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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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光
《甜婚濃欲》by 以盼
2022年10月22日
第一章：黑暗
十月的海城入了深秋，晨光從窗邊跳進了安靜的室內，最後棲息在臂彎間露出的半張臉上。
季尋光被明亮的光照的悠悠轉醒，眼睛微睜看到一旁的時鐘，七點半。
淩晨四點一個老人家急送到海市明陽療養院，她在睡夢中被叫來療養院招待，一直到七點才安排好那個挑剔的老人。
她才睡了半個小時，眼睛現在幹澀的厲害。
整個人昏昏沈沈的，擡起頭，往椅子上靠著閉著眼，十分熟練地從口袋裏掏出眼藥水，往左右眼裏分別吧嗒滴了兩滴。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走進來的谷禮瞧她飽受摧殘的模樣，已經見怪不怪了，將給她帶的熱豆漿放到她桌上，問道：“我們家的小季天才，這次又是誰壓榨你啊？”
季尋光怕眼藥水流下來，仰著頭，轉著瞳仁：“還不是奉為辣手的李詢。”
“他真的是舍得辣手摧花啊，你可是我們療養室，不，是整個院出了名的嬌花啊，他不怕被大家譴責嗎？”
谷禮轉念一想，季尋光剛來明陽半年，就轟動了整個療養院兩次，一次是她那張漂亮的臉，第二次是她一來便做成功了收獲了許多有錢人的追求。
這樣的金字招牌，療養院肯定要使勁地用她。
“嬌花也好奇，他不怕我哪天折了他手？”季尋光拿過自己桌上的人形骷髏，手指捏著骷髏手臂的關節，輕輕一捏，那胳膊就被她卸了下來，“你瞧，多輕松。”
谷禮：“……”恐怖如斯。
她嘖了聲，搖頭：“你比他還恐怖。不過啊，你這辛苦也不會白辛苦，我聽我爸說院裏打算送你和他一起去國外深造。”
谷禮的父親是明陽療養院的院長，消息十分靈通。
“你說我爸不會想撮合你和李詢吧？”
季尋光像是沒聽到她的八卦，只是埋頭將小骨人斷下的胳膊接回去，看時間八點，便伸了個懶腰：“該去查房了，谷醫生。”
她起身將披散的長發束起，修長漂亮的脖頸在日光下盈著光。
左側胸口的胸牌也閃著光，上面寫著明陽療養院，高級療養師——季尋光。
明陽療養院的療養條件在國內很先進，外加療養師都是明陽從國內外挖來的專業醫生。
對療養患者進行專業的一對一療養，從患者病情到生活飲食起居都無微不至。
每年都有許多人慕名而來，不僅僅有許多有錢人，還有很多普通人。
因此明陽療養院分了南北院，北院價格昂貴，南院價格適民，跟大多數普通醫院一樣。
季尋光洗漱完，喝光甜豆漿，便和谷禮一起去查房。
雖然她的辦公室在北院，但是她一般都是從南院查到北院，查完後直接回辦公室。
一路上季尋光朝跟她打招呼的人都微微一笑，就算口罩遮了大半的臉，一雙帶笑的眼睛依舊引人註目。
彎彎如月，明亮璀璨。
大家都很喜歡這個年輕的療養師，不僅僅是因為她長的好看，還因為她見人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
南院的住院部的人比較多，走廊也坐著不少人，大部人在看走廊上公共電視的早間新聞。
季尋光低頭翻了翻查房的記錄，聽著谷禮在自己耳邊嘀嘀咕咕：“李詢這天天壓著你跟他去談顧客，難道他喜歡你嗎？”
聽著好友試探的話，季尋光翻頁的手一頓：“你喜歡他？”
谷禮沒想到她胡突然反問，一時愕然：“胡說什麽啊。”
“你可以追他，他身上沒有可以吸引我的地方。”季尋光直接了當。
“那張堪比明星的臉還不夠吸引你嗎？”谷禮好奇不已。
“相對臉，骨頭會更吸引我，如果有個人身上的骨頭能引起我的興趣，我會考慮。”
谷禮嘖了幾聲，手攬住她的肩膀說道：“季尋光小姐，你就別想骨頭的事了。”
季尋光輕輕地笑了聲，是啊，她確實沒有資格想這些。
連手術刀都拿不起的人，一輩子也進不了醫院，只能待在這裏了。
“沒想了。”她自然地應了句。
兩人說著，李詢就迎面走來，一張溫潤斯文的臉也掩蓋不了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不爽。
他意味不明地掃了眼季尋光，沒說話，就徑直離開。
谷禮被嚇的瑟縮了下。
