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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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鎮長見了婦人高高隆起的肚子，不禁樂道：“杜家娘子原來你懷了身子，真是恭喜你們啊。你一個女人大著肚子，實在是不容易，往後有什麽事，盡管說。”
婦人嘴角一扯，笑而不語，只低頭領著一群人進了屋。
與房子的外觀相比，屋裏反倒顯得有些寒酸，除了一張圓桌和三兩個矮凳之外再無其他擺設，地上還落了一層薄灰。
尹慕晨環視一圈後，忽然湊近翟肅身邊，低聲問：“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嗯。”翟肅表現得十分冷靜，“是粱茂死後身上的味道。”
果然！打從尹慕晨踏入這間宅子她便發現這裏似乎飄散著一股氣味。
那是類似燒焦的糊味和檀木味的混合，說不上好聞還是難聞，卻讓她覺得熟悉。正是他們剛才被迫與屍體關在一起，屋子裏彌漫的味道。
“哇！你鼻子可真靈！”尹慕晨想都沒想就拍起了馬屁。
可話一說完又覺得好像哪裏有點不對勁…..
不過翟肅倒是不甚在意，全程面無表情，只當她不存在。
尹慕晨尷尬地摸摸鼻子，扯開話題，問：“看娘子的肚子，應該月份不小了吧？怎麽不見你丈夫呢？”
說起丈夫，婦人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他是一名行商，平日裏就經常外出。”
翟肅問：“他離家多久了？”
婦人回答：“一個月了吧。”
鎮長一聽不樂意了，“哎呀，你肚子都這麽大了他還往外頭跑？眼瞅著你就快要生了，還是讓你家相公盡快回來吧。”
杜家娘子眼皮微顫，露出一抹苦笑，“眼下清水鎮這個樣子，他不回來也好。”
鎮長重重嘆了口氣，沒有反駁。
阮寧擺出一副人事面試時的架勢，“聽聞張鐵匠與你們家關系不錯？”
婦人一頓，似乎並不明白對方為何會突然提起這個。
“我家相公因為買賣的關系，的確平日裏會與張鐵匠有些走動。不過他的死與我們家沒有關系，他死的時候，我相公就已經去了外地。”
尹慕晨將對方眼中的倉惶看得清楚，笑道：“杜娘子不必緊張，我也就是順嘴問問，並沒有懷疑你們的意思。”
她雖然嘴上這麽說，但這個杜家娘子的一舉一動，在她看來是處處透著可疑。
這婦人太冷靜了，冷靜得一點兒都不像是個孤苦無依的孕婦。
尹慕晨擡手扯了下翟肅的袖子，用只有二人才能聽見的音量道：“這婦人答得滴水不漏，顯然是有備而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翟肅皺眉向她看來，眼裏閃著明顯的疑惑和警告。
警告她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尹慕晨自然明白他的顧慮，但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只能搏一把。她忽然舉手說：“杜夫人，你家有沒有水喝？”
婦人一楞。
尹慕晨露出自認為最誠懇的笑容，“我一整天沒喝水了，嗓子都快冒煙了。不介意的話，可否討杯水喝？”
婦人反應過來，作勢就要起身，“我這就給你去倒。”
尹慕晨擡手阻止，“我怎麽好讓你一孕婦幹活，我自己來就行。你家廚房在哪兒？”
婦人又是一怔，隨即點頭指向身後的另外一間房間：“就在後頭。”
