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個吻
關燈
小
中
大
第26個吻
·
“頭暈？我靠不是吧袁飛！”黑子亂叫起來笑他，“就玩個這個你居然會頭暈？”
旁邊跟船的老大哥詢問了兩句，袁飛擺擺手，指著黑子道：“我就是被你吵得暈。”
“哈？”黑子還要嘮叨，被陸翡扯住：“你小點聲。”
他搔搔頭：“好吧好吧，我不說話了還不行嗎！”
陸翡給袁飛扇風，問他：“二哥，你好點了嗎？”
袁飛心跳飛快，撐著坐直了些，身上緊繃得很，他點了點頭：“好多了。你把救生衣穿回去，省得老大哥吊著顆心，黑子你也是。”
旁邊跟船大哥憨厚笑了笑，他倆倒是挺聽話的。
隔著層橘黃色的救生衣，遮掩住陸翡的身段，袁飛緩下來不少。
水緩天青，飄了大概二十多分鐘他們才到達終點。
陸翡光著腳丫子跳上岸，一群男生濕漉漉往石凳上一坐，周邊有來玩的其他游客，他們不好意思脫了曬幹衣服，只好就這樣曬曬。
陸翡的白色體操鞋在皮艇裏蹭臟了，袁飛給他拿去水邊刷了刷，這會兒放在他腳邊，陸翡張著圓潤的腳趾頭在那兒晃啊晃。
袁飛別過頭去。
黑子買了幾根烤腸來，見著陸翡就笑：“哎，小阿翡，我發現你也沒那麽單薄啊，這不是還有二兩肌肉嗎？”
他把烤腸分給眾人，自己大喇喇往陸翡身邊一坐，拍拍他的胸口：“你看，這兒還是練得挺不錯的嘛！胳膊上腿上也練得挺好看的啊！”
陸翡十分不好意思，趕忙拉了拉衣領，不叫衣服沾在身上。
黑子捏著他的胳膊看來看去，陸翡躲過他的手：“我就是太瘦了。”
“是，你平時要多吃點，搞搞雞脯肉啊什麽的補一補，”黑子說，“我看人家跳芭蕾的還要練托舉，你這小身板，能把女伴托起來嗎？”
“不知道，老師沒教過這個，”陸翡笑起來，“我們現在就各練各的，然後準備考級、表演、比賽什麽的，基本上也是單人的。”
黑子在那攛掇：“你舉個我試試，能舉得動嗎？”
“你肯定不行，你太高太重了。”
游泳隊成員平均身高一米八，都是身高腿長的好手，陸翡沒他們高。
黑子在那嘻嘻哈哈地笑。
旁邊袁飛從船上下來之後就不怎麽吭聲，陸翡餘光瞟見他，挪過去問：“二哥，你怎麽了，是不是還不舒服？”
“沒有，”袁飛低著頭閃過視線，三兩下把烤腸吃掉，“這個烤腸不太好吃，你還有什麽想吃的麽，二哥給你買。”
陸翡覺得袁飛的語氣有點怪，他搖搖頭，又看見路過有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在吃雪糕，他小聲說：“我想吃雪糕。”
袁飛看了眼那小姑娘手上的雪糕樣式，奶味的，袁飛起身走了。
黑子和隊友鬧完一通，轉頭沖陸翡笑：“陸翡，我肯定能把你舉起來，你信不信？”
陸翡笑哈哈想躲，可他沒鞋穿，腳落不了地，黑子耍無賴似的還把他的鞋踢走了。
他們笑了半天，袁飛回來的時候就見著黑子這個莽人撐著陸翡的腰胯把他往上一舉，陸翡怪笑著求饒，被他們手忙腳亂接下來放在石凳上。
然後黑子又去舉他們隊友，笑笑鬧鬧沒個完。
袁飛知道他們是在玩，可他心如亂麻，一回神，雪糕都被他捏扁了。
有氣無處使，袁飛只好回去買過根新的。
一群人玩到下午三四點，回到市裏下館子。黑子他們這群人是會喝酒的，叫了一箱啤酒，喝到最後都有些醉。
游泳隊的哥們兒攛掇著袁飛和黑子牽手和好，要交杯對飲。
酒桌上只有陸翡一個人傻兮兮地抱著椰奶，看著他們發瘋，他就坐那兒傻樂。
回家的時候袁飛走路都晃。
陸翡趁機半哄著叫他回家住，袁飛一開始還有些不樂意，但想到他一身酒氣去平姐那住也不太好，半推半就，跟著陸翡回家。
袁飛有些心猿意馬。