季尋光倒是淡定自若，繼續往前走，早間新聞已經從政治方面轉到了經濟。
男主播的聲音在嘈雜的走廊格外清晰。
“季氏集團的經濟危機至今已經半年之久，波及數家企業……”
季尋光聽著新聞上的最新消息，腳步一頓。
谷禮本來正在和季尋光肩並肩走，沒想到一晃神她就落後了自己幾步，急忙轉回來，順著季尋光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了新聞的內容。
“你家的經濟危機還沒解決啊？”谷禮和季尋光多年好友，知道些季家的情況。
季尋光收回看新聞的視線：“不清楚，我好久沒回去了。”
自從她參加完爺爺的葬禮就再也沒有回去過，這麽一算都半年了。
“那你最近也別回去了，公司出事，家裏肯定一團亂，你那個家本來就雞犬不寧的。”
季尋光不置可否，淡淡一笑：“他們大概也不會想我回去。”
畢竟她還是季家的不孝女。
低頭在查房記錄填上時間和名字，開始挨個病房進去查看病患療養的情況。
谷禮南院的病人沒那麽多，早早地查完，準備去北院的VIP區查房時，季尋光還只是開始。
剛進明陽療養院，她就被塞了幾個南院的骨傷患者，沒人教自己摸索著療養方法，沒想到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之後就有許多骨傷患者慕名而來，導致她手下的普通病人比別人多許多。
查完普通病房已經九點了，急忙往北院的VIP住院區去。
VIP住院區住的患者都是非富即貴的人，裏面的環境堪比在五星級酒店，療養設備都是全球最先進的。
盡管住一夜的價格昂貴的讓人咂舌，現在也是一床難求。
她直接坐上十二樓，這一層她的病患不多，只有一個，是李詢今天早上丟給她的。
踏進十二樓，就能聞到淡雅的香，而不是消毒水的味道，她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裏，大步往裏面走，轉彎碰到了剛查完房的谷禮，她揉著酸疼的脖子，嘴裏還叭叭地吐槽：“這些有錢人都什麽臭毛病，慣得他們！還對我呼來喝去的。”
季尋光從口袋掏出一顆橘子糖給她以當安慰，谷禮接過又拉著她神神秘秘地說：“我跟你說，1220房的病人特別奇怪，我剛才路過門口，透過門縫看到了裏面漆黑一片，大白天的搞得這個黑漆漆的，怪滲人的。”
“1220？”季尋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查房本，目光直接定在1220病房號上，眉心緊了下。
谷禮也看到了，幸災樂禍地笑起來：“看來又是你英勇就義了。”
“……等會就去折了李詢的胳膊。”她將查房本拍在谷禮的頭上，還是任勞任怨地往裏走去。
走廊十分的安靜，因為每個病房都有單獨的療養護士間，還有專屬的療養護士，不同於南院的人來人往。
她直接走向1220的門口，門口坐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爺爺，穿的很正派，看到她便起身，十分尊敬地說：“季醫生，江先生在屋內等你。”
季尋光猜想這人應該是病患家中的管家。
“好，謝謝。”季尋光朝他笑了笑，便想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沈悶的黑，像是在明亮的房間，突然熄了燈，黑得讓人心裏不安。
“不能開燈嗎？”她轉頭問道。
老爺爺臉上的笑有些歉意：“抱歉，江先生不喜歡太明亮，我們已經提前和李主任說了，他沒有跟你交代嗎？”
李詢真的是想坑她吧。
這麽難伺候的主，她有點頭疼。
“交代了。”她對老人家一向心軟，只能應下，硬著頭皮進去。
腳下是很厚重的地毯，踩上去完全沒有聲音，VIP病房的擺設都差不多，她來的不多，也知道病床大概的方位。
摸黑過去，眼睛稍微地適應了黑暗，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輪廓。
病床上不見人躺著，正不解，轉頭看到一個角落亮著微弱的光，還有一個隱約的人形，他一身黑，頭上蓋著帽子，若不是他身形高大，很容易被忽視。
她記得1220的病患姓名欄寫的是江時令。
挺好聽的名字。
“江先生。”她喊了聲。
但是那個人形毫無反應，季尋光心想，難道耳朵也有點問題？
