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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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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你還有什麽事兒一次性說了吧,”麒麟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問鱄魚道。

“我有一個小小的不情之請,需要麒麟大人成全,”鱄魚說著朝著麒麟似模似樣的鞠了一躬,“我們主人已經找到了鯤鵬的屍體,需要在你這裏建立一個陣法,避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去破壞我們的大計,畢竟可沒有幾個人類敢在麒麟墓裏放肆,麒麟大人的威嚴就是對人類最好的震懾。”

“煉制時空之鏡的材料你們找到了幾樣?”麒麟輕嗤了一聲,對於它討好吹捧的話有些不以為然,“反正我在這裏幾千年,出也出不去,人類也休想再進來,多一個少一個陣法,於我而言並沒有任何區別,只是我就怕你們忙活一場,到頭來一場空。”

“這個麒麟大人您可以放心,我們已經用替代品試驗過一次了,雖然沒有成功,但確實是將後世的人引入時間漩渦裏弄到了漢代,出現了輕微的時空錯亂,由於時空之鏡的替代品所煉制的材料很一般,所以造成的效果也很一般,但是這恰恰說明了只要集齊了七樣材料,煉制出時空之鏡,那麽我們重回上古時代指日可待。”

鱄魚自信滿滿的話帶著蠱惑在水幕裏響起,它又道:“煉制時空之鏡需要的材料我們已經找到了六樣,我貢獻出了我的龍魂,蜃龜我也已經找到了,血脈之中有貪狼之血的狼族也已經有了眉目,有靈泉的加持,那狼族生下貪狼後裔只是時間問題,女媧石的位置我們也已經找到了,還有鯤鵬血,鯤鵬的遺體我們都找到了,遲早能煉制出它的骨骸裏的血液,再加上您的麒麟的護心鱗,就差一樣鳳凰的涅盤骨了。”

“鳳凰的涅盤骨?”麒麟沈吟半晌,說道:“看來你們的計劃真的有了眉目,但是帶有涅盤骨的鳳凰,它可是永生不死的,如果等他燃燒涅盤骨重生,你的主人能不能打得過?”

鱄魚交底之後,麒麟的態度慎重了兩分,它之所以怨氣沖天,就是因為對現狀不甘心,如果真的能回到上古時代,它一定不能任天道宰割。

但是麒麟也明白,上古時期時空之鏡的練字方法不算絕密卻沒有大能能練成,就是因為鳳凰的涅盤骨太過於難得,世人都知道鳳凰涅盤浴火重生的故事,但真正能涅盤重生的鳳凰,是幾萬年才能出一只的帶有涅盤骨的鳳凰,想要他的骨頭,難上加難。

“這你就放心吧麒麟大人,我家主人竟然敢煉制時空之鏡,就有把握能在鳳凰涅盤重生之前抽出他的鳳凰涅盤骨,在他涅盤重生之前還不是廢物一個,都不用我家主人出手,我就能輕松辦成這件事。”

鱄魚語氣十分得意,顯然沒把麒麟的擔心放在心上。

“那這麽說來鳳凰涅盤骨你們是已經找到了目標?”麒麟問道。

鱄魚自然也察覺出了麒麟態度的轉變,因此既然是一條船上的人,那他也沒什麽可隱瞞的,於是直接回答道:“人間帝王生的女兒稱之為公主,是當之無愧的鳳凰之女,這些女子中有極陰之命的女子,就是我們要找的人,鳳凰的轉世一定是極陰之命,所以取得鳳凰涅盤骨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那好,既然你們已經有了把握,那就設置陣法吧,你們放心,只要我魂魄一天不滅,這裏就沒人能踏得進來。”麒麟也做了保證。

“對了還有件事兒,鯤鵬的屍體到底在哪裏?”麒麟說道:“在我這裏設置陣法,總該讓我知道通向哪裏吧。”

“咱們都是一家人,自然不會有瞞著麒麟大人的道理,”鱄魚諂媚一笑,說道:“在彭蠡澤底。”

“當初讓它那麽輕易的死了,真是便宜他了。”獓因狠狠的瞪著水幕。

它說的自然是鴟吻,它恨不得把鴟吻拉出來鞭屍。

水幕裏畫面還在繼續,果然,那陣法在黃金臺上的青銅棺材底部。

看完了這一切,水幕一晃消彌於無形了。

“所以你們的主人竟然是鳳凰?這不可能!”