陸翡撐著他的胳膊，身上透著股奶香味。
在山上看見陸翡吃雪糕的時候，他就想在陸翡咬過的雪糕上嘗一口。
去陸翡家住……陸蓮音在家，為了不叫她懷疑，他們肯定得和以前一樣，睡一間房。
睡一間房……袁飛渾身燥熱起來，心口處早早埋下的火星子見風而起呼呼燎原，把他渾身都燒熱了。
他喝了酒，沒至於爛醉，要是他趁機做了什麽壞事，能不能推在喝醉了的借口上？
酒氣上頭熏紅了他的臉，他真沒想什麽有顏色的事情，他就想再抱一回陸翡的腰。想把陸翡捧在手上高高地舉起來，想看見陸翡開懷的笑。
陸翡這個名字像是一種魔咒，他繃著忍著，但好像已經可以預見，他終究會有克制不住的那一天。
魂不守舍地走到家門前，陸翡推推他：“好了，你進去吧。”
袁飛迷咕隆咚的：“進哪兒？”
“你家呀！”陸翡耐心地說，“今天鄭老板的車不在，你回去洗個澡，醒醒酒，然後明天和關阿姨好好聊聊，別生氣。”
袁飛楞在原地，他剛才胡思亂想的那些都泡了湯。
“我不，”袁飛耍賴說，“我和你住。”
陸翡有點為難，袁飛嚷嚷著問他：“我和你住，不行嗎！”
“可是我媽在家……”陸翡低著頭，“你喝了酒，一會兒她又要說你的壞話……我不想她說你。”
袁飛：“……”
他又有點被陸翡晃了神。
“陸翡。”袁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陸翡擡起頭來，透亮的眼睛撞進他目光裏，袁飛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了。
“怎麽了？”陸翡問。
“沒，沒什麽，我忘了。”
袁飛一下又沒了勇氣，他怕，怕他火|藥似的性格控制不住自己，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來，怕把兩家人都弄得雞飛狗跳，怕他們本就如履薄冰的生活變得更加混亂糟糕。
酒勁兒沖得他頭疼，他松了手：“算了，你進屋去吧，我也回去了，省得你媽說我帶壞了你。”
陸翡點點頭，卻不走，袁飛：“你進去啊！”
“我等等，你看看你媽在家不在，她不在家我就進去照顧你。”
“行了，”袁飛不耐煩說，“我用你照顧嗎！”
砸上門，袁飛抵著墻後粗粗喘氣，伸手捂住心口。
跳得真快啊，剛才在走廊裏跟有回音似的，他都怕陸翡能聽見他撲通撲通的心跳。
家裏沒人，阿關還沒下班，袁飛沖完澡打了兩把游戲，又覺得沒意思，遂爬上床睡覺。
外面的天色緩緩變化，火燒雲的邊緣滲進夜晚的暗藍色，袁飛的頭上見了汗，眉頭也皺著，陷入深深的夢魘裏。
陸翡站在舞臺上，穿著小王子般的演出服。
這件演出服袁飛見過，小學時候的六一兒童節匯演上，陸翡和一群小女孩手挽手跳天鵝湖，別的小女生穿著蓬松的裙子，她們是要“嫁給王子的小公主”，陸翡和她們一樣跳女生的部分，他像是要“嫁給公主的小王子”。
其他小男孩笑話他和女生一起跳舞一起玩，可陸翡就是想跳舞，喜歡跳舞。
袁飛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他覺得陸翡很美。
夢中的陸翡長大了，不是那個小不點。
他的腿長且直，肌肉線條分明卻不賁張，有著少年人的輕薄感和朝氣。
一呼一吸，陸翡踮著腳尖在他夢裏跳舞，時間仿佛回到他們初吻的那個下午。
陽光如水，陸翡踩在一圈圈粼粼剔透的漣漪裏，他身上有一種天鵝般的、脆弱的高貴。
袁飛這才發現，他記得那天下午陸翡的每一個動作。
記得陸翡是怎樣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的，記得他每一個旋轉、每一個擡腳的動作，記得他舒展開的輕盈和他跟隨著指尖的每一個眼神。
