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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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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冷宮寂靜無聲,花涼看見光停留在魚江離的臉上,他整個人似乎消瘦了許多,高聳的鼻骨上多了一條白紗,他站在那裏一言不發,不過轉瞬間他擡了手,“搜!”

他的眼神掃著花涼的臉,直到他的視線掠過了她的眉,手緊抓著自己身側的佩劍,冰冷的漆目環顧四周,他身後的人正搜著冷宮,他們翻箱倒櫃弄出了刺耳的聲響。

花涼靜默的站著,可他再不看自己一眼,她的目光瞥到了他包紮過的手,又迅速地避開了視線,她懂這種避嫌。

只不過幾日未見,兩人之間便像有了隔閡,外面的小草已經冒出了綠芽,一如魚江離的青茬胡須,和細微隱藏的情緒,在瞳仁裏蠢蠢欲動,大抵是自己的不辭而別傷了他的心,花涼眼圈紅了。

女子們見花涼站著不動便走過來拉她,花涼被她們拖到了一旁,此時她渾身冰涼腦子一片混沌,魚江離就在自己的旁邊,對她來說卻遙不可及!

素荷和花涼咬耳朵,“領頭的官差長得可真好看!”素荷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魚江離,素荷還在喋喋不休,“你說上天真是偏心啊,這世間竟有這般好看的人吶!”

衣容扯了扯素荷的胳膊,“你小一點聲兒,別被旁人聽見了。”

素荷對衣容的提醒置若罔聞,她甚至再次感嘆了一句,“劍眉星目,只是可惜了...”

魚江離把目光投向了素荷,他顯然是聽見了。

“別惹事!”衣容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巴。

素荷含糊的嘟囔了一聲,“我不說了行吧。”

魚江離眸中的浮光收了收,略過素荷和衣容,最終落在了花涼的臉上。

素荷頃刻大氣了也不敢喘了,魚江離一步步走上前來,素荷的心緊提著,眼見魚江離站定,素荷剛想跪下求饒,可魚江離卻不顧眾人驚訝的目光,小心地牽住了花涼的手,“你...跟孤出來!”

花涼想要抽回手,只是魚江離不放開,兩人僵持不下,“你還要孤怎樣?”魚江離說話的時候嗓子嘶啞,帶著無可奈何的妥協,一臉的落寞。

花涼覺得他似乎變了,曾經他最在乎的便是,不許她明面上和他舉止親昵。

許是怕被人抓了把柄,亦或者他們地位不匹配,怕傳出不利於他的流言,可他現在正牽著她的手,花涼低頭看見他泛白的骨節微抖,一如她此刻打顫的心尖。

花涼試圖冷靜,她敏銳的察覺那些宮內的守衛,也跟著把視線,轉移到了她和魚江離的身上,以及他們交握的雙手。

殿內掉針可聞,花涼一狠心用力的抽回了手,“大人...為何非要奴婢出去?”

魚江離淡淡的審視她的臉,“孤有事要問你?”

這時一個守衛上前插話道:“這是北煜王殿下,殿下已發話你敢質疑?”

“不敢。”花涼行了禮。

衣容和素荷擔憂的看了花涼一眼,還是沒能拉住她,花涼終於跟在魚江離的身後出了大殿,兩人在一處僻靜的偏院停了下來,這裏一般甚少有人來,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槐樹,大多妃嬪活不下去了便會自縊在此處,還有一個的小池子,無人處理的屍身便扔進去餵了魚。

一時無話,花涼盯著自己的腳尖,即便擡頭也只敢看到他的胸口處。

魚江離率先開口了,是關切的語氣,“為何要逃?”

花涼沒回答,自顧自的追問道:“王爺的手?”

魚江離心頭一軟,慌忙把手藏到了身後,“無礙。”

花涼看出了他的躲閃,岔開了話題,“王爺不是一直想讓花涼入宮嗎?”