金蟾尖叫一聲,顯然是無法接受這個說法。

“你給我閉嘴吧,不管可不可能今天都是你的死期。”獓因一爪子將它拍了出去,金蟾吐了一口血,鼓囊囊的大眼睛裏面充滿了不可置信。

蜃龜朝金蟾噴了一口黑水,金蟾頓時暈了過去。

收拾了礙眼的金蟾,蜃龜看向獓因,問道:“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獓因道:“小狼崽子就不說了,他還沒長大還沒接受傳承,你活得最久,關於鳳凰涅盤的事兒到底是個怎麽個情況?”

蜃龜沈吟片刻,說道:“我總算知道了為什麽我沒有在天地大劫裏死去,就是因為鳳凰涅盤的火焰,當年還是一顆蛋的我才得以活了下來,這麽算來,主人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鳳凰涅盤浴火重生,得經歷七七四十九天的根骨燃燒,才能燃燒到涅盤骨,從而在火中重生,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橫死的鳳凰心中有大恨或者沖天的怨,或者不顧一切的愛,怒火才能點燃鳳凰的魂火。”

這也是上古大能們沒有人敢強制性的捕捉鳳凰煉制時空之鏡的原因,只要心中有恨,只要不甘心橫死,他們就能浴火重生,所以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大能們,也沒人敢去輕易招惹鳳凰。

蜃龜說出這番話,顯然是他也認為秦若就是具有涅盤骨的鳳凰。

“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蜃龜看向獓因,“主人還有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出來,可是她的假期沒有那麽長時間,我們應該怎麽做?”

獓因是跟著主人最早的,所以到了拿主意的這一刻,蜃龜和小狼崽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它。

“等那兩個蠢貨回到燕城,指不定又得惹出什麽麻煩來,咱們主人和那個男人的家人咱們該安撫好了,”獓因略做沈吟,就做好了決定,“等著吧,如果墓地裏燃起大火,咱們就兵分兩路,你們兩個回去報信,讓家裏人放心,給主人和那個男人請好假,我守在這裏,護著她。”

蜃龜點了點頭,小狼崽也點了點頭,顯然都同意他的說法,蜃龜想了想,又說道:“我說話人類聽不懂,我回去報信怕是會誤事。”

獓因一想它說的也對,於是說道:“把那兩個蠢貨叫進來,叫他們也幹點人事,別光顧著給人添亂。”

言語之間對柳如玉和管橫笛怨念頗深。

它話音剛落小狼崽已經跑了出去,顯然是堵那兩個人去了。

“墓地裏那些黑蛇,我們要不要去收拾一下?”蜃龜看向獓因道,“那些蛇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主人的涅盤重生。”

“那些蛇一定是這個醜東西派來的耳目,我們確實應該收拾了它們。”

獓因和蜃龜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往墓地裏跑去。

它們雖然對那麒麟怨魂沒有辦法,但是收拾幾條毒蛇還是沒問題的。

跑到那石門跟前,石室裏依舊地動山搖,一陣“哐當哐當”的聲音響起,獓因和蜃龜各使出了自己的神通,朝著那師門一頓攻擊而去,可是石門紋絲不動。

“既然石門打不開,我和主人有契約牽絆,我又沒有實體,我進去看看你守住這裏,”獓因說完,化作一道黑煙朝那石門撞去,瞬間消失在了原地不見了。

留下蜃龜在原地焦急的踱步,時不時的看向石門裏,聽著那坍塌的聲音掩蓋下微不可察的動靜。

獓因進來之後視線裏一片黑暗,塵土飛揚蛇潮湧動,它一口一口的噴著靈氣,無數的黑蛇在撞到他的靈氣的時候化作了一道黑煙直接灰飛煙滅了。

就在黑蛇潮一擁而上攻擊它的時候,獓因先是朝三面暗河渠溝各噴了一口氣,封死了蛇潮的退路,之後才開始大開殺戒。

“她憐惜萬物,你們今天有滅族之禍,怪只怪你們跟錯了人!”