“謝謝啊。”尹慕晨隨後兀自離開。
人還沒走遠，陸放就湊近了翟肅，小聲嘟囔道：“她倒是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喝水難道就不能等回去再喝？差這點兒功夫嗎？”
翟肅卻沒有回應，只饒有深意地盯著尹慕晨的背影，若有所思。
尹慕晨當然不是因為什麽口渴想要喝水，不過是隨便找了個借口抽身，好來查找線索而已。
她看著廚房裏雜亂的物品，還有竈臺上積了薄薄一層的灰塵，心中疑惑重重。
杜家娘子如今懷了身子，再加上丈夫不在，理應是最需要人伺候的時候。可屋子裏外看起來卻不像是有人來打掃過的樣子。
是她故意不讓人進來？
她又在隱瞞什麽？
尹慕晨仔細翻找了一圈並無發現其他異樣，不過角落處簍筐裏的幾只活雞吸引了她的註意。
從廚房裏的一片狼籍來看，家裏許久沒有開火了。那又養著活雞做什麽？又是給誰吃的呢？
帶著疑惑，尹慕晨離開了廚房，朝院子更深處走去。沒走過兩步，她又聞到了那熟悉的怪味，而且愈發濃烈。
她順著味道一番查找，終於將目標鎖定在院子最末端的一處柴房。
柴房的大門被上了鎖，門口處還有些許斑駁幹涸的血跡。
直覺告訴尹慕晨這間屋子裏一定藏著什麽秘密。她抽出腰間的佩劍，作勢就要劈向大門，突然背後傳來冷冰冰的說話聲。
“你在幹什麽？”
尹慕晨一轉頭就看見翟肅正站在她身後，一臉凝重。
見到翟肅，尹慕晨就跟見了救兵似的，連忙笑著迎上去，“你怎麽來了？”
翟肅眼神有片刻的閃躲，隨後道：“我也口渴了。”
“哦。”尹慕晨點點頭沒有多想，拉過翟肅的手腕，又道，“你來得正好，我發現這間屋子有古怪。可惜屋子被上了鎖，我進不去。你能不能把鎖打開？”
翟肅二話不說，一劍揮下就把門鎖砍成了兩半。
尹慕晨伸手就要去推門，卻被翟肅攔下，“小心。”說完，他擋在尹慕晨身前，率先進了屋子。尹慕晨則緊跟其後。
因為光線太暗，他們根本看不清屋子裏有什麽，只聽見黑暗中隱隱約約傳來異動聲。
那似乎是一種從野獸嘴裏發出的低吼。
下一瞬，他們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在靠近。
那東西速度極快，眼看著就要向二人撲來。
尹慕晨被嚇懵了，楞在原地，竟忘了要逃。
就在這時，腰間被一股大力圍住，將她整個人往後拽去，將將逃過面前的攻擊。
尹慕晨一回頭便對上翟肅的眸子，冰冷如霜，似是不悅。
站穩後，二人就著屋外透進來的陽光這才看清攻擊他們的東西是什麽。
那是一只類似野獸的怪物，灰白色的毛發將整張臉擋住了一大半，只有當它掙紮嘶吼的時候才能隱約透出血淋淋的大嘴。
翟肅立即就將懷裏的尹慕晨推開，沈聲道：“遇到危險也不知道逃。你們北棣山的人都像你一樣是木頭嗎？”
尹慕晨心裏有些不爽。怎麽還教訓起人來了。
正待她要開口，突然她感受到她體內有一股力量正不斷擴大，在她四肢百骸中橫沖直撞。
翟肅也瞧出她神色不對，立刻握住她的脈門查看，須臾沈聲道：“你體內有一股未化解的靈力。你試試運行一個小周天，看看能不能將靈力吸收。”
尹慕晨依著翟肅點法子做了。果然，身體的異樣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輕盈和充沛。
尹慕晨又驚又喜。
她的靈力提升了！她不再是一張白紙的廢柴，她也是有靈力的修士啦！！！
可大喜過望後，尹慕晨又冷靜了下來。
她明明什麽都沒幹呀，為何靈力會有增長？
思忖間，她將目光慢慢挪向翟肅。
翟肅被看得不明所以。
二人各懷心思，全然無視了面前正朝著他們嘶吼的怪物。
