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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薛寶釵的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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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國寺, 應晨皓在寺裏住了半年多,腿腳已經好了,不用一瘸一拐的。他的心境平和很多,沒有以往的戾氣,沒想著做官報覆薛蟠, 想的更多的是如何造福百姓。

應晨皓本身就有功名在身的人, 只是之前一直沒有進京趕考。

他現在的心態正好, 經歷這一件事情後,又遇見明空大師, 他們又聊了許多。應晨皓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準備跟明空大師告辭, 他得準備科考。

“多謝大師這些日子的教導。”應晨皓到明空大師的禪院, 跟對方告別,“晨皓此番是來跟大師告辭的, 春試開試在即,晨皓打算下場一試。”

“阿彌陀佛。”明空大師點點頭, “去吧。”

明空大師看得出來, 應晨皓的身上已經沒有那麽強的戾氣,對方平和很多。這孩子本身就是一個不錯的人,沒有在腿跛了之後自暴自棄,也沒有就此變成陰沈,沒有打罵身邊的人,心性極好。

這樣的人若是去參加科考做官,想來也能為百姓做事。

明空大師沒有挽留應晨皓, 對方該去做他該去做的事情了。

薛家,薛蟠最近一段時間過得不是特別好,他在金陵的時候,就是小霸王。來了京城之後,他就不能在外面太過囂張,因為有比他更加囂張,身份更高的。

薛蟠就只是一個商戶之子,薛家去年住在榮國府的時候還好,他還能用一用榮國府的名頭。從榮國府搬出來之後,他就不好用榮國府的名頭。

他們在外頭,不能說‘我姑母是榮國府的二夫人’,王夫人早已經被流放西北,而賈政一房也被分出去了。至於說‘我表妹是榮國府的璉二少奶奶’,那就更不好說了,表兄表妹的,他們又不親近,免得讓人誤會。

榮國府本身就沒有之前好了,就算薛蟠再說榮國府也不好,榮國府的人現在一個個都低調了,要是薛蟠那麽一說,很快就被人發現。

“沒意思,真沒意思。”薛蟠從外頭回到家裏,坐到廳裏,端起茶杯就喝茶。

“什麽沒意思?”薛夫人見到兒子回來,便關心一下。

“他們一個個就喜歡用身份壓人。”薛蟠不開心,他今天在外頭看上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正想下手,就見到身份比他高的人,他連忙就跑了,哪裏敢有其他的心思。

年前,薛蟠在外頭就跟人對杠上,結果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頓,好在只是皮肉之苦,沒有傷到內裏,他在床鋪上躺了半個多月。

而他們薛家卻沒有辦法找他們算賬,還得跟他們賠禮道歉,這讓薛蟠十分窩火,卻又無可奈何。

經過那一次的皮肉之苦,薛蟠不得不清楚地意識到,他的身份在京城不好用。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管他是不是王子騰的外甥,也不管他跟榮國府有沒有親戚關系,那些人看他不順眼,就可以打他。

薛蟠現在出去都得看人,有的人能得罪,有的人不能得罪。要是沒有身份比他好的,那他就能在外頭洋洋得意,要是遇見身份比他高的,他就只能灰溜溜地回來,或者跑去其他的地方。

因為薛家有的銀錢,薛蟠跟一些身份高一點的紈絝子弟還有交流,別人吃飯玩弄戲子,他來買單。

在薛蟠看來,他這也算是拓展關系了。

“在京城就是如此。”在薛夫人打算安慰薛蟠的時候,薛寶釵走了過來,“別說京城,金陵也是如此。我們的身份在金陵還好說話,來到這遍地都是權貴的京城,就不一樣了。”

薛寶釵對她哥哥的行為頗為無奈,哥哥總是那麽不著調,又不怎麽懂得管家裏的那些生意。她跟母親現在也只是勉強維持府上的生意,日後還是得交由哥哥管理。

她是一個女兒家,平日在家裏看看賬本,讓管事來府上匯報情況也就罷了。她總不能成天在外頭拋頭露面,薛寶釵希望她哥哥能立起來,而不是總靠著她們。

“哥哥,家裏的銀錢再多,可只出不進,那些銀錢遲早要用完。”薛寶釵難免要說她哥哥幾句,“聽下人們說,應家人在京城買了宅子。”