獓因說完再不手下留情,它沒有實體,那些蛇潮雖然看著密密麻麻的令人頭皮發麻,但是並不能傷到它分毫,這些仰賴麒麟的怨氣而生存的黑蛇,於獓因而言都是大補之物,都是它加餐的零嘴兒。

整整三個小時,獓因終於把石室裏的蛇巢

清理的一幹二凈了,一條漏網之魚都沒有留下。

臨出來之前,獓因想回頭看一眼秦若和賀鈞劍,可是石塊土堆已經把他們掩埋起來了,一眼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地上蜿蜒的血跡,混合著泥土蔓延開來,它回頭,化作一道黑煙出了石門。

天已經暗下來了,第一道石門外面,一輪月亮照在頭頂,給綠茵茵的草坪度下一道清輝。

小狼崽把柳如玉和管橫笛也追了回來,獓因看了他們一眼,直接說道:“我們的主人和賀鈞劍一定會活著,你們回去要做兩件事兒,第一,安撫好我們的主人和賀鈞劍的家人,不要讓他們擔心,最多兩個月,秦若和賀鈞劍一定能好好的回到燕城,第二,給他們各自請好假,不要影響他們的工作和學業,第三,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這裏,時間到了他們自然就回到燕城了,其餘就沒有你們的事情了你們回去吧。”

獓因說話的語氣依舊硬邦邦的,顯然它對這兩個人的怨氣還是沒有消。

管橫笛和柳如玉對對視一眼,柳如玉看向獓因,道:“秦大師她真的是鳳凰轉世嗎?她真的能活下來對不對?”

“你死十次八次她都不可能死你放心吧!”

獓因又開始生氣了,這個人到底會不會說話?除了能惹事就連兩句好話都不會說嗎!

管橫笛安撫的拍了拍柳如玉的手,對獓因道:“哪怕你十分不樂意聽,但我還是要說,你的兩個要求我都能做到,但是極限就是兩個月,如果他們回不來……”

他直面獓因滿含殺氣的目光,沮喪的道:“賀鈞劍是我的隊長,是我們特一營的老大,秦若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嫂子,我和小玉的心情跟你們是一樣的,希望他們能活著,但是,你們的說法太過於玄幻,我也很想相信,兩個月後,如果他們回不來,我來親自給他們收屍送葬。”

“我說了他們不會死,你再敢多說一句我殺了你!”

獓因噴出一口氣將二人送到了臺階下面,隨即轉過眼不再看他們。

管橫笛與柳如玉這次沒有再說話,看了看石室所在的方向,踏著月色攜手離開了。

在天空那一輪彎月下,獓因和蜃龜還有小狼崽三小只一起趴在臺階上,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石室所在的方向,一動也不動。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它們的心漸漸沈到了谷底,如果……如果主人她不是鳳凰,那……

三小只心裏各自閃過最害怕的猜測,可是誰也沒有說出來。

遠在千裏之外的燕城,姜望雲看著手腕上碎裂成三節的鐲子,心裏一定心緒不寧,她對丈夫姜天仞道:“我心下總有些不安,我總怕若若出事了,我去看看,你哄珠珠睡覺吧。”

“秦若那麽大的本事,她不可能出事的你放心吧,興許是遇上了什麽困難,但是咱們要相信那兩口子的能力,一定能逢兇化吉遇難成祥,”姜天仞摟住姜望雲安慰的幾句,又說道:“你實在放心不下你就去看看吧,等下我哄珠珠睡覺。”

姜望雲點了點頭,穿上一件外套拿起手電筒就下了樓,到樓下車棚裏取出自行車,她騎上風馳電掣的朝秦若家走去。

北疆的華鴻英這一夜也沒有睡覺,總覺得心浮氣躁翻來覆去都睡不安寧,到天快亮的時候,他心想,過兩天抽空去趟燕城看看女兒女婿,讓女兒給他寫一道有助於睡眠的符,年紀大了一宿不睡真的扛不住啊。

