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個吻
關燈
小
中
大
第47個吻
·
“胡鬧什麽，”陸翡開門進屋，臉色皺成一團，“房子這麽小，我怎麽養它？吃的喝的用的，什麽都沒準備……”
陸翡瞪圓了眼睛看著他手上的貓，那只小貓也天真無邪地看著他。
袁飛擠進屋裏匆忙說：“我準備了。”
陸翡轉頭盯向他，袁飛從他氣鼓鼓的樣貌裏瞧見他少年時候的樣子，歡欣得咧嘴，一面道：“我準備好了，就放在樓下便利店，我這就去拿，你先照看一下。”
說著就把小奶貓往他身前捧過來，陸翡下意識地接著，那團熱熱的小小的毛絨絨的小生命就趴在了他的手上。
“你……”陸翡幾乎是哭笑不得，“可我還要照顧陸蓮音啊……”
袁飛稍稍一皺眉，不過很快就坦然地不要臉起來：“沒事，我現在課不多，我能來照顧它，也能照顧陸蓮音，你不是要忙著畢業和上班了嗎，不用分心也好。”
陸翡人都呆住了：“也什麽好……”
手上的小家夥不耐地爬了一下，大約覺得有些冷，輕輕抖了抖，陸翡連忙將它抱進懷裏，就這麽幾秒鐘的功夫，袁飛已經跑了：“一會兒你給我開門，它估計是餓了，我去把它的窩和吃的拿過來！”
陸翡呆立原地，圓溜的眼睛再次和小貓對上，奶貓：“喵？”
陸翡心快化了，摸了摸它的腦袋。
不知道怎麽的，突然間就多了些塵世羈絆，陸翡手指蹭在小貓耳朵上，溫溫軟軟的，低聲笑了一下。
成年人的生活十分無趣，小貓就這麽住了進來，跟著一起來蹭飯的還有狗似的袁飛。
陸蓮音從醫院回來之後也沒什麽精神頭，需要人照料服侍，她看見陸翡對他好，還要生氣，氣自己怎麽不早點死。
住了好些日子，陸蓮音一天比一天虛弱，上海這片繁華她年輕時期待過，現在卻索然無味了。
陸蓮音拽住陸翡哭著對他講：“你讓我回家吧，上海這樣的大城市裏沒有我的根，我就像沒根的樹，移栽到別的地方也是活不下去的，不如讓我回去住，好歹還有熟悉的幾個街坊能說說話，我死得還明白一些，總比等你下班回來看見我涼了幾個小時的屍體要好。”
陸翡原本不同意，但人老了反而倔強，一哭一鬧精神頭就更差了，陸蓮音這輩子沒別的指望，把陸翡養成年，她就覺得自己該死了，她替秦畫斐養成了個兒子，這輩子不欠她的債，就能下去和她嘮嗑了。
陸蓮音從不要陸翡成為她的負擔，小時候教養他不盡心力，到最後也不稀罕他的照顧和關懷。
送陸蓮音回老家那天，天氣是灰蒙蒙的，幾年前他們賣掉了阿關轉手給他們的房子，為了支持陸翡讀書，換了個更小的二手老房。
請來的阿姨是劉老師介紹的，她家有個得自閉癥的小孩需要人照顧，在這方面還頗有些人脈。
陸翡十六七歲的時候這老師還琢磨著要多賺他一套舞服錢，後來陸蓮音往她面前一跪，死活拉扯著陸翡去上海讀書，這位劉老師反而和陸蓮音談出了點都是為了孩子的惺惺相惜的意味，這些年對他家竟然頗為照顧。
陸翡拼著一身努力熬出了些頭角，她竟也跟著欣慰起來了。陸翡覺得她算是授業之師，又堵得慌，覺得她不配欣慰。人事變幻，到現在他不欲多說——都隨他們去吧，就這麽回事兒，他的牽掛也不在此。
陸蓮音不願見著陸翡，她的病是不能好了的，她抱著那個已經泛黃的相框，眼裏只有她的阿斐。她在等死，渾渾噩噩地放蕩著，等了好多年。
