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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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束光
“尋光。”江時令的聲音傳來，她轉頭看過去，意識到自己把江家父母擋在了門口了，急忙把他們給迎進來。
但是江時令看到自己父母並沒有很高興。
江爸爸關心地問了幾句，江時令都用‘嗯’給打發了。
看得出江松山教授雖然深受其他人的喜歡，但是不受自己而兒子的待見。
於是幾個人尷尬地共處了十幾分鐘，最後江叔來救場把江家父母給帶去休息了。
病房內又只剩下季尋光和江時令。
“幹嘛這麽不近人情啊？”季尋光看他醒了，就將電腦拿到床邊，擱在腿上翻自己的郵箱。
江時令不解：“這是不近人情？以前也這樣。”
她看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樣不對的神情，無奈地笑道：“那以後熱情一點。”
江時令沒答應，看她埋頭看電腦屏幕，也湊過來看：“看什麽？”
季尋光正在看自己以前給江松山發的郵件，她之前一直以為那個郵箱是正確的，後面給江松山發了好幾封郵件。
“之前我哥哥一直很仰慕你爸爸，後面他去世後，我給你爸爸發了郵件告訴他我哥哥去世的事。但是剛才我發現，郵件我記錯了。”她抿著唇將那幾封郵件找出來，“也不知道發給誰了。”
江時令聽到這話，看她點開了一封郵件：“錯了便錯了，還要深究什麽？”
“總要謝謝那個人，那段時間回了我好幾封郵件安慰我。”季尋光之前一直以為那個是盛覓冬的老師，也沒有其他想法，只是覺得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安慰。
但是現在發現有誤會，之前的安慰她也不能當成是理所應當的。
江時令看她點開了一封郵件，琢磨著怎麽回，也沒阻止，只是說：“當初你肯定很難過。”
當初……
她擡起頭看向他，眼中是釋然：“江時令，你知道嗎？痛苦的感覺會隨時間而減弱，這是人自愈的天性。”
“是嗎？”他一句反問，讓季尋光眼眸微動，她和他相視，才說了句真心話，“確實是痛苦的。”
她這二十多年見過兩場至親的死亡，怎麽能那麽快自愈。
江時令伸手輕柔了她的頭頂，把她攬到懷裏，沈默地輕撫著她的後背，像是隔著時光在安慰曾經那個悲痛的季尋光。
“沒事。”他溫柔道，語氣裏都是安慰。
季尋光嗯了聲，靠在他的懷裏，臉貼在他的肩膀上，沒有聞到熟悉的香而是消毒水的味道，心想，該將家裏的沐浴露帶過來了。
她還是喜歡他身上的氣息跟自己相似。
到了晚上，季尋光到兩人的婚房收拾了一下，本想在冰箱裏拿瓶水喝，打開門就看到冰箱裏鮮嫩的紅玫瑰。
上次是白玫瑰。
什麽時候換的？
她不解地看向江叔，江叔笑著說：“小先生昨天吩咐我做的，他說之前的花要枯萎了。”
站在那裏還能想像江時令認真擺弄這些花的樣子。
真是又笨拙又認真。
她將冰箱門關上，帶上換洗的衣服打算出門，但是臨出門，她返回去，打開冰箱從中取了一朵放入包內，匆匆離開。
江叔開車帶她回醫院，季尋光坐在後面，忙碌了幾天的身體，湧上了疲憊，頭靠在車窗上打算閉目休憩。
江叔透過後視鏡看她想睡覺的模樣，將車內的暖氣打高了些，車速也慢了下來。
季尋光感受到了車開的平穩，睜開眼看他，若有所思：“江叔，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小夫人想知道什麽？”
“江時令和他爸媽的關系真的這麽差嗎？”
江叔想了想，斟酌開口：“也不是很差，他們三人之前也是這麽相處的。”
“跟江時令說的一樣。”季尋光有點新奇，“難道他們三個都不覺得有問題？”
“知道，但是他們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親情的問題反而沒那麽在意，得過且過吧。”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她有些感慨，“不過還能在一起也算是好的。”
“小夫人你也沒必要擔心，先生和夫人過段時間又會離開，他們一年在一起的時間兩只手都能數過來。”
季尋光頭靠在車窗上：“可能是因為他們都把對方當成肯定不會失去的部分。”
江叔知道季尋光的家庭情況，心裏也是讚同，江家父母知道江時令無論如何，也是他們的孩子，永遠不會離開。