於憶梅和賀遠倒是睡了個好覺,因為他們的房間裏有秦若布下的陣法,不受困擾一夜好眠。

等到天微微發亮的時候,蔫頭大腦的三小只一個比一個沮喪,石室裏的火沒有燃起來,它們的主人,到底能不能浴火重生……

獓因眼裏的光漸漸熄滅了,小狼崽有氣無力的對著石室的方向低嚎了一聲,唯有蜃龜,一雙黑豆般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石室的方向,目光中充滿充滿了堅定。

就在啟明星落下的那一瞬間,北鬥七星忽然在天幕上浮世起,頃刻間亮的驚人,與此同時,一股熱浪席卷而來,漫天的紅色火焰從石室裏沖天而起,頓時,以這麒麟墓地為方圓,燃起了熊熊烈火,石橋,樹木,草坪,山石河流,瞬間被大火侵吞,又在大火裏重塑。

點點熒光映襯著北鬥七星的光輝灑落在大地上,這一片被焚燒的焦土,重新煥發生機,靈氣盎然萬物覆蘇,樹木在灰燼裏重生,山石在烈火裏隕落。

這一片山林之間,百鳥引頸爭鳴,萬獸奔騰齊嘯!

火紅的火焰照亮了半邊天,像一道瑰麗的彩霞,棲息在上方的天幕上,舒卷變幻,艷麗不可方物。

石室內,青銅棺材瞬間被熔煉,盤踞在此處數千年作威作福稱王稱霸的麒麟怨魂氣瞬間被大火吞噬,屋頂上鎮壓麒麟怨氣的陣法化作了一道光點融入在了大火之中。

一道巨大華麗的鳳凰的虛影沖天而起,瑰麗的尾羽足足有三丈長,五彩的羽毛披著火焰沖破了這石室的束縛,舒展兩只翅膀宛若垂天之雲,輕輕一拍,扶搖直上九重天,翎羽飛揚引吭高歌,一道遠古遺音自天邊傳來,宛若祥瑞賜福,撒下漫天光輝。

一道清風吹來,像一只溫柔的大手撫過了趴在臺階上的三小只,能熔煉一切的烈焰並沒有傷到它們分毫。

“是主人!是主人在護著我們!”

獓因眼裏爆發出強烈的光彩,它欣喜的仰頭看著天邊,那燦爛的火焰讓它興奮無比激動不已。

火焰中,落下了點點光輝灑在了這三小只身上,只有虛影沒有實體的獓因,在這些光輝的籠罩中漸漸的塑出了身形,它的骨骼漸漸清晰,身形逐漸拉長,骨骼上附上了肌肉紋理,最後是皮毛,一水的黑色皮毛,油光水滑宛若黑色錦緞,只有脖頸間一圈是像火一樣的紅色,兩只犄角黝黑發亮宛若玉石,細看裏面似乎有陰影的火焰閃過。

光芒散盡,臺階上一只宛若豹子的兇獸趴在那裏,氣勢逼人威武不凡,精瘦的腰上附著一層薄薄的肌肉,隱隱含著十足的爆發力,這就是獓因,在鳳凰的涅盤之火裏重塑了身體的上古兇獸獓因。

緊接著,點點光輝灑在蜃龜身上,它的本來就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只在光輝的映襯下瑩瑩有一點光芒折射著漫天的火焰,才能瞧見一點端倪。

最後是小狼崽,天空降下一簇鳳凰火焰,並沒有落在它身上,只是停在了距它有三尺遠的地方,小狼崽勇敢的咆哮一聲,縱深一躍沖進了那團火焰裏,隨即它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哀嚎。

蜃龜著急的看著這一幕,就要噴水消滅它身上的熊熊烈火解救它,獓因一回爪攔住了它噴出的水花,面對蜃龜不解的眼神,獓因輕松的道:“這是主人給它的造化,主人給我重塑了身體,提升了你的血脈根腳,小狼崽畢竟和咱倆不一樣,它是被強行激發出的貪狼血脈,雖然比起白狼一族來它的血脈很純正,但其實隱患不少,主人的涅盤之火,才能真正淬煉它的血脈與傳承。”

