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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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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是哪裏出了問題?還是我餓著你了?”

秦若目光難以置信的看著獓因,“帶你去那黃沙下的漢代古墓裏你大吃特吃,話都會說了,你現在跟我說老陳醋是你零嘴兒?是我哪裏虧著你了麽?”

她說著,輕輕點了下獓因的額頭,有些恨鐵不成鋼。

獓因又“吼”的叫了一聲,爪子繼續指那假的青花雙耳瓶,著急的道:“零嘴兒,好吃的零嘴兒,不是醋,本兇獸不吃醋!。”

“不可能啊,我的陰陽眼沒看出這裏有你的食譜上存在的東西,就一個作假的瓶子。”

這位吃的就是一切正常人類不能沾染且恐懼的陰祟之物。

秦若說著,把那雙耳瓶從桌上拿下來放到了地上,足足有半米高,通身纏枝蓮青花紋飾,兩側有對稱的螭龍耳,肚大口小,一股陳醋的味道撲面而來,“哪裏有零嘴兒?”

她甚至指尖帶著一縷煞氣點在了瓶子上,毫無異常。

獓因用爪子指了指瓶底,秦若拿起來翻過看了看,除了裏面滴出了兩滴醋,底下也沒有異常。

獓因急了,一爪子把瓶子撥倒在地,“哢嚓”一聲清脆的瓷裂聲響起,青花雙耳瓶碎裂成幾瓣兒躺在了地上,砸碎之後秦若這次看明白,那瓶底貌似有點厚。

五十多厘米高的瓶子,外面根本看不出來底部有多厚,薄薄的瓷胎從底部開始隨著瓶身的弧度外擴向上,如今摔碎才能看到,將近二十五厘米的底徑,看起來足足有十厘米厚。

獓因爪子撥著那厚厚的瓶底朝秦若跟前推,“零嘴兒。”

秦若拿起那瓶底細看,這才發現,瓶底上刻著一道鎮魂符。

上面布滿了幹涸的醋漬,不湊近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她看了眼地上的瓶身碎片,只要不打破,就算從瓶口往裏看,小口大肚的造型也是發現不了的。

“幹得漂亮。”秦若獎勵的摸了摸獓因的頭,彈出一縷煞氣給它當零嘴兒,然後也顧不上去沖洗那兩個粉彩冰裂瓷的小碗,拿起那厚厚的瓶底進了洗手間。

一頓沖洗之後,醋味沒了,底部刻著的鎮魂符也顯露出來了。

怪不得她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刻下這道鎮魂符的人,玄學能力在她之上。

秦若拿著擦幹的瓶底出來,調好朱砂,細毫筆蘸著朱砂在瓶底畫下一道解封符,符成那一瞬間,瓶底上慢慢的裂開了蛛絲一樣的裂口,片片碎瓷掉落下來。

最終,露出了裏面的東西,一枚華麗無比的金玉釵。

釵身兩股做纏枝蓮模樣雙股纏繞擰做一股,赤金流光,不腐不銹,釵首為上等羊脂玉雕刻的九尾鳳首,鸞鳳作展翅高飛狀,每一根尾羽上都點綴著一顆紅寶石,鳳目更是殷紅如血。

再看那釵身,上面篆刻著兩個字——“玉兒”。

寵妃潘玉兒的九鸞釵,竟然在這裏。

秦若拿起那鳳頭釵細細看過,眼裏驚艷之色一閃而過。

提起九鸞釵,不得不提起南北朝時期齊國的第六任皇帝蕭寶卷,江湖人稱東昏侯,cosplay的祖師爺。

這才是真正的氪金玩家,才是真正的寵愛妃不顧死活的男人。

潘玉兒歌伎出身,獨得蕭寶卷恩寵,步步生蓮的故事自這二位之後從佛祖成聖的佛家典故變成了蕭寶卷為取悅潘玉兒讓黃金蓮花開遍她足底的故事,兩人更是在宮裏建造酒肆商鋪,一個當壚賣酒一個假扮客人,傾一國之力氪金玩兒cosplay,為此,蕭寶卷穩穩的在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君榜上占了一席之地。

這九鸞釵,就算蕭寶卷為愛妃潘玉兒傾力打造的首飾,比起建立的玉宇瓊樓來,這枚釵不算什麽,但它之所以在歷史上名聲赫赫,因為還牽涉唐朝一位公主。

秦若放下簪子,帶著煞氣朝那鳳首處一點,她冷聲道:“還不出來?”