薛寶釵一直都有讓人註意應家的動向,一個有著大好前程的年輕男子,就那麽被她哥哥給打瘸了。薛寶釵不認為應家會沒有舉動,表面和解,不是真正的和解,要是別人讓自己才華橫溢的哥哥沒了前程,自己必定會牢牢記著,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

在得知應家人在京城買了宅子之後,薛寶釵就怕應家人升官,怕應家人到京城為官。當初在金陵的時候,那些官員就是看著薛家給的銀錢份上,看在王家和榮國府的份上,這才幫他們薛家周旋。

而現在,王夫人因為放印子錢被流放,王子騰都沒有多管。要是薛蟠的事情被爆出來,他們的舅舅必定也不可能多管。

靠別人不如靠自己,薛寶釵不認為他們到時候還能求得王家庇護他們,榮國府就更不願意管了吧。

“應家?”薛蟠皺眉。

“就是那個被你打瘸了腿的應家人的應家。”薛寶釵解釋。

“他們啊。”若不是薛寶釵說到這一點,薛蟠已經忘記了,“不是都已經解決了嗎?”

在薛蟠心裏,這一件事情早已經解決,不必再提的了。他們也沒有必要害怕,應家在京城又沒有人,要是應家關系硬,當初的事情就不可能那麽容易就解決了。

薛寶釵聽到她哥哥這話,頗為無奈,她的哥哥怎麽就這麽天真。他是毀了別人一輩子的前途,別人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放過他。

“讓人盯著吧。”薛夫人沒有傻白甜地認為應家真的放過自己的兒子,要是真那麽認為,他們就沒有必要跑到京城來了。

因為他們從榮國府搬出來,王家跟他們雖然還有交流,但到底不深。薛夫人明白她那位哥哥,王子騰本身就更在意她姐姐的,在她姐姐出事之後,王子騰都沒有出手,就更別說薛家。

京城裏的那些商人可都盯著薛家這一塊肥肉,就想狠狠地咬一塊下來。好在王子騰還沒倒下,那些人不敢明目張膽地侵吞薛家的生意,他們薛家還能緩一緩。

薛夫人知道其中的艱難,這些日子,還有人上門提親。薛夫人沒有答應那些人提親,不敢隨意給薛寶釵定親,就怕那些人通過跟薛寶釵成親,再慢慢侵吞薛家的家產。

他們孤兒寡母的,哪裏有那麽好混的。要是薛蟠能立起來,那才好,偏偏薛蟠就是一個立不起來,還時常在外面折騰,還耗費那麽多銀錢。

那些紈絝子弟能幫助薛家做什麽,花的銀錢多,卻不能護什麽。

薛夫人又不好不讓薛蟠不跟那些紈絝子弟在一處,那些人得了好處之後,要是薛蟠現在就斷了跟他們的交往,不再出銀錢,只怕他們對薛家不滿。別看人家是紈絝子弟,他們也是權貴人家的孩子,有身份有地位,說話還有一點用處。

而且別人要打砸你的店鋪,就打砸你的店鋪,根本就不用擔心那麽多,頂多就是回家被訓一頓。就算他們被關進大牢,很快就又能出去。

薛夫人以前也花過銀錢幫助薛蟠擺平過事情,自然知道那些人會怎麽做。

“來京城就來京城了唄,怕什麽。”薛蟠不以為意,“那個人跛了腳,又不能科考了,誰會為他這麽一個無用之人再廢心思。”

在薛蟠眼裏,應晨皓就是一個無用之人,應家不應該再為這樣的人多費心思,也不可能為了應晨皓再找他麻煩。他們薛家在京城有人脈關系,而應家什麽都沒有。

薛夫人皺眉,有的家族人多,確實可能放棄一個不能科考的人。但也有的家族重視族裏的人,哪怕族裏一個沒有什麽能耐的人被人傷害,他們也牢牢記住。

在金陵的時候,薛夫人就見過應家人,她認為應家不可能就此放棄應晨皓,不可能就此不恨薛家。要是應家要放棄應晨皓,當初就應該多要一些銀錢,而不是一直不松口。

要是應家松口了,他們薛家就不必去托關系解決這一件事情。薛夫人見兒子不以為意的模樣,心下憂心,兒子什麽時候才多懂得一些事情,這些事情都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其中有很多門道。