魚江離的指骨捏的直響,他往前走了一步,花涼便局促的往後退了一步,直到無路可逃魚江離難過道:“你、你何時這麽聽孤的話了?”

花涼一驚,“王爺不是一直讓花涼聽話嗎?”

魚江離嘆了一口氣道:“跟孤離開這!”

花涼瞧見一個人探頭探腦,她只得小聲道:“花涼還不能走。”

魚江離的心顫了顫,“為何?你可知道孤找你,額,找瘋了!你在這裏很危險了,你為何這麽倔強!”

花涼卻躲開他灼灼的視線,“王爺這裏人多眼雜,花涼沒法立刻解釋,請您搜查完早些離開!”

“你在趕孤走?”

魚江離想她想到發瘋,從大驚失色到虛驚一場,再在到久別重逢,他快被折磨崩潰了,他邁了一大步上前,難以自制的抱住了花涼,他的個頭很高抱著她需要低下身子,他把頭靠在她的肩上,委屈的像一個小孩子,“你就這麽不待見孤嗎?”

花涼推不開他,整個人被他的重量,和氣息壓得喘不上氣,“王爺,您別鬧了...有人!”

“有人又怎樣?孤想你了!”魚江離徹底的低頭了。

“這是宮內,一個不小心便會掉腦袋的,王爺您還有野心和抱負,百姓...需要您,花涼...”花涼組織著言語,還是淪陷在自己期待的回應中,感受著他清冽的氣息和溫熱的懷抱,甚至那顆她終於聽清的心跳聲。

“王爺您嚇著花涼了!”花涼掙脫了魚江離的懷抱,心卻狂跳個不提。

魚江離有些受傷,他不知道為何一切都反了過來,這次他靠近了她,她卻要推開他!

花涼大口的喘著氣,良久才淡淡道:“王爺,花涼已明白了王爺的心意,只是您再、您身份高貴...”她確實想從冷宮出去,然後一點點往上爬,爬到可以成為魚江離,在宮中最能信得過的人。

魚江離受傷的開口道:“可孤,喜歡花...”

“撲通——”

“有人落水了!”花涼沒聽見魚江離說什麽,而是快速的向小池塘跑去,初春的冰已經化了大半,若是掉進去不淹死也會凍死,她想要進池塘救人。

魚江離先她一步紮入了水中,只身把一個姑娘撈了上來,直到花涼看清她的臉後,才驚訝的發現人是郁微寧。

郁微寧哆嗦著,在失去意識的一瞬,她看到了魚江離的臉。

花涼定了定神道:“王爺,花涼要把她帶回去,估摸現在也搜查完了,您還是先回去吧!”

魚江離急切道:“孤送你。”

“王爺,花涼自己便可以。”花涼背起了郁微寧,說著匆匆離開了偏院,甚至因為擔心她,忘了和魚江離好好告別。

魚江離楞了一息,欲言又止,她這麽在意彼此的身份,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他...為何還會驚慌啊!

——

等到郁微寧清醒了,花涼和素荷、衣容圍到了床邊,素荷開口道:“這麽冷的天,你不要命了!”

衣容:“素荷說的對,你得愛惜自己的身子,沒事到那裏作甚,大家都擔心死了,若不是碰見花念,真是想也不敢想,阿彌陀佛老天保佑啊!”

“你好些了嗎?”花涼緊張地看向郁微寧問道。

郁微寧垂首凝容不言,眼睛卻不經意的瞟向了門口處,心中一陣失望後,她才開口道:“微寧只是想散散心,沒想到跌進了池子。”她隱瞞了想要死去的念頭,本以為在冷宮可以安守餘生,可冷宮內女子門空洞的眼神讓她害怕,郁微寧對一開始商量的決定追悔莫及。

可她今晚遇見了一個不一樣的少年,他從水中把自己撈了上來,她看到了他的眼睛裏,亮亮的東西一閃一閃,似黑夜無盡的星火,月光勾勒出來人絕美的臉,她忽然就不想死了。

心中原先的那束光暗了,不及來人眼裏的萬千璀璨星河,她只看了魚江離一眼,便為之前說的話羞愧不已,她沒見過世面、孤陋寡聞,如今她才真正的見識了什麽是光,她想起花念說過,她還會遇見喜歡的人,一時面色緋紅。