能讓獓因垂涎三尺當零嘴兒的,自然不可能只是個首飾。

一道血色陰影自九鸞釵上鳳目中一洩而出,落在地上,化作了一個血色的人影。

“妾身潘氏,見過大師。”

血色的人影正是南北朝齊國寵妃潘玉兒,她裊裊娜娜的朝著秦若一福身,惹得獓因饞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你怎麽會在這九鸞釵裏?”秦若道:“那你夢中殺死同昌公主的事,看來是真的咯?”

“妾身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沒死成,”血色人影嘆了口氣,“人人都道妾身的夫君是千古昏君,可是在妾身眼裏,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子,他不嫌棄我出身微賤,捧我如天上明月,愛我似心上朱砂,亂臣賊子造反,他死之後我自不可能獨活,世間不會再有一個男子如蕭郎對我潘玉兒一般好,匪首賊子覬覦我容色,我以九鸞釵戳頸自戕,不料竟有再醒之日。”

“再次醒來,我竟然在一人發髻之間,那女子錦衣玉食,奢靡之風比我做寵妃時更勝一籌,喜樂歡奏,十裏紅妝,正是唐朝同昌公主下嫁韋家之日,那李玉奴發髻間簪著我的九鸞釵,風光大婚,我也借著機會看了看當時的世事。”

血色人影的潘玉兒說到這裏,目光突然染上憎恨,“她婚後與夫君琴瑟和鳴,我卻成了鬼魂與我的蕭郎陰陽兩隔再無相見之日,我妒恨她父母疼愛夫君健在,可是她身上有一枚佛牌,我無法做任何事。直到有一天,那賤人竟然恬不知恥要將這九鸞釵上我夫君親手刻上的‘玉兒’兩字抹去改之為她的名諱玉奴,我如何能再容忍一時半刻?也活該她倒黴,那一日正巧沒在她身上,我便再無顧忌,當晚,在睡夢中,我拼著一切的力氣親手掐死了她。”

“我潘玉兒的東西,她不配肖想!”血色人影顯然對這件事十分氣憤,語氣幾欲癲狂。

同昌公主李氏,唐懿宗李漼與寵妃郭淑妃的女兒,野史記載她少時不會說話,到李漼撿漏登上皇位前夕,開口說了“得活”二字,仿佛在斷言李漼的命運,就此得寵,是唐朝甚至華夏歷史上數一數二深受恩寵的公主,下嫁韋保衡,韋家因為娶了她一躍成為豪門,主要是唐懿宗對她太寵愛了,真金白銀美玉那都是小意思,九玉欽,火蠶衣,龍鳳帳,如意枕……哪一件拿出來都是價值連城,可是這位公主二十二歲那年就死在了夢裏,因為她的死亡,導致三百餘人陪葬,死後追贈衛國公主,謚號文懿公主。

“佛牌?”秦若心下一動,拿出了那枚彌勒佛的佛牌,“可是這枚?”

“正是,”潘玉兒看了眼就點頭確認,“只是氣息不對,以前的氣息讓我恐懼,似乎時刻想吞噬我。”

她又道:“那李氏自幼身體不好,唐懿宗信佛,李氏常年佩戴這枚佛牌,聽說某個得道高僧親自開光的,到李氏下葬時,我與這佛牌一起作為她生前貼身之物落進了她的棺槨裏,奇怪的是在李氏死後,這佛牌上那股讓我恐懼的氣息似乎沒有了。”

秦若又道:“那你如何被封印在這瓶底的?”

“因為我知道李氏死後墓裏的寶藏在何處,”潘玉兒自信一笑,等著秦若問下一句。

秦若如她所願,問道:“挖了同昌公主墓的事,跟你有沒有關系?”

潘玉兒一呆,正常的難道不是應該問,寶藏在何處麽?這人怎地和別人不一樣?

但她還是老實道:“暗無天日的墓穴本就讓人難以忍受,三年後唐懿宗迎佛骨,得到一顆舍利子,供奉在了李氏的陵墓裏,幾年後那佛牌法力大增差點吞噬了我,正在緊要關頭,我迷惑了一夥盜墓的叛軍,轉移了大量的寶藏,並把那李氏的屍骨暴曬荒野,那夥叛賊不過拿了極少數的陪葬品,就算如此他們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高呼發了財,包括那枚佛牌,離開李氏的墓葬之後我法力用盡陷入沈睡,再次醒來,落於一個道士手中,他要殺我之時我道自己知道李氏的寶藏,他饒了我一命,彼時他卻命不久矣,來不及找尋,便把我封印在了這瓷器裏,留下遺言漢人的寶藏不得落入外族之手。”

秦若指尖捏著佛牌輕輕轉動,卻在思考,這彌勒佛的佛雕玉牌出自同昌公主墓,好像是個正常的墓葬,與那黃沙下的漢代古墓完全不同,到底有什麽聯系?