轉身往那個隱約的人形走去，離他大概兩步路的距離，那個不動的人形，緩緩地擡起頭，似乎透過所有的黑暗直望向她。
季尋光在微弱的光線中看到一張蒼白的臉，但是臉上的唇和眉目像是最濃墨重彩的顏色，襯著高挺筆直的鼻梁，像是電影中藏於黑暗，俊美異常的吸血鬼。
她楞了楞。
“醫生？”男人低沈的聲音很好聽，帶著點低炮音。
季尋光被他喊回了心神，走近他才發現他將藍牙耳機取下，擱在他的平板上。
原來剛才沒聽到，是因為帶著耳機。
季尋光和他面對面，看他坐在輪椅之上，眼睛下意識地瞥向他被毛毯遮住的腿，隔著黑暗和他說話：“江先生你好，我是季尋光，你剛入住療養院，我需要給你做個檢查。”
坐在輪椅上的江時令聽到季尋光的名字，手微微蜷起，蓋著頭的帽子更是低了幾分，眼眸卻亮了起來。
“我需要用手碰你的腿，能接受嗎？”
她記得病例本上寫的是因為脊遂受損，導致下兩肢癱瘓。
這種情況其實比較常見，但是他的情況比較特殊，受損的地方壓著神經，許多醫生都束手無措，沒有合適的方案，才轉到這裏來先療養的。
季尋光沒有聽到他的回應，便蹲在輪椅前，溫聲朝他說：“你放心，我閉上眼，不會看。”
她知道許多後天殘疾的人，對旁人的觸碰十分抵觸。
江時令在黑暗中望著她瑩白的臉，修長的指下意識地捏著毯子掀開，露出一雙沒有任何感覺的雙腿。
季尋光見他肯配合，心裏稍稍松了口氣，起身用消毒液洗了手，戴上醫用手套，再次回到他的身邊，蹲下用手將他的褲腿卷上去了一些。
閉上眼，指腹隔著手套貼上他的腳踝，順著筋骨往上，緊貼著肌膚，往下壓，能感受到他腿被保護的很好，肌肉還有彈性，沒有萎縮。
讓季尋光驚訝的是，她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沒見過腿有他長的人，心裏開始好奇他股骨長得怎麽樣。
她的手指從他的小腿一直檢查到他的膝蓋，動作就停了下來。
她知道再往上就逾矩了，手指微蜷。
江時令垂著長睫，目光淡漠地看著黑暗中她細白的手指從他的膝蓋收回。
他撐著頭，盯著她想睜開又不敢睜開的眼睛，神色自若地低聲問道。
“季醫生，我的腿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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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黑暗
十月的海城入了深秋，晨光從窗邊跳進了安靜的室內，最後棲息在臂彎間露出的半張臉上。
季尋光被明亮的光照的悠悠轉醒，眼睛微睜看到一旁的時鐘，七點半。
淩晨四點一個老人家急送到海市明陽療養院，她在睡夢中被叫來療養院招待，一直到七點才安排好那個挑剔的老人。
她才睡了半個小時，眼睛現在幹澀的厲害。
整個人昏昏沈沈的，擡起頭，往椅子上靠著閉著眼，十分熟練地從口袋裏掏出眼藥水，往左右眼裏分別吧嗒滴了兩滴。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走進來的谷禮瞧她飽受摧殘的模樣，已經見怪不怪了，將給她帶的熱豆漿放到她桌上，問道：“我們家的小季天才，這次又是誰壓榨你啊？”
季尋光怕眼藥水流下來，仰著頭，轉著瞳仁：“還不是奉為辣手的李詢。”
“他真的是舍得辣手摧花啊，你可是我們療養室，不，是整個院出了名的嬌花啊，他不怕被大家譴責嗎？”
谷禮轉念一想，季尋光剛來明陽半年，就轟動了整個療養院兩次，一次是她那張漂亮的臉，第二次是她一來便做成功了收獲了許多有錢人的追求。
這樣的金字招牌，療養院肯定要使勁地用她。
“嬌花也好奇，他不怕我哪天折了他手？”季尋光拿過自己桌上的人形骷髏，手指捏著骷髏手臂的關節，輕輕一捏，那胳膊就被她卸了下來，“你瞧，多輕松。”
谷禮：“……”恐怖如斯。
她嘖了聲，搖頭：“你比他還恐怖。不過啊，你這辛苦也不會白辛苦，我聽我爸說院裏打算送你和他一起去國外深造。”
谷禮的父親是明陽療養院的院長，消息十分靈通。
“你說我爸不會想撮合你和李詢吧？”
季尋光像是沒聽到她的八卦，只是埋頭將小骨人斷下的胳膊接回去，看時間八點，便伸了個懶腰：“該去查房了，谷醫生。”
她起身將披散的長發束起，修長漂亮的脖頸在日光下盈著光。
