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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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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秦若沒有打擾她,正當於憶梅沈浸在往日甜蜜裏的時候,秦若展開掌心,赫然就是那齊國六字刀幣,她指尖一撚牽出上面的一絲功德紫氣,手下悄悄掐起符訣朝著四面八方不著痕跡的打去,她裝作一邊看一邊慢慢轉悠的時候,帶著紫氣的一道養神符一個聚靈陣已經布在了這間臥室裏。

人生病之後纏綿病榻越久氣運會越發低迷,於憶梅受的傷已經基本治好了,只是身體的虧損加上她郁結於心導致氣運越來越低,人也越來越消瘦,多思多夢,夢裏都是她害怕成真的情況,所以總看著病懨懨的,身體也越來越差,這就是一個惡性循環。

再加上於憶梅常看化學類的書籍,與各種金屬元素打交道,會損耗身體的精氣,有這一道符一個陣法在,總能讓她把身體的虧損慢慢補起來。

她布下的養氣符和聚靈陣當然不會一下子就讓於憶梅紅光滿面體態豐腴,但至少她今晚她就能睡個好覺,能做一場好夢,明天精神應該會不錯。

今天用掉的這功德幣上的紫氣足夠在大兇之地保凡人一條命,但秦若不後悔,於憶梅對她釋放善意表達關心的那些細節讓她心生感動,她又是個不願欠人情的性子,那就投桃報李護她健康。

晚上吃完飯,秦若上樓前對於憶梅道:“媽媽,今晚做個好夢哦。”說完,她眨眼一笑道過晚安上了樓。

回到房間關上門,秦若打開那木盒子,“我沒法兒一天三炷香,那就給您老換個地兒,請吧。”秦若說著,找了個日月星辰的光能照到的地方,把那關公像放了過去,月光下,那本該閉眼闔眸的雕像一雙丹鳳眼卻是分明已經掀開了一條細縫。

俗話說不怕馬王爺三只眼,就怕關老爺揮刀睜眼。

關公爺睜眼,必誅小人!

第二天下午,秦若照舊搖著公車去了新南橋巷子。

都走到那黑市巷子口了,秦若這才驚覺昨天那張擺攤兒憑證她沒帶,但來都來了,如果不讓她擺攤兒,那隨便逛逛也行。

正巧管理人員還是昨天那個男人,見了秦若沒用她出示那證明就給她遞了個小馬紮,還順口問道:“昨兒個那東西同志賣出去了嗎?”

秦若楞了下,笑道:“我昨兒個擺攤兒不是賣那個,我是算命的,大哥有親戚需要我可以打八折哦。”

她才說了不到兩句話,等她等了一早上的人已經迫不及待朝著她走了過來,秦若跟楞住的管理人員一揮手,迎著賀君竹走了過去。

“姐姐……”賀君竹叫了一聲,又慌忙改口道:“不是,是大師,您算的太準了。”

賀君竹的語氣赫然從喜歡已經上升到了崇拜。

“別急,走,咱們過去再說。”秦若微微一笑,一句安撫仿佛帶著魔力,讓坐立難安的賀君竹心稍稍定了些。

兩人走到九區,昨天那算命的男人一臉平靜的看著她們走進,十分平靜的對秦若道:“大師,我輸了。”

願賭就要服輸,他是吃玄學這碗飯的,自然知道毀諾是什麽後果,技不如人那就大方承認。

秦若遞給賀君竹一個稍等的眼神,然後看了他一眼,只是道:“慕強攀高枝不丟人,和貴人結善緣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多大本事端多大碗,切記謹言慎行。”

“受教了。”男人謙虛低頭,把早已準備好的一百八十塊錢掏了出來,雙手朝秦若遞去,“請大師收下。”

秦若點頭,接過錢裝進了褲兜裏,“說吧,還有什麽事?”

算命的男人心下嘆息,為自己的平庸為秦若仿若先知的反應,恭敬道:“我一個親戚家有點不安穩,需要大師幫忙去打整一下。”

“好,今天來不及了明天吧。”

秦若一口應下,然後走到昨天的位置上坐好,這才看向賀君竹,“昨晚怎麽了?”

