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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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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魚江離目光深遠的盯著棋盤,食指和中指從棋奩內撚出一顆白子,之後手停在半空中遲遲未落下,良久他才把白子放回的棋奩,又執起了一顆黑子,只一息黑子猝然落入了白色棋奩內,他意味深長的飲了一口酒。。

殿內的熏香身姿裊裊,少年面如冠玉唇角微揚,他起了身,來到了窗邊打開了窗子,神色才恢覆如常,等了一會兒果然聽見了敲門聲,僅三聲後門外閃進來一人,“王爺,一切就緒了!”

是陸白的聲音,要說魚江離的心腹只剩陸白了,那年戰場失利後他再不信任人,只是他為了報仇,思慮之後招了兩個得力手下。

墨色少言穩重,甚得魚江離的心,陸白機靈身形卻瘦小,甚至初次拿著,自己給他的佩劍也不甚穩當,魚江離正準備放棄他,陸白卻拿著劍戲耍了起來,那是魚江離第一次見到,被武器甩出去的人。

魚江離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哪怕發生過很多有意思的事,只要他一笑,那些將士慘死的樣子,便會浮現於眼前。

然而陸白見他板著臉,動作並沒有停下來,或許是他的動作太滑稽了,摔出去的樣子更是惹人發笑,魚江離最終沒忍住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卻笑出了眼淚,從那之後他便不再整日板著臉了。

陸白和墨色,便被自己留在了身邊,魚江離想到墨色後,他的臉色冷了下來,嘴角微微顫動。

這時陸白早已走到了魚江離身前,正單膝跪在地上等候他差遣。

魚江離坐回了椅子,他沈思著,“不急,你先陪孤喝上一杯酒,今晚是場硬仗!”魚江離盯著地上的人,“...坐孤這邊來。”

“是!”陸白從地上起身,在魚江離對面坐了下來。

魚江離的眼睛並不瞧陸白,而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了,末了他控了控酒杯。

陸白見狀也端起了酒杯,“屬下陪著。”陸白說完一仰頭,瞬間杯中滴酒不剩。

魚江離沈默著,沈思了一會兒他開口道:“陸白,你在孤身邊也有時日了,孤還能想起你和墨色剛來王府模樣...”

陸白跟著感傷道:“是啊,王爺,陸白能跟著王爺,是陸白的福氣,只是墨色...王爺還在怪他嗎?”

陸白說話時,悄悄地打量著魚江離的臉,而魚江離沈默不語,他伸手拿了酒壺,便要斟酒。

魚江離擋住了酒杯,“今日孤還是少飲。”

陸白的手停了下來,又見魚江離蹙眉問自己,“陸白你會覺得孤是個好人嗎?”

陸白一怔不加思索道:“當然是。”他說完話又起身跪在了地上。

魚江離把玩著手中的杯子,“你看你這又是幹什麽,孤身邊也只剩你了,孤只是想問問,為何他們總想著背叛孤,是孤待人太寬恕,還是孤太心狠手辣了?”

魚江離從地上扶起陸白,像是對自己最親近的人一般,“孤只是想不明白。”

陸白坐回了原位,“王爺不必多想,走的人總有走的理由。”

“這句話說的好,不強求!”魚江離自嘲的笑了笑,猛地吞了杯中酒,“什麽樣的人才能稱得上好人?孤也會恨墨色不辭而別,孤未必心胸大的可以包容一切,陸白...你覺得這樣算是個好人嗎?”

陸白接不住魚江離的話,“王爺,咱還是趕緊過去吧?”他甚至低著頭不敢看他自己的主子。

魚江離站起了來,“走吧!”

陸白才跟在魚江離的身後出了王府,而此時墨色正在趙祈的營地,陸白願意以自己為誘餌逼墨色現身,陸白有些擔心,但看魚江離的神情似乎勢在必得。

“陸白是擔心墨色嗎?”魚江離笑了起來冷不丁的問道,見陸白不言便繼續說道:“走吧,是時候算清楚了。”

陸白緊張道:“王、王爺...”

魚江離回身拍了拍他,“放心,孤有數,孤會做個好人!”

——

城外素心崖。

周邊除了魚江離布置的人,崖上肉眼可見人頭攢動,魚江離停下觀望了一陣,回頭對陸白道:“再往前走便沒有回頭路了!”

陸白盯著魚江離的眼睛,“王爺咱們部署了這麽久,不就是為了等這一天嗎?”

“沒錯。”魚江離收去了眼中的隱忍,“走!”

——

終於,兩人來到了懸崖上,趙祈和墨色正站在他們對面,兩夥人遙遙相望。

趙祈率他們往前走了一段路,他先開口對魚江離道:“趙某上一次差點死於你手,這次你倒真敢來!”