然後就那樣輕輕的、陸翡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袁飛陡然促了心跳。
他聽見自己失控的呼吸聲，在陸翡踮起腳尖親吻他的時候，他幾近迫不及待地捧住了陸翡的臉。
感官在夢裏變得模糊，所有的一切都不真實，他好像看見自己血液的流動，看見他胸腔裏心臟的每一次跳動……最後那些鮮紅的又淡了，漫漫散在陸翡濕漉漉的眼睛裏。
山泉流翠，霧氣橫在陸翡眼波，他躺在碧色如翡的水裏，袁飛看見自己低頭撫摸他的耳朵、脖頸……然後壓上了唇。
阿關回來時候的關門聲吵醒了袁飛，天氣涼了、暗了，床上有一張夏涼被，袁飛是抱著被子醒來的。
在暗處喘息，難以說出口的秘密發了瘋般野蠻生長，從桌邊逼仄的墻角裏伸出藤蔓，順著陰影虬曲著向上攀。
它從袁飛的背後鉆出來，裹住他，刺進他心臟。
袁飛唔然一聲哽住，抱著被子頹喪地往後一躺。
輕輕的漫著一點味道，袁飛燥郁不堪，小聲呢喃了一句：“陸翡。”
隔壁的陸翡哼著輕松的歌，站在陽臺的小水池邊洗刷鞋子。
誰能懂一顆無畏跳動的心？
體操鞋露出它原本的白色，陸翡手上滴著水，把鞋放在窗臺上晾著。
夜風吹起魚肚白，早晨的陽光十分冷淡，可外頭樹上的鳥兒依然興奮輕快地歌頌它，於是秋天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
袁飛背上書包，後面阿關喊他：“今天鄭叔叔不來，你晚上回家吃飯！”
“好。”袁飛懶著嗓子答應一聲。
房門推開，陸翡乖巧地等在外面。
頭發乖順地掃耷在額頭，陸翡彎彎眉眼地一笑：
“二哥，早。”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
“頭暈？我靠不是吧袁飛！”黑子亂叫起來笑他，“就玩個這個你居然會頭暈？”
旁邊跟船的老大哥詢問了兩句，袁飛擺擺手，指著黑子道：“我就是被你吵得暈。”
“哈？”黑子還要嘮叨，被陸翡扯住：“你小點聲。”
他搔搔頭：“好吧好吧，我不說話了還不行嗎！”
陸翡給袁飛扇風，問他：“二哥，你好點了嗎？”
袁飛心跳飛快，撐著坐直了些，身上緊繃得很，他點了點頭：“好多了。你把救生衣穿回去，省得老大哥吊著顆心，黑子你也是。”
旁邊跟船大哥憨厚笑了笑，他倆倒是挺聽話的。
隔著層橘黃色的救生衣，遮掩住陸翡的身段，袁飛緩下來不少。
水緩天青，飄了大概二十多分鐘他們才到達終點。
陸翡光著腳丫子跳上岸，一群男生濕漉漉往石凳上一坐，周邊有來玩的其他游客，他們不好意思脫了曬幹衣服，只好就這樣曬曬。
陸翡的白色體操鞋在皮艇裏蹭臟了，袁飛給他拿去水邊刷了刷，這會兒放在他腳邊，陸翡張著圓潤的腳趾頭在那兒晃啊晃。
袁飛別過頭去。
黑子買了幾根烤腸來，見著陸翡就笑：“哎，小阿翡，我發現你也沒那麽單薄啊，這不是還有二兩肌肉嗎？”
他把烤腸分給眾人，自己大喇喇往陸翡身邊一坐，拍拍他的胸口：“你看，這兒還是練得挺不錯的嘛！胳膊上腿上也練得挺好看的啊！”
陸翡十分不好意思，趕忙拉了拉衣領，不叫衣服沾在身上。
黑子捏著他的胳膊看來看去，陸翡躲過他的手：“我就是太瘦了。”
“是，你平時要多吃點，搞搞雞脯肉啊什麽的補一補，”黑子說，“我看人家跳芭蕾的還要練托舉，你這小身板，能把女伴托起來嗎？”
“不知道，老師沒教過這個，”陸翡笑起來，“我們現在就各練各的，然後準備考級、表演、比賽什麽的，基本上也是單人的。”