左側胸口的胸牌也閃著光，上面寫著明陽療養院，高級療養師——季尋光。
明陽療養院的療養條件在國內很先進，外加療養師都是明陽從國內外挖來的專業醫生。
對療養患者進行專業的一對一療養，從患者病情到生活飲食起居都無微不至。
每年都有許多人慕名而來，不僅僅有許多有錢人，還有很多普通人。
因此明陽療養院分了南北院，北院價格昂貴，南院價格適民，跟大多數普通醫院一樣。
季尋光洗漱完，喝光甜豆漿，便和谷禮一起去查房。
雖然她的辦公室在北院，但是她一般都是從南院查到北院，查完後直接回辦公室。
一路上季尋光朝跟她打招呼的人都微微一笑，就算口罩遮了大半的臉，一雙帶笑的眼睛依舊引人註目。
彎彎如月，明亮璀璨。
大家都很喜歡這個年輕的療養師，不僅僅是因為她長的好看，還因為她見人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
南院的住院部的人比較多，走廊也坐著不少人，大部人在看走廊上公共電視的早間新聞。
季尋光低頭翻了翻查房的記錄，聽著谷禮在自己耳邊嘀嘀咕咕：“李詢這天天壓著你跟他去談顧客，難道他喜歡你嗎？”
聽著好友試探的話，季尋光翻頁的手一頓：“你喜歡他？”
谷禮沒想到她胡突然反問，一時愕然：“胡說什麽啊。”
“你可以追他，他身上沒有可以吸引我的地方。”季尋光直接了當。
“那張堪比明星的臉還不夠吸引你嗎？”谷禮好奇不已。
“相對臉，骨頭會更吸引我，如果有個人身上的骨頭能引起我的興趣，我會考慮。”
谷禮嘖了幾聲，手攬住她的肩膀說道：“季尋光小姐，你就別想骨頭的事了。”
季尋光輕輕地笑了聲，是啊，她確實沒有資格想這些。
連手術刀都拿不起的人，一輩子也進不了醫院，只能待在這裏了。
“沒想了。”她自然地應了句。
兩人說著，李詢就迎面走來，一張溫潤斯文的臉也掩蓋不了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不爽。
他意味不明地掃了眼季尋光，沒說話，就徑直離開。
谷禮被嚇的瑟縮了下。
季尋光倒是淡定自若，繼續往前走，早間新聞已經從政治方面轉到了經濟。
男主播的聲音在嘈雜的走廊格外清晰。
“季氏集團的經濟危機至今已經半年之久，波及數家企業……”
季尋光聽著新聞上的最新消息，腳步一頓。
谷禮本來正在和季尋光肩並肩走，沒想到一晃神她就落後了自己幾步，急忙轉回來，順著季尋光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了新聞的內容。
“你家的經濟危機還沒解決啊？”谷禮和季尋光多年好友，知道些季家的情況。
季尋光收回看新聞的視線：“不清楚，我好久沒回去了。”
自從她參加完爺爺的葬禮就再也沒有回去過，這麽一算都半年了。
“那你最近也別回去了，公司出事，家裏肯定一團亂，你那個家本來就雞犬不寧的。”
季尋光不置可否，淡淡一笑：“他們大概也不會想我回去。”
畢竟她還是季家的不孝女。
低頭在查房記錄填上時間和名字，開始挨個病房進去查看病患療養的情況。
谷禮南院的病人沒那麽多，早早地查完，準備去北院的VIP區查房時，季尋光還只是開始。
剛進明陽療養院，她就被塞了幾個南院的骨傷患者，沒人教自己摸索著療養方法，沒想到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之後就有許多骨傷患者慕名而來，導致她手下的普通病人比別人多許多。
查完普通病房已經九點了，急忙往北院的VIP住院區去。
VIP住院區住的患者都是非富即貴的人，裏面的環境堪比在五星級酒店，療養設備都是全球最先進的。
盡管住一夜的價格昂貴的讓人咂舌，現在也是一床難求。
她直接坐上十二樓，這一層她的病患不多，只有一個，是李詢今天早上丟給她的。
踏進十二樓，就能聞到淡雅的香，而不是消毒水的味道，她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裏，大步往裏面走，轉彎碰到了剛查完房的谷禮，她揉著酸疼的脖子，嘴裏還叭叭地吐槽：“這些有錢人都什麽臭毛病，慣得他們！還對我呼來喝去的。”
季尋光從口袋掏出一顆橘子糖給她以當安慰，谷禮接過又拉著她神神秘秘地說：“我跟你說，1220房的病人特別奇怪，我剛才路過門口，透過門縫看到了裏面漆黑一片，大白天的搞得這個黑漆漆的，怪滲人的。”
