吹夢才擡起手……

嬴姒嗆得滿臉是水,狼狽極了。

“再給你一次機會,是不是你殺的?”

“不……”

嬴姒的話才說了一個字,刀光一閃,她的脖子就出現了一道口子。

嬴姒被割喉,鮮血噴灑了一地,只兩個眨眼間,就斷氣了。

不肯承認就算了,送她去下面,親自和小郎君的母父說清楚吧。

姜吹夢熟練地拿出繩子,將一塊大石頭和嬴姒的屍體綁在一起,再結結實實地系好死扣。

“撲通”一聲,姜吹夢熟練地將屍體拋入水裏,然後蹲在河邊洗手和洗刀,她正好看到右手袖口又噴上了兩滴血……

她無奈地搖搖頭,真的已經小心再小心了

她順手用河水洗了一下袖口,剛沾上的血,洗掉了不少,但還有點印子。

這件明黃色的衣裳是小郎君一針一線做的,才穿兩次,兩次都弄臟了。

她覺得應該回去用點皂角粉洗,就能徹底洗幹凈了。

做完這些,姜吹夢站起身,再次觀察一圈,周遭半個人影都沒有,她放心了,於是擡腳往家裏走去。

說起來,小郎君的晚飯應該還沒做呢吧。

他說要包蝦餃,正好這個時候回去和他一起包。

可現在身無分文了,以後的日子怎麽過呢?

還得想辦法弄點錢。

姜吹夢一邊走著,一邊又想起了趙小姐的話。

一千兩……

這麽多錢,足夠小郎君富裕的過一輩子了。

姜吹夢走著走著,一拍腦袋,想起忘記買些石灰了,應該給小郎君的屋子刷刷墻才是!

那些破敗的墻面,上次就想著來著,今日竟然忘了。

她加快腳步,等她回去的時候……

看到小郎君還坐在院子裏洗蝦呢。

“吱呀”一聲,只剩一半的院子門開了。

嬴洲洲放下手裏的蝦,一看到是她回來了,他顛顛顛跑過來,喜笑顏開地說:“你回來啦!錢追回來了嗎?”

姜吹夢搖搖頭,說:“被她輸光了,不過放心吧,以後她不會再來搶了。”

“……你低一點。”嬴洲洲只是停頓一下,他的右手從懷裏取出手帕。

姜吹夢聽話地彎下腿,她還是看著小郎君,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有點……奇怪的期待。

嬴洲洲的小手舉著帕子,給女人的臉頰擦了一下,說:“臉上有塊泥點,我給你擦幹凈啦。”

姜吹夢的心裏劃過失落,但她面上還是不動聲色。

“好……你的手,怎麽把紗布拆了?”

嬴洲洲“嘿嘿”一聲,一只手將帕子疊了疊,帕子裏的血點被折了起來,他舉著小手說:“這只手水泡消了,我能幹活的,你回去歇著吧,我給你煮了茶,就在屋裏,等我一會兒做好晚飯叫你。”

姜吹夢又挽起袖子,說:“我不累。”

她回屋喝了口茶,畢竟中午那菜吃得太鹹了,又去找來了錘子釘子,去門口叮叮咣咣修院子門。

這下清靜了,不會再有債主打上門,破壞院子門了。

嬴洲洲還在院子裏洗蝦,他洗得很仔細。

姜吹夢修完院子門又去修廚房的門,再釘一塊木板就好了。

她一邊修門,一邊看著小郎君往地上摔蝦,她知道是活蝦亂蹦,她勾唇一笑,突然有點餓了,明明才吃完午飯一個多時辰,她很期待小郎君晚上做的蝦餃。

她修完了門,將工具都放回去。

隨即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小屋和廚房兩間都看了,又去了一趟主屋,看到主屋被歸攏得幹幹凈凈,床上擺著疊好的衣裳們。

她那天修門窗的時候,來過一次主屋,把這間的門窗也修了,那時候這裏面還很亂。

所以是小郎君剛才把主屋也收拾了嗎?他知道他姨媽不會回來了?

姜吹夢不去仔細想,就像小郎君很多事也不問一樣。

在這種事上,他倆都心照不宣。

她已經估量好了所有的墻面,預計三袋石灰就夠粉刷了。

嬴洲洲終於洗完了所有的蝦,準備和面。

一只手不太方便和面,他揉得嘿咻嘿咻的。

姜吹夢走進了廚房,她又洗了手,說:“這個我會。”

她畢竟力氣大,這就是個力氣活,幾下就揉好了面。

嬴洲洲站在一旁也沒閑著,又去生火了。

竈臺裏火焰燃燒,他站在一旁看著正在搟面的女人,他的心裏還惦記著那事,低聲說:“我把錢弄沒了,以後就靠我洗衣裳養你吧,以後洗衣的錢都不會被搶走了,應該也夠我們吃飯的。”

之前一天能洗二十件衣裳,工錢是十文。

嬴洲洲剛才趁女人出去忙的時候,算了算賬,應該差不多。

姜吹夢放下搟面杖,她又被小郎君逗笑了,問:“你要養我啊?”