“我們全家,包括我爸媽,我爺爺,我二伯和我二伯母,還有我二堂哥,甚至我家阿姨,不約而同做了一夜的噩夢,今早醒來,齊齊頭疼,做的噩夢都是一樣的,漫天的屍山血海,今天陪我爺爺去了趟醫院沒查出問題來,我這才惴惴不安的到這裏來,結果轉了轉我的頭疼倒是好了,醫院找不到病因,我只能來找大師救命,我爺爺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可受不了這樣要命的頭疼,求大師救命!”

賀君竹語速極快的說了前因後果,一臉祈求的看著秦若,她覺得她真是個惹禍精,要不是買了那個破東西,也不至於讓家人受罪,還有……還有那個爛桃花!

她心下大驚,今天兵荒馬亂的一早上根本沒顧上記起那件事,要是因為她讓爺爺的名聲染上汙點,讓爸媽跟著受累,她真的是萬死難贖!

只見手忙腳亂的掏出一百八十塊錢,慌忙遞給秦若,臉上一副快哭的表情。

“做了噩夢頭疼這個不是什麽大問題,你到這裏轉了轉頭不疼了因為這條街上有些物件兒確實是好東西能辟邪,”秦若毫不客氣的接過卦金,道:“你爺爺和你的家人想必不會信,我給你先說個緩解的法子,時機到了我再去幫你處理。”

賀家老爺子一輩子槍桿子裏打出來的地位,幹了一輩子老革命,她這會兒貿然上門去,符還沒掏出來能把她攆出來。

賺錢歸賺錢,秦若可沒有自取其辱的愛好。

賀君竹心下略微一定,可是想起那禍端來源,心又提了起來,急急地問道:“那,那……那個金錢豹怎麽辦?”

這事兒也怪她,跟父輩不一樣的是她從小對這些古玩很感興趣,可是琉璃廠如今古的跟鬼一樣,還是男朋友不知道哪來的路子聽說了這裏,結果一來,就在東側那裏遇上了起爭執的一樁交易。

還來是一個臨時的攤主賣出去的一個木雕,卻後悔了賣的太便宜,想要加兩塊錢,結果那買主不願意,本來錢也還沒付,那買賣雙方談崩了之後她一眼就瞧中了那個黑漆漆的豹子,看著十分神秘威武,聽攤主說是宋代的。

經過男朋友三寸不爛之舌的一番討價還價,不僅沒有多掏那兩塊錢的加價,還讓那攤主興高采烈的少了十塊錢,說是東西賣給投緣的人少十來塊錢也暢快,她卻一眼看出,那帶著一股淡淡香味的豹子雕像是個紫檀木的,一百零八塊的價格,她買到了一個巴掌大的紫檀木雕像,聽攤主說還是供奉來財的金錢豹。

本來以為撿了大漏兒,她也開心了兩天了,也聽那攤主的話供在正北的位置上,沒成想昨天這個好看的姐姐開口就讓她挪個位置,挪了位置只一夜,全家都出事了。

她可不會覺得是這個大師姐姐做的妖法,求財的金錢豹讓她全家做了噩夢,那必然就不是求財的。

“金錢豹?”秦若笑道:“那是上古兇獸獓因,專門用來施壓勝詛咒之術的。”

雖然是壓勝獸,但也分善惡吉兇,比如相傳蜀郡太守李冰在岷江上建造都江堰水利工程時,因為岷江喜怒無常泛濫成災,他就經人指點把一頭石雕犀牛做壓勝獸鎮在都江堰工程下,才保水利工程順利建成。

當然,這傳說經過歷史的淘洗已不可考,但壓勝獸卻不能隨便供應。

賀君竹自以為撿漏兒的紫檀金錢豹,卻是一只人血浸透染著香灰供奉的兇獸獓因。

獓因與豹子長相略相似,一般人打眼一瞧只覺得像個豹子,這種兇獸最善於編織夢境網羅人腦中精氣,等時間一久人要麽在噩夢裏死去再也醒不過來,要麽日漸消瘦精氣盡毀,總之不是個善茬兒。

