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堂內, 歡聲笑語, 巧姐兒說的話逗得大家都笑了。

巧姐兒小小年紀也知道要漂亮, 也喜歡那些珍珠。

賈惜春現在還是喜歡送這些女子珍珠之類的, 她感覺送女子這些最實在。送其他的都不好送, 自己選擇的樣式, 不一定是別人喜歡的。還不如送一些珍珠，看看別人怎麽弄。

古代的珍珠沒有那麽便宜, 都比較珍貴。拿珍珠送人，別人也不覺得她送便宜貨色，賈惜春就喜歡這麽送，大家見她這麽送，也就習慣了，也沒人說她送便宜貨色。

“你弟弟還經常跟你一處玩, 別被你弟弟抓了去。”王熙鳳笑道。

“對, 就是因為弟弟。”巧姐兒點頭, 自己才不可能抓著珍珠吃呢, 就只能是弟弟了。

賈探春看看王熙鳳，又看看巧姐兒, 心想要是趙姨娘有王熙鳳一半的厲害, 那該有多好。可惜她的親娘就只知道拖後腿, 要是別人送東西，還說別人送的東西便宜。

哪怕是說一兩句，讓人聽了去也是不好。

賈探春心想著做正室的和做妾室的還是相差很大，大多數的妾室都沒有那麽精明, 不可能把事情處理得那麽好。

“三妹妹可要辦宴席？”王熙鳳詢問賈探春，對方考上了女子學院，興許要找姐妹等人聚一聚。

“姐妹間聚一聚就是，這又不是什麽大事情。”賈探春沒過什麽宴席不宴席，她沒有那麽多銀錢，以周姨娘的性子，只怕也會問問她或者賈政。

賈探春不想太高調，她就只是考上女子學院，別人也有考上的。是有人會去慶祝，可是自家那樣的情況，還是算了吧。

此時，趙姨娘正磨著賈政呢，好不容易見賈政回來，對方又沒做大事，就忙跟賈政說賈探春的事情。

“當初，寶玉考上國子監，也就是親近的聚一聚。探姐兒這邊，也沒有必要弄得太熱鬧。”賈政皺眉，他還以為趙姨娘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沒成想就是為了賈探春考上女子學堂辦宴席的事情。

周姨娘昨兒就問過他，賈政當時便說沒有必要大辦，一來是賈寶玉當初就沒有大辦，二來是賈探春就是一個庶女，沒有必要那麽熱鬧。再說了，一個庶女，辦什麽宴席，辦了宴席，請誰呢？請其他府上的庶女嗎？

說來說去，到最後，還是請自家那些親戚。

泰安郡主、林黛玉這等人都是高門嫡女，賈探春本身就是庶女，若不是大家是親戚，又怎麽可能走近。在這兩個人在的時候，又怎麽好請其他的庶女。

而且請庶女，這也非常奇怪啊。賈政不可能讓賈探春請那些人，要是自家那些親戚，人就少了，那就沒有必要辦得那麽大。

因此，當賈政聽到趙姨娘說的話時，就非常不高興。這麽興致沖沖的，想要大辦啊。

趙姨娘一聽賈政的話，就知道賈探春那邊不可能大辦宴席，“妾想了，探姐兒能考上女子學堂，那環哥兒也是妾跟老爺的孩子，必定差不了。讓他多用功，來年考上國子監，您看如何？”

這才是趙姨娘的目的，她就是要多誇誇賈環，讓賈政知道賈環是一個不錯的孩子，遲早會有成就。

賈政無語地看著趙姨娘，不是他說，是賈環真的沒有那個能耐，根本就不可能考上國子監。就算去巴拉後門，成績也不能太差啊，而賈環的功課真的是差到一定境界了。

每次讓賈環讀書，賈政就覺得很頭疼，次數久了，也就放棄了。告訴自己，賈環就只是一個庶子，庶子沒有必要有那麽大的出息。

庶子就等著到時候分得一點家產，然後分出去過日子。反正也夠吃穿，不用擔心餓死。

賈政對賈環沒有抱有希望，他認為賈探春的功課比賈環的還要好。

“環哥兒最近一直都很努力讀書。”趙姨娘繼續道，“看他姐姐都考上了女子學院，也知道要努力。”