魚江離擡眸看了一眼墨色,這才把視線轉到趙祈臉上,他半瞇著眼睛淡淡道:“孤的千萬手下皆死於你手。”

魚江離的語氣平靜,可眸子中的怒火灼灼不滅,他的雙手備於身後,似乎多跟趙祈說一句話都晦氣極了。

趙祈不屑,“你我皆是為了報仇而已。”

陸白聽不下了:“趙狗,你別欺人太甚,一條命能和千萬條命,相提並論嗎?”

趙祈:“你這只看門狗叫囂什麽!”他說完呢看向墨色道:“墨色你去。”

見墨色不動,趙祈有些氣惱,他死盯著陸白道:“縱使萬條命,也不及我師父一人!”

魚江離聽罷,走到了陸白的身前擋住了趙祈,他直視著趙祈,“這是你我的恩怨,牽扯別人作甚?”

趙祈輕蔑一笑,“行,北煜王想單挑是吧,但這之前你要讓我,先殺了你跟前這條滿嘴亂噴的狗!”趙祈話音落地,緊接著便向魚江離身後的陸白,猛撲了過去。

只一息,魚江離已推開了陸白,跟趙祈廝殺於一起。

陸白神色覆雜的低語,“王爺!”沒想自己走神之際,墨色來了自己的跟前,是不留情面的招數,好在陸白接住了墨色的進攻,他生氣道:“墨色,你當真要跟我打?”

墨色不說話,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一時兩邊打的火熱,只剩刀劍觸碰的聲音。

魚江離內心的怒火,全部化作了手上狠辣的動作,他的劍步步緊逼趙祈而去,切磋躲閃進攻,最終劍橫在了趙祈的脖子上。

另一邊陸白也制服了墨色,他看向魚江離開口道:“王爺,你不想讓墨色死,就放了趙祈,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魚江離笑了起來,他盯著陸白道:“那可不一定!”

陸白緊張的看向魚江離:“王、王爺,何時看出了我的身份?”

魚江離氣定神閑道:“你一直知道花涼的下落,因為你知道她是孤的軟肋,阿嬤才死沒多久,便有人去報官,你是怕花涼染上癔癥,最後不能用來掣肘孤對嗎?

魚江離頓了頓又道:“還有剛才趙祈虛晃的招式,顯然是沖孤來的!”

陸白嘆息一聲,“是陸白小瞧了王爺,只是如今說什麽都晚了,陸白沒遇見王爺前,曾受恩於趙祈,陸白也曾許諾幫他做事,人...不能言而無信。”

墨色插話道:“陸白,王爺對你的好,你都忘了嗎?”

陸白橫在墨色脖子上的刀抖了抖,“你閉嘴,王爺若真信我,又怎會讓你來趙祈身邊,你以為我真的信你會背叛嗎?阿墨我太了解你了,自始至終他信得過的人只有你。”

陸白的眼淚掉了下來,繼續道:“了解才會失望,你連我也瞞著!”

趙祈見狀竟大笑的拍起了手,完全不懼怕魚江離的劍,“這怎麽還演起主仆情深了!”之後他盯著陸白道:“你別忘了你欠我的!”

陸白聽罷便對魚江離說,“你放了他!”然後他押著墨色,往魚江離面前走去,墨色的頸部已經出了血印,陸白壓低聲音對墨色道:“我數三聲你就跑!”

墨色剛反應過來,陸白便喊出了聲音:“我數三聲,王爺若是還不放人,我便讓他死在你的眼前,一、二...”緊接著他猛的松了手,“跑!”

趙祈早察覺了陸白的小動作,霎時整個山頭,便被他的弓箭手包圍了,趙祈笑了起來,“果然主仆情深不是演的,陸白你這條餵不熟的狗!”

魚江離見狀威脅趙祈:“你再動,孤頃刻便殺了你!”

趙祈笑出了眼淚,“你不會!你還等著我去清羽謝罪!”緊接著他對身後,站立的人群喊了一嗓子:“出來吧!”

登時,花涼竟戴著黑色兜帽,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緊接著又摘掉了兜帽。

魚江離的心口發緊,“你...為何在這?”

趙祈盯著花涼:“你的母親是他父親所殺,是時候該報仇了,想想你在司空牢,暗無天日的日子,都是他們造成的,你本該有更好的生活,殺了他你就自由了。”

花涼的袖子中,果然露出了一把刀,是魚江離曾經送她的那把,魚江離沈默了一晌,視線卻沒離開她的臉。

趙祈又側頭對魚江離道:“你所瞞著的秘密,真的以為把她送的遠遠的,便可以瞞天過海?你不過是想贖罪而已,而這些罪都是你的家人造成的,今日更是要死在喜歡人的刀下,真是這世間最可憐的笑談。”

魚江離慌亂的松手了,趙祈得以脫了身,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等著看戲。

花涼開口了:“魚江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傷我,只是為了隱瞞這些嗎?我本以為自己自由老,為何你還不能放過我,你可知...”

