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周嬸婆媳拽著蘇木推推搡搡，屋裏頭，翠花躲在窗下，嗑著，看著熱鬧。

李叔和周二打了起來，他們的嚷嚷聲驚動了隔壁兩戶人家，都點燈過來勸架。

“周嬸，蘇大夫是我們月白村的恩人，他半夜深更，跑這麽遠過來，給你孫瞧病，你們怎麽能這麽不講道理！”

“就是，蘇大夫，下次他們家的人，有個頭疼腦熱，你都不要理睬！”

“太不像話了，丟我們月白村的臉！”

鄰居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紛紛指責周家。

周家本來礙著理，譴責的多了，不好意思再鬧下去，這才放李叔和蘇木離開。

李叔氣得連連回頭，朝他們家吐了幾口唾沫，一邊和蘇木道歉：“都是我不好，早知如此，就不該去喊你過來。”

“算了，誰知道會碰上如此不講道理的人家。”蘇木大步流星往回趕。

李叔一直送他上山路，把火把給他，又了些抱歉的話，才折轉回家。

周家的人待蘇木走後，趕緊關上門，聚集到翠花屋裏。

翠花拿出五百文錢，交給周嬸，笑著拍拍她肩：“嬸娘，謝謝你們了，好了，沒事了，我該走了。”

周嬸拉住她手：“為了給你做事，把村裏人和蘇大夫都得罪了，五百文也太少了吧！”

周二和他媳婦也道：“就是，太少了！”

“那就再給你們夫妻兩百文，別貪心了，你們出去做工，得做大半個月了！”翠花再從兜裏掏出兩百文，塞給周二媳婦。

蘇木打著火把，大步流星往家裏跑，今晚這麽匆忙出來，又無端受一肚氣，他莫名覺得心慌意亂，一陣陣毫無來由的緊張。

毛從灌木從裏躥出來，和他親昵，蘇木來不及停步，邊走邊：“毛，我先回去，明天再見！”

毛“嗷嗚”一聲，奔跑到他前邊。

有它開路，蘇木走得更快，他感激：“毛，謝謝你了！”

總算到家，家裏漆黑一片，蔓應該沒有醒來。

蘇木松了一口氣，推開院門，輕手輕腳進去，腳卻差點被一塊石頭絆倒。

蘇木驚了一下，院裏頭，他每天打掃幹凈了，怎麽會有石塊！

他忙跑到門口，大門竟然是開的，他脊背發涼，心臟瞬間跳到嗓眼裏。

快步走到房門，房間門也是虛掩的，接著月光，他看到蔓好端端躺在，這才松了口氣。

但他目光轉到紫菀的床，空空如也，頓時嚇得他魂飛魄散。

“紫菀！”他顧不上驚醒葉蔓，趕緊點燈。

也就在此時，他隱約聞到，房間裏殘留的一點特殊香味，感覺到頭有些昏沈。

燈亮了，葉蔓一動不動，對他的聲音毫無感知。

不見紫菀，葉蔓的身邊，也沒有紫菀。

蘇木兩腿，心急劇下沈。

紫菀丟了！紫菀被人偷走了！

“蔓！蔓！”他搖晃著葉蔓，想喊醒她。

但是葉蔓昏睡得很沈，根本喊不醒。

蘇木只得放棄，轉身往外跑。

他感覺今晚的事太詭異了，好像他是中了調虎離山計！

“紫菀！紫菀——”他大聲呼喊，聲音在大山回蕩，撕心裂肺。

從山洞跑下山，他第一懷疑對象是春香，所以徑直奔往春香家裏。

一腳踢開春香家的門，春香家卻寂靜無聲，一片漆黑。

“春香！你出來！你給我滾出來！”蘇木在堂屋咆哮，但屋裏沒有任何回應。

葉家的人被蘇木的吼聲驚醒，張氏趕忙點燈，葉春根爬起來，驚詫：“姑爺怎麽半夜深更跑下山，來找春香了！”

“誰知道呢！”張氏隨便披了件衣服，掌著燈快步出去，在臺階問道：“姑爺，怎麽了？”

蘇木還在怒吼“春香”，滿屋找她，他顫聲回答張氏：“岳母，紫菀被這個賤人偷走了！”

“啊？！紫菀被偷走了！天啦！蔓呢？蔓怎樣了？”張氏嚇得腿軟，趕忙過來問。

“蔓被迷住了，還沒醒來，在山上睡著。”

“春香這個賤胚！”張氏氣得咬牙，“姑爺，你快去追，我來找她！”

蘇木點頭，轉身往外跑。

張氏滿屋找遍，也不見春香的影，更斷定紫菀是春香所偷。

葉春根和兒都起來了，張氏急得跺腳，讓他們父趕緊出去追，她自己去點了火把，跑著上山，去瞧蔓。

蘇木發足狂奔，一路嘶吼“紫菀”，一直追到杏村的村口，也毫無所獲。

夜色沈沈，四野裏只有此起彼伏的蛙鳴，春香和紫菀都不知去向，好像這個村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葉春根追了上來，氣喘籲籲：“姑爺，你哥哥追東邊去了，咱們再往西邊追，出村的路只有這兩條，不信追不上她們！”

蘇木拽緊拳頭，繼續往前追。

天空泛起魚肚白，蘇木和葉春根已經跑了幾十裏地，但還是沒能追上春香。

前邊是一條大河，過河只有一道石板橋，蘇木站在石板橋邊，眼眶通紅。

“姑爺……”葉春根看著他。

“她帶著孩，不可能跑這麽快，可能還躲在某個地方。”蘇木聲音沙啞，轉頭環顧四野，茫茫大山，包圍著整個村莊，該去哪裏尋找呢？

葉春根點頭：“應該跑不了這麽快，不知道那邊如何了。”

兩人正話，噠噠的馬蹄聲傳來，蘇木立即轉頭，盯著馬車。

“駕——”車夫打馬，一邊喝道，“閃開——”

蘇木站在路中，毫無閃開的意思，只死死盯著車廂。

這麽早，這輛馬車出現在鄉村道路，莫名的突兀。

“籲——”馬車車夫不得不將馬停下來。

“請你們讓開一下，我們老爺太太要趕著進縣城辦事！”車夫皺眉道。

蘇木緊鎖眉頭，朝馬車走去，伸手去掀馬車的簾。

馬車裏頭，坐著一對富商打扮的中年夫婦，婦人的懷裏，抱著一個粉雕玉琢般的女娃，女娃正是紫菀，此時睡得還沈，還沒醒來。

車夫擋住蘇木，喝道：“你這個人，懂不懂禮？怎麽能隨意來掀簾！”

車內的婦人臉露驚惶，男人從她懷裏抱過孩，趕緊塞入座椅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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