賈政不相信趙姨娘的話，怎麽不說賈寶玉當初考上國子監，賈環要努力呢。女子學院和國子監看上去差不多，實際上，現在真沒有那麽多人重視女子學院，賈政也不重要，他更看重國子監。

“那就用功讀書。”賈政只能這麽說了，賈環好歹是他的兒子，總不好說更難聽的話。不好說你不要抱有希望了，說賈環就是那樣的性子，說賈環沒救了。

榮慶堂，賈探春正準備告辭回去時，史湘雲過來了。史湘雲本來沒想過來，就是聽說賈探春考上了女子學院，就想著過來瞧一瞧。

史湘雲倒是沒有認為女子學院不好，那是皇後帶頭辦的，皇帝也有下旨。史湘雲本身就是女子，不至於說不該辦女子學堂，也沒說已經有了女學相關的書院，沒必要再要這樣的書院，也沒說就算那些女子考上女子學院，依舊是等嫁人的命。

她說話是刻薄了一點，尖酸了一點，但也不是什麽事情都去說。

至少在女子醫學院、女子學堂等事情上，史湘雲不去多說什麽，也不認為這不好。她現在就是驚奇，沒想到賈探春竟然去考了女子學堂，還能考上。

當賈探春看到史湘雲，就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只能笑著面對史湘雲。

“恭喜了。”史湘雲沒有諷刺賈探春。

賈探春有點不大習慣史湘雲這麽心平氣和的，好幾次見到對方，對方的脾氣都不大好，說話也不動聽。她想可能是因為當時人多，總有個別人讓史湘雲不滿吧。

“女子學堂還是不錯的，明年再招考時，你可以去試試。”賈探春認為史湘雲這種的就應該去考女子學院，到時候再去參加科考，到女部當官。

史湘雲父母雙亡，曾經又說過那麽多不好的話，跟叔叔嬸嬸們的關系不好。史湘雲必定不好靠他們了，就只能依靠她自己。

賈探春看著史湘雲，心想對方根本就沒有想去考女子學院吧。她去參考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到史湘雲。這麽大的事情，史湘雲不可能不知道的吧，想來是對方自己不願意去參考。

榮國府的人不可能阻止史湘雲去參考，只有可能是史湘雲自己不去。要是是榮國府的人史湘雲，以她的性格，早就鬧騰起來了，不可能像現在這般安靜。

“算了吧。”史湘雲拒絕，“我跟你們不一樣。”

史湘雲平日就跟那些貴女相處得不大好，沒想著再去女子學院。要是去了女子學院，必定會遇見不少貴女，還得一塊兒讀書，也不知道她們會在背後說自己什麽話。

她們就是瞧不起她，認為她父母雙亡，認為她品性不好，認為她這個不好，那個不好的。

史湘雲非常討厭跟她們接觸，還有就是有的人根本就不跟她多說話，直接忽略她。這她的心裏非常不好受，明明知道結果會如何，就沒有必要去嘗試了。

賈探春沒有說話，什麽不一樣，就是史湘雲父母雙亡而已。可史湘雲好歹還有權貴親戚可以依靠，去參加女子學院招考的還有貧困一些的女子，女子醫學院那邊的醫女更是艱難。

但賈探春沒有跟史湘雲說這一點，因為對方總覺得她過得不好，也不可能降低身份去跟那些底層女子做對比。史湘雲這樣的只會去跟泰安郡主、林黛玉這等人對比，因為七拐八繞的親戚關系，又多見了幾次，下意識就找這些人做對比。

“不是要回去嗎？”王熙鳳笑著走到賈探春的身邊，“我送送你。”