黑子在那攛掇：“你舉個我試試，能舉得動嗎？”
“你肯定不行，你太高太重了。”
游泳隊成員平均身高一米八，都是身高腿長的好手，陸翡沒他們高。
黑子在那嘻嘻哈哈地笑。
旁邊袁飛從船上下來之後就不怎麽吭聲，陸翡餘光瞟見他，挪過去問：“二哥，你怎麽了，是不是還不舒服？”
“沒有，”袁飛低著頭閃過視線，三兩下把烤腸吃掉，“這個烤腸不太好吃，你還有什麽想吃的麽，二哥給你買。”
陸翡覺得袁飛的語氣有點怪，他搖搖頭，又看見路過有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在吃雪糕，他小聲說：“我想吃雪糕。”
袁飛看了眼那小姑娘手上的雪糕樣式，奶味的，袁飛起身走了。
黑子和隊友鬧完一通，轉頭沖陸翡笑：“陸翡，我肯定能把你舉起來，你信不信？”
陸翡笑哈哈想躲，可他沒鞋穿，腳落不了地，黑子耍無賴似的還把他的鞋踢走了。
他們笑了半天，袁飛回來的時候就見著黑子這個莽人撐著陸翡的腰胯把他往上一舉，陸翡怪笑著求饒，被他們手忙腳亂接下來放在石凳上。
然後黑子又去舉他們隊友，笑笑鬧鬧沒個完。
袁飛知道他們是在玩，可他心如亂麻，一回神，雪糕都被他捏扁了。
有氣無處使，袁飛只好回去買過根新的。
一群人玩到下午三四點，回到市裏下館子。黑子他們這群人是會喝酒的，叫了一箱啤酒，喝到最後都有些醉。
游泳隊的哥們兒攛掇著袁飛和黑子牽手和好，要交杯對飲。
酒桌上只有陸翡一個人傻兮兮地抱著椰奶，看著他們發瘋，他就坐那兒傻樂。
回家的時候袁飛走路都晃。
陸翡趁機半哄著叫他回家住，袁飛一開始還有些不樂意，但想到他一身酒氣去平姐那住也不太好，半推半就，跟著陸翡回家。
袁飛有些心猿意馬。
陸翡撐著他的胳膊，身上透著股奶香味。
在山上看見陸翡吃雪糕的時候，他就想在陸翡咬過的雪糕上嘗一口。
去陸翡家住……陸蓮音在家，為了不叫她懷疑，他們肯定得和以前一樣，睡一間房。
睡一間房……袁飛渾身燥熱起來，心口處早早埋下的火星子見風而起呼呼燎原，把他渾身都燒熱了。
他喝了酒，沒至於爛醉，要是他趁機做了什麽壞事，能不能推在喝醉了的借口上？
酒氣上頭熏紅了他的臉，他真沒想什麽有顏色的事情，他就想再抱一回陸翡的腰。想把陸翡捧在手上高高地舉起來，想看見陸翡開懷的笑。
陸翡這個名字像是一種魔咒，他繃著忍著，但好像已經可以預見，他終究會有克制不住的那一天。
魂不守舍地走到家門前，陸翡推推他：“好了，你進去吧。”
袁飛迷咕隆咚的：“進哪兒？”
“你家呀！”陸翡耐心地說，“今天鄭老板的車不在，你回去洗個澡，醒醒酒，然後明天和關阿姨好好聊聊，別生氣。”
袁飛楞在原地，他剛才胡思亂想的那些都泡了湯。
“我不，”袁飛耍賴說，“我和你住。”
陸翡有點為難，袁飛嚷嚷著問他：“我和你住，不行嗎！”
“可是我媽在家……”陸翡低著頭，“你喝了酒，一會兒她又要說你的壞話……我不想她說你。”
袁飛：“……”
他又有點被陸翡晃了神。
“陸翡。”袁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陸翡擡起頭來，透亮的眼睛撞進他目光裏，袁飛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了。
“怎麽了？”陸翡問。
“沒，沒什麽，我忘了。”
袁飛一下又沒了勇氣，他怕，怕他火|藥似的性格控制不住自己，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來，怕把兩家人都弄得雞飛狗跳，怕他們本就如履薄冰的生活變得更加混亂糟糕。