“可能起初有愧疚，時間久了就沒了。”江叔說完這句話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所幸季尋光也沒有再多說，安靜地靠在那裏閉目養神。
等到了醫院，她和江叔一起往住院部去，卻沒想到在電梯遇到了熟人。
“尋光。”和藹的聲音傳來，季尋光擡頭看向進電梯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博導宋立文，有些詫異，“老師您還沒下班嗎？”
“有點事耽擱了。”宋立文說完電梯又匆忙進了一個人，是周洵。
在這裏兩人再見，季尋光有點驚訝，但是周洵沒有任何的訝然，還十分平靜地跟她打招呼：“師妹，好巧，我約了老師一起吃飯，你要不要一起。”
季尋光總覺得周洵肯定是有事，要不然不會平白無故來找宋立文。
“我還有事，就不去了，下回我請師兄和老師吃飯。”
周洵這次難得沒有為難她，反倒是宋立文說了句：“尋光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我也有事跟你說。”
這話都這麽說了，季尋光沒辦法拒絕：“那好吧。”
她將手中的東西遞給江叔，只是說了句：“我吃完飯就回來。”
“你去吧，我會照顧好小先生。”
季尋光點了點頭，跟著宋立文離開了電梯。
她跟著他們兩到宋立文的辦公室，心裏還沒底，不知道要說什麽。
周洵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情緒，低聲說：“說的是霖雲醫院的事。”
季尋光擡頭看了他一眼：“你也要去？”
“你都能去，我為什麽不能去？”
“我資格審查並沒有通過。”季尋光現在也沒有收到郵件，心裏就知道沒戲了。
“那真是好消息，少了你這麽一個強勁的對手。”周洵裝了一路現在裝不下去了。
“呵。”她嘲諷地笑了聲，“我以為你會回家繼承家業。”
“兩個並不妨礙。”周洵攤開手一臉小人得意。
“周洵，尋光，你們坐吧。”宋立文洗完手回來，坐在辦公桌前，指了指一旁的座椅讓兩人坐下，“飯不著急，我們先聊聊參加霖雲醫院項目的事。”
宋立文已經年過六十，頭發花白，說起話來都是不緊不慢的，但是眼神卻很銳利，掃過季尋光和周洵。
“你們兩是我得意門生，但是你們也是我的敗筆。”宋立文指了指周洵，“你極端自負。”
又指季尋光：“你……”
季尋光擡頭看他，宋立文的話梗在喉嚨。
他想說季尋光恃才傲物，但是他知道季尋光不是那樣的人，她是比任何人都聰明，又比任何人都承受得多。
那件往事她也是受害者。
宋立文收回手，還是沒說，只是嘆了口氣：“你們兩個都栽了跟頭，從這裏離開，又回到了這裏，我這個當老師的心裏也是百味雜陳。”
“老師，對不起。”季尋光唯一虧欠的確實是這位授業恩師，所以她在這裏許多天也不敢去見他。
周洵也是沈默低頭。
宋立文靠坐在那裏，看自己兩個學生的神情語氣舒緩了幾分：“我聽說了你們兩都沒通過資格初審。”
季尋光看向周洵，她還以為他通過了，沒想到是虛張聲勢，只是她是因為有醫療事故在身上沒通過，周洵是什麽原因？
“真的把我的臉都丟盡了。”宋立文抹了把自己頭發，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這是霖雲醫院看在我的面子上，專門給我的一份引薦信，只要我寫上誰的名字就能破格進入初試。”
季尋光這才懂了周洵為什麽會平白無故地來這裏找宋老師，都是有目的的。
周洵確實是為了這份引薦信來的，他的目光落在上面：“老師，現在我和師妹都需要，您想怎麽辦？”
“我向來主張一切事情都公平公正。”他緊接著又丟出兩沓厚厚的資料，說道，“這些是廢舊的資料，找出有問題的數據，誰先找到就給誰。”
周洵和季尋光沒想到他們以前玩的小游戲會放在這裏來。
之前他們在醫院見習的時候，無聊的時候會比看那些化驗單猜病因，看誰猜的準。
季尋光永遠都是最快最準的，連比她高一級的周洵都比不過。
兩人各拿了一沓，周洵下意識地看向季尋光，但是她只是淡然道：“開始吧。”
周洵看她風雨不動的樣子，心口微動，她這幅模樣是他一輩子也不會忘的。
但是他不會放棄這次機會的。
他再次看了眼那封引薦信，勢在必得地低下頭，認真地翻看起來。
但是越翻他的眉心皺的越緊，尤其是餘光之中他看到季尋光手捏著一張資料停了許久，他心跳如鼓是緊張的。
他知道自己和季尋光比勝算不大，可是他想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張一張地翻下來，剩餘的厚度也越來越薄。