經他這麽一說蜃龜頓時也明白過來了,怪不得剛才那團火焰停在半空中沒有落下,主人意在讓小狼崽自己做選擇,看它是選擇保持現狀,還是迎難而上淬煉血脈傳承。

小狼崽毫不猶豫選了後者,這是一條充滿荊棘與痛苦的光輝之路。

按照娜迦的設計,鳴沙鎮的人都是被女媧之石圈養起來的祭品,他們橫死之後的怨氣才是小狼崽進化長大的滋補品,可是白狼王對兒子的愛與心間的善念打破了一個局,再加上秦若的插手,給小狼崽尋了一條活路,可是它並不是正常出生的,想正常長大獲得貪狼一族完整的傳承,就必須要靠機緣,現在它這一場機緣,就是身為鳳凰的秦若親自賜下的。

烈火舔舐上小狼崽潔白的絨毛,它被一團火焰包裹著翻滾哀嚎,獓因與蜃龜滿含擔憂的看著它,在心間默默為它祝福加油。

大火持續了第一天,小狼崽在經歷屬於他自己的歷練與考驗。

半夜,管橫笛和柳如玉馬不停蹄的到了燕城,興安路紅磚巷子裏賀家小樓上,燈火通明。

因為手腕上鐲子碎了,心下不寧的姜望雲連夜趕到了秦若的家裏,敲了敲門沒有人,他滿心忐忑的回去,今天白天坐立不安的等了一天,最終決定來紅磚巷看看。

於憶梅和賀遠因為姜望雲的擔憂也心裏七上八下的,口中雖然安慰著姜望雲,可是等把人送走之後,他們倆人面面相覷,卻是誰也無法安心睡覺,所以半夜還燈火通明。

管橫笛到來的時候,聽到敲門聲的於憶梅先是一喜,看了看他身後,沒有看到兒子賀鈞劍和兒媳秦若的身影,頓時心裏又提了起來,哪怕盡力穩著神情,面上依舊洩露了一絲緊張擔憂。

她和賀遠都是認識管橫笛的,知道這黑臉小夥是兒子手下的兵,如今見他深夜前來,如何能不心慌?

“我記得你姓管,是吧孩子?”

於憶梅和賀遠將人迎了進來,“你這麽晚前來是有什麽事兒嗎?”賀遠問道。

見管橫笛臉上一臉的疲憊,於憶梅給他倒了杯水,拿了吃的,“有什麽話你慢慢說先吃點東西喝點水吧。”

管橫笛身邊站著柳如玉,可是沒有陰陽眼的賀家人看不見,“謝謝阿姨,”他面不改色的端起水喝了一口,笑著道:“我是來報信的,我們這次去找寶藏,真的找到了曹操七十二疑冢之一,遇到了一樣東西,團長和嫂子想拿回來,但是得耗費一些時間,要兩個月左右才能辦好,我幫不上什麽忙,所以我這連夜趕來給你們報信,就怕你們著急,團長在劇中請假的事可能需要叔叔去一趟,還有嫂子的學校的假期,也要延時一下。”

管橫笛語氣沈穩,心不慌氣不傳的撒下了這個彌天大謊,面上絲毫看不出一絲的破綻來。

“哎呀這我就放心了!”

於憶梅臉上的神色一松,露出了笑意,“孩子你吃點東西喝點水,難為你這麽急著趕路了。”

賀遠看了一眼妻子,沒有說話只是提起茶壺給管橫笛又倒了一杯水。

管橫笛狼吞虎咽的吃了兩張餅,喝了滿滿兩杯茶,他歉意的笑笑,“讓叔叔阿姨見笑了,嫂子那方面的本事我又幫不上忙,我就先回來了,一路上趕的著急了些,如今終於是吃了一頓飽飯,謝過叔叔阿姨深夜款待。”

“也幸好我來得及時,在門口我就瞧見裏面的燈亮著,您二老就放心吧,兩個月後他們就回來了。”

柳如玉看著管橫笛言笑晏晏的撒謊,她心下擔憂無比,兩個月後該怎麽辦啊?