酒勁兒沖得他頭疼，他松了手：“算了，你進屋去吧，我也回去了，省得你媽說我帶壞了你。”
陸翡點點頭，卻不走，袁飛：“你進去啊！”
“我等等，你看看你媽在家不在，她不在家我就進去照顧你。”
“行了，”袁飛不耐煩說，“我用你照顧嗎！”
砸上門，袁飛抵著墻後粗粗喘氣，伸手捂住心口。
跳得真快啊，剛才在走廊裏跟有回音似的，他都怕陸翡能聽見他撲通撲通的心跳。
家裏沒人，阿關還沒下班，袁飛沖完澡打了兩把游戲，又覺得沒意思，遂爬上床睡覺。
外面的天色緩緩變化，火燒雲的邊緣滲進夜晚的暗藍色，袁飛的頭上見了汗，眉頭也皺著，陷入深深的夢魘裏。
陸翡站在舞臺上，穿著小王子般的演出服。
這件演出服袁飛見過，小學時候的六一兒童節匯演上，陸翡和一群小女孩手挽手跳天鵝湖，別的小女生穿著蓬松的裙子，她們是要“嫁給王子的小公主”，陸翡和她們一樣跳女生的部分，他像是要“嫁給公主的小王子”。
其他小男孩笑話他和女生一起跳舞一起玩，可陸翡就是想跳舞，喜歡跳舞。
袁飛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他覺得陸翡很美。
夢中的陸翡長大了，不是那個小不點。
他的腿長且直，肌肉線條分明卻不賁張，有著少年人的輕薄感和朝氣。
一呼一吸，陸翡踮著腳尖在他夢裏跳舞，時間仿佛回到他們初吻的那個下午。
陽光如水，陸翡踩在一圈圈粼粼剔透的漣漪裏，他身上有一種天鵝般的、脆弱的高貴。
袁飛這才發現，他記得那天下午陸翡的每一個動作。
記得陸翡是怎樣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的，記得他每一個旋轉、每一個擡腳的動作，記得他舒展開的輕盈和他跟隨著指尖的每一個眼神。
然後就那樣輕輕的、陸翡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袁飛陡然促了心跳。
他聽見自己失控的呼吸聲，在陸翡踮起腳尖親吻他的時候，他幾近迫不及待地捧住了陸翡的臉。
感官在夢裏變得模糊，所有的一切都不真實，他好像看見自己血液的流動，看見他胸腔裏心臟的每一次跳動……最後那些鮮紅的又淡了，漫漫散在陸翡濕漉漉的眼睛裏。
山泉流翠，霧氣橫在陸翡眼波，他躺在碧色如翡的水裏，袁飛看見自己低頭撫摸他的耳朵、脖頸……然後壓上了唇。
阿關回來時候的關門聲吵醒了袁飛，天氣涼了、暗了，床上有一張夏涼被，袁飛是抱著被子醒來的。
在暗處喘息，難以說出口的秘密發了瘋般野蠻生長，從桌邊逼仄的墻角裏伸出藤蔓，順著陰影虬曲著向上攀。
它從袁飛的背後鉆出來，裹住他，刺進他心臟。
袁飛唔然一聲哽住，抱著被子頹喪地往後一躺。
輕輕的漫著一點味道，袁飛燥郁不堪，小聲呢喃了一句：“陸翡。”
隔壁的陸翡哼著輕松的歌，站在陽臺的小水池邊洗刷鞋子。
誰能懂一顆無畏跳動的心？
體操鞋露出它原本的白色，陸翡手上滴著水，把鞋放在窗臺上晾著。
夜風吹起魚肚白，早晨的陽光十分冷淡，可外頭樹上的鳥兒依然興奮輕快地歌頌它，於是秋天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
袁飛背上書包，後面阿關喊他：“今天鄭叔叔不來，你晚上回家吃飯！”
“好。”袁飛懶著嗓子答應一聲。
房門推開，陸翡乖巧地等在外面。
頭發乖順地掃耷在額頭，陸翡彎彎眉眼地一笑：
“二哥，早。”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