陸翡安排好了一切，最後對著那扇小小的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臨走時陸翡和陸蓮音約好了，今年會回來過年，陸翡說：“還有一個月過年，到時候我回來看你，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陸蓮音背對著他沈默許久，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元旦之後，一月二日，陸翡風塵仆仆回到上海，租的那間房子沒退，小貓還養在那裏。
陸翡想到這個有些發笑，腳步也跟著輕快起來。
火車上他還在和人打電話，李気懊惱道：“先曉得我就不出來玩了，不然元旦還能見上一面，你這麽快回上海做什麽，反正要放假了的，你著什麽急？”
“沒著急，有事要做呢。”陸翡說。
“是是是，你現在是大忙人了，都混成網紅了，”李気在那頭痞氣地笑，“怎麽樣，有沒有年輕小男生投懷送抱？”
陸翡想到出租房裏那條大狗，搖頭笑了笑：“不是忙這個。我工作不是落實得差不多了嗎，三方協議交了，寒假準備先去做做事，熟悉熟悉，反正還要一個月過年，和上面領導商量了一下，正好抵掉一個月的試用期。”
“行吧弟弟，”李気問，“過年回不回來？我請你喝酒，我哥也請你喝酒。”
陸翡和他打趣：“你這換了幾個哥哥……”
他一面走出火車站，準備去往地鐵口，只是剛過安檢，就看見了對面那個高大的身影。
袁飛沖他揮了揮手。
電話裏李気還在笑呢：“別亂說好嗎，我現在就這麽一個親親寶貝式的哥哥。”
李気說：“有能耐，你也再找個哥哥啊！”
李気知道陸翡的很多事情，也知道他這些年無牽無掛地活著。不論是李気還是他的室友，他們都急切地想要拉住他，想讓他生出更多的牽掛，而不是活成個人皮套子，心裏是空的。
陸翡知道他們的意思，他看向袁飛，隨便兩句掛了電話。
袁飛看他臉色還行，問道：“和誰打電話笑得這麽開心？”
陸翡正在回覆手機上的消息，聞言擡起頭來，又是他成年後溫柔笑意的臉——活像是假的。可袁飛又覺得他有些分不清了，好像現在這個陸翡淡然笑著，也還是他的陸翡。
“和気哥。”陸翡說。
袁飛覺得耳熟，又記不起來，只覺得心中警鈴大作，他有些謹慎地問：“気哥是誰？”
陸翡頭也不擡地回覆有關工作和畢業的消息：“你見過，好早以前，就那天晚上，騎摩托的那個。”
他坦然地說起以前的事情，袁飛驀地一怔。
過了好一會兒，他臉色覆雜，想起來了：“哦，臉上有疤的那個……”
“那是他貼的。”陸翡朝他笑了笑。
袁飛拈酸吃醋，說不出話來，沈默著跟陸翡上了地鐵，又沈默著來到租房。
小貓至今沒個正經名字，陸翡叫它就叫兩聲“喵喵”，一進家門陸翡就去抱貓去了，好像他倆才是一家的，袁飛是個外人。
袁飛十分郁悶地聞見貓屎臭味，看了看沙發上窩著的兩只，認命地去鏟屎。
他臉色臭脾氣臭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年一慣忍著，陸翡還真以為他轉了性，這會兒偷眼瞧見他臭掉的臉色，竟然覺得有幾分好笑起來。
陸翡抱著貓走過來問他：“你怎麽了，怎麽突然不高興？”
袁飛也不敢抒發怨氣，只是說：“我在想，為什麽這貓長得跟小仙女一樣，拉的屎卻這麽臭。”
陸翡哈哈笑起來，把貓咪放在袁飛頭頂玩鬧。
袁飛叉著腰都不敢動，怕貓掉了，也怕驚擾到陸翡的笑意。他只是看著他。
陸翡笑了兩聲察覺到了什麽，靜靜地看著他，傍晚很安靜，像他們曾經對視過的無數個傍晚，天臺上是一片斜斜的散漫徐光，他們並肩躺著，看星輝落下夜幕，然後描畫星星。
陸翡輕聲叫他：“二哥。”