但是他還沒找到，汗濕了額頭，側目看到一旁的季尋光，見她將其中一張抽了出來。
周洵咽了咽口水，手下飛快，人到了極度緊張的時候行為都是下意識的。
他眼睛掃過一行數據，很熟悉，他猛地抽出來先季尋光一步舉起手：“我找到了。”
季尋光看向他，沒有失落，只是將自己抽出來的那張紙捏在手裏。
宋立文走到他的面前，手重重地拍在周洵的肩膀上，語氣有些沈重：“周洵你比以前厲害了。”
他伸手將引薦信拿到手中，毫不猶豫地寫上周洵的名字給他：“回去吧。”
“可是不是說晚上一起吃飯嗎？”周洵看向季尋光。
“今天吃不開心，下回吧。”這話說到這裏，周洵也沒有再說，畢竟季尋光已經喪失了這次機會，一起吃飯確實會不開心，只能朝宋立文微微頷首。
季尋光倒是沒什麽神情，好像已經置身事外了，看周洵帶著引薦信離開，又轉向宋立文：“老師。”
她喊了聲，宋立文就擡手阻止了她的話：“尋光，我大概已經知道篡改你弟弟理化檢驗數據的人是誰了。”
季尋光完全就沒想到他是說這件事，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麽？”
宋立文將手裏那張舊檢查單給她，季尋光一眼就看到上面的名字是盛覓冬。
“這份檢查單的結果大家當初都沒看出問題，但是周洵在這麽緊急的情況下找到了這張，他將之前作假的痕跡都抹去了，但是記憶不會騙他。”宋立文搖頭嘆氣，心裏很悲痛。
他之前根本就沒想到周洵身上，因為他和季尋光的關系很好，甚至可以說他看她的眼睛都是愛意。
完全就想不到周洵會費盡心思害盛覓冬。
季尋光也很意外，她拿著自己哥哥的理化單，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是這樣的。
“我會報警。”她握緊了手。
宋立文安撫地說：“尋光這並不能作為證據，這只是試探的成功，我們還需要找到實際的證據來證明他犯的罪。”
這話讓她冷靜了幾分：“所以你沒有當場揭穿他？”
“嗯，我後續會跟醫院再商量，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宋立文看她，心裏欣慰，“幸好江先生提的這個辦法有用，要不然真的還要耽誤你很久。”
“江先生？”季尋光腦海想到了江時令，“是江時令嗎？他找過你？”
“對，我和他父親也算是認識，便去看了看他，那時你不在病房內，他便和我提了你參加霖雲醫院的事情，引薦信是他給我的，要我以此為借口讓周洵來。”
她聽完腦袋空白了片刻，坐在椅子上：“他還跟你說了什麽？”
“他說這些不要跟你說。”宋立文知道年輕人臉皮薄，所以就都說了。
季尋光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連聲道了謝，想回病房找江時令問問他還做了什麽。
本想放下手中的檢驗單，註意到自己手裏還捏著的，急忙問了句：“這個病人還在醫院嗎？他的情況和江時令有些相似。”
“這些都是以前的，早就不在了，但是病例下回我給你看。”
季尋光感激不已，眼眶熱的厲害，說了句對不起，就徑直離開。
她真的覺得很虧錢宋老師，曾經他將所有的希望寄予在她身上，但是她沒有做好。
“小心臺階。”熟悉的身音從前面傳來。
她擡頭就看到江時令坐在輪椅上，臉色如常的蒼白，唇色卻紅潤著，更襯得他整個人顏色濃欲。
江叔推著他到她面前，可能是見她只看著江時令沒說話，生氣他從病床上下來，急忙出聲解釋：“小先生怕你出事在這裏等了會。”
季尋光心裏被重重地敲了下，疼的厲害，她緩緩蹲下沈，在他面前把臉埋在他的膝蓋上，情緒如決堤的河堤，洶湧不可控。
溫熱的眼淚落下浸透了他的褲子，在他肌膚上附著。
她想不明白，江時令多好的人啊，怎麽就被她遇到了。
江時令的腿明明感受不到任何觸感，現在卻像是被燙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長發：“尋光，回去了。”
季尋光搖頭，她不想擡頭不想將自己的脆弱展現在他的面前。
江時令看了眼江叔，江叔立刻識趣地走遠了，把空間留給他們兩。
江時令手不厭其煩地撫著她的頭頂，心裏想的是，要怎麽哄才能把她哄好？
今天沒帶糖。
正思索著，季尋光淚眼朦朧地擡起頭看他，說道：“你是不是擦口紅了？為什麽唇這麽紅？”
江時令楞了下，看她鼻尖和臉頰泛著紅，仿若被晨露打濕的海棠花，喉結微動，低頭就吻上她的唇。
他的唇瓣帶著潤唇膏的油潤，貼在她的唇畔，還能聞到水果的香味。
如蜻蜓點水的一個吻，觸不及防地落下，又毫無預兆地結束。
“是能變色的潤唇膏。”