至於秦若是鳳凰的事,她當然希望這是真的,可是把希望寄托於這種毫無根據的事情,怎麽想都充滿了絕望。

“唉不擔心了,這下我們就能睡個好覺了,孩子啊辛苦你了。”

於憶梅把裝餅的碟子往管橫笛跟前推了推,“孩子你再吃點兒吧,這個點兒了外面也沒有什麽飯店開門,吃飽了回去正好睡個好覺好好休息一下。”

“我已經吃得很飽了阿姨,要不是怕你們擔心晚上睡不好,我怎麽著也會等到明天再來,這麽晚了上門打擾了,如今信帶到了,我就先回去了。”管橫笛起身告辭。

賀遠和於憶梅想到他趕路趕了一天,於是也沒有挽留,賀遠對於憶梅道:“我去送送這孩子,你把碗碟收拾在廚房裏吧。”

賀遠把管橫笛送到大門口,往院裏瞧了一眼,確定妻子沒有出來,他對管橫笛說道:“到底出什麽事兒了你直說吧孩子,如果真的只是帶個信,你哪裏用得著這麽拼命的趕路,也不至於深夜到家裏來。”

管橫笛張了張嘴,想再次撒謊,可是面對賀遠深沈平靜的目光,撒謊的話他說不出來了,於是說道:“那裏不是曹操七十二疑冢之一,而是麒麟的墓穴,團長和嫂子都出事了,但是獓因說他們沒事,兩個月之內一定會回來,讓我來安撫住大家,不要慌不要擔憂。”

管橫笛只說了出事,並沒有說賀鈞劍和秦若已經死了,因為他心下也不願相信它的團長和他的恩人再也回不來的事實。

“好我知道了,鈞劍的假我會明天去給他請的,若若的假我也會去給她請,你記住我以後不管誰問起來,你都記住今晚的說辭,兩個月之內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賀遠說完,臉上嚴肅的聲色一緩,對管橫笛說道:“多謝你了孩子,你放心吧他們一定能回來,我相信我的兒子和兒媳婦,也相信善有善報的道理,這麽晚了你快回去吧,路上慢點開車。”

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兩年前的那個大年初一,但是他聽妻子不止一次的跟他說過,那麽兇險的情況,他的兒子賀鈞劍都上了陣亡名單,可是被他的兒媳婦秦若好好的帶回來了,這一次他依舊相信他們能逢兇化吉。

那三小只還沒有回來,那事情就一定有轉機,那三個小動物都重情重義,沒回來就是還有好消息。就算……就算事情到了最糟糕的地步,等到了那一天再難過也不遲。

管橫笛看著眼前這個神色堅毅的男人,心下微微敬佩,這就是十七年與世隔絕的研究鍛煉出來的魄力,他什麽話也沒有再說,轉身上了車,發動車子倒車出了紅磚巷。

賀遠按下心間的擔憂,松開眉頭正了正神色,這才起步返回了家中。

這一夜,於憶梅一夜好眠,賀遠閉著眼睛到天亮時才淺淺睡了過去,夢裏眉頭緊皺,都是對兒子兒媳的擔憂。

第二天,賀遠開車送妻子去上班,親自去給秦若延長了假期,又給賀逸打了個電話,延長了賀鈞劍的假期,最後,他又打了姜望雲留下的電話,跟她說沒事,把人安撫了下來。

在小狼崽身上的大火燃燒到第三十六天的時候,火光裏的小狼崽漸漸的長大了,從一只兔子大小變成了一只小羊羔的大小,火焰漸漸熄滅,它的身上浮現著一層銀色的毛,威風凜凜漂亮極了。

獓因和蜃龜欣慰的看著它,就像老大哥迎接從監獄裏出來的幼弟一樣欣喜。

“小狼崽子終於長大了,”獓因伸爪拍了拍它的頭。

“最重要的是我能說話了,”小狼崽激動的原地蹦達了兩下,一張口確實不再是狼嚎。

“我重塑了身體,小狼崽長大了也獲得了貪狼傳承,蜃龜你呢?”