怪物：餵！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啊！
不一會兒，其他人聽到動靜也紛紛趕來。大家一看到屋子裏的怪物，個個瞠目結舌。
那怪物雖然是四足朝地，但身上卻穿著人的衣服，後邊的兩條腿還鎖上了鐵鏈，長度剛好讓它無法離開這間屋子。
忽然人群裏傳來鎮長的驚呼聲：“天吶，這不是老杜嗎？”
眾人錯愕。
這屋子裏的東西連個人都算不上，竟然會是杜家的男主人？
陸放眸色一淩，“杜娘子，你不是說你丈夫去了外地嗎？那他又為何會出現在你家柴房中？”
“我……我一直將他鎖在這裏，不曾讓他出去傷害過其他人！”杜家娘子慌亂道。
阮寧追問：“為何你相公會變成這個樣子？”
杜家娘子深深吸了口氣，嘆道：“事情是從半年前開始的。我只記得那次老杜離家比往常要更久一些，回來後整個人都變了。他開始咳嗽，沒日沒夜的咳，吃什麽藥都不管用。”
說到一半，婦人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有一天夜裏醒來，我發現他竟在廚房裏咬….咬活雞的脖子！”
尹慕晨想起剛才在廚房裏看見的幾只活雞，原來竟真是拿來生吃的。
杜家娘子又道：“出事後，我就將他關了起來，我也未曾離開過宅子，期間只有郎中和張家父子來瞧過他。誰知後來張家父子和那名郎中也相繼出了事，我才知道事情不對勁。可我又不敢跟任何人提起。我知道隱瞞這一切是我不對，是我的自私害了大家！”
見杜家娘子泣不成聲，眾人也不好責怪，只嘆命運弄人。
陸放一聽黑血病的根源極有可能來自鎮外，忙問：“你丈夫離家一月，他去了哪兒？”
杜家娘子想了想，道：“我記不太清了。好像是涼州，又好像是鄜州。”
陸放只覺得頭皮發麻，忙看向一旁的翟肅，道：“必須立刻通知門內長老，將另外兩處地方封鎖，以免事態繼續擴散。”
可翟肅卻沒有回應，目光依然在婦人身上打轉。
直到尹慕晨突如其來的一句冷嘲才將眾人的思緒拉回。
“戲演夠了沒？”
“什麽？”杜家娘子一臉無辜。
尹慕塵直接拆穿，“你在撒謊！”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
阮寧也聽糊塗了，小聲說：“你為什麽這麽說？有哪裏不對勁嗎？”
“不對勁的地方多了！”尹慕晨冷笑，“首先，病癥不對！鎮中其他人的癥狀都是口吐黑血，暴斃而死。而你丈夫卻並沒有出現這些癥狀，並且至今還活著。若旁人真是受你丈夫傳染，為何病癥相差如此之大？”
“我不知道！”杜家娘子眼神閃躲不敢去看她。
尹慕晨上前一步，咄咄逼人道：“你心裏很清楚，這根本就不是病，而是詛咒！詛咒的根源就是你們夫妻倆！”
杜家娘子大喊：“你胡說！什麽詛咒，我根本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順勢尹慕晨一把上前抓住對方的手，逼迫她看著自己，冷冷問：“杜娘子很久都沒有吃東西了吧？”
杜家娘子頓時身子一僵，眼裏的恐懼清晰可見。
可尹慕晨卻鐵了心要擊潰對方最後的防線，又道：“或者我應該說，自從夫人得知自己懷了身子之後，就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了吧？”
杜家娘子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剛才我在廚房裏的時候就覺得奇怪。廚房裏什麽都沒有，竈臺上的積灰比我鞋底都要厚，家中應是好一段日子都沒有做過吃食了吧？”
杜家娘子支支吾吾，“我…我都是出去….”