把雕刻的上古兇獸當金錢豹供奉,純屬是嫌家裏太過安穩了。

“獓因?”賀君竹倒吸一口涼氣,作為一個愛好與當下主流不太相同的青年,她如何能沒看過七叔《山海經》,當然,這種事肯定是背著爺爺父母和一眾家人偷偷進行的。

所以她知道獓因是什麽。

“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你供奉的時候好說,但是如今要送出去,那可不能隨便丟出去了事。”

秦若的話戳破了賀君竹心下的一絲希冀,她剛才就打算遠遠的扔出去。

“那怎麽辦?”她焦急的問道。

“別往正北位上放,如今它不過吸了兩夜精氣,昨晚第一次織夢不成才導致你們頭疼,所以對於你和你家人傷害不大,等我給你教個解了獓因夢境的法子,你家人的頭痛就沒大礙了,把那雕像別在正北位供奉,等時機到了我就去給你處理了。”

秦若說著,一伸手,對賀君竹道:“把你的左手伸出來。”

賀君竹絲毫不敢怠慢,趕緊把左手伸了出來,秦若左手往自己右臂上輕輕一點,然後右手抓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迅速的畫了一道解夢符。

“回去在你頭疼的家人命宮也就是兩眉之間的印堂處按三下,頭痛立消,”秦若放開她的手,又提醒道:“既然驗證了我算的沒錯,那你那朵刑克你父母的爛桃花該處理了,告知你的戀情,讓你家人去查他背景,一定詳查。”

她收了一百八十塊錢,一卦加上解夢符,賀君竹不吃虧。

賀君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耳朵支棱的老長聽著秦若的話,生怕漏掉一絲重要的信息。

她左手攥得死緊鄭重的端在身側,像是掌心裏揣著聚寶盆。

“放松,掌心張開觸碰任何東西甚至跟人牽手或者洗手都不影響符的效果,今天半夜十二點之後會自動失效。”

秦若解釋完,朝她一揮手,“回去吧。”

“那……那我怎麽找大師幫我送那雕像?”賀君竹想要個大師地址,又怕大師覺得唐突,她今天早上熱過上的螞蟻一樣焦急的打轉轉卻找不到人,最後死心了想到約的時間是下午,又回去心事重重的吃了飯,這才趕忙又來這裏,焦急的等待漫長的好像一個世紀。

她如今住在賀鈞劍家,一報地址這不是闖了大禍了麽,秦若故作高深道:“等你家解決了你爛桃花的事,時機自然就到了,我自會在這裏等你。”

賀君竹這才點點頭,然後恭敬的一鞠躬轉身跑了,弄得秦若哭笑不得的看著那個遠去的背影。

全程圍觀了全過程的隔壁擺攤兒的老板,不由給秦若豎了個大拇指,“這大妹子,昨兒個我是一點沒相信你會算命,結果如今,我老朱服氣了!”

昨天讚秦若爽快的老板,見她這會兒閑了下來,他自己也沒生意,於是跟秦若搭話閑聊。

“混個飯吃罷了。”秦若笑著謙虛道。

如今高工資一個月不超過五十塊,大多中上游工資三十塊一個月,她這一卦賺了三百六,相當於高中檔人群十個月收入,放在後世那就是一卦十萬。

所以讓周圍的人驚嘆是必然的。

秦若看了他攤位一眼,“你這開張吃三年的生意哪裏用得著羨慕我。”

古玩行有句話,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能在九區擺攤兒的,都是家裏不愁吃穿的,雖然算不上款爺,但也絕對不是靠辛苦工作維生的那群人。

“大妹子這話吉利!借你吉言了。”

姓朱的攤主呵呵一笑,“我姓朱,朱元璋那個朱,有家裏傳下來的開門到代的好東西,只有一樣兒,妹子不妨猜一猜?”

秦若笑了下,“我昨天本來就是看上了老板跟前兒一樣東西,結果還沒來得及詢問,意外發展成了這樣,證明那樣東西與我無緣,我知道,但是我不會說。”

她目光平靜且雨露均沾的掃過那堆古玩,沒有刻意在哪個上停留,這個老板精得很,親自見證了她算命的手藝,想利用一下她的能力給他自己攤位上的東西個篩選選,可秦若卻絕不會插手。

“萬事自有緣法,老板何必強求,按照自己的經營理念來,該你賺的錢不會少一分,要是讓我給你打眼一瞧,我倒能全部給你點出來,但是你賺了不該賺的錢就怕代價你付不起。”

攤主雖然有些小心思,卻不過分貪婪讓人討厭,秦若故而也笑著勸了一句。

若真有開門到代的明朝宮廷好物,也不用秦若的法眼鑒定,她這話包含的意思雙方都懂。

朱老板一拍大腿,稱讚道:“是這個理兒,大妹子爽快人!”