她心下一動,道:“那同昌公主的墓葬,可有活人陪葬?”

她想起了那因同昌公主而死的三百餘人,禦醫因醫術不精幾乎被唐懿宗株連九族,下人更是因為看護不利斬首無數,如果,這些人不是被斬首下獄,而是被作為陪葬一起埋在同昌公主陵墓中呢?

想起初見彌勒佛的佛雕玉牌時背後那一點血沁,起初她以為是南北朝貴族墓中塞入墓主穴竅裏沁出的色,可是看到潘玉兒紅的滴血的身影,秦若忽地想起了陳阿嬌,陳阿嬌以血供奉獓因像,壓勝巫蠱詛咒敵人,就算如此身影都沒有血色,這潘玉兒這麽重的血氣怎麽來的?

一個小小的釵中鬼魂,哪來的法力一面抵擋那佛雕玉牌一面還能迷惑那黃巢手下盜墓的叛賊?

潘玉兒臉色倏地一變,“沒,沒有!”

“你是自己說,還是等我動手再說?”秦若冷冷一笑,道:“身上的血氣濃的十裏外都能聞見,你說說你殺了多少人?”

“我……妾身也是不得已,那佛牌步步緊逼,反正那些人也要被活活悶死,妾身只是提前結束他們的痛苦罷了,三百四十九人活活陪葬,我便吸了他們的血,我這才能撐過三年來那佛牌對我的惡意,我在迷惑那些盜墓叛賊之後,甚至都來不及吸食一人補補力氣便陷入了昏迷。”

秦若看著落在桌上的碎瓷,冷聲道:“那那個道士呢,放你一馬的那個道士,你又是如何對待的?”

連她都沒察覺的封印,這個做的如此粗糙一眼看著就假的青花雙耳瓶,如果被人直接砸碎,那被封印的九鸞釵和潘玉兒的鬼魂就會一起毀滅,她在說謊。

“妾身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潘玉兒強自鎮定,秦若撚起一縷煞氣畫了個誅鬼訣,“你是試試我的誅鬼訣審判,還是自己說?”

“妾身,妾身沒有說謊。”潘玉兒心知她如果認了絕對沒活路,自然不會認。

“敬酒不吃吃罰酒。”

秦若誅鬼訣祭出那一刻,潘玉兒高喊:“妾身知道李氏寶藏,求大師開恩。”

“那道士覬覦寶藏,說好放我一馬,可是元朝時期漢人低人一等,他又不敢擅自取出寶藏,說好的放了我,卻因為一時沒取出寶藏而耍賴,借口說怕我殃及無辜人的性命,我趁他不備戳傷了他,可他竟在強弩之末趁著我虛弱之際讓人把我鑄在了瓷瓶底,是他毀約在先,我殺他何錯之有?”

“你被寵的無法無天,你一身血氣他沒第一時間抹殺你已經是開恩了,且不說那三百多人的死歸根結底也是因為你,就算那同昌公主李氏,單憑你掐死她這一點,那道士完全可以除了你,他沒有在得知寶藏後毀約除你,你卻殺他,你還狡辯!”

秦若的質問讓潘玉兒心下終於慌了,“大師,我告訴你李氏寶藏,求你饒我一命我不想死!”

“休想,寶藏我不要!”

秦若說完,指尖的誅鬼訣打了過去,然後在潘玉兒的慘叫裏,她看到潘玉兒吸了血的不止那三百多人,還有幾個給同昌公主守靈的下人,她真的是死不悔改。

眼見潘玉兒被業火灼燒,獓因急的滿地蹦跶,最後悄悄覷著秦若,見她沒有反應,壯著膽子一躍而起,吞了那潘玉兒的魂魄,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兒,挨挨蹭蹭的靠在秦若腿上撒嬌。

九鸞釵輕輕落在了桌上,至此,它只是一件古董,再無邪祟寄居。

唐懿宗又是給女兒未來佛的佛牌,又道活人陪葬,甚至棺木上雕刻經卷,最後還供奉舍利子,他到底要幹什麽?