尹慕晨毫不客氣地打斷，“可剛才夫人明明說丈夫出事後自己從未離開過家門。家中也沒有伺候的下人。這些日子以來，夫人都吃的什麽呢？”
眾人越聽越覺得嚇人，一個個只覺背脊發涼。
阮寧更是上下打量了婦人好幾個來回：“這不可能吧？活人怎麽可能一個多月不吃不喝呢？”
杜家娘子的面色因為懼怕而顯得有些扭曲，顫顫巍巍連退數步。
尹慕晨反應極快，死死捏緊對方的手腕，不讓人逃離，“夫人，其實你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尹慕晨逼著杜娘子看向自己，一字一句，說出殘忍的真相。
“根本就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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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長見了婦人高高隆起的肚子，不禁樂道：“杜家娘子原來你懷了身子，真是恭喜你們啊。你一個女人大著肚子，實在是不容易，往後有什麽事，盡管說。”
婦人嘴角一扯，笑而不語，只低頭領著一群人進了屋。
與房子的外觀相比，屋裏反倒顯得有些寒酸，除了一張圓桌和三兩個矮凳之外再無其他擺設，地上還落了一層薄灰。
尹慕晨環視一圈後，忽然湊近翟肅身邊，低聲問：“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嗯。”翟肅表現得十分冷靜，“是粱茂死後身上的味道。”
果然！打從尹慕晨踏入這間宅子她便發現這裏似乎飄散著一股氣味。
那是類似燒焦的糊味和檀木味的混合，說不上好聞還是難聞，卻讓她覺得熟悉。正是他們剛才被迫與屍體關在一起，屋子裏彌漫的味道。
“哇！你鼻子可真靈！”尹慕晨想都沒想就拍起了馬屁。
可話一說完又覺得好像哪裏有點不對勁…..
不過翟肅倒是不甚在意，全程面無表情，只當她不存在。
尹慕晨尷尬地摸摸鼻子，扯開話題，問：“看娘子的肚子，應該月份不小了吧？怎麽不見你丈夫呢？”
說起丈夫，婦人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他是一名行商，平日裏就經常外出。”
翟肅問：“他離家多久了？”
婦人回答：“一個月了吧。”
鎮長一聽不樂意了，“哎呀，你肚子都這麽大了他還往外頭跑？眼瞅著你就快要生了，還是讓你家相公盡快回來吧。”
杜家娘子眼皮微顫，露出一抹苦笑，“眼下清水鎮這個樣子，他不回來也好。”
鎮長重重嘆了口氣，沒有反駁。
阮寧擺出一副人事面試時的架勢，“聽聞張鐵匠與你們家關系不錯？”
婦人一頓，似乎並不明白對方為何會突然提起這個。
“我家相公因為買賣的關系，的確平日裏會與張鐵匠有些走動。不過他的死與我們家沒有關系，他死的時候，我相公就已經去了外地。”
尹慕晨將對方眼中的倉惶看得清楚，笑道：“杜娘子不必緊張，我也就是順嘴問問，並沒有懷疑你們的意思。”
她雖然嘴上這麽說，但這個杜家娘子的一舉一動，在她看來是處處透著可疑。
這婦人太冷靜了，冷靜得一點兒都不像是個孤苦無依的孕婦。
尹慕晨擡手扯了下翟肅的袖子，用只有二人才能聽見的音量道：“這婦人答得滴水不漏，顯然是有備而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翟肅皺眉向她看來，眼裏閃著明顯的疑惑和警告。
警告她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尹慕晨自然明白他的顧慮，但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只能搏一把。她忽然舉手說：“杜夫人，你家有沒有水喝？”
婦人一楞。
尹慕晨露出自認為最誠懇的笑容，“我一整天沒喝水了，嗓子都快冒煙了。不介意的話，可否討杯水喝？”
婦人反應過來，作勢就要起身，“我這就給你去倒。”