他專門托江叔買的，他一直記得當初她跟自己說，他病了的樣子不那麽好看。
季尋光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喉嚨梗的發疼，下巴收緊，眼眶裏都是淚，緊緊地抿著唇沒說話，就看著他。
看得江時令心裏無措：“不喜歡嗎？”
她沒回答只是直起身，伸手輕輕地擦去他的唇上的唇膏，最後還是低頭，輕吮上他的唇，掠去了他唇上殘餘的顏色。
四周都安靜，空無一人，只有心跳聲在撲通地響。
她此刻只明白，自己怎麽會不喜歡江時令。
江時令被季尋光推回病房，腿上還放著一枝有些枯萎的紅玫瑰，是季尋光放進包裏那枝。
“你怎麽下病床的？”季尋光將他推到病床前，對弄他上去有點犯難。
“不著急上去，找個東西當花瓶。”
“那我打點熱水給你擦擦身體。”他現在還不能碰水，季尋光往洗手間去，打水出來就看到他正在窗前，也不知道看什麽，走到他身邊，擡頭往外看就看到漫天的繁星，窗臺上放著插著玫瑰花的一個小花瓶，看起來確實有些意境。
“還挺有閑情的。”季尋光笑他，還伸手戳了戳他的臉，但是手被他握住，“剛才為什麽那麽難過？”
她想撒謊，江時令又說：“你知道的，我對人的感情區分的不是很明顯，你騙我我可能也不知道。”
季尋光坐在一旁，身子挨著他，跟他一起看同一片夜空：“你怎麽知道我為了參加霖雲醫院的事情犯難？”
“下午你跟谷禮打電話我聽到了。”
“所以你就一聲不吭地幫我。”她手的扣上他的手，“還不讓我老師跟我說。”
“不希望影響你。”
“可是我沒通過資格初審也沒有引薦信，去不了了。”季尋光難過的還有這個，她剛才也恨自己這個時候無能為力。
江時令幫了自己這麽多，但是她卻幫不了他了。
江時令握緊她微涼的手：“之前看過一句話，穿越逆境，抵達繁星。”
他微擡下巴，引著她的視線看向上方的繁星，笑著說：“如今我們都看到了繁星，說明逆境已經過去了。”
季尋光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嗯了聲：“還有江岸還有谷禮，他們也能做到的，那我就多陪你。”
江時令側目看她：“等我出院了，可以說這樣的話。”
她起初還楞了下，最後反應過來，低頭咬了他肩膀一口：“正經一些。”
“你不知道我多想你。”他輕喃。
她羞紅了臉，不打算理他了，起身離他遠遠的。
等兩人再次拉進距離還是江時令躺回到床上，裝可憐非要她躺在一旁陪她睡。
季尋光放下電腦，躺在他身旁，看被他擺到了床邊櫃子上的玫瑰花，偷笑，心想，江時令真的是完全不知道委婉，得了一件喜歡的東西恨不得時時刻刻地帶著。
她想到他對她好像也是這樣，恨不得在她身上綁根繩，再把她誇上天。
“江時令，你這人其實挺愛秀的。”她在他耳邊輕聲說。
“人夫的傳統美德。”
季尋光：“……”她發現他不虛弱了，就開始用嘴殺人了。
她哼了聲，打算睡覺，看他還在玩手機想探頭看他在幹嘛，但是他掌心按著她的額頭，讓她起不來，只能作罷，自己拿過自己的手機，想問姑姑怎麽樣。
手機突然響了聲，她就看到一封新郵件。
季尋光隨意地點開，看著上面的內容，本來半瞇的眼睛慢慢地睜大，最後興奮地轉頭看向江時令：“我好像通過了。”
“嗯？”
“江時令，你看我是不是通過霖雲醫院的資格初審了！”她不敢相信地把手機遞給他看。
江時令掃了眼：“是通過了。”
然後他就被季尋光抱了個滿懷，她語氣無比激動，摟著他的手緊的恨不得摟他入骨：“我有希望了！”
江時令笑著吻了吻她的發頂：“節節真棒。”
季尋光推開他，看他的臉：“你喊我什麽？”
江時令低頭輕啄她的鼻尖：“你的小名我一直都知道。”
“江時令。”她把臉埋進他的胸口，“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麽對我有性沖動了。”
原來喜歡到極致，她滿腦子也是想擁有他。
江時令話頓了頓：“我會盡早出……”
季尋光伸手捂住他的嘴不給他說。
雖然想，可是他說出來也是羞恥的。
他的吻卻落在她的掌心，她像是被燙了，急忙收回手，卻還是慢了，唇邊的餘熱從她的手腕吻到她的肩膀，最後是她精致的鎖骨。
兩人在狹小的病床上，能做的只有這些，但是他們都滿足了，依靠著對方。
江時令氣息還很熱，貼在她的耳根低語：“節節，我好想忘記跟你說一句話了。”
“什麽？”季尋光將剛編寫完感謝的話，發送給那個錯誤的郵箱。