秦若笑了笑,又與他閑聊了幾句,望了一眼巷子東側入口處,心下終是嘆了口氣。

三天的時間眼看剩下兩天,讓關公爺睜眼的那女人,到底今天沒來。

回到賀家,夕陽下於憶梅在跟著劉嫂種園子,小院空著的地方載著一棵梅樹,其餘空地每年春天開始,劉嫂都會種上幾壟菜苗,只是於憶梅不通俗務加之身體不好,從來沒有親自上手過,今兒個倒是破天荒頭一遭。

“若若回來了,媽媽在跟劉嫂學種菜,劉嫂說咱們這小院子還能吃兩茬兒的新鮮青菜。”

於憶梅今天顯然精神頭兒極好,臉色甚至帶著微微地紅暈,額頭上沁著汗珠,雖然累卻十分有活力。

“媽媽多活動活動反而對身體有好處,以後教我念書也精力充沛。”

對於秦若每天出門,於憶梅從來不追著問,只是叮囑她註意安全,聽了秦若的話,她高興的點頭,“是要的,要教若若讀書的。”

園子也正好種上了,三個女人和和氣氣的又一起回房討論晚餐,小日子過得也十分不錯。

“若若真是媽媽的福星,昨兒個才進我房間參觀了一下,晚上我就夢見他了,他好好的在工作,告訴我時間到了他就回來了。”於憶梅給秦若夾了一筷子菜,眼中滿心歡喜。

秦若笑著應道:“是您啊心情開朗了,心情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所以啊,您不能思慮過重,你要相信好人有好報的。”

晚上睡覺前,秦若看了眼窗臺上被月光照著的關公爺,一層薄薄的月光照在那青龍偃月刀上,似是鍍上了一層光,就像給那兵器開了刃一樣。

她也沒多想,就拉上窗簾上了床,沒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睡著前秦若還在想沒有電子設備的時代她睡眠是真健康……

半夜,原本睡著的人眉頭一皺,隱隱有要醒來的趨勢。

一陣戰馬嘶鳴聲隱約在秦若耳邊響起,把跌入好夢的秦若終於吵醒了。

她睜開眼,夜涼如水,月光亮的驚人,而陽臺上的窗戶大開著,室內的窗簾隨風在房間內都快漲成了迎風招展的大旗,再看那窗臺上窗簾後的的關公像,周身罩著一層紅光,顯然是要月下打馬而去。

秦若恰好看到一個背影,她急的一起身,跟著從窗戶裏飄了出去,在看床上,她分明卻又在閉眼睡覺。

這是天魂離體。

秦若一路跟著那關公爺下了樓,穿越過無數的街道,到了燕城第一人民醫院門口。

在她眼中,淡淡的鬼氣與生機籠罩著這座建築,關公爺舉起青龍偃月刀一指,醫院的大樓被一道紅光籠罩了一瞬間,隨後,這裏的人不論是醫護人員還是病人,全部陷入了昏睡。

他們不會知道,因為一尊被某家供奉了二十四代的雕像飽受那家人香火,一絲神力在雕像體內蘇醒,今夜踏月而來,給他們也渡下了一絲保佑之力。

這一絲血光蘊含的保佑之力,足以讓絕癥的患者變為可治難癥,讓輕癥患者加速痊愈,也讓普通人在夢裏能修覆身體的疲勞暗疾。

卻有一間病房除外,住院部四樓七號病房。

那裏住著的正是賣了這雕像的那個女人陳美婷一家,前次關公爺出手,這是讓那家子人住了院,如今見陳美婷執迷不悟,他卻是親自來誅小人了。

上樓前,那一身殺氣的關公爺回頭看了秦若一眼,丹鳳眼裏寒意凜然,“吾深夜勞你前來,是要救一人之命,吾主殺卻不能救人。”