嬴洲洲不是開玩笑的,他很認真地點頭,眼睛還亮晶晶的,一本正經地說:“是啊,你對我這麽好,還為我解決了後顧之憂,你都為我花了那麽多錢,以後你就什麽都不用做,都我來做就好了!”說著,他還用發紅的小手拍了拍自己瘦弱的小胸膛。

姜吹夢笑得更厲害了,她覺得小郎君好可愛,竟然要她吃軟飯。

她想都沒想過。

“不、不要笑我嘛!”嬴洲洲急得直跺腳,補充道:“我說真的!”

姜吹夢咬住牙,忍住不笑,說:“好,我不笑,那就聽你的。”

但她心裏已經想好明天怎麽去搞錢了。

她可不想指著小郎君洗衣服賺的那點錢,她瞧著小郎君瘦瘦弱弱的,這兩天吃得好了點,臉上才有些血色。

還是面色紅潤的小郎君好看些,她想要一直看著,所以當然要多搞銀子回來。

“嗯嗯,這樣我就放心啦。”嬴洲洲見女人搟完了面,開始包蝦餃,包了五十個,面都包完了,蝦仁還剩下一些,他便用雞蛋又做了一些皮,包成蛋餃,這樣就全都下鍋煮上了。

“對了,那三張紙呢。”姜吹夢問他。

嬴洲洲將袖中的房契、地契和姨媽的欠條都拿出來,說:“這錢是你還的,房契地契都歸你了!”

他直接做主了。

姜吹夢只是將欠條拿過來,再將房契地契還給小郎君,說:“你收好吧。”

然後欠條就被丟進了竈臺下,眨眼間燒成了飛灰。

嬴洲洲便乖乖收好,反正一起過日子。

廚房裏又升起白霧,姜吹夢往窗口站了站,發現廚房的窗子也破了,不過現在天都快黑了,明天再修吧。

她隨口問:“對了,以前你家廚房,經常丟食物嗎?”

嬴洲洲一邊撈餃子,一邊說:“是啊,經常有小老鼠來偷吃的,哢嚓哢嚓的,很可惡,不過最近來的少了,可能是這三個月,家裏也沒什麽食物吧。”

“沒事,以後都不會有老鼠來偷吃了。”姜吹夢說。

嬴洲洲已經撈完餃子了,他在拿碗筷,“誒?你白天沒買老鼠藥吧。”

姜吹夢說:“不用老鼠藥,我把廚房的門窗都修好,就不會有老鼠了。”

“那就好。”

姜吹夢也端著碗碟,跟著小郎君一起回了小屋。

她看著小郎君走在前面的瘦弱背影,原來小郎君一直都不知道,在廚房偷吃食物的不是小老鼠,是隔壁的人。

但沒必要告訴小郎君了。

飯菜上桌。

姜吹夢中午那飯做的太難吃了,還是小郎君的廚藝好。

嬴洲洲才吃第一口,就誇讚道:“哇,你的面搟得也太好了,非常勁道,嘿嘿……”

姜吹夢也笑了起來,她現在越來越習慣對小郎君笑了。

兩個人開開心心地吃完了晚飯。

尤其是嬴洲洲,他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下了,他打算在不餓到女人的情況下,攢一些銀錢,進城買些紙錢,上山燒給母父。

告慰母父在天之靈。

最好能帶著女人一起去,他想讓母父也見見這個女人。

這個殺了許多人,但是對他很好很好的女人。

兩個人吃完晚飯,嬴洲洲又利落地收拾了碗筷,盡管他就用一只手,也全洗刷好了。

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來。

嬴洲洲給屋裏送來了熱水讓女人洗漱,他在廚房就把自己洗好了。

等嬴洲洲回到小屋時,見到女人正在墻角那些東西裏翻找。

姜吹夢已經找到了,是那條舊被子,她抱在懷裏。

“怎麽把這個翻出來啦?”嬴洲洲問她。

昨晚不是蓋著一條大被子一起睡的嗎?

姜吹夢說:“主屋空出來了,我今晚去主屋睡。”

嬴洲洲頓時咬住牙,他說:“那個……主屋亂著呢。”

他後悔急了,下午就不該收拾出來,他本來想著那些洗好等城裏大戶來取的衣裳都堆在小屋裏比較亂,就順手收拾了主屋放進去,反正姨媽也不會再回來了。

沒想到,她竟然要去主屋睡覺!