江時令放在桌上的手機來消息的提醒音，和他的聲音一起響起：“你送我的花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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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光。”江時令的聲音傳來，她轉頭看過去，意識到自己把江家父母擋在了門口了，急忙把他們給迎進來。
但是江時令看到自己父母並沒有很高興。
江爸爸關心地問了幾句，江時令都用‘嗯’給打發了。
看得出江松山教授雖然深受其他人的喜歡，但是不受自己而兒子的待見。
於是幾個人尷尬地共處了十幾分鐘，最後江叔來救場把江家父母給帶去休息了。
病房內又只剩下季尋光和江時令。
“幹嘛這麽不近人情啊？”季尋光看他醒了，就將電腦拿到床邊，擱在腿上翻自己的郵箱。
江時令不解：“這是不近人情？以前也這樣。”
她看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樣不對的神情，無奈地笑道：“那以後熱情一點。”
江時令沒答應，看她埋頭看電腦屏幕，也湊過來看：“看什麽？”
季尋光正在看自己以前給江松山發的郵件，她之前一直以為那個郵箱是正確的，後面給江松山發了好幾封郵件。
“之前我哥哥一直很仰慕你爸爸，後面他去世後，我給你爸爸發了郵件告訴他我哥哥去世的事。但是剛才我發現，郵件我記錯了。”她抿著唇將那幾封郵件找出來，“也不知道發給誰了。”
江時令聽到這話，看她點開了一封郵件：“錯了便錯了，還要深究什麽？”
“總要謝謝那個人，那段時間回了我好幾封郵件安慰我。”季尋光之前一直以為那個是盛覓冬的老師，也沒有其他想法，只是覺得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安慰。
但是現在發現有誤會，之前的安慰她也不能當成是理所應當的。
江時令看她點開了一封郵件，琢磨著怎麽回，也沒阻止，只是說：“當初你肯定很難過。”
當初……
她擡起頭看向他，眼中是釋然：“江時令，你知道嗎？痛苦的感覺會隨時間而減弱，這是人自愈的天性。”
“是嗎？”他一句反問，讓季尋光眼眸微動，她和他相視，才說了句真心話，“確實是痛苦的。”
她這二十多年見過兩場至親的死亡，怎麽能那麽快自愈。
江時令伸手輕柔了她的頭頂，把她攬到懷裏，沈默地輕撫著她的後背，像是隔著時光在安慰曾經那個悲痛的季尋光。
“沒事。”他溫柔道，語氣裏都是安慰。
季尋光嗯了聲，靠在他的懷裏，臉貼在他的肩膀上，沒有聞到熟悉的香而是消毒水的味道，心想，該將家裏的沐浴露帶過來了。
她還是喜歡他身上的氣息跟自己相似。
到了晚上，季尋光到兩人的婚房收拾了一下，本想在冰箱裏拿瓶水喝，打開門就看到冰箱裏鮮嫩的紅玫瑰。
上次是白玫瑰。
什麽時候換的？
她不解地看向江叔，江叔笑著說：“小先生昨天吩咐我做的，他說之前的花要枯萎了。”
站在那裏還能想像江時令認真擺弄這些花的樣子。
真是又笨拙又認真。
她將冰箱門關上，帶上換洗的衣服打算出門，但是臨出門，她返回去，打開冰箱從中取了一朵放入包內，匆匆離開。
江叔開車帶她回醫院，季尋光坐在後面，忙碌了幾天的身體，湧上了疲憊，頭靠在車窗上打算閉目休憩。
江叔透過後視鏡看她想睡覺的模樣，將車內的暖氣打高了些，車速也慢了下來。
季尋光感受到了車開的平穩，睜開眼看他，若有所思：“江叔，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小夫人想知道什麽？”
“江時令和他爸媽的關系真的這麽差嗎？”
江叔想了想，斟酌開口：“也不是很差，他們三人之前也是這麽相處的。”
“跟江時令說的一樣。”季尋光有點新奇，“難道他們三個都不覺得有問題？”
“知道，但是他們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親情的問題反而沒那麽在意，得過且過吧。”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她有些感慨，“不過還能在一起也算是好的。”
“小夫人你也沒必要擔心，先生和夫人過段時間又會離開，他們一年在一起的時間兩只手都能數過來。”
季尋光頭靠在車窗上：“可能是因為他們都把對方當成肯定不會失去的部分。”
江叔知道季尋光的家庭情況，心裏也是讚同，江家父母知道江時令無論如何，也是他們的孩子，永遠不會離開。
“可能起初有愧疚，時間久了就沒了。”江叔說完這句話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所幸季尋光也沒有再多說，安靜地靠在那裏閉目養神。