“關公爺有令,莫敢不從。”秦若的天魂點頭應允。

一陣疾風來,就像他們乘風來的幾個瞬間,人已經到了病房裏。

陳美婷一臉疲憊,剛靠著床頭睡著,卻被一陣喧囂的吵鬧聲驚醒了,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卻看到逼仄的病房裏,一個一身戰甲身騎戰馬手拿大刀的男人,她嚇得攥緊了床上丈夫的手,再一看,旁邊卻是還有一個女人,是她見過的,買了她祖傳雕像的那個女人。

“你們來幹什麽?”女人神色有些不好看,總覺得秦若神神叨叨的。

陳美婷沒敢認那個騎馬的男人,可是病床上本來陷入昏迷的男人卻是猛地睜開眼睛,一下把他認出來了。

齊思賢也是沒想到,有生之年能見到這麽詭異的一幕。

“美婷,這是咱家那雕像顯靈了啊,你快求關老爺救救我!”齊思賢激動不已,心下卻也隱隱後悔,他曾經沒少對著雕像嗤之以鼻。

陳美婷驚訝的瞪大了眼,隨即,跪倒在地朝著關公爺一頓磕頭,“求關老爺救救我丈夫,看在我家供奉您多年的份兒上,求您救命!”

“你父因他而死,你母因他而瘋,你長女遭他家毒手喪命,他當為你陳氏仇人,你卻跪地求吾救他?”

關公爺一句話,讓齊思賢的心沈到了谷底,他慌張的攥住陳美婷的手,“美婷,這不是關老爺這是妖孽你快趕出去!”

陳美婷已經被那句話定死在了原地,她就那麽呆呆地跪著,半晌才似乎理解了關公像的意思。

“這……這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陳美婷的手冰涼冰涼的,卻沒有放開齊思賢的手。

“我們大半夜吃多了撐得來這兒給你說誤會?”秦若嗤笑一聲,“人可以無知,但不能愚蠢到無藥可救。”

“陳老爺子當年也是響當當的人物,教出你這麽個蠢貨他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秦若終於還是把這句話罵了出來,坑爹媽坑女兒獨獨愛她丈夫的這位陳小姐,確實讓人很南評。

“思賢……你說勸我爸想開些要了我的親筆信,你去做了什麽?”

被人指著鼻子罵,陳美婷轉身,淚眼汪汪的看著齊思賢,“之後你回來,有了工作,你說你沒見著他最後一面,是真的嗎?”

“只要你說我就信。”陳美婷堅定攥住丈夫的手,她媽瘋了她爸死了,她已經沒了一個家,不能在連這個家也毀了。

“岳父的死跟我沒關系,你相信我,快把這兩個妖孽趕出去。”

齊思賢如何能不知道自己妻子的性情,握著她的手深情款款一頓保證,“我愛你,爸媽,我們的女兒,再生一個兒子,我們才是一家人。”

陳美婷像是被說服了,眼眶一滴淚搖搖欲墜,眼裏卻有了神采,正要說話,關公爺揮刀一劈,病房的白墻上出現了一副血色的畫面。

只見這齊思賢帶著一群紅小兵闖進了一個小院兒裏,然後一個中年男人被帶走,趕出房間來的婦人,齊思賢卻交給了她一封信,然後那婦人看完,滿臉絕望指著齊思賢大罵。

畫面一轉,被抓走的中年男人胸口上掛著牌子在游街批、鬥,他一身的菜葉子和臟汙的糞水,神情麻木。

畫面再次轉換,陰暗的小院角落,一群地痞流氓在欺負那婦人,男人目眥盡裂追上去相救,可是他一身傷,又被那些人一頓拳打腳踢,他躺在地上再也沒有了生息。

最後,畫面裏留下了那婦人衣衫不整瘋瘋癲癲的背影。

“我……我不知道這些事。”陳美婷無意識的念叨著,看向齊思賢,眼淚洶湧而下,“是你舉報了我父親,為什麽?”

“人人都說陳家有藏寶圖,你父親那個老不死的明明就你一個女兒,還舍不得給,陪嫁的一堆破銅爛鐵有什麽用!”