尹慕晨擡手阻止，“我怎麽好讓你一孕婦幹活，我自己來就行。你家廚房在哪兒？”
婦人又是一怔，隨即點頭指向身後的另外一間房間：“就在後頭。”
“謝謝啊。”尹慕晨隨後兀自離開。
人還沒走遠，陸放就湊近了翟肅，小聲嘟囔道：“她倒是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喝水難道就不能等回去再喝？差這點兒功夫嗎？”
翟肅卻沒有回應，只饒有深意地盯著尹慕晨的背影，若有所思。
尹慕晨當然不是因為什麽口渴想要喝水，不過是隨便找了個借口抽身，好來查找線索而已。
她看著廚房裏雜亂的物品，還有竈臺上積了薄薄一層的灰塵，心中疑惑重重。
杜家娘子如今懷了身子，再加上丈夫不在，理應是最需要人伺候的時候。可屋子裏外看起來卻不像是有人來打掃過的樣子。
是她故意不讓人進來？
她又在隱瞞什麽？
尹慕晨仔細翻找了一圈並無發現其他異樣，不過角落處簍筐裏的幾只活雞吸引了她的註意。
從廚房裏的一片狼籍來看，家裏許久沒有開火了。那又養著活雞做什麽？又是給誰吃的呢？
帶著疑惑，尹慕晨離開了廚房，朝院子更深處走去。沒走過兩步，她又聞到了那熟悉的怪味，而且愈發濃烈。
她順著味道一番查找，終於將目標鎖定在院子最末端的一處柴房。
柴房的大門被上了鎖，門口處還有些許斑駁幹涸的血跡。
直覺告訴尹慕晨這間屋子裏一定藏著什麽秘密。她抽出腰間的佩劍，作勢就要劈向大門，突然背後傳來冷冰冰的說話聲。
“你在幹什麽？”
尹慕晨一轉頭就看見翟肅正站在她身後，一臉凝重。
見到翟肅，尹慕晨就跟見了救兵似的，連忙笑著迎上去，“你怎麽來了？”
翟肅眼神有片刻的閃躲，隨後道：“我也口渴了。”
“哦。”尹慕晨點點頭沒有多想，拉過翟肅的手腕，又道，“你來得正好，我發現這間屋子有古怪。可惜屋子被上了鎖，我進不去。你能不能把鎖打開？”
翟肅二話不說，一劍揮下就把門鎖砍成了兩半。
尹慕晨伸手就要去推門，卻被翟肅攔下，“小心。”說完，他擋在尹慕晨身前，率先進了屋子。尹慕晨則緊跟其後。
因為光線太暗，他們根本看不清屋子裏有什麽，只聽見黑暗中隱隱約約傳來異動聲。
那似乎是一種從野獸嘴裏發出的低吼。
下一瞬，他們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在靠近。
那東西速度極快，眼看著就要向二人撲來。
尹慕晨被嚇懵了，楞在原地，竟忘了要逃。
就在這時，腰間被一股大力圍住，將她整個人往後拽去，將將逃過面前的攻擊。
尹慕晨一回頭便對上翟肅的眸子，冰冷如霜，似是不悅。
站穩後，二人就著屋外透進來的陽光這才看清攻擊他們的東西是什麽。
那是一只類似野獸的怪物，灰白色的毛發將整張臉擋住了一大半，只有當它掙紮嘶吼的時候才能隱約透出血淋淋的大嘴。
翟肅立即就將懷裏的尹慕晨推開，沈聲道：“遇到危險也不知道逃。你們北棣山的人都像你一樣是木頭嗎？”
尹慕晨心裏有些不爽。怎麽還教訓起人來了。
正待她要開口，突然她感受到她體內有一股力量正不斷擴大，在她四肢百骸中橫沖直撞。
翟肅也瞧出她神色不對，立刻握住她的脈門查看，須臾沈聲道：“你體內有一股未化解的靈力。你試試運行一個小周天，看看能不能將靈力吸收。”
尹慕晨依著翟肅點法子做了。果然，身體的異樣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輕盈和充沛。
尹慕晨又驚又喜。
她的靈力提升了！她不再是一張白紙的廢柴，她也是有靈力的修士啦！！！
可大喜過望後，尹慕晨又冷靜了下來。
她明明什麽都沒幹呀，為何靈力會有增長？
思忖間，她將目光慢慢挪向翟肅。
翟肅被看得不明所以。
二人各懷心思，全然無視了面前正朝著他們嘶吼的怪物。
怪物：餵！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啊！
不一會兒，其他人聽到動靜也紛紛趕來。大家一看到屋子裏的怪物，個個瞠目結舌。
那怪物雖然是四足朝地，但身上卻穿著人的衣服，後邊的兩條腿還鎖上了鐵鏈，長度剛好讓它無法離開這間屋子。
忽然人群裏傳來鎮長的驚呼聲：“天吶，這不是老杜嗎？”