等到了醫院，她和江叔一起往住院部去，卻沒想到在電梯遇到了熟人。
“尋光。”和藹的聲音傳來，季尋光擡頭看向進電梯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博導宋立文，有些詫異，“老師您還沒下班嗎？”
“有點事耽擱了。”宋立文說完電梯又匆忙進了一個人，是周洵。
在這裏兩人再見，季尋光有點驚訝，但是周洵沒有任何的訝然，還十分平靜地跟她打招呼：“師妹，好巧，我約了老師一起吃飯，你要不要一起。”
季尋光總覺得周洵肯定是有事，要不然不會平白無故來找宋立文。
“我還有事，就不去了，下回我請師兄和老師吃飯。”
周洵這次難得沒有為難她，反倒是宋立文說了句：“尋光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我也有事跟你說。”
這話都這麽說了，季尋光沒辦法拒絕：“那好吧。”
她將手中的東西遞給江叔，只是說了句：“我吃完飯就回來。”
“你去吧，我會照顧好小先生。”
季尋光點了點頭，跟著宋立文離開了電梯。
她跟著他們兩到宋立文的辦公室，心裏還沒底，不知道要說什麽。
周洵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情緒，低聲說：“說的是霖雲醫院的事。”
季尋光擡頭看了他一眼：“你也要去？”
“你都能去，我為什麽不能去？”
“我資格審查並沒有通過。”季尋光現在也沒有收到郵件，心裏就知道沒戲了。
“那真是好消息，少了你這麽一個強勁的對手。”周洵裝了一路現在裝不下去了。
“呵。”她嘲諷地笑了聲，“我以為你會回家繼承家業。”
“兩個並不妨礙。”周洵攤開手一臉小人得意。
“周洵，尋光，你們坐吧。”宋立文洗完手回來，坐在辦公桌前，指了指一旁的座椅讓兩人坐下，“飯不著急，我們先聊聊參加霖雲醫院項目的事。”
宋立文已經年過六十，頭發花白，說起話來都是不緊不慢的，但是眼神卻很銳利，掃過季尋光和周洵。
“你們兩是我得意門生，但是你們也是我的敗筆。”宋立文指了指周洵，“你極端自負。”
又指季尋光：“你……”
季尋光擡頭看他，宋立文的話梗在喉嚨。
他想說季尋光恃才傲物，但是他知道季尋光不是那樣的人，她是比任何人都聰明，又比任何人都承受得多。
那件往事她也是受害者。
宋立文收回手，還是沒說，只是嘆了口氣：“你們兩個都栽了跟頭，從這裏離開，又回到了這裏，我這個當老師的心裏也是百味雜陳。”
“老師，對不起。”季尋光唯一虧欠的確實是這位授業恩師，所以她在這裏許多天也不敢去見他。
周洵也是沈默低頭。
宋立文靠坐在那裏，看自己兩個學生的神情語氣舒緩了幾分：“我聽說了你們兩都沒通過資格初審。”
季尋光看向周洵，她還以為他通過了，沒想到是虛張聲勢，只是她是因為有醫療事故在身上沒通過，周洵是什麽原因？
“真的把我的臉都丟盡了。”宋立文抹了把自己頭發，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這是霖雲醫院看在我的面子上，專門給我的一份引薦信，只要我寫上誰的名字就能破格進入初試。”
季尋光這才懂了周洵為什麽會平白無故地來這裏找宋老師，都是有目的的。
周洵確實是為了這份引薦信來的，他的目光落在上面：“老師，現在我和師妹都需要，您想怎麽辦？”
“我向來主張一切事情都公平公正。”他緊接著又丟出兩沓厚厚的資料，說道，“這些是廢舊的資料，找出有問題的數據，誰先找到就給誰。”
周洵和季尋光沒想到他們以前玩的小游戲會放在這裏來。
之前他們在醫院見習的時候，無聊的時候會比看那些化驗單猜病因，看誰猜的準。
季尋光永遠都是最快最準的，連比她高一級的周洵都比不過。
兩人各拿了一沓，周洵下意識地看向季尋光，但是她只是淡然道：“開始吧。”
周洵看她風雨不動的樣子，心口微動，她這幅模樣是他一輩子也不會忘的。
但是他不會放棄這次機會的。
他再次看了眼那封引薦信，勢在必得地低下頭，認真地翻看起來。
但是越翻他的眉心皺的越緊，尤其是餘光之中他看到季尋光手捏著一張資料停了許久，他心跳如鼓是緊張的。
他知道自己和季尋光比勝算不大，可是他想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張一張地翻下來，剩餘的厚度也越來越薄。
但是他還沒找到，汗濕了額頭，側目看到一旁的季尋光，見她將其中一張抽了出來。