魚江離緊張了,他痛苦道:“花涼,孤...”

花涼打斷了他,“你曾說過我強大了,便可以殺了你,你說這是不是天道輪回?”

花涼一臉淚的走到魚江離面前,仔細凝視著他的眉眼,須臾,她還是擡手摸了他的胡茬,“...大魚。”

趙祈退到了一旁,“這一切比我想的有意思多了,花涼,時間留給你們,速戰速決!”

趙祈說完走到了陸白身邊,“你當真以為我會信你?蠢貨!”緊接著他用袖子掩住了嘴巴,整個人因為興奮劇烈顫抖,“你帶的人我已經換了,現在全是我的人,想不到吧。”

陸白臉色鐵青的望著趙祈,手指捏的哢嚓響,那年他面黃肌瘦的去了魚江離身邊,只為了幫趙祈取得魚江離的信任。

而魚江離沒有嫌棄他,甚是給了他最尊貴的地位,自此他的人生得以改變,可他終究是趙祈的眼線,他沒有底線的匯報著,王府內關於魚江離的一舉一動。

他也曾暗中守著花涼,想替魚江離分擔減輕愧疚,還有墨色那個傻子,雖然他大多沈默無言,但是府內只要有賞賜,墨色都會分給自己一部分,趙祈雖然救過他,卻只當他是一條沒有尊嚴的狗!

今晚,那些賬確實該清一清了。

陸白望著趙祈,趙祈整個人正處於瘋癲狀態,又見他走到了墨色身邊,“ 想死不能死的滋味如何?他們不知道你命不久矣了吧,為何不跟你的主子說呢?讓他愧疚生不如死不好嗎?”

趙祈輕蔑的擡著眉毛,讓魚江離被背叛,讓魚江離的手下死在他眼前,簡直是天下最完美的傑作,他的師父一定會欣慰的,趙祈想著這些,猛的揚起了手中的刀。

刀身閃著森森寒光,刺痛了陸白的眼睛,陸白怕墨色受傷,便向趙祈撲了過去,趙祈扯著嘴角回頭,刀反刺入了陸白的心口,陸白倒在了墨色的懷裏。

墨色慌了,“陸白,你別嚇我,誰讓你過來的,我不值得你救啊,你別死,求你了,求你了陸白...”他的眼淚顆顆墜落,“你不該救我的。”

陸白吐了一口血,他眨著眼睛安撫著墨色,“阿墨,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這麽多話呢,你怎麽變成話嘮了,你喜歡說話王爺就不會孤單了...”

墨色的眼睛紅了,他放下陸白大喊了一聲,“趙祈我跟你拼了!”他的身子無力只能踉蹌前行,還是接近趙祈時撲了過去,他撕咬著趙祈的耳朵,直到硬生生的扯下了趙祈的耳廓。

趙祈最享受,別人生死離別的快感,他大笑著笑得癲狂,他已經瘋了,刀插入了墨色的肚子,一下又一下,直到墨色癱軟的躺在地上,眼睛還在望著陸白,他笑了起來。

墨色敏感自卑,沒進王府時總是被別人嘲笑,只有王爺對他好,還有陸白嘰嘰喳喳的圍著他,逗他開心,他甚少回應陸白,大多時候表情嫌棄,內心卻無比的歡喜。

陸白卻不在乎這些,墨色說不出喜歡這個詞,可他真的喜歡王府、喜歡王爺、也...喜歡陸白。

趙祈自知墨色是魚江離的眼線,他私下給墨色服下了無解的毒藥,甚至用王府內每一個人的性命,逼墨色來素心崖。

陸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他一步步往前爬了過去,“阿墨,你為何這麽傻啊,阿墨你不善言辭,到了那邊肯定會受欺負的,我來...陪你了。”

陸白爬到了墨色的身邊,扯住了他的袖子,趙祈從旁人身上取出刀,刀穿進了陸白的身子。

魚江離目睹了這一切,可已無法挽回,他閉上眼睛擡了手,手中的劍直沖那個,已經笑瘋了的人而去,劍飛快的穿過了趙祈的胸口,只留下一個血窟窿,趙祈茫然的擡頭望向魚江離,整個身子不收控制的倒地,之後他揚起的手落了下來,箭從四面八方而來。

然而那箭並不是沖魚江離來的,而是沖趙祈的手下去的,登時哀嚎一片。

箭落下來的瞬息,花涼吻了魚江離的臉頰,在魚江離詫異的目光中,花涼心痛道:“大魚,你可知,我還是...忘不了你。”

魚江離失神的望著眼前的人,甚至沒感覺插在自己心口處的刀,刀刃上的血滴在地上,他痛苦的想去摸花涼的臉,花涼卻縱身一躍跳下了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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