眼看已經無可辯駁,齊思賢明白陳美婷的性子,徹底撕開了偽善的真面目,“你少質問我,那封信裏你不是親自問了藏寶圖的事嗎?女兒親自蓋章父親私藏寶藏,紅小兵不批、鬥你家批、鬥誰!那老不死的死了活該!”

“你也別這樣一副質問我的模樣兒了,”齊思賢捧著她的臉細細擦去陳美婷的眼淚,神情無比的口吻卻說著最涼薄的話,“你關心的永遠只有你自己,你骨子裏的自私和我才是一路人,岳父他也沒白死,這不是給我換了個鐵飯碗嗎?”

齊思賢雖然心下慌亂但他面上很穩,他從遇上陳美婷開始,他的算計就沒有落空過,他唯一的優點就是腦子好使,他現在很清楚,這個看一眼都瘆人的關老爺,是陳美婷家供奉出來的,果然陳家那老不死的不是好東西,他沒有舉報錯。

既然陳家供奉出來的,那會聽陳家人的話,只要拿捏住了陳美婷,就算這鬼東西不能為他所用,也絕對不會傷害他。

而陳美婷,似乎真的如他所想。

“我……我父親的死,明明怪那群地痞流氓,思賢只是……他雖然有錯但又不是他要他們打父親的。”

陳美婷祈求的看著關公爺,“我和思賢還有兩個女兒,我如今已經沒有了一個家,您還要我再次家破人亡嗎?”

“我不要您救人,只求您高擡貴手別管了。”

她這句話說完,齊思賢的心終於放進了肚子裏。

陳美婷牽著齊思賢的手從地上起身,給他掖好被子,轉頭看向秦若,忽然道:“昨天那塊布……現在還有用嗎?”

秦若心下一動,“有用。”

“思賢,我去看看媽和囡囡,關老爺不會傷害你的,咱們有錢了好好給你治好了咱們再回家。”

陳美婷說著,朝關公爺再次叩頭,“我已經賣了雕像,您不受陳家供奉,以後求您保這位女同志平安順遂。”

磕完頭,她起身朝丈夫安撫的笑了下,轉身出了門。

秦若看了眼陳美婷的面相,對那血色身影道:“既然如此,關老爺咱們也走吧,還是莫要招人厭惡了。”

隔壁病房,住的就是陳美婷的婆婆蒙氏和孫女囡囡。

陳美婷滿手的臟汙從樓下上來,手中捧著一塊布。

進了房間,那破布在她拿著走進女兒病床邊的時候,她忽然眼中一涼,她看到一個九歲的小女孩兒淡灰色的影子一樣趴在妹妹身上已保護的姿態護著三歲的囡囡。

那是她的大女兒珠珠。

陳美婷捂著嘴哭了起來,那灰影的大女兒一身的傷,冷冷的轉頭看著她,“你只想要弟弟,我身體好疼,我不想要你當媽媽!”

然後,她忽然咧開嘴一笑,鮮血開始從口中湧出,一枚農家婦人納鞋底的三寸長的大針,混著血液緩緩吐了出來。

“奶奶紮在我嘴裏,說口中含針的鬼無法跟閻王爺告狀。”

九歲的珠珠口中鮮血淋漓,還在沖著陳美婷笑,“我肚臍眼裏,我數了足足有四十九根針,她說紮肚臍眼能生弟弟,我說我疼,可是你嫌我不聽話。”

這針不是一次性紮的,是從珠珠出生開始就紮了,蒙氏紮了六年可是陳美婷還是生了個賠錢貨。

可是二孫女出生那一年,國家鼓勵生兩個最好,提出了計劃優生的政策,眼看孫子沒了指標,蒙氏決定創造指標。

“我是在奶奶屋裏被捂死的,她拿枕頭捂著我的嘴,我想叫奶奶,叫不出來,她說我占了弟弟的名額,好疼啊,我死了之後她掰開我嘴紮了一根大針,她納鞋底的針,我聽她念叨說這樣一來我不能像閻王爺告狀。”

珠珠稚嫩的話說著世間的殘忍,她笑,“ 是倉庫角落裏那個爺爺讓我不疼了的,我才能保護妹妹,只要奶奶來紮妹妹,我就嚇她。”

說著,她又沮喪起來了,摸了摸昏睡的囡囡的頭,“可是妹妹太弱了我好像要害死她了。”