獓因看著眼前的虛無處,它能感覺到蜃龜就在那裏,但是卻一點也看不見。

“我,我的幻境更加厲害了,”蜃龜淡淡的道:“而且我也會說話了。”

“咱們兄弟三個都得到了好處,只等主人浴火歸來,殺上極煉之海,取了娜迦的狗命洩憤報仇!”

獓因此時戰意滔天,“還有那個裝神弄鬼的麒麟,一定要它後悔當年沒有死絕。”

它說完,看向倒在一旁幾十天還沒有醒來的金蟾,摩拳擦掌的就想上去弄死算了。

蜃龜攔住了它,擡爪一指遠處被它打暈的金蟾,道:“你先等等吧,你沒見嗎主人的賜福一點都沒落到它身上,讓它再茍活幾天也沒什麽關系,等主人回來自有計較。”

當蜃龜得知它能在天地大劫裏存活下來,全是因為鳳凰的涅盤之火的庇佑的緣故,而秦若就是鳳凰,它如今只恨不得比獓因還聽話。

“好,且讓這個醜東西再茍活幾天。”

獓因收回了企圖拍向金蟾的爪子,恨恨得瞪了一眼金蟾,見它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瞬間心情舒坦的趴在了臺階上,還心情大好的舔了舔爪子。

以麒麟墓地為界限,這一場深山裏的大火,沒有殃及外面的一草一木,一直持續了七七四十九天,終於在第四十九天的傍晚,連著天邊那一抹艷麗的晚霞,化作了一幅巨大的鳳凰圖騰,那鳳凰圖騰以攜雲裹月之勢在天際遨游了一圈,隨即緩緩落了下來。

多年以後,秦省淩陽縣清河村的人依舊記得這壯麗又神奇的一幕,那只翺翔天際的鳳凰,最後落在了他們附近的那片山上。從此,淩陽縣的這片無名山脈,名字從古稱的麒麟山變為了棲鳳山。

這山裏的一切仿佛都變了,又仿佛什麽都沒變,一草一木在大火裏化為灰燼,又在灰燼中重新長出來,短短四十九天,無數的生生滅滅,無數的隕落輪回,如今,這些草木依舊是昨天的草木,卻煥發著新的生機。

夜幕下,百鳥朝鳳,引頸高歌,萬獸靜默,伏地聆聽訊。

火光盡處,秦若緩緩走來,她踏上那九十九階石臺,指尖輕輕一點,一絲火焰沒入了那三棵千年古松的樹幹中,“當年種下你們鎮守此地,千年來你們信守諾言,如今功德圓滿,以我涅盤之火為你們開啟靈智,若能經得住雷火淬煉,你們必有一番造化,至於能到哪一步,全看爾等天賦。”

鳳凰作為飛禽走獸之首,生了涅盤骨的鳳凰,是天地間萬物為之中外的靈物,點化三棵無情樹木,於如今的秦若而言,只是擡指之力罷了。

離開九十九階石臺,秦若踏上草坪走到了第一道石門前,看到乖乖趴在石門前等她歸來的那三只,秦若目光一軟。

“獓因,蜃龜,小狼崽,我回來了。”

秦若的聲音一出來,獓因,蜃龜和小狼崽眼睛“刷”的一亮,蜃龜和小狼崽爭先恐後的朝著秦若跑來。

獓因邁著優雅的步子,一步一步下了臺階,任由那兩個小的先奔了過去。

小狼崽跑到秦若跟前,縱身一躍,跳到空中才後知後覺自己長大了,在要觸碰到秦若的那一瞬間它急急忙忙一剎車,在空中打了個滾兒就落在了地上,一雙祖母綠寶石一樣的眼睛裏盛滿了歡喜。

秦若微微一笑,拍了拍手,雙臂張開,“來,我還抱得動。”

熟悉的動作熟悉的人,小狼崽猛的重新一躍而起,跳進了秦若懷裏親熱的蹭著她,“我們三個可想你了。”

“可想可想了。”

“我死的那一刻我也想你們,害怕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秦若心下一片酸軟,抱著小狼崽一連親了它眉心好幾口。

然後蹲下身,也摸了摸蜃龜,雖然蜃龜如今透明的什麽都看不見,但秦若還是精準的確定了它的位置。

“你也越來越厲害了。”她誇獎的道。

蜃龜的頭輕輕蹭了蹭秦若的掌心,說道:“我也會說話了,原來在我還是顆蛋的時候,就是因為主人你的緣故才沒有死。”

在秦若化作本體鳳凰然後涅盤之火燃燒的時候,蜃龜便什麽都想起來了。

“我也記得,一顆白色的蛋,上面有三道淡藍色的花紋對不對?”