人總會因為年輕氣盛,便覺得遇見的人,便是天下最美好的少年。

花涼見郁微寧失神,給她掖了掖被角。“萬幸,微寧沒事就好。”

“咱們芳碎院來人了?”郁微寧還是沒忍住的問道。

“是來人了,搜查刺客,什麽也沒查到就走了!”素荷回答。

郁微寧把目光投向了花涼,“花念,微寧落水的地方,你為何也在那?”她說著話揉了揉腦袋,“微寧...是怎麽回來的?”

花涼回道:“搜查的時候你不在,是我背你回來的。”

郁微寧回想,她往偏院走時確實聽到了動靜,似乎有人在交談,她本以為是無關宮人,看來花念和那個男子在一起。

素荷和衣容見郁微寧沒事便出去了,郁微寧這才拉過花涼的手問道,“花念,今日救我的那個男子是誰,微寧暈過去時看到了他的臉,你們是不是認識?”

花涼不好回答,只得用沈默表示,郁微寧又開口道:“微寧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感激他,咱們是最親近的姐妹,你可不要瞞我,若是認得可否幫微寧,送些東西給他,微寧不喜歡欠別人的情。”

花涼還是承認了,只是她不能給魚江離惹麻煩,她卻能替郁微寧轉交東西。

之後,郁微寧做了一只好看的玉帶,悄悄地交到了花涼手中,而魚江離卻再沒出現過,就在這時宮內又有人死了,刑部找不出女刺客,張橋和他的師傅刑部尚書範集,一時被問了重責。

頻頻出事,整個宮內人心不安,皇帝生性多疑,開始懷疑女刺客是編造的,亦可能是男子假扮,甚至連內侍們都沒放過,一一搜查依然未果。

而魚江離自從進了宮,皇帝便不放他出去了,只把這件難得差事交給了他,只說若是七日內找不出刺客,便一並處罰他。

這樣魚江離和張橋便成了搭檔,只是刺客難找,然而冷宮內花涼她們用瘟疫隱瞞的事,再也兜不住了,宮內無人感染疫癥,皇帝已察覺其中大有貓膩。

這日皇帝無事,竟然讓人用攆車把他擡入了冷宮,皇帝大駕此地,第一個撲上前的便是琪貴妃,因為侍衛搜查冷宮,鬧出了極大的動靜,琪貴妃大受刺激。

皇帝的轎攆落地時,琪貴妃正歪著腦袋盯著皇帝看,她還是認出了他,她連哭帶喊的跑了過去,皇帝嚇了一跳慌忙喊道:“這是那裏來的瘋子,快、快把她拉走。”

他一邊躲閃一邊叫喊樣子滑稽極了,直到他身邊的一個小內侍上前道:“是琪貴妃!”

“琪貴妃?”皇帝楞了楞似乎想不起來她是誰了,內侍又說道,“被流放護軍參領家...”

皇帝才大夢初醒,而琪貴妃已經匍匐著,抓到了皇帝的裙袍,皇帝嫌棄她會弄臟龍袍煩躁的躲避,直到來人把琪貴妃押了下去,她還在喊:“聖上萬歲!”

花涼趴在地上,看到了如此涼薄的一幕,心下淒然。

“都擡起頭來!”皇帝身邊的李高死了,自然有別的內侍頂上,現如今的內侍是李高的徒弟小海子,他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花涼她們識相的擡起了頭,皇帝揚著不屑的臉,“你們幾個...就是得了瘟疫的女子?可是怕伺候吾才說得謊?”

花涼幾人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只能緊張的等皇帝說下去。

“全部處死!對,用烹刑!”

花涼的耳朵轟鳴一聲,口中喃喃道:“烹、烹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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