袁飛一楞，隨即渾身大顫，頭頂的貓掉下來發出一聲驚叫，袁飛手忙腳亂趕緊捧住小祖宗，呆楞楞看向陸翡：“你叫我什麽。”
陸翡摸了摸小貓的頭不看他，又叫了聲：“二哥。”
那只貓倒是答應得挺好，軟聲軟氣喵了好幾下。
袁飛臉色呆滯，忽然把貓放進軟窩裏朝他走了一步，叫他：“你再喊一遍。”
陸翡笑起來，像是拿他沒辦法。
他們貼得很近，近到陸翡一擡手阻攔，就碰到了袁飛有力的心跳。
他心跳得有些快，溫熱的、有力的心跳，仿佛少年般炙熱赤忱，陸翡的眼睛紅了，有些繃不住。
年歲、時光，陸蓮音的長發，所有一切都從他指縫裏溜走。
他現在活在一片繁華裏，有了新的朋友和同事，可他仿佛仍舊對周遭世界毫無眷戀，直到他那天早上洗漱的時候猛然想起——茫茫人海裏和他擦肩而過的人是袁飛，那一瞬間像是聽見浪潮洶湧拍打上懸崖的聲音——
那是他的心跳。
陸翡低頭捂了一下眼睛，他的手被袁飛輕輕拉開，他看見袁飛也紅了眼。
陸翡哽咽著喊他：“二哥。”
袁飛太久太久沒聽見這樣的稱呼這樣的聲音，心尖上的疼痛讓他微微蹙眉，他緊緊看著陸翡，伸手抹了一下他的眼角：“別哭……”
這句話遲到好久，多年前他們最後分別在風雨飄搖的艙底，分別在無休止的爭吵和無盡的陰暗裏，這句話他們互相欠著，陸翡躲在暗中哭泣多年，如今是終於等到了。
一句安慰反而讓他哭得更兇，陸翡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了他。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重新契合，懷抱久違了，袁飛心頭感慨萬般，緊緊攬住陸翡的肩膀。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
“胡鬧什麽，”陸翡開門進屋，臉色皺成一團，“房子這麽小，我怎麽養它？吃的喝的用的，什麽都沒準備……”
陸翡瞪圓了眼睛看著他手上的貓，那只小貓也天真無邪地看著他。
袁飛擠進屋裏匆忙說：“我準備了。”
陸翡轉頭盯向他，袁飛從他氣鼓鼓的樣貌裏瞧見他少年時候的樣子，歡欣得咧嘴，一面道：“我準備好了，就放在樓下便利店，我這就去拿，你先照看一下。”
說著就把小奶貓往他身前捧過來，陸翡下意識地接著，那團熱熱的小小的毛絨絨的小生命就趴在了他的手上。
“你……”陸翡幾乎是哭笑不得，“可我還要照顧陸蓮音啊……”
袁飛稍稍一皺眉，不過很快就坦然地不要臉起來：“沒事，我現在課不多，我能來照顧它，也能照顧陸蓮音，你不是要忙著畢業和上班了嗎，不用分心也好。”
陸翡人都呆住了：“也什麽好……”
手上的小家夥不耐地爬了一下，大約覺得有些冷，輕輕抖了抖，陸翡連忙將它抱進懷裏，就這麽幾秒鐘的功夫，袁飛已經跑了：“一會兒你給我開門，它估計是餓了，我去把它的窩和吃的拿過來！”
陸翡呆立原地，圓溜的眼睛再次和小貓對上，奶貓：“喵？”
陸翡心快化了，摸了摸它的腦袋。
不知道怎麽的，突然間就多了些塵世羈絆，陸翡手指蹭在小貓耳朵上，溫溫軟軟的，低聲笑了一下。
成年人的生活十分無趣，小貓就這麽住了進來，跟著一起來蹭飯的還有狗似的袁飛。
陸蓮音從醫院回來之後也沒什麽精神頭，需要人照料服侍，她看見陸翡對他好，還要生氣，氣自己怎麽不早點死。
住了好些日子，陸蓮音一天比一天虛弱，上海這片繁華她年輕時期待過，現在卻索然無味了。