周洵咽了咽口水，手下飛快，人到了極度緊張的時候行為都是下意識的。
他眼睛掃過一行數據，很熟悉，他猛地抽出來先季尋光一步舉起手：“我找到了。”
季尋光看向他，沒有失落，只是將自己抽出來的那張紙捏在手裏。
宋立文走到他的面前，手重重地拍在周洵的肩膀上，語氣有些沈重：“周洵你比以前厲害了。”
他伸手將引薦信拿到手中，毫不猶豫地寫上周洵的名字給他：“回去吧。”
“可是不是說晚上一起吃飯嗎？”周洵看向季尋光。
“今天吃不開心，下回吧。”這話說到這裏，周洵也沒有再說，畢竟季尋光已經喪失了這次機會，一起吃飯確實會不開心，只能朝宋立文微微頷首。
季尋光倒是沒什麽神情，好像已經置身事外了，看周洵帶著引薦信離開，又轉向宋立文：“老師。”
她喊了聲，宋立文就擡手阻止了她的話：“尋光，我大概已經知道篡改你弟弟理化檢驗數據的人是誰了。”
季尋光完全就沒想到他是說這件事，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麽？”
宋立文將手裏那張舊檢查單給她，季尋光一眼就看到上面的名字是盛覓冬。
“這份檢查單的結果大家當初都沒看出問題，但是周洵在這麽緊急的情況下找到了這張，他將之前作假的痕跡都抹去了，但是記憶不會騙他。”宋立文搖頭嘆氣，心裏很悲痛。
他之前根本就沒想到周洵身上，因為他和季尋光的關系很好，甚至可以說他看她的眼睛都是愛意。
完全就想不到周洵會費盡心思害盛覓冬。
季尋光也很意外，她拿著自己哥哥的理化單，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是這樣的。
“我會報警。”她握緊了手。
宋立文安撫地說：“尋光這並不能作為證據，這只是試探的成功，我們還需要找到實際的證據來證明他犯的罪。”
這話讓她冷靜了幾分：“所以你沒有當場揭穿他？”
“嗯，我後續會跟醫院再商量，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宋立文看她，心裏欣慰，“幸好江先生提的這個辦法有用，要不然真的還要耽誤你很久。”
“江先生？”季尋光腦海想到了江時令，“是江時令嗎？他找過你？”
“對，我和他父親也算是認識，便去看了看他，那時你不在病房內，他便和我提了你參加霖雲醫院的事情，引薦信是他給我的，要我以此為借口讓周洵來。”
她聽完腦袋空白了片刻，坐在椅子上：“他還跟你說了什麽？”
“他說這些不要跟你說。”宋立文知道年輕人臉皮薄，所以就都說了。
季尋光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連聲道了謝，想回病房找江時令問問他還做了什麽。
本想放下手中的檢驗單，註意到自己手裏還捏著的，急忙問了句：“這個病人還在醫院嗎？他的情況和江時令有些相似。”
“這些都是以前的，早就不在了，但是病例下回我給你看。”
季尋光感激不已，眼眶熱的厲害，說了句對不起，就徑直離開。
她真的覺得很虧錢宋老師，曾經他將所有的希望寄予在她身上，但是她沒有做好。
“小心臺階。”熟悉的身音從前面傳來。
她擡頭就看到江時令坐在輪椅上，臉色如常的蒼白，唇色卻紅潤著，更襯得他整個人顏色濃欲。
江叔推著他到她面前，可能是見她只看著江時令沒說話，生氣他從病床上下來，急忙出聲解釋：“小先生怕你出事在這裏等了會。”
季尋光心裏被重重地敲了下，疼的厲害，她緩緩蹲下沈，在他面前把臉埋在他的膝蓋上，情緒如決堤的河堤，洶湧不可控。
溫熱的眼淚落下浸透了他的褲子，在他肌膚上附著。
她想不明白，江時令多好的人啊，怎麽就被她遇到了。
江時令的腿明明感受不到任何觸感，現在卻像是被燙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長發：“尋光，回去了。”
季尋光搖頭，她不想擡頭不想將自己的脆弱展現在他的面前。
江時令看了眼江叔，江叔立刻識趣地走遠了，把空間留給他們兩。
江時令手不厭其煩地撫著她的頭頂，心裏想的是，要怎麽哄才能把她哄好？
今天沒帶糖。
正思索著，季尋光淚眼朦朧地擡起頭看他，說道：“你是不是擦口紅了？為什麽唇這麽紅？”
江時令楞了下，看她鼻尖和臉頰泛著紅，仿若被晨露打濕的海棠花，喉結微動，低頭就吻上她的唇。
他的唇瓣帶著潤唇膏的油潤，貼在她的唇畔，還能聞到水果的香味。
如蜻蜓點水的一個吻，觸不及防地落下，又毫無預兆地結束。
“是能變色的潤唇膏。”
他專門托江叔買的，他一直記得當初她跟自己說，他病了的樣子不那麽好看。