這個佛牌又是哪來的?

秦若覺得眼前一團迷霧,可是沒有絲毫頭緒。

正在此時,賀鈞劍敲了敲門,“若若,我聽見你房間有動靜,沒事吧?”

“進來,”秦若在椅子上回頭,看著男人應聲走進來,高大的身軀她坐著都需要仰望才能看清他的臉,“賀鈞劍,我要再次去一趟沙漠裏,你敢面對嗎?”

秦若聽見自己這樣問。

這一團迷霧像是一張網,她已經深陷其中了,但凡解不開這盤棋,她仿佛就會成為棋子。

“如果兩個月之內去,那我陪著若若去,如果兩個月之後去,那得若若陪著我去。”

賀鈞劍沒有直言自己敢不敢,男人沒有什麽不敢面對的,懦弱可以一時,不能一直。

“意思你以後的工作也會在那裏?”秦若道。

賀鈞劍道:“是,至少兩年之內,我的大本營就在北疆,已婚軍官的妻子可以隨軍的,若若會陪我去的吧?”

“可是我不想吃苦怎麽辦?”秦若仰頭看著他。

賀鈞劍走近,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椅子上仰頭看他的女孩兒,“我不會讓若若吃苦,若若信不信?”

秦若彎唇笑道:“嗯……這我得考慮考慮。”

“吃飯了。”賀鈞劍牽起她,“好,若若慢慢考慮,到時候,要麽跟著我走,要麽我跟著你走。”

“等我把地上這些東西掃了,”秦若起身一指地上的碎瓷片,“你這眼光還不錯,這個瓶子裏確實有好東西,猜猜是什麽?”

“我來掃。”

賀鈞劍將秦若按在椅子上,自己去拿了笤帚簸箕,一邊掃一邊道:“那青花雙耳瓶主要我覺得上面的纏枝蓮紋吉祥,那若若說說裏面找出了什麽寶貝?”

“一枚釵,”秦若拿起九鸞釵給他看,“你看,蕭寶卷的寵妃潘玉兒的。”

賀鈞劍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只道了句“確實華麗。”

掃完垃圾,他又拿起椅背上搭著的棉衣,“若若這衣服濺上泥點子了,我泡在盆子裏晚上洗,咱們先去吃飯。”

他說著拿起秦若的長棉衣進了洗手間,接水撒上洗衣粉化了之後這才把棉衣浸入水裏,洗了手擦幹,出來朝秦若身上,“走吧,吃飯去。”

秦若把手遞給他,任由他牽著下了樓。

飯桌上,秦若把那個贗品的瓷瓶是元朝出產並且裏面開出了九鸞釵的事當奇談跟於憶梅等人分享了一下,至於裏面有潘玉兒的事她略過了沒提,一時生生死死的怕劉嫂和於憶梅害怕,二是後面牽扯的事她也還沒理清。

“那九鸞釵可是好東西,”於憶梅道:“書上形容的華麗無比,鈞劍這是歪打正著撞上了。”

秦若想起賀君竹的彪悍戰績,不由“噗嗤”一笑,於憶梅好奇,“若若笑什麽?”

秦若道:“賀鈞劍比起賀君竹來還好些,那小姑娘就像個禍頭子,她看上什麽準有點問題。”

她清楚於憶梅不會因為賀老爺子而跟一個小姑娘計較生氣,這才會把賀君竹一買東西就出問題的事當樂子說出來。

惹得於憶梅也笑,“還是我若若最好。”

提起這茬兒,賀鈞劍想起了被自己隨手放在了書房桌子上的木頭盒子,於是道:“那個木頭盒子怎麽處理?”

“你不提這事兒我都忘了,吃完飯再說吧。”

那個邪門兒玩意兒,吃飯不適合提,於憶梅和劉嫂也沒問是什麽,吃了飯就樂呵呵的看電視去了。

秦若和賀鈞劍陪於憶梅喝了飯後養生茶,就上了樓。

上樓的時候,賀鈞劍問:“若若,今天你答應過我的事,還做不做數?”

今天去看了老中醫,坐了兩個半小時的車,抓了三副中藥,聞著味道我已經開始恐懼。

這會兒寫了一章,下一章看看十二點前能不能寫完。

入V一個月零七天,除了夾子那天,好像每天至少更新九千沒斷過,撒花。

今天依舊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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