眾人錯愕。
這屋子裏的東西連個人都算不上，竟然會是杜家的男主人？
陸放眸色一淩，“杜娘子，你不是說你丈夫去了外地嗎？那他又為何會出現在你家柴房中？”
“我……我一直將他鎖在這裏，不曾讓他出去傷害過其他人！”杜家娘子慌亂道。
阮寧追問：“為何你相公會變成這個樣子？”
杜家娘子深深吸了口氣，嘆道：“事情是從半年前開始的。我只記得那次老杜離家比往常要更久一些，回來後整個人都變了。他開始咳嗽，沒日沒夜的咳，吃什麽藥都不管用。”
說到一半，婦人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有一天夜裏醒來，我發現他竟在廚房裏咬….咬活雞的脖子！”
尹慕晨想起剛才在廚房裏看見的幾只活雞，原來竟真是拿來生吃的。
杜家娘子又道：“出事後，我就將他關了起來，我也未曾離開過宅子，期間只有郎中和張家父子來瞧過他。誰知後來張家父子和那名郎中也相繼出了事，我才知道事情不對勁。可我又不敢跟任何人提起。我知道隱瞞這一切是我不對，是我的自私害了大家！”
見杜家娘子泣不成聲，眾人也不好責怪，只嘆命運弄人。
陸放一聽黑血病的根源極有可能來自鎮外，忙問：“你丈夫離家一月，他去了哪兒？”
杜家娘子想了想，道：“我記不太清了。好像是涼州，又好像是鄜州。”
陸放只覺得頭皮發麻，忙看向一旁的翟肅，道：“必須立刻通知門內長老，將另外兩處地方封鎖，以免事態繼續擴散。”
可翟肅卻沒有回應，目光依然在婦人身上打轉。
直到尹慕晨突如其來的一句冷嘲才將眾人的思緒拉回。
“戲演夠了沒？”
“什麽？”杜家娘子一臉無辜。
尹慕塵直接拆穿，“你在撒謊！”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
阮寧也聽糊塗了，小聲說：“你為什麽這麽說？有哪裏不對勁嗎？”
“不對勁的地方多了！”尹慕晨冷笑，“首先，病癥不對！鎮中其他人的癥狀都是口吐黑血，暴斃而死。而你丈夫卻並沒有出現這些癥狀，並且至今還活著。若旁人真是受你丈夫傳染，為何病癥相差如此之大？”
“我不知道！”杜家娘子眼神閃躲不敢去看她。
尹慕晨上前一步，咄咄逼人道：“你心裏很清楚，這根本就不是病，而是詛咒！詛咒的根源就是你們夫妻倆！”
杜家娘子大喊：“你胡說！什麽詛咒，我根本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順勢尹慕晨一把上前抓住對方的手，逼迫她看著自己，冷冷問：“杜娘子很久都沒有吃東西了吧？”
杜家娘子頓時身子一僵，眼裏的恐懼清晰可見。
可尹慕晨卻鐵了心要擊潰對方最後的防線，又道：“或者我應該說，自從夫人得知自己懷了身子之後，就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了吧？”
杜家娘子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剛才我在廚房裏的時候就覺得奇怪。廚房裏什麽都沒有，竈臺上的積灰比我鞋底都要厚，家中應是好一段日子都沒有做過吃食了吧？”
杜家娘子支支吾吾，“我…我都是出去….”
尹慕晨毫不客氣地打斷，“可剛才夫人明明說丈夫出事後自己從未離開過家門。家中也沒有伺候的下人。這些日子以來，夫人都吃的什麽呢？”
眾人越聽越覺得嚇人，一個個只覺背脊發涼。
阮寧更是上下打量了婦人好幾個來回：“這不可能吧？活人怎麽可能一個多月不吃不喝呢？”
杜家娘子的面色因為懼怕而顯得有些扭曲，顫顫巍巍連退數步。
尹慕晨反應極快，死死捏緊對方的手腕，不讓人逃離，“夫人，其實你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尹慕晨逼著杜娘子看向自己，一字一句，說出殘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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