不管薛家如何想的,應晨皓很快就在京城裏安頓下來。應家在他腿跛了之後,都沒有放棄他,現在就更不可能放棄他。

應家早就讓人來京城,給應晨皓送了一些銀錢,讓他能安心準備春試。至於薛家那邊,應家也有讓人盯著,就是為了預防薛家下黑手,例如薛家想辦法讓應晨皓參加不了科舉。

在應家人看來,薛家的人都不是好東西。薛蟠經常在外面闖禍,而薛夫人就只懂得用銀錢用關系解決,說到底就是用關系用金錢打壓別人,什麽慈母啊,什麽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別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嗎?

那薛家女看似端莊大方,指不定心裏也是黑的,應家人都這麽看,決不能讓薛家下黑手。

應晨皓見過薛寶釵,若薛寶釵不是薛家女,或許他還會喜歡一二,可惜對方是薛家女,即使表現得再好,品性再好,他也不可能看中這樣的女子。他也不為薛寶釵惋惜,生在那樣的家裏,享受了一切,也就該付出代價,沒有幾個人願意幫她哥哥收拾爛攤子。

至於跟仇家妹妹相愛這種狗血故事,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在應晨皓的身上。

而薛寶釵早前在金陵的時候,就聽過應晨皓的事情,還算欣賞他,不過也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早些年,薛夫人還跟薛寶釵說,若是她小選不上,跟賈寶玉在一起也好。

因此,薛寶釵有時候就會拿那些男子的身份跟賈寶玉對比,身份不如賈寶玉的都不好。

後來,薛蟠出了事情,薛寶釵跟薛夫人等人到了京城,住進榮國府。薛寶釵才慢慢醒悟,原來她這樣的身份就是配賈寶玉都不好配,她的身份太低。

在薛寶釵小選落選之後,她就聽到榮國府一些丫鬟說的話,說她身份低,說她是不是要死咬著賈寶玉,因為賈寶玉是官宦人家的嫡子。薛家寄居在榮國府那一段時間,榮國府的主子對他們不錯,就是那些丫鬟婆子會多嘴說幾句不是。

給再多的賞錢都堵不住他們的嘴,薛寶釵在那時候就明白了,她的身份低,薛家也沒有她想的那麽風光。

這一會兒,薛寶釵聽到她哥哥的話,內心酸澀。

“哥哥,我們不是在金陵,就是在金陵,也沒那麽好。”薛寶釵心想當初就是因為他們待在金陵,眼界沒有那麽開,來到京城之後,就發現他們的身份根本就沒有想象之中的高。

他們也就是只能在山高皇帝遠的地方蹦跶,當地頭蛇。

“怕什麽呢。”薛蟠見妹妹那麽緊張,道,“放心,你哥哥認識那麽多人,這事情簡單,別擔心。”

薛蟠認為自己認識那麽多人,那些人都是官家子弟,都是京城的,解決一個外鄉人,十分容易。

“別,你千萬別去找應家人。”薛寶釵生怕薛蟠不管不顧就去找應家人,她之所以跟她哥哥說這些話,就是讓她哥少惹麻煩,而不是讓她哥再去找人家麻煩。

這裏是京城,要是應家人真的鬧起來,他們薛家壓不住。

“好,不找,不找。”薛蟠道,“他們沒找我,我就不找他們。”

薛寶釵的心還懸在半空中,沒有因為薛蟠的話就徹底放心,還是得讓人盯著,絕對不能出錯。

在應家和薛家彼此盯著的時候,賈惜春正忙著,她看過賈敬和兩名大夫配制的藥丸子,這些藥丸子還可以,有用處。她也沒有再去調整,在這個制作藥丸工藝沒有那麽發達的年代,有時候調整了,不一定就有用。

