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劫（九）

顧若明神色哀痛，肉眼可見額角青筋突起，眼角往後扯了一瞬。

“內人被妖怪所害，我正要去討他的命！”顧若明背上的劍上下顫動。

被妖怪所害？堂溪毓心裏打轉，遲疑後還是問了句：“有何淵源？”

顧若明冷嗤：“天玄門的道士，可笑壞人了。身為天下第一仙門，裏面還不是有敗類。我千辛萬苦才找到了一道長，他當時倒笑得溫和，誰能料到！再次見面，他竟然還給我一堆屍骨！”

“天玄門？”秋芝郁悶，“小姐，這不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嗎？”

堂溪毓點頭，繼續道：“顧大郎能否具體告知，那位道士的名諱？”

她雖不認識，但蘇繹定然認識。這話便是說給他聽的。

“爰居。”顧若明斬釘截鐵道。

爰居？

堂溪毓和秋芝一臉疑惑，而蘇繹眉心緊鎖，薇薇也是面露不好。

怎麽有些熟悉，難道是在那裏聽過。

使勁想了下，堂溪毓恍然大悟，從前聽重明和莞清提過一嘴，國師本名叫爰居！

“國師！是不是國師！他本體是爰居鳥對吧！”

堂溪毓轉身看向蘇繹，急切問他，尋找肯定。

誰料蘇繹還沒張嘴，整個房間便被巨大的聲響劃拉成兩半。薇薇手擡起，巨大的藤蔓直沖雲霄。

這些人已經發現了爰居的真實身份，那麽得立即處決。蘇繹還受傷，堂溪毓染了傷寒，夏參更不是她的對手了。

她總算不用裝了，大開殺戒。

堂溪毓驚訝地看現下的混亂場面，深吸一口氣，俯身躲過迎面而來的傷害。

另一邊也緊著展開鬥法，蘇繹掐訣一躍，薇薇四方出現紫色的光劍，直指著她。

“都別想走。”

薇薇翻了個跟頭，出現在堂溪毓背後。於是堂溪毓一回頭，便看見暗綠色的倒刺向她襲來。

倒是和益州所遇的那條蛇妖有幾分相似。

只是身體抱恙，她來不及轉身離開，那條尖刺步步緊逼。

下一瞬，秋芝撲到薇薇身上，用力將她往後拉扯，尖刺自然退後。

薇薇氣急敗壞，隨便伸手，就將秋芝性命索走。

秋芝靜靜躺在地上，在徹底失去聲音前，她緩緩說道：“我不能陪你了。”

堂溪毓嘴巴就這樣長著，頭重腳輕，混沌感縈繞心頭。

夏參怒然，顧不上傷心，箭步上前，四人一同將薇薇剿滅，不留一絲殘存的氣味。

—

“秋芝，我們來看你了。”

又是一年春，萬物鮮。

堂溪毓和蘇繹一同來到後山。天初暖，日初長，嫩芽滿山。他們跪坐在一座墓碑前，朝“秋芝”這二字傾訴。

很久沒來了。

“那日你走了，我自認為是天才排得上號的毒醫了，卻仍然沒將你留住。我們最後離開了畫，因為這幅畫本就是薇薇設下的，她用已滅口。可她沒想到，爰居已將她視作沒用的棋子。”

“我們找到了爰居，苦鬥兩日，最後我們終是勝了。不過有一點還真叫你說對了，赤水芝早就被他摧毀。”

“不過你別擔心，我和道長聯手，制出了真正的靈藥，叫秋芝。”

“秋芝，姐姐如今蘇醒了，她再休養一段時日便能出門雲游。我們說了好些話，可惜你不在。都是你愛聽的，想聽，便來看看我們吧。”

“莞清和重明一同回青丘了。說來也是鬧了個烏龍，他先前把我當作長姐了。”

堂溪毓吸吸鼻子，猝然強顏歡笑道：“夏參留在了畫裏，他殺了薇薇之後，便自縊於此。我想，你們或許該遇見了吧。”

蘇繹扶住她的肩頭：“還沒徹底暖和，這樣會哭傷身的。”

堂溪毓漸漸平覆了心情，一字一句道：“秋芝，你想去看海，那便緊緊跟在我身後，做鬼也罷，我帶你去。”

日光當空照，春暖花開。

歸去來兮，吾歸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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