秦若摸著它輕笑,當年天地大劫,到處都是雷劫烈火,天崩地陷,獨獨人類在女媧庇護的族地沒有受到絲毫威脅。

最先隕落的是大能們,緊接著,是龍族,之後,她的族人一個一個死去,天地間的種族漸漸滅絕,她滿腔的不甘心點燃了涅盤之火,隨即,被烈焰吞噬陷入了沈睡,在沈睡之前,她看到了一顆白皮藍紋的蛋被她的涅盤之火殃及。

“對,那就是我。”蜃龜有些靦腆的點了點頭。

“所以咱們的緣分在上古就註定了呀。”秦若也覺得十分神奇。

安撫完這兩個,秦若放開懷裏的小狼崽,這才看向優雅的踱著步子走到她面前的獓因。

“我也長大了,我們都在等你回來,哪怕所有人說你回不來了,我們也不信。”

獓因琥珀色的眸子裏不自覺的依賴,帶著淡淡的感激。

秦若走過去,摸了摸它的犄角,“長大了真威武,謝謝你,謝謝你們一直等我。”

獓因靠著她的腿蹭了蹭,一如曾經沒有實體沒有蜃龜和小狼崽的時候一樣。

秦若蹲下身抱住它,通過這熟悉的動作,她恍然察覺,獓因好久沒有跟她撒嬌過了。

一人一獸相擁良久,秦若才放開它,然後把目光轉向終於醒過來的金蟾,那金蟾一看到秦若,跳著三條腿往後一縮,不敢看她。

“當年我救你性命,你答應我鎮守此處千年,可是你助紂為虐讓那鴟吻鱄魚輕松破了陣法在先,我再次來此,你索要過路費為難我朋友在後,這就是你千年前口口聲聲的報恩之舉?”

秦若正是千年前鎮壓那麒麟冤魂的道人,因為她心存善念,先建造了這麒麟墓地以安撫為主,三百年後,曹操的摸金校尉來此,觸碰了封印,結果麒麟怨氣再次被激發,它一口氣吞食了五百人,染上了人命,秦若自然不會再手軟。

她與麒麟再次鬥爭,三天三夜歷經生死艱險,最後以生命為代價施展禁術才把麒麟魂魄徹底鎮壓,可是她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無餘力徹底封印。於是抽了麒麟骨煉制了四樣東西投入了人間,在金蟾受了重傷瀕臨死亡的時候,她救了它一命,金蟾為報恩,答應再此鎮守,直到下一次集齊麒麟骨煉制的四樣法器以及那一塊摸金校尉帶來的發丘天官印的人來此,金蟾應該主動告知千年前的因果恩怨,因為四樣法器裏秦若下了禁制,對萬物心存憐憫又心有方圓的玄學師才能有緣來此地,到時候,金蟾任務完成,來的人徹底封印麒麟冤魂,麒麟山的事才算徹底解決。

可是顯然,金蟾爽約了,得了麒麟血和麒麟角的金蟾,大開後門讓附身鱄魚的鴟吻進來與麒麟怨魂勾搭上了。

金蟾啞口無言,它再也不見先前的趾高氣昂,是它眼拙,沒有認出來秦若就是千年前的道人。

“你還有何話說?”秦若雖然在石室裏,但是之後涅盤之火燃燒起來的時候外面一切它都知曉。

“我,我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

金蟾無比後悔,也不知道它是後悔沒有遵守約定,還是後悔沒有徹底投靠鴟吻。

“我當年救你性命,如今——”秦若話音落下的同時,指尖一彈,一道烈火卷住了金蟾,“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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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住院,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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