季尋光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喉嚨梗的發疼，下巴收緊，眼眶裏都是淚，緊緊地抿著唇沒說話，就看著他。
看得江時令心裏無措：“不喜歡嗎？”
她沒回答只是直起身，伸手輕輕地擦去他的唇上的唇膏，最後還是低頭，輕吮上他的唇，掠去了他唇上殘餘的顏色。
四周都安靜，空無一人，只有心跳聲在撲通地響。
她此刻只明白，自己怎麽會不喜歡江時令。
江時令被季尋光推回病房，腿上還放著一枝有些枯萎的紅玫瑰，是季尋光放進包裏那枝。
“你怎麽下病床的？”季尋光將他推到病床前，對弄他上去有點犯難。
“不著急上去，找個東西當花瓶。”
“那我打點熱水給你擦擦身體。”他現在還不能碰水，季尋光往洗手間去，打水出來就看到他正在窗前，也不知道看什麽，走到他身邊，擡頭往外看就看到漫天的繁星，窗臺上放著插著玫瑰花的一個小花瓶，看起來確實有些意境。
“還挺有閑情的。”季尋光笑他，還伸手戳了戳他的臉，但是手被他握住，“剛才為什麽那麽難過？”
她想撒謊，江時令又說：“你知道的，我對人的感情區分的不是很明顯，你騙我我可能也不知道。”
季尋光坐在一旁，身子挨著他，跟他一起看同一片夜空：“你怎麽知道我為了參加霖雲醫院的事情犯難？”
“下午你跟谷禮打電話我聽到了。”
“所以你就一聲不吭地幫我。”她手的扣上他的手，“還不讓我老師跟我說。”
“不希望影響你。”
“可是我沒通過資格初審也沒有引薦信，去不了了。”季尋光難過的還有這個，她剛才也恨自己這個時候無能為力。
江時令幫了自己這麽多，但是她卻幫不了他了。
江時令握緊她微涼的手：“之前看過一句話，穿越逆境，抵達繁星。”
他微擡下巴，引著她的視線看向上方的繁星，笑著說：“如今我們都看到了繁星，說明逆境已經過去了。”
季尋光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嗯了聲：“還有江岸還有谷禮，他們也能做到的，那我就多陪你。”
江時令側目看她：“等我出院了，可以說這樣的話。”
她起初還楞了下，最後反應過來，低頭咬了他肩膀一口：“正經一些。”
“你不知道我多想你。”他輕喃。
她羞紅了臉，不打算理他了，起身離他遠遠的。
等兩人再次拉進距離還是江時令躺回到床上，裝可憐非要她躺在一旁陪她睡。
季尋光放下電腦，躺在他身旁，看被他擺到了床邊櫃子上的玫瑰花，偷笑，心想，江時令真的是完全不知道委婉，得了一件喜歡的東西恨不得時時刻刻地帶著。
她想到他對她好像也是這樣，恨不得在她身上綁根繩，再把她誇上天。
“江時令，你這人其實挺愛秀的。”她在他耳邊輕聲說。
“人夫的傳統美德。”
季尋光：“……”她發現他不虛弱了，就開始用嘴殺人了。
她哼了聲，打算睡覺，看他還在玩手機想探頭看他在幹嘛，但是他掌心按著她的額頭，讓她起不來，只能作罷，自己拿過自己的手機，想問姑姑怎麽樣。
手機突然響了聲，她就看到一封新郵件。
季尋光隨意地點開，看著上面的內容，本來半瞇的眼睛慢慢地睜大，最後興奮地轉頭看向江時令：“我好像通過了。”
“嗯？”
“江時令，你看我是不是通過霖雲醫院的資格初審了！”她不敢相信地把手機遞給他看。
江時令掃了眼：“是通過了。”
然後他就被季尋光抱了個滿懷，她語氣無比激動，摟著他的手緊的恨不得摟他入骨：“我有希望了！”
江時令笑著吻了吻她的發頂：“節節真棒。”
季尋光推開他，看他的臉：“你喊我什麽？”
江時令低頭輕啄她的鼻尖：“你的小名我一直都知道。”
“江時令。”她把臉埋進他的胸口，“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麽對我有性沖動了。”
原來喜歡到極致，她滿腦子也是想擁有他。
江時令話頓了頓：“我會盡早出……”
季尋光伸手捂住他的嘴不給他說。
雖然想，可是他說出來也是羞恥的。
他的吻卻落在她的掌心，她像是被燙了，急忙收回手，卻還是慢了，唇邊的餘熱從她的手腕吻到她的肩膀，最後是她精致的鎖骨。
兩人在狹小的病床上，能做的只有這些，但是他們都滿足了，依靠著對方。
江時令氣息還很熱，貼在她的耳根低語：“節節，我好想忘記跟你說一句話了。”
“什麽？”季尋光將剛編寫完感謝的話，發送給那個錯誤的郵箱。
江時令放在桌上的手機來消息的提醒音，和他的聲音一起響起：“你送我的花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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