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秦九淵當然不僅僅是因為聽說朱星闕給的報酬多，所以想要跟朱星闕比個高低。

他說：“聽說顧少在找靈草，這裏面或許有顧少想要的。”

顧留卿一楞。他這段時間確實是在找適合高級真言丹的靈草。

在修真界，畏懼他、討好奉承他的多了去了，給他送禮的人不計其數。只要聽說他有需要的東西，不論消息真假，總有人爭先恐後地把東西送到他面前。

又不是第一次收禮。

然而他心情卻跟以往有微妙的不同。

這大概是因為不畏懼他，也不需要討好他，跟那些人不同？

雖然心裏這麽想，他卻挑高了眉，似笑非笑：“秦先生今天這麽大方……是有什麽事相求？”

理智上，他不是很相信，會有無緣無故的送禮。

秦九淵：“……”送禮就一定要有事相求？

不過，想到自己送這枚儲物戒指的不純目的……好吧，也算是另類的“有事相求”——希望以後顧留卿知道別墅的真相後，看在這枚還算有點價值的儲物戒指上，不要太過氣惱。

雖然秦九淵確實有未雨綢繆的意思，不過他面上表現得非常坦蕩：“只是覺得這戒指跟顧少手上的珠串很配。”

顧留卿：“……”

還是覺得秦九淵突然奇然送禮很可疑。

他慢慢摩挲著那枚血紅戒指。

戒指上的紋路繁覆而神秘。

就如同秦九淵這個人，神秘得讓人好奇，覆雜得讓人看不透。

不過這戒指確實跟他手上的珠串相配，都一樣鮮紅好看，讓人愛不釋手，光是看著就心情不錯。

聽秦九淵說，這儲物戒指裏或許有他需要的靈草……

可以說這禮是送到了他的心坎上，讓人……完全不想拒絕。

既然喜歡，不想拒絕，那不然不會違背自己心意拒收。

大不了下次從修真界過來時把他的寶貝家當帶上，加倍償還給秦九淵。

對於顧留卿來說，自己喜歡的、在意的，那是肯定要握在自個手裏，絕沒有推開的道理。

“那就多謝秦先生好意了。”

顧留卿說過兩天要搬到郊區的莊園別墅。說要搬的時候，他心裏沒什麽感覺，反而還有點小期待。畢竟郊區的莊園別墅是獨屬於他一個人的，是他自己的地盤，又空闊又安靜。

然而真到要搬的前天晚上，他失眠了。

他發現自己莫名地有點不舍。

顧留卿把這點不舍歸結於秦九淵家大廚的高超廚藝。都怪那大廚把飯菜做得太合他的口味，尤其還擅長做各式各樣香甜美味的甜點。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很餓。

思考了兩秒，他決定到廚房找點吃的。

他拖著毛絨拖鞋走出房間，在廚房轉了一圈下來，可惜都沒找到什麽能引起他食欲的。都是些冷的食物。

而他現在只想吃點熱乎乎的。

失望地走出廚房，剛好遇到結束工作從書房出來的秦九淵。

他驚詫地挑了挑眉。

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多。秦九淵這個工作狂也太拼了點吧？

“還沒睡？”

大概是熬夜的緣故，秦九淵的聲音低沈中帶著點沙啞，聽得人心癢癢的，像是有人拿了根羽毛輕輕撓過。

“餓了。”顧留卿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伸手指了指廚房的方向，“本來是想出來找點吃的。”

秦九淵眉頭微挑，顯然沒想過會是這個原因。

錯愕之餘，又有點好笑。

顧留卿腳下拖著毛絨絨棉拖，身上披著毛絨絨睡袍，本就看起來比平日裏要綿軟無害。眼眸因為打哈欠帶著點朦朧水光，眼尾微紅地說著“餓了”時，讓人聯想到露出柔軟的白肚皮、委屈巴巴等著投餵的小獸。

“想吃什麽？”這句話脫口而出，連秦九淵自己都有點驚訝。

“你還會下廚？”顧留卿瞪大了眼，滿臉不可思議。

等他回過神時，已經跟著秦九淵進了廚房。

“還有點掛面，番茄、雞蛋也有，”秦九淵打開冰箱掃了一眼，“就做番茄雞蛋面怎樣？”

顧留卿眼角抽了抽。剛才秦九淵問“想吃什麽”時，可是一臉任你點菜的大廚風範……

“那就番茄雞蛋面吧。”他點點頭，站在一旁看秦九淵將番茄、生菜、蔥花洗了好幾遍一一洗幹凈，然後一絲不茍地將番茄切成小塊小塊的番茄丁，將小蔥切段。幾乎每一塊番茄丁都形狀大小相同，就連蔥花也都是長短均勻的。可以說是強迫癥晚期了。

鍋裏的水咕嚕咕嚕冒泡。

暖黃的燈光，氤氳水汽裏的忙碌身影，漸漸泛開來的番茄雞蛋面的香，在深夜裏給人一種溫馨、安定的感覺。

對常人來說，很稀松平常的日常生活場景。父母孩子一家三口，或是伴侶雙方，日常生活在一起，似乎都少不了這一幕人間煙火。

不過對顧留卿來說，這一幕是他記憶中所沒有的。

“拿兩副碗筷過來。”

“哦。”顧留卿楞楞應了聲，打開櫥櫃拿了碗筷過去。

秦九淵微微低頭把番茄雞蛋面撈到碗裏，眉眼低垂，又長又密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暗影。側臉線條英挺顯得立體好看，不過沒有平時那麽冷峻。似乎整個人多了那麽一絲煙火氣，連那一貫冷淡的神情也稍稍融化了些，沒有那麽生人勿近。