她之前給的藥方子,不讓調整,就是因為那些人在抓藥配制藥丸的時候,就已經可能存在比較大的誤差。要是再調整,就怕誤差更大。

“這些天都泡在藥材裏了?”謝長雲過來看賈惜春的時候,就嗅到她身上濃濃的藥草味。

他以前來找小泰安的時候,也從她的身上嗅到藥草味,卻沒有這麽濃。

“差不多。”賈惜春這幾天還有躲在空間裏煉制丹藥,雖然她這些年沒有吃什麽丹藥,但也得煉制一些丹藥,日後若是再回修真界,也方便賣丹藥。

她現在的身份跟前世不一樣,不能保證去的修真界是前世那一個。別人必定認為她是從凡界過去的,極有可能就認為她好欺負,在沒有靠山的情況下,她得展現自己的價值,也得有合理的收入來源。

不然,她每次瞧見謝長雲,就想對方的腿那麽粗,自己竟然只能在這裏抱一抱,卻也沒有大用處。等到對方歷劫回去,自己就跟塊小抹布一樣,對方不多看一樣,直接就扔了。

“多配置一些藥丸,以後有用。”賈惜春感慨,“前幾天去找我父親,他可小氣了,就給一瓶藥丸,說讓我自己配置。”

“藥丸又不是蜜餞,確實沒有必要拿那麽多。”謝長雲不大喜歡藥丸子,因為生病才要去吃藥丸子,他希望小泰安一直健健康康的,“就是蜜餞,都不能一下子吃那麽多。”

“誰要吃那麽多藥丸了。”賈惜春翻白眼,“其他人要是有需要,就給別人唄。”

“要出去走走?”謝長雲聽賈惜春說要給別人,首先就想到對方是不是要出去走走,他可以陪著她。

“去下鄉的莊子住幾天。”賈惜春點點頭,說完後,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你認不認識沒有成親的青年才俊?”

“問這個做什麽?”謝長雲以後,隨即就想到榮國府的賈迎春,“為你的二堂姐?”

“嗯,看一看。”賈惜春沒有否認。

“我認識的那些人只怕看不上你二堂姐。”謝長雲說實話,榮國府就剩下一個空殼,輝煌不再,而賈迎春原本還是庶女,記名嫡女那也是庶女,他的那些朋友自是不可能看上賈迎春,“若是他們的庶出兄弟,倒是有可能。”

賈惜春一直都知道賈迎春的身份不好,也知道榮國府現在這個境況,若是讓二堂姐嫁給庶子,就怕日子沒有那麽好過。嫡母婆婆一個,夫君生母婆婆一個,還得應付妯娌,而賈迎春又不懂得那些宅鬥,不適合嫁到那麽覆雜的人家。

“太覆雜了。”賈惜春道,“簡單一點的,哪怕旁系嫡出的,再會讀書一些的。”

“這樣的早就被其他人盯上了。”謝長雲說實話,“表兄表妹的,七拐八繞的,主家嫡系親戚家的孩子,牽牽線,也就沒了。”

“這樣嗎?”賈惜春沒有給人說過親,她本以為賈迎春雖然身份低一些,但要是沒有那麽多要求,應該也比較容易找到合適的。她還想幫著賈迎春看一看,卻沒想到得到這樣的回答。

她沒有懷疑謝長雲不用心,而是對方說的話確實沒有大錯。就好比《紅樓夢》原著裏,邢岫煙和薛蝌,便是因為榮國府的關系,薛夫人瞧見了邢岫煙,見著她好,便說給自家侄子。

那些嫡系夫人也有旁系、庶出的親戚,合適的年齡段的人被盯上說親,確實很有可能。

“你二堂姐的兄長沒有那麽蠢,會看顧的。”謝長雲摸摸小泰安的頭,“若是有合適的,送到他面前就是了,你呀,還是少明著插手。”

謝長雲沒有阻止賈惜春出手,心想要不如自己把調查好的放到賈璉面前,由賈璉出面,而不是小泰安出面,這也名正言順。否則那些人就該說小泰安管得太多了,哪裏有未出嫁的女子管這麽多的,怕壞了她的名聲。

他不在意小泰安的名聲好不好,卻不想她被人說不是,見不得她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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