為了避免史湘雲一會兒說不該說的話，為了避免大家尷尬，還是早一點讓賈探春走吧。

王熙鳳可不敢讓史湘雲跟人待得太久，那張嘴實在是會說，也不懂得看人臉色。就是史湘雲表現得好一些了，王熙鳳也不信史湘雲能變好。

史湘雲見王熙鳳拉著賈探春離開，哪裏會不知道王熙鳳的心思，抿著唇，“這是又怕我說話不動聽了，實話，又幾時動聽了。”

“湘雲！”賈老夫人的耳朵還沒有聾，史湘雲說話的聲音又不低，她自然聽到了。

“這一個個都出息了，就我這樣。”史湘雲走到賈老夫人的旁邊。

“你若要考就去考。”賈老夫人道，“之前，便跟你說過，你不去。現在，你若要去，我厚著臉皮去求一求皇後，興許可以。”

賈老夫人不可能真的為史湘雲去求皇後，要是真求，那也是拿史湘雲的身份說話。可自己要真去皇後面前，不管史湘雲是不是榮國府的人，也算是榮國府的臉面。

這臉面沒有那麽好用，這一次用在史湘雲身上了，那麽賈家的人怎麽辦。

所以賈老夫人說這些話，不代表她真的去做。

“不必了。”史湘雲道，“我這樣的，去女子學院，只怕惹得她們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你這脾氣還是得改改。”賈老夫人看著史湘雲，這孩子也知道別人不喜歡她，可她呢，就是一直沒有改變，一直那麽能鬧騰。史湘雲沒有改變，又有幾個人願意跟她一處玩啊。

賈老夫人對這一點無可奈何，她又不能逼著別人去同情史湘雲，不能說讓別人多包容史湘雲一點，別人沒有義務去做這一些事情。

等賈探春回到家裏，就見趙姨娘不大高興的模樣。

“我本來跟老爺說，你考上女子學院，怎麽也得辦一下宴席，結果老爺他……”趙姨娘嘆息，“一定是那個新來的小賤……”

“二哥考上國子監都沒有大辦宴席，女兒辦什麽辦。”賈探春不用想，都知道她親娘做了什麽，無非就是想利用這一點去賈政的面前秀存在感，“您是不是還說了讓環弟考國子監？”

“是！”趙姨娘道，“你都能考女子學院，你弟弟怎麽就不能考國子監。”

賈探春就知道是這樣，趙姨娘根本就不是在為她這個女兒考慮，而是在為賈環考慮。

“那就讓他去考，等他考上了再說。”賈探春不打擊趙姨娘，這種事情又不是他們說的算的，不過賈環八成是考不上國子監。

不是賈探春不信任弟弟的讀書水平，而是賈環真的沒有什麽水平。就賈環那樣的，去國子監參考，都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要是在家裏，賈環還能稍微糊弄一下，讓外面的人認為賈環不錯。要是到了國子監，不能作弊，賈環有多差，很快就暴露出來。

“你是不是不信你弟弟？”趙姨娘皺眉。

“我信不信有什麽用啊，等他考上了，不信也得信，信也得信。”賈探春道，“您也別說這些了。到時候，姐姐妹妹的來這邊，您要再說這些話，可就真的不好聽了。”

“哪裏可能再她們的面前說這些話。”趙姨娘就喜歡私下說，倒不敢真的當著泰安郡主等人的面說那些話。

泰安郡主府，賈惜春得知賈探春考上女子學院，正想著給她送什麽禮物好。不如送文房四寶，品質高一點的，至於珍珠，還是別在這個時候送珍珠了。

在人家生辰、及笄的時候送珍珠還好，平日送點珍珠也還好，而考上女子學院這種事情，還是送文房四寶這一類的比較適合。

賈惜春平日也沒有去管府庫裏有多少東西，她又是女子，心想庫房裏應該沒有多好多新的吧。要是有，估計已經放在她的書房裏。

於是賈惜春幹脆拿著銀票外出，親自去店鋪裏買。

“這一套得一百兩。”掌櫃的推薦的已經店鋪中很貴的了。

別看一百兩看上去不多，但古代的一百兩又不是現代的一百塊錢，那些鄉村人家一年還不一定能積攢下一兩銀錢呢。一些權貴家的庶女，準備嫁妝也就是五百兩。這一百兩的文房四寶，就已經是很貴的，不算便宜。