秦若心下一酸,上前摸摸她的頭,“沒有,珠珠一直很棒,在保護妹妹,我能叫醒她來。”

“漂亮姐姐。”珠珠抿嘴一笑,有些羞澀有些開心。

關公像顯靈以自己的血光殺氣化去了珠珠身上的恨意,所以她沒成厲鬼才以灰影的姿態在保護妹妹。

秦若掏出功德幣,抽了一絲朝珠珠眉心一點,“珠珠以後九世,每次投胎都是父母獨寵的乖寶寶,不會再受任何委屈。”

至於之後的輪回,看她自己造化吧,這個孩子這一世太苦了,哪怕早已看盡人間邪惡黑暗的秦若,也沒忍住濕了眼眶。

關公爺一刀劈下,三歲的囡囡睜開了眼,她轉了轉頭,視線略過陳美婷,卻在轉向墻那邊的時候,咧開嘴一笑,“媽……媽。”

叫的卻赫然是珠珠。

“姐姐,我是姐姐。”珠珠好開心,妹妹沒事。

“姐……姐。”囡囡三歲說話還不連貫,卻口水滴答的跟著姐姐說話,伸出小手還要牽珠珠,珠珠卻躲開了,她不能碰妹妹,妹妹會生病。

“可以牽她的手,珠珠不會害了妹妹的。”秦若輕聲道。

珠珠歡喜的牽住囡囡的手,“要乖乖長大,姐姐不能保護你了。”又俯身在囡囡耳邊嘀咕了幾句悄悄話,隨後羞澀的看了秦若一眼,慢慢的身影變淡消失了。

秦若心下一動,她仿佛察覺到了一絲與珠珠的牽連,但淡淡的因果被什麽遮蔽了她參不透,於是只得作罷。

陳美婷只眼眶通紅,沒有一滴眼淚流出來,她看向秦若道:“你們走吧,請別打擾我家平靜的生活。”

周身氣息一冷,卻是關公爺要發怒,秦若卻道:“走吧關老爺。”成功按捺住了關公爺的怒氣。

兩人身影飄遠,陳美婷彎腰看著小女兒,在俯身要親她的時候看到女兒眼裏的抗拒她頓住了,然後抱起她趁著半夜的月光出了門。

秦若這頭回到賀家,關老爺那一絲神魂歸位,她對那雕像道:“人的人生得自己去過,過好過壞神也幫不了。”

然後那一縷天魂飄進了身體裏,再次陷入了夢境。

第二天,秦若起床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了,下了樓,於憶梅道:“若若起來了,咱們正好吃飯。”

正說著,劉嫂麻利的端了午飯上桌,她憂心忡忡道:“若若這兩天出門小心些,今天城西那醫院裏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

“嗯?”秦若停下筷子,好奇的道:“怎麽了?”

“一個女人,砍了婆婆整整五十刀,最後婆婆還是被捂死的,老公公也被她掀出窗戶從四樓下來摔死了,男人更慘,紮了不知道多少刀,砍斷了左腿和右手,人卻沒死,可是嚇瘋了。”

劉嫂提起今天去買菜時聽人議論的情況,現在還頭皮發麻,還有一處他沒說,男人那活兒直接被碾碎了。

“那殺人的女人怎麽樣了?”

秦若不用想就知道這是陳美婷,昨天在齊思賢的病房裏,她一副自私只愛自己不管父母死活的模樣,可是秦若卻看到她面相變了,印堂裏黑的滴血,因果線加重。

親生父母已經沒法兒再慘了,那能讓孽債加深的,也就婆家一家人了。

既然做了孽,那就苦主自己去討,就像她說的,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陳美婷從頭到尾沒要她幫忙,她自然不會插手。

她這才沒管閑事和那關老爺回來了。

“自殺了,戳瞎雙眼自己抹了脖子。”

劉嫂搖著頭嘆氣,“說來就瘆得慌,半夜偌大的醫院楞是沒人聽到慘叫,那老公公本來沒死,硬生生爬到樓梯前才流血流死,昨晚所有人好像都睡得特別沈。”

感謝大家營養液和訂閱評論,終於更穩時間到中午了,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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