陸蓮音拽住陸翡哭著對他講：“你讓我回家吧，上海這樣的大城市裏沒有我的根，我就像沒根的樹，移栽到別的地方也是活不下去的，不如讓我回去住，好歹還有熟悉的幾個街坊能說說話，我死得還明白一些，總比等你下班回來看見我涼了幾個小時的屍體要好。”
陸翡原本不同意，但人老了反而倔強，一哭一鬧精神頭就更差了，陸蓮音這輩子沒別的指望，把陸翡養成年，她就覺得自己該死了，她替秦畫斐養成了個兒子，這輩子不欠她的債，就能下去和她嘮嗑了。
陸蓮音從不要陸翡成為她的負擔，小時候教養他不盡心力，到最後也不稀罕他的照顧和關懷。
送陸蓮音回老家那天，天氣是灰蒙蒙的，幾年前他們賣掉了阿關轉手給他們的房子，為了支持陸翡讀書，換了個更小的二手老房。
請來的阿姨是劉老師介紹的，她家有個得自閉癥的小孩需要人照顧，在這方面還頗有些人脈。
陸翡十六七歲的時候這老師還琢磨著要多賺他一套舞服錢，後來陸蓮音往她面前一跪，死活拉扯著陸翡去上海讀書，這位劉老師反而和陸蓮音談出了點都是為了孩子的惺惺相惜的意味，這些年對他家竟然頗為照顧。
陸翡拼著一身努力熬出了些頭角，她竟也跟著欣慰起來了。陸翡覺得她算是授業之師，又堵得慌，覺得她不配欣慰。人事變幻，到現在他不欲多說——都隨他們去吧，就這麽回事兒，他的牽掛也不在此。
陸蓮音不願見著陸翡，她的病是不能好了的，她抱著那個已經泛黃的相框，眼裏只有她的阿斐。她在等死，渾渾噩噩地放蕩著，等了好多年。
陸翡安排好了一切，最後對著那扇小小的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臨走時陸翡和陸蓮音約好了，今年會回來過年，陸翡說：“還有一個月過年，到時候我回來看你，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陸蓮音背對著他沈默許久，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元旦之後，一月二日，陸翡風塵仆仆回到上海，租的那間房子沒退，小貓還養在那裏。
陸翡想到這個有些發笑，腳步也跟著輕快起來。
火車上他還在和人打電話，李気懊惱道：“先曉得我就不出來玩了，不然元旦還能見上一面，你這麽快回上海做什麽，反正要放假了的，你著什麽急？”
“沒著急，有事要做呢。”陸翡說。
“是是是，你現在是大忙人了，都混成網紅了，”李気在那頭痞氣地笑，“怎麽樣，有沒有年輕小男生投懷送抱？”
陸翡想到出租房裏那條大狗，搖頭笑了笑：“不是忙這個。我工作不是落實得差不多了嗎，三方協議交了，寒假準備先去做做事，熟悉熟悉，反正還要一個月過年，和上面領導商量了一下，正好抵掉一個月的試用期。”
“行吧弟弟，”李気問，“過年回不回來？我請你喝酒，我哥也請你喝酒。”
陸翡和他打趣：“你這換了幾個哥哥……”
他一面走出火車站，準備去往地鐵口，只是剛過安檢，就看見了對面那個高大的身影。
袁飛沖他揮了揮手。
電話裏李気還在笑呢：“別亂說好嗎，我現在就這麽一個親親寶貝式的哥哥。”
李気說：“有能耐，你也再找個哥哥啊！”
李気知道陸翡的很多事情，也知道他這些年無牽無掛地活著。不論是李気還是他的室友，他們都急切地想要拉住他，想讓他生出更多的牽掛，而不是活成個人皮套子，心裏是空的。
陸翡知道他們的意思，他看向袁飛，隨便兩句掛了電話。
袁飛看他臉色還行，問道：“和誰打電話笑得這麽開心？”