“這一套，我要了！”賈惜春還沒有開口，就有人先開口了。開口的是一名女子，因為賈惜春背對著那名女子，那名女子也就沒有看出她是誰。

“要什麽？”賈惜春轉頭看向那個人。

那名女子是賀家千金，才考上女子學堂，就從她祖母那邊拿了一些銀錢出來，想著買上好的筆墨紙硯。她一進門，就聽那名掌櫃說是一百兩，而她手中的銀錢也沒有特別多，就想著要那一套。

賀家千金認得泰安郡主，剛剛就是因為只看著背部，賈惜春又沒有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出來，這才讓賀家千金沒有認出來。

一看到是泰安郡主，賀家千金哪裏還敢說要那一套啊，也沒想著硬著，因為對方手上的那串佛珠手串實在厲害，她不想被說不好。

“不知是郡主，多有得罪。”能考上女子學院人，沒有蠢笨到在這時候跟賈惜春爭奪那套文房四寶，賀家千金剛剛開口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那麽多。頂多就是認為她家的身份不算差，跟皇家也有一點關系，不少人還是給賀家面子的。

賀家千金出門，有時候遇見其他千金一起買東西，她看中的東西，別人也沒去跟她搶，多半是放下。當然，也有跟她硬杠著的，能硬杠的基本都是身份高的，不怕她的。

“你要就要吧。”賈惜春道，隨後又看向掌櫃，“我要更貴的。”

“……”賀家千金原本想感謝的，看聽到賈惜春的話，就知道對方這是明晃晃地在打她的臉，可她也沒有辦法。

是她一開始沒瞧見人，就想著要奪下這一套文房四寶，而現在，她也不好說不要。就算不要這一套，她也沒有更多銀錢去買更貴的，她身上也就帶了一百多兩銀錢出來，總不能讓他們去府上結賬吧。

要是家裏人知道自己搶了泰安郡主要買的文房四寶，後面又不買了，又要買更貴的。那麽家裏的那些姐妹不就能逮著這一點攻擊她了麽，她可不能這樣，所以她就只能買下那套文房四寶了。

掌櫃自然去拿更好的，但也不敢把郡主當豬宰，拿出更貴的，卻也沒有貴得離譜的。

“怎麽，不付銀錢嗎？”賈惜春再一次看向賀家千金，“別是等本郡主送你吧？”

“不，不敢。”於是賀家千金就只能付款了，想著搶別人看中的東西，真不是好事，次數多了，總會遇見比她更強的人，然後把她給坑了。

這也不能算賈惜春坑了賀家千金，誰讓對方要搶呢，既然要搶，那就付錢。

賀家千金付了款之後，連忙帶著丫鬟走了，就怕繼續待在這邊，惹得泰安郡主不高興。賀家跟皇室老王爺有聯姻關系，但是他們真的杠不動泰安郡主啊，這一位深受皇寵，他們這些人就只能靠邊，五公主當初就被泰安郡主說過的。

賈惜春見賀家千金跑得那麽快，輕哼了一聲，自己不可能對那些人多好的，什麽不去計較，那都是假話。她能折騰的當場就折騰了，那一位買了那套文房四寶，估計心裏要不舒坦了吧。

本來從別人手裏搶到東西，心情非常舒爽，現在變成半強迫買的，心情必定沒有那麽好，也就沒有那麽喜歡那套文房四寶了。

權貴家的千金也不可能跑來退貨，就只能捏著鼻子認下。要是跑來退貨，被其他人知道了，難免被人說幾句。

“就這一套了。”賈惜春看了那套一百五十兩的，貴是貴了一點，但她又不是付不起。

估計賈探春那邊也不可能用這麽好的，賈政也不可能給賈探春多好的，賈惜春願意給這麽一套，要是那些姐妹考上了，她一視同仁就是。想想還是有點肉疼，要是好幾個，花的銀錢就多，好在她是一個有進項的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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