看著這一幕，顧留卿不知怎麽想到了“賢惠”這個詞。沒想到沾染了煙火氣的秦九淵，還……挺賢惠的？

這又是他不曾見過的秦九淵的另一面了。

似乎秦九淵總是讓人看不透，像是一本怎麽也看不完的書，翻了一頁還有一頁，每一頁的內容都讓人料想不到，吸引著人懷著期待看下去。

碗是吃面用的大海碗，白瓷底上粗粗勾勒著怒放的藍色纏枝花，大俗亦大雅，有一種粗枝大葉的風流。

大海碗裏裝了小半碗臥著荷包蛋的番茄雞蛋面。略微金黃的湯底，紅的番茄丁，綠的蔥花和生菜，再放一小勺鮮紅辣椒醬，熱騰騰冒著熱氣，光是看著就讓人很有食欲。

秦九淵自己那一碗沒放蔥花。他不吃姜、蔥、蒜、香菜、芹菜等，肥肉不吃，內臟不吃……總之挑食得很。

顧留卿喝了一口湯，又夾起荷包蛋咬了一口。

出乎意料的是，秦九淵做的番茄雞蛋面竟然味道非常好，比請的大廚做的還好。

“秦先生也太小氣了，有這麽好的廚藝竟然藏著掖著。”顧留卿吸溜了一口面條，感嘆一句，“吃了秦先生做的面，感覺以後吃別的面都沒滋沒味了。”

“顧少要是以後想吃，可以過來。”秦九淵坐在他對面，脊背挺直，不急不緩地吃著面條，連拿筷子的姿勢都透著股跟常人不太一樣的優雅。

“那可說好了，到時秦先生可不要嫌我。”聽秦九淵這話像是客氣話，不過顧留卿還是毫不客氣地應下。

唉，要是早知道秦九淵有這麽好的廚藝，他就推遲一斷時間再搬出去，多賴秦九淵幾頓飯再走了。

他有些惆悵地想。

第二天顧留卿還是按計劃從秦九淵住的別墅搬了出來，搬到了郊區的莊園別墅。

秦九淵則是照常去公司。

張助理正跟他匯報情況：“之前跟著王酥音的系統在脫離王酥音後，本來應該是想從我們這個世界脫身，不過沒有成功。這之後又接連接觸了幾個人沒什麽異常。不過今天我們的人註意到那個系統跟那個所謂的孫大師接觸上了，現在正跟在那個姓孫的身邊。”

秦九淵眸光微冷。

這個所謂的孫大師在他侄子孫四出事後就不太安分。現在跟那系統攪和在一起……正好可以一起解決。

張助理繼續匯報：“這段時間已經幾乎沒有新來的外來穿越者，那新來的一兩個也都在接近秦總您之前被解決掉。另外，我們靈異局在昨晚檢測到有一股新來的力量入侵，應該是攜帶系統的外來穿越者。只是這個外來穿越者比較善於偽裝和隱藏，目前我們還沒發現這個外來穿越者的蹤跡。”

說著，張助理把一份資料遞給秦九淵過目。

秦九淵粗略掃了一眼，看著那些穿越者接連不斷的小動作，略感不耐和無趣。

絕大多數外來穿越者都是攻略者，想方設法地接近他，覬覦他的氣運，想要通過接近他來掠奪他的氣運。

他只覺得麻煩，以及無感。都是幾乎一樣的攻略套路，千篇一律的攻略套路，一而再、再而三地湊過來，讓人連多看一眼的興致都沒有。

不過，想到同樣是穿越過來的某個人，準確地說是某個半人半魔的魔頭……他難得恍了恍神。

張助理是知道自己上司對外來穿越攻略者的態度的。冷淡，漠視，平靜地冷眼旁觀，偶爾有時候會微微一皺眉表示不悅、厭惡。

註意到自己上司握著的筆筆尖停留在紙上沒動，他才察覺秦九淵心思似乎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光是看著那副冷淡矜貴的神情，是完全看不出秦九淵已經跑神的。

略想一想，他猜測秦總這大概是想到了顧少。聽說顧少今天要搬出秦總住的別墅，住到郊區的莊園別墅去。

他猜想秦總除了不舍外，或許還有點後悔莫及。不說以後被顧少發現郊區莊園別墅原本是秦總高價賣出的，光是分居兩地就讓人夠難過的了。

所以秦總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秦九淵不知道張助理心中吐槽他。

他恢覆了之前的加班作息，一直加班到晚上十點多才結束工作。因為太晚，他沒讓張助理兼職司機送他回去，而是自己開車回家。

等車陷入鬼打墻被引入一條小巷時，他並不覺得意外。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像模像樣道士服的中年男人敲了敲他的車窗。

秦九淵降下車窗。

“我姓孫。”那中年男人說，“秦先生應該聽說過我。”

秦九淵眼神淡漠地瞥他一眼。

沒等秦九淵說話，那中年男人已經自說自話起來：“或許秦先生就算沒聽說過我，總知道我侄子孫四吧？我那侄子可是恨不得……”

詭異的是，這聲音停頓了一下之後，還是同樣的聲音，卻多了股陰森恐怖的感覺，話題也拐了一個大彎，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在說話：“秦九淵，你可真是讓我好找啊。”

與此同時，顧留卿感應到孫大師這邊有動靜。之前聯想到書中劇情裏這個孫大師是導致秦九淵車禍的罪魁禍首，為了以防萬一，他通過孫四在那個孫大師身上做了點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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