陸翡正在回覆手機上的消息，聞言擡起頭來，又是他成年後溫柔笑意的臉——活像是假的。可袁飛又覺得他有些分不清了，好像現在這個陸翡淡然笑著，也還是他的陸翡。
“和気哥。”陸翡說。
袁飛覺得耳熟，又記不起來，只覺得心中警鈴大作，他有些謹慎地問：“気哥是誰？”
陸翡頭也不擡地回覆有關工作和畢業的消息：“你見過，好早以前，就那天晚上，騎摩托的那個。”
他坦然地說起以前的事情，袁飛驀地一怔。
過了好一會兒，他臉色覆雜，想起來了：“哦，臉上有疤的那個……”
“那是他貼的。”陸翡朝他笑了笑。
袁飛拈酸吃醋，說不出話來，沈默著跟陸翡上了地鐵，又沈默著來到租房。
小貓至今沒個正經名字，陸翡叫它就叫兩聲“喵喵”，一進家門陸翡就去抱貓去了，好像他倆才是一家的，袁飛是個外人。
袁飛十分郁悶地聞見貓屎臭味，看了看沙發上窩著的兩只，認命地去鏟屎。
他臉色臭脾氣臭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年一慣忍著，陸翡還真以為他轉了性，這會兒偷眼瞧見他臭掉的臉色，竟然覺得有幾分好笑起來。
陸翡抱著貓走過來問他：“你怎麽了，怎麽突然不高興？”
袁飛也不敢抒發怨氣，只是說：“我在想，為什麽這貓長得跟小仙女一樣，拉的屎卻這麽臭。”
陸翡哈哈笑起來，把貓咪放在袁飛頭頂玩鬧。
袁飛叉著腰都不敢動，怕貓掉了，也怕驚擾到陸翡的笑意。他只是看著他。
陸翡笑了兩聲察覺到了什麽，靜靜地看著他，傍晚很安靜，像他們曾經對視過的無數個傍晚，天臺上是一片斜斜的散漫徐光，他們並肩躺著，看星輝落下夜幕，然後描畫星星。
陸翡輕聲叫他：“二哥。”
袁飛一楞，隨即渾身大顫，頭頂的貓掉下來發出一聲驚叫，袁飛手忙腳亂趕緊捧住小祖宗，呆楞楞看向陸翡：“你叫我什麽。”
陸翡摸了摸小貓的頭不看他，又叫了聲：“二哥。”
那只貓倒是答應得挺好，軟聲軟氣喵了好幾下。
袁飛臉色呆滯，忽然把貓放進軟窩裏朝他走了一步，叫他：“你再喊一遍。”
陸翡笑起來，像是拿他沒辦法。
他們貼得很近，近到陸翡一擡手阻攔，就碰到了袁飛有力的心跳。
他心跳得有些快，溫熱的、有力的心跳，仿佛少年般炙熱赤忱，陸翡的眼睛紅了，有些繃不住。
年歲、時光，陸蓮音的長發，所有一切都從他指縫裏溜走。
他現在活在一片繁華裏，有了新的朋友和同事，可他仿佛仍舊對周遭世界毫無眷戀，直到他那天早上洗漱的時候猛然想起——茫茫人海裏和他擦肩而過的人是袁飛，那一瞬間像是聽見浪潮洶湧拍打上懸崖的聲音——
那是他的心跳。
陸翡低頭捂了一下眼睛，他的手被袁飛輕輕拉開，他看見袁飛也紅了眼。
陸翡哽咽著喊他：“二哥。”
袁飛太久太久沒聽見這樣的稱呼這樣的聲音，心尖上的疼痛讓他微微蹙眉，他緊緊看著陸翡，伸手抹了一下他的眼角：“別哭……”
這句話遲到好久，多年前他們最後分別在風雨飄搖的艙底，分別在無休止的爭吵和無盡的陰暗裏，這句話他們互相欠著，陸翡躲在暗中哭泣多年，如今是終於等到了。
一句安慰反而讓他哭得更兇，陸翡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了他。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重新契合，懷抱久違了，袁飛心頭感慨萬般，緊緊攬住陸翡的肩膀。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