“還好啊,不就是一些衣服,我放到一旁去就能睡覺了。”姜吹夢抱著舊被子,說著就要走。

嬴洲洲急得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說:“那個……今晚可能還會下雨的,主屋萬一漏雨漏風的。”

姜吹夢回憶了一下,她說:“我都修好了,主屋的屋頂鋪了新瓦,窗子也釘好了。”說完,她看著拉住自己手臂的這只小手。

嬴洲洲動了動手指,他不好意思將那種話直白說出口。

“那……那我的手疼,能不能幫我上點藥?”

嬴洲洲都聽到雷聲了,他知道馬上就要下雨了。

最好立刻下雨,這樣女人就不會冒著雨出去了。

“好。”

姜吹夢找出了藥,給小郎君的兩只手都塗了藥……

直到重新包紮完,嬴洲洲看著外面的天色,怎麽還沒下雨啊!

幹打雷不下雨?今晚的天怎麽回事!

嬴洲洲之前很怕下雨,一下雨就會漏雨,一夜都睡不好,現在,他期盼趕緊下雨!

姜吹夢看到小郎君緊張地往門外看,她疑惑地問:“外面是有什麽嗎?”

“沒什麽。”嬴洲洲低落地說完,又想起什麽,他繼續說:“對了,你白天給我買的香膏,還沒拆開呢,我們一起拆好不好。”

又有借口留一會她了。

精致的小盒子被擺在桌上。

嬴洲洲一只手打開,看到裏面的三個小盒子,兩盒香膏,一盒擦臉,一盒擦手,還有一盒是口脂。

他打開,挨個聞了聞,好香。

“這個就是擦臉的。”姜吹夢指了指,同時發現天色徹底暗了,她還點燃了蠟燭放在桌上。

嬴洲洲小心地蘸了一點,聞了聞,又塗在臉上。

姜吹夢一拍腦袋,說:“果然還忘了東西,忘了給你買銅鏡了,下次再去買。”

嬴洲洲在心裏想著,一臺銅鏡很貴吧,要洗多少衣裳才能買呀……

那就努力地洗!每天都多多的洗吧!

他用香膏擦了半張臉,他看不見,只得摸了摸自己的臉,問向女人:“有……有什麽不一樣嗎?”

燭火明明暗暗映照在小郎君的臉上,他還眨巴著杏眼望過來,,姜吹夢的心又柔軟了幾分。

“更好看了。”姜吹夢說。

“可是我摸著還是一樣啊。”嬴洲洲反覆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這邊塗了,這邊沒塗,好像真的一樣誒。”

“怎麽會呢。”姜吹夢說著,伸手摸了摸小郎君的臉頰,說:“這邊變嫩了,軟軟的滑滑的,就要多多的塗,就會越來越……”

她說著,停頓了一下,怎麽還上手摸小郎君的臉了!

真是不正經!

白天就想摸來著,那回克制住了,怎麽現在天黑了,反而克制不住了?

昨天他還說我是正人娘子呢,真是不正經!

姜吹夢如被火燒一般收回手,尷尬地咳嗽一聲,說:“我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吧。”說完,抱著舊被子就出去了。

嬴洲洲起身想要追,腳步邁出門檻又回來了,追回來說什麽?

和我一起睡覺嗎?

他扒著門框,看向主屋的方向,他覺得心裏空落落的,真想抱著她睡啊,他越想越氣,氣得呲牙啃了門框上的木頭一大口,留下一個深深的牙印,再將門關上了。

吹滅蠟燭,氣鼓鼓地上床了。

躺在床上,還能聞到香膏的味道,真好聞。

就是……

心裏想她。

他翻過身,看著門口,他並沒鎖門。

“轟隆”一聲,開始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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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姨媽直接一章揚了。

夢姐從不多說廢話,直接手起刀落就完了。

喜報:可以住主屋了。

悲報:要分屋睡覺了!

猜你想找:做噩夢,半夜敲小寡夫門。

嗚嗚嗚……如果你們兩個不抱在一起睡覺,我所有美好的品德都會消失!

錢沒了,現階段請選擇你的搞錢方式:

A.去賭場做打手。

B.去敲趙小姐家的門。

C.和小郎君一起洗衣服。

D.(非本階段,現封鎖選項不能選中)重操母業,賣香料。

今天又是大肥章,我情緒爆|炸,心裏太迫切想要看到他們甜甜的過日子,根本停不下來!

明天上夾,明天更新時間為23點,僅此一日,以後還是每天18點,萬更見。

小琴敬禮∠(°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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