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的手顫抖了，抖得很厲害。

洛雪薇眼睛的餘光看著他的手，原本恐懼到極點的心安定很多。

“柳外寒蟬泣，蛩鳴獨伴燈，寂寥長夜淚空橫，銀光斜影遍地，殘月照荒城……”

她淒淒婉婉地唱起來，那聲音百轉千回，纏綿悅耳，也著實好聽。

“幾度春秋去，芳華逝無聲，許多惆悵若絲藤，回首尋他，回首舊時盟，回首雁飛雲走，餘恨已千層……”

伴隨著她清婉的聲音，她那光潔如玉的臉頰上，眼淚一直沒停止滑落。

“回首舊時盟約……”蘇木喃喃念著這一句，寶劍墜落地上。

是的，他和洛雪薇，青梅竹馬，走過無憂無慮的童年，走過情竇初開的少年，到結為夫妻，數不清曾經有過，多少海誓山盟，此生不渝。

皇後進來了，看著眼前的情景，忙走過去，把洛雪薇摟在懷裏，把她的衣裳穿好。

“你們這是做什麽！”她厲聲問道。

“母親！”洛雪薇撲入她懷裏，大哭失聲，“蔓容不下我，珩郎又不讓我去死，我該怎麽辦啊？母親——”

皇後目光怒視葉蔓，質問道：“你何必如此！雪薇已經一讓再讓了，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我沒有逼她，也沒有逼你們任何人，我只是陳述一下真相，然後，我走好了！”葉蔓冷冷。

洛雪薇大哭捶胸：“母親，您聽聽，您聽聽，她還不是逼我，她就是打定主意，把這盆臟水潑我身上，讓我一輩受這份洗刷不掉的屈辱了！”

皇後的目光轉向蘇木，厲聲問道：“珩兒，你句話吧！你們若是容不下雪薇，那就連同我一起，把我們趕走，你們依舊過你們的舒心日吧！”

“母親……”蘇木伸手，去扶皇後。

“雪薇和我，在冷宮受了多少苦難折磨，你剛剛看那一身傷痕，應該就能看出了！”皇後摟著洛雪薇喝斥蘇木。

“母親，傷痕再怎麽痛，也抵不過心痛！”洛雪薇抱著她痛哭。

葉蔓再也看不下去了，轉身便往外走。

蘇木一把抓住她手臂，冷聲問：“你去哪？”

“回房唄。”葉蔓淡淡。

“你總該句話吧，你到底想要怎樣，只要我能做到！”蘇木將她拽到自己身邊。

“我沒讓你做什麽，沒有逼你做什麽，我只是讓你信任我而已！既然沒有信任，何必再多餘的話呢！”葉蔓冷冷盯著她。

“葉蔓！”皇後怒聲大喝。

“珩郎，你就殺了我吧，只要你心裏信我，我絕不會怨你！”洛雪薇哭著，過來抱蘇木的腿。

蘇木咬牙，眼目赤色，他彎腰拾起地上的劍，啞聲：“好，雪薇，對不起，我只能辜負你了！”

“住手！”皇後沖過來，身擋在洛雪薇前邊，狠狠，“你們兩個給我聽著，雪薇從現在開始，便是我端木雲昭的女兒，你們要殺她，便先殺了我！”

“母親！”洛雪薇抱著皇後，哭到幾乎暈厥。

她顫抖著手指著蘇木：“珩，求你下休書吧，讓我做娘娘的女兒便好，這樣總該不會再礙著你們什麽了！”

“好，雪薇，我這就去寫休書，今生，我且辜負你吧。”蘇木看著她，喑啞地。

葉蔓盯著蘇木，氣惱地：“蘇木，你放開我，我用得著你們這麽苦情嗎？我走了，你們誰也不用辜負誰。”

她想掙脫蘇木，卻被蘇木拽著出了房間。

蘇木拖著她回到自己房間，把門鎖上，憤怒盯著她。

這目光深深刺痛著葉蔓，現在的劇情，已經完全對她不利，她就是個惡人，而洛雪薇是朵受欺淩逼迫的白蓮花！

“蘇木，你放開我！”她甩他的手，然而他的手指卻如鐵鉗。

“葉蔓，你知道我的殺手鐧，就是離開，所以你一定要用‘離開’兩個字來逼我嗎？”蘇木將她抵在門上。

“蘇木，我沒逼你，真的沒有，我了好幾次了，我訴的只是真相，只是你不相信我而已！”葉蔓辯解。

“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不能接受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夫，我理解你，但現在雪薇都退忍到這個地步，你何必如此殘忍！你知道名節，對一個女人有多重要嗎？你為什麽偏偏要死死將這盆臟水，扣在她頭上呢！”

葉蔓氣得胸腔都疼痛了，她呼一口氣，點頭：“好，好，是我錯了，我的都是假話，我就是為了逼走她而已，這樣夠了嗎？”

“蔓，我和雪薇曾是情深如海的夫妻，我都寧願辜負她，來縱容你，你還要我怎樣？”蘇木的眼眶發紅。

“我是大惡人，是法海，行了嗎？你放開我，你去寫休書吧，我為的就是讓你寫這封休書！”葉蔓索性惡毒地笑起來。

“好，我寫了休書，今生今世的妻，便只有你一人，我希望以後，你不要再針對她，讓她和我母親，好生度日吧。”蘇木點頭，語氣裏充滿痛苦。

葉蔓除了笑，已經無言以對了。

他總算放開她的手，葉蔓假裝不經意地往紫菀的床走，走太快她擔心蘇木看出她心思。

但她彎腰去抱紫菀的時候，還是被他擋住了。

“你想做什麽？”蘇木冷聲問。

“抱抱女兒，怎麽了？”葉蔓擡眼看著他、

她其實是想，抱著女兒，即刻離開，從此天涯海角，永不再見。

“葉蔓！你不要太過分！”蘇木將女兒抱在他懷裏。

紫菀醒來了，迷迷糊糊看著爹爹，並不知道爹娘在吵架，很開心地咧嘴一笑，抱住爹爹的脖頸，喊著“巴巴爸爸”

蘇木的臉親著紫菀的臉頰，盯著葉蔓，啞然問道：“女兒不僅僅是你的，你肚裏的孩，也不僅僅是你的，葉蔓，你不要太自私！”

“蘇木，我沒有自私，我只是讓你相信我而已。”葉蔓看著女兒嬌憨的樣，想著若是今天一走，她恐怕再也見不著爹爹，也是心酸難忍。

“不管信與不信，我都已經偏袒你了，你還要我怎樣呢？葉蔓，你別和我走！永遠也不許！”蘇木冷聲，忽然揮劍，竟然一劍挑下葉蔓手腕的手環，然後在半空之中，將手環斬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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