“1220？”季尋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查房本，目光直接定在1220病房號上，眉心緊了下。
谷禮也看到了，幸災樂禍地笑起來：“看來又是你英勇就義了。”
“……等會就去折了李詢的胳膊。”她將查房本拍在谷禮的頭上，還是任勞任怨地往裏走去。
走廊十分的安靜，因為每個病房都有單獨的療養護士間，還有專屬的療養護士，不同於南院的人來人往。
她直接走向1220的門口，門口坐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爺爺，穿的很正派，看到她便起身，十分尊敬地說：“季醫生，江先生在屋內等你。”
季尋光猜想這人應該是病患家中的管家。
“好，謝謝。”季尋光朝他笑了笑，便想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沈悶的黑，像是在明亮的房間，突然熄了燈，黑得讓人心裏不安。
“不能開燈嗎？”她轉頭問道。
老爺爺臉上的笑有些歉意：“抱歉，江先生不喜歡太明亮，我們已經提前和李主任說了，他沒有跟你交代嗎？”
李詢真的是想坑她吧。
這麽難伺候的主，她有點頭疼。
“交代了。”她對老人家一向心軟，只能應下，硬著頭皮進去。
腳下是很厚重的地毯，踩上去完全沒有聲音，VIP病房的擺設都差不多，她來的不多，也知道病床大概的方位。
摸黑過去，眼睛稍微地適應了黑暗，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輪廓。
病床上不見人躺著，正不解，轉頭看到一個角落亮著微弱的光，還有一個隱約的人形，他一身黑，頭上蓋著帽子，若不是他身形高大，很容易被忽視。
她記得1220的病患姓名欄寫的是江時令。
挺好聽的名字。
“江先生。”她喊了聲。
但是那個人形毫無反應，季尋光心想，難道耳朵也有點問題？
轉身往那個隱約的人形走去，離他大概兩步路的距離，那個不動的人形，緩緩地擡起頭，似乎透過所有的黑暗直望向她。
季尋光在微弱的光線中看到一張蒼白的臉，但是臉上的唇和眉目像是最濃墨重彩的顏色，襯著高挺筆直的鼻梁，像是電影中藏於黑暗，俊美異常的吸血鬼。
她楞了楞。
“醫生？”男人低沈的聲音很好聽，帶著點低炮音。
季尋光被他喊回了心神，走近他才發現他將藍牙耳機取下，擱在他的平板上。
原來剛才沒聽到，是因為帶著耳機。
季尋光和他面對面，看他坐在輪椅之上，眼睛下意識地瞥向他被毛毯遮住的腿，隔著黑暗和他說話：“江先生你好，我是季尋光，你剛入住療養院，我需要給你做個檢查。”
坐在輪椅上的江時令聽到季尋光的名字，手微微蜷起，蓋著頭的帽子更是低了幾分，眼眸卻亮了起來。
“我需要用手碰你的腿，能接受嗎？”
她記得病例本上寫的是因為脊遂受損，導致下兩肢癱瘓。
這種情況其實比較常見，但是他的情況比較特殊，受損的地方壓著神經，許多醫生都束手無措，沒有合適的方案，才轉到這裏來先療養的。
季尋光沒有聽到他的回應，便蹲在輪椅前，溫聲朝他說：“你放心，我閉上眼，不會看。”
她知道許多後天殘疾的人，對旁人的觸碰十分抵觸。
江時令在黑暗中望著她瑩白的臉，修長的指下意識地捏著毯子掀開，露出一雙沒有任何感覺的雙腿。
季尋光見他肯配合，心裏稍稍松了口氣，起身用消毒液洗了手，戴上醫用手套，再次回到他的身邊，蹲下用手將他的褲腿卷上去了一些。
閉上眼，指腹隔著手套貼上他的腳踝，順著筋骨往上，緊貼著肌膚，往下壓，能感受到他腿被保護的很好，肌肉還有彈性，沒有萎縮。
讓季尋光驚訝的是，她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沒見過腿有他長的人，心裏開始好奇他股骨長得怎麽樣。
她的手指從他的小腿一直檢查到他的膝蓋，動作就停了下來。
她知道再往上就逾矩了，手指微蜷。
江時令垂著長睫，目光淡漠地看著黑暗中她細白的手指從他的膝蓋收回。
他撐著頭，盯著她想睜開又不敢睜